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快步走在安全出口的昏暗長廊裏，背後放映廳的燈光照亮了一半的長廊，也照在了他的背上。他朝著陰影的那一側走去，向著另一側的光走去。

  與此同時，他打開了通訊並呼叫了秋葉。通訊接通的瞬間，彭湃向對麵說：

  “秋葉，他在這兒。我找到鋼琴家了。”

  “嗯，”秋葉的聲音有點糊，“你先別急，我得晚點來。他們人有點多，重甲都出來了。”

  “黑印會嗎？”彭湃心裏一沉，“這裏不會真是他們的腹地吧？”

  “有可能。等會兒再說！”

  通訊另一頭傳來了一串爆響後，通訊結束了。

  彭湃心想，她不會有事吧？

  他這麽想的時候，正走出了安全通道的出口。剛踏出一步，他耳邊響起了猛烈的槍聲。

  “砰砰砰砰！”

  一連串子彈打在了他腳邊，打得地毯噗噗作響。若不是他反應及時後退了一步，開洞的就不是地毯，而是他身上了。

  “草！”

  彭湃被嚇了一跳，咒罵了一聲。他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通訊沒斷，槍聲是從通訊裏傳出來的。沒想到黑印會都到這兒了，他心想。

  “不是黑印會，”瑪雅在他腦中說道，“是自動防禦設施。”

  “哦。”彭湃立刻明白了過來，“自動炮塔之類的？”

  “沒錯。”

  彭湃看了看手裏的槍，想起剛剛槍和能力都無法穿透的防彈玻璃。

  “我手裏的東西能應付嗎？”

  “很難。”瑪雅冷靜地說，“但我能。我需要炮塔的視覺圖像，隻需要三秒鍾就好了。”

  “是要我看著炮塔三秒？盯著就行了？”

  “是的。這裏沒法信號偵測，我隻能靠視覺圖像來判斷炮塔的連接信息，然後通過網絡去遠程關閉。”

  “好吧。”彭湃苦笑道，“不就是拚命麽，我準備好了。”

  “先別出去。你得注意有了三秒的視覺圖像之後，我沒法立刻關閉自動炮塔，你還是得找個掩體的。”

  “知道了。”

  彭湃心裏已經有了想法，衝出去，用護盾擋個兩秒，然後衝到檢票口那一側的牆邊去。他調整了下呼吸，便大步走了出去。

  “砰砰砰砰！”

  和想象的一樣，他剛踏出一步周圍便槍聲大作。不過，他早已集中精神，在身前蓄能了護盾。黃澄澄的子彈仿佛噬人的黃蜂一般撞在了護盾上，全數被擋了下來。

  彭湃看清了炮塔——兩座圓球型的炮塔在檢票口後天花板的兩個角落裏。

  一．

  炮塔正在猛烈地開火，槍口的火焰刺得彭湃眼睛疼。彈殼掉了一地，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二．

  彭湃移動腳步，護盾所擋下的子彈幾乎擋住了所有的視野。他感覺腦袋一陣刺痛。

  三．

  彭湃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他朝著左邊飛身撲去，勉力維持著護盾。這時，他身前的護盾已經出現了水波般的波動，顯然已經是撐不住了。

  炮塔仍在開火，自動炮塔顯然是用於壓製的，子彈和射速都非常驚人。好在彭湃已經撲到了另一側的牆裏，子彈追著他一路打在牆邊，但一發都沒打中他。

  “瑪德，真嚇人。”

  彭湃咒罵了一句，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此時有些狼狽——不過作為一個被兩挺機槍追著打的人，他的狀態出奇的好。

  隨著他的逃脫，原本停滯在半空中的子彈也脫離了護盾的範圍，重新恢複了速度。幾十發子彈穿過了檢票口，打在了電影院的大廳裏。

  大廳裏不乏鋼製物，子彈打在上麵免不了反彈。一時間，大廳裏流彈四處亂飛。彭湃縮了縮頭，心裏有些發怵。

  不過，他的運氣並不差，一發流彈都沒找上他。

  彭湃已經躲進了掩體裏，此時已經爬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通道裏的炮塔已經停止了開火。

  但現在很難分清是因為沒有檢測到人停火，還是被瑪雅關掉了才停火。

  “瑪雅？”

  “還沒好，等會兒。”

  彭湃吐了口氣，靠在了牆上。他不合時宜地回想起了自己在突襲黑印會據點時遇到的炮塔，他回憶了下印象中的畫麵，覺得那炮塔和剛剛看到的長得一模一樣。

  廢話，都是黑印會的東西，當然長得一樣了，他心想。

  “好了。”瑪雅在他腦中說道。

  彭湃試探地往外一閃，這次確實沒有子彈來找他了。兩個圓球型的炮塔仍然在角落，黑洞洞的槍口也還是指著他。不過，炮塔上閃著綠光，大概是沒有攻擊性了——起碼沒把彭湃當成敵人了。

  彭湃鬆了口氣，在腦中問道：

  “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麽靠我看到的圖像就能黑進炮塔的？”

  “放大圖像，然後辨識出製造商、批次，再找到相關的協議去入侵。”

  “我沒聽懂。”

  彭湃走進了檢票口，警惕地盯著通道的別處。出於直覺，他覺得這個地方的防禦設施不可能隻有兩座自動炮塔。

  “沒必要聽懂，這些事情由我來做就行了。”瑪雅在他腦內說，“繼續往前走吧，你還有鋼琴家要殺。”

  正當他繼續往前走了十幾米時，視野裏的天花板上又伸出了兩台炮塔。彭湃還沒來得及痛罵，炮塔便已經開火了。

  好在彭湃早有準備，及時撐起了護盾。他心中默數著時間，一邊大步後退。隻要不摔倒，三秒的時間足夠他退回掩體裏了。

  他剛退回掩體，便聽到了槍聲戛然而止。不過和之前不同，這次槍聲停止的同時還傳來了子彈打中鋼鐵的聲音，以及機器損壞的嗶嗶聲。

  彭湃探出頭去，發現那兩台炮塔都被打壞了。從痕跡上看，是炮塔轉換了目標，互相射擊了。

  “我讓它們互相射擊了。”瑪雅解釋道。

  “比上次快多了，”彭湃評價道，“我覺得我們合作的很默契。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我隻覺得你一緊張話就很多。”

  彭湃繼續往裏走，又遭遇了兩座炮塔——這一次，是在走廊盡頭。不過，他早已能熟練應付了。

  半分鍾不到，這兩座炮塔也報廢了。

  如此一來，通往鋼琴家所在的放映廳的道路徹底暢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