她講解的很細致，還讓他們上手嚐試，很快，她給隨行的大夫都做了“人痘”，他們放下袖子，帶上裝備在桌子邊坐下，開始“營業”。

  柳晗月示意輪到在場的士兵了，他們一個一個往前，柳晗月動作嫻熟，速度飛快。

  其他幾位大夫，剛開始小心翼翼，慢慢掌握之後，也都成了熟練工，剩下的幾名大夫則幫忙處理用完的瓶子和汙染的紗布。

  五千人，可不是小數目，雖然針劑足夠，也廢了好些時間，夕陽落幕，終於忙完，柳晗月和幾個大夫累得攤到在椅子上。

  期間，百裏寒和兩位副將想要幫忙，但都被她拒絕了。

  等到忙完，百裏寒上前想給柳晗月按按肩膀，剛走兩步，就被她厲聲喝住。

  “站在那裏別過來，讓我休息下，才輪到你！”

  說著，柳晗月活動了下脛骨，叫身旁的大夫給她也種上“人痘”，包紮完後才讓百裏寒和墨林他們過來。

  一針一個，到蒼鬆的時候，他有些猶豫，隨即還是撩起袖子，伸過去紮針。

  “少將軍，蒼副將的夫人快臨盆了，要不就讓他留下吧？”

  墨林注意到他的情緒，小聲向百裏寒提議。

  百裏寒眉頭一怔，最近太忙都忘了這事，點頭表示同意，蒼鬆卻不答應。

  “少將軍，可是此去柳州艱難，怕是路上也……”

  “不管怎麽樣，你都得留下，你不能錯過孩子的出生，你的夫人也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必須留下！”

  包紮完，柳晗月打斷他的話，說的極為鄭重。

  蒼鬆還是猶豫不決，轉向旁邊的百裏寒，像似乎在等他的命令。

  “留下，這是軍令！現在，你們少將軍得聽我的！”

  “少將軍，這……”

  周圍的人都笑了，蒼鬆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個小女子敢說這樣的話。

  墨林強忍笑意，湊到蒼鬆耳邊小聲提醒。

  “咱們少將軍，上陣打仗那是所向睥睨，但治病救人還是要看少夫人的，這麽多的兵，都得仰仗少夫人呢，她要把你留下，有的是辦法。”

  “按你這麽說，咱少將軍難道還怕夫人不成？”

  “這話說的，好像你不怕嫂子似的。”

  見蒼鬆不樂意，墨林毫不留情地補上一刀，堵得蒼鬆說不出話來，長滿絡腮胡子的大圓臉上，露出幾分嬌羞，著實令人不可思議。

  想了想，他聽了柳晗月的話，收拾收拾陪夫人去了。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柳晗月讓墨林準備營帳讓他們休息，臨走時還不忘囑咐他們查看一下種完“人痘”的五千士兵有沒有不良症狀。

  回去的路上，疲憊襲來，柳晗月哈欠連連縮在馬車的角落，眼皮直打架。

  百裏寒挪過去摟住她，好讓她靠著，卻被她推開，眼裏滿是嫌棄。

  “我隻是沒精力掰扯我們的事，但我有潔癖，你這個渣男，離我遠點！”

  麵對柳晗月的警告，百裏寒眉頭蹙起，小肚雞腸的女人，他到底做了什麽，惹得她那麽討厭。

  張嘴要問，卻見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已經睡著了，他無奈地搖搖頭，上前給她當靠枕，不過等她醒來，就被無情地丟開。

  回府下車，不想和百裏寒有任何交集，走到半路卻被百裏彥給攔下，他紅著一張臉，眼底蘊了怒意。

  “小月，你要去柳州，為什麽不告訴我！要不是我看到府裏的家丁在收拾行李，問了一聲，你是不是準備一直瞞著我？！”

  “她隻是不想你有危險而已。”

  百裏寒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平靜地解釋，順勢將柳晗月攬進懷裏，似乎在向百裏彥宣誓主權。

  “小月不會丟下我的，一定是你下的令，為什麽不讓我和小月一起去？！”

  百裏彥厲聲質問，衝到百裏寒麵前，兩人個子差不多高，大眼瞪著小眼，氣氛逐漸變得緊張。

  柳晗月推開百裏寒，上前握住百裏彥的手，很認真地看著他。

  “彥姐姐，是我沒有告訴你，上次賜婚的時候，夫人就夠緊張你了，你這要是去柳州，會把夫人急壞的。”

  “可是，那麽危險的地方，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去？！”

  “那夫人作為你的母親，又怎麽放心你一個女孩子去冒險？”

  “我！……”

  差一點，他就要說自己是男子了，可想到家族的命運還是咽了回去，抿著嘴垂下頭，想了好久，他才抬起頭，目光灼灼。

  “那娘要是答應，你們也得答應！”

  怕他們不答應，他立刻調頭就跑，望著她的背影，柳晗月無奈一笑。

  “其實他在醫館也學了不少，多曆練曆練，或許能成為一個好大夫。”

  話音未落，令人不適的聲音響起。

  “夫君，能不能帶上馨兒一起走，馨兒雖然不懂醫術，但端茶倒水什麽的還是會的。”

  溫雅馨踉踉蹌蹌地跑過來，緊緊拽住百裏寒的手，眼底滿是哀求，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此次一去，回來就不知道是幾個月後了。

  就算她等得起，肚子也等不起啊，但若是同行，說不定還能有機會。

  “馨兒，此去柳州不是遊山玩水，你身體不好，就在府裏好好待著。”

  “不！馨兒隻想和夫君在一起，哪怕隻是遠遠看上一眼都行，夫君……”

  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一副深情款款，柳晗月看得差點就信了，怕百裏寒心軟，她不緊不慢地開口。

  “妹妹，你這臉色不太好，這幾天是不是特別乏，胃口還不好，可得多保重才是，這柳州擄瘡盛行，你現在的身板過去，沒兩天怕是人都沒了。”

  溫雅馨渾身一顫，立馬收住了哭聲，怯生生的挪過目光，打量柳晗月的神情，難道她已經知道了嗎？

  不，這不可能，若是她知道了，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告訴百裏寒？！一定是她多心了。

  緊緊揪著鬥篷的領子，她平複下慌亂的內心，開口還要逞強，百裏寒已經不耐煩地下令，將溫雅馨送回去。

  回到合歡苑，溫雅馨氣憤地坐在床上，望著門外堆在花壇下的雪，目光呆滯。

  手輕輕地摸著肚子，眼淚唰得就滑落眼眶，就好像回到了兒時任人欺淩的日子，她慢慢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淚，艱難地擠出笑容。

  那些欺負她的人，她都要以牙還牙，讓他們統統不得好死！

  拳頭慢慢握緊，清澈的眼底劃過嗜血的冷芒，她很快有了計劃，就先從她那人麵獸心的師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