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快步走到了放映廳門口，意識到門還是鎖的。

  “瑪雅？”

  “你得往前走一段，前麵的第二間保安室裏可能有鑰匙。”

  瑪雅精準地指出了路線。彭湃少有地覺得，有瑪雅在身邊真是不錯。他大步走向瑪雅說的那間房間，猛力闖進房間裏。

  房間很小，左手邊一排監控的顯示器靠著牆壁，牆壁角落裏靠著一個裝著保安警棍的櫃子。彭湃瞟了眼監控，發現監控根本沒開。他快速掃視了一圈，在牆壁上看到了掛著的一串鑰匙。

  “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瑪雅在他腦中確認道。

  彭湃扯下牆上的鑰匙串，準備退出房間。

  “彭湃，先等下。”瑪雅在他腦中說，“把控製的電腦打開。”

  彭湃雖然不知道它要幹什麽，但也先按照瑪雅說的去做了。

  “你要做什麽？”

  “連接到這裏的本地網絡裏裏麵去。你還記得剛剛的護盾吧，萬一放映廳裏麵還有護盾，我得想辦法幫你處理。否則，你就得一下一下轟掉護盾了。”

  “確實。如果那邊有護盾，那邊就肯定有另一個出口。說起來，你還挺在意我能不能完成任務。”

  彭湃意識到，瑪雅越來越積極地在介入現實當中，幫助自己完成任務。

  是因為自己任務完成得多了，瑪雅也越來越像一個人了嗎？

  他想道，也許吧。

  彭湃折返了回去，找了下監控終端的開機鍵。終端花了幾十秒才開機，看得彭湃都有些急了。開機畫麵一結束，他便將瑪雅連接了上去。

  幾個監控畫麵上都出現了一陣閃動，屏幕的右上角都跳出了一個新的窗口，上麵出現了一道道數據的跳動。

  “稍等....好了。我接入到本地係統裏了。”

  彭湃從桌邊起身，從桌上拿起剛剛放下的槍。

  “這下，我們準備萬全了。”瑪雅在他腦中說。

  “再怎麽準備也不可能萬全，”彭湃嘟囔道，踏進了過道，“但起碼我們能結束這件事了。”

  他再次大步朝著放映廳的大門走去，一手拿著鑰匙串，另一隻手裏提著槍。他腦袋裏已經有了想象，開門，裏麵也許還會有炮塔對準自己——他會展開護盾抗住火力，讓瑪雅解決掉炮塔。解決掉炮塔後，也許鋼琴家還有大型護盾阻擋自己——瑪雅也會解決這問題。之後，鋼琴家應該還會長篇大論一番，扯些人生和夢想的鬼話——一些彭湃不在意的鬼話。

  彭湃深吸了口氣，靠近了門邊。他腦中再次過了遍自己要做的事，盡管心髒在劇烈地撞擊著胸口，但他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

  鋼琴家還是人，一發子彈打進腦袋裏就能解決這件事了，他想。

  他側身靠在門邊，一隻手伸出去，慢慢地將鑰匙對上鑰匙孔。鑰匙圈有點重，好在這具身體有力量強化，鑰匙穩穩地進入了鑰匙孔。

  哢....嚓......

  機械磨合的聲音在門後的音樂聲裏非常輕，完全不會引起任何注意。此時，彭樸仍然保持著身體靠牆，一隻手伸出去的別扭姿勢——這個姿勢是為了防止有人聽到門口的聲響，直接對著門來一梭子的情況。這門是木門，可擋不住子彈。

  彭湃保持著這個別扭的姿勢，輕輕地往外拉開門。門裏的音樂聲逐漸從門縫漏出來，越來越清晰。

  彭湃稍一用力，側身閃進門打開的空擋裏，同時用另一隻手擋住回彈的門，將其輕輕關上。

  這時，他已經進入了放映廳裏，身後的門也關上了。

  放映廳裏明亮無比，亮黃色的一排燈光照亮了整個空間。被拆掉的銀幕和座位處放著舞台，身著禮服的鋼琴家在舞台上演奏著——和彭湃剛剛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樣。

  彭湃警覺地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自動炮塔的跡象。但他沒有放鬆，之前遇到的炮塔還是從牆裏麵

  他向前走了一步，腳下吸音地毯的沉重觸感讓他有些不舒服。他的目光聚焦在幾十米外的舞台上的鋼琴家身上，拿著槍的右手蠢蠢欲動。

  他的餘光注意到了一排排靠在椅子上的“聽眾”們。他腦中閃過的紛雜念頭裏想起了阿齊——那個失蹤的咖啡店員。

  “我在為了等會兒的演出練習。”

  突然，彭湃身邊響起了一個慢悠悠的聲音，猛地嚇了彭湃一跳。他刷得一下舉起了槍，對準了聲音的來源。

  這時，他發現聲音的來源是身邊躺坐著的一名“聽眾”。聽眾臉上掛著幸福的詭異微笑，麵孔有些瘦削，像是餓了好幾天的感覺。

  聽眾的嘴巴一開一合地動著：

  “有什麽想說的，等會兒和我說吧。”

  “你還能控製他們？”彭湃問道，沒有放下槍。他還記得之前在處理鋼琴家粉絲的時候，那些人襲擊自己的場景。這裏的人是當時的幾倍，如果他們一擁而上，還真挺麻煩的。

  “隻是借用而已。”聽眾說話的樣子像是牽線木偶。

  “我殺了你的話，他們會醒過來嗎？”

  “也許會直接死。我沒試過，我也不清楚。”

  “好吧。”

  彭湃嘟囔著，大步朝著舞台走去。他舉起槍，準星瞄準了台上人的腦袋。

  音樂悠揚地在空間裏飄蕩，撞擊著吸音牆壁。輕微的機械聲出現了，空間的天花板角落出現了四台圓球型的炮塔。

  不過，炮塔並沒有開火。

  “炮塔已關閉。”瑪雅說道。

  彭湃大步向前走去，手指扣動了扳機。

  “砰！”

  爆裂開的槍聲隻是成了音樂中的雜音，並不突兀。鋼琴家身前出現了水波狀的波紋，顯然是子彈被動能屏障所擋了下來。

  “瑪雅。”

  “知道了。屏障關閉中。已關閉。”

  彭湃感到了自己的心髒在猛烈地跳動著，但他卻從來沒覺得那麽清醒過。他勾下了扳機，時間仿佛變慢了。

  他看到了一切在他眼前慢了下來，槍口爆開的火焰，橙黃的子彈在空中的軌跡。

  “砰！”

  拉長的槍聲響起。他看到遠處的血光爆開。

  音樂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