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一言難盡
作者:斬華濃      更新:2021-01-22 00:18      字數:4677
  “第四組上場。”

  施淺秋的聲音中,也不免多出一些黯然。

  朝擂台邊緣望去,隻看到一個飛揚跋扈的身影,雙手插進兜裏,吊兒郎當地走到台上。

  看上去驕縱之氣十足,他臉上毫無懼色,就像自己必然會贏。

  其他幾個擂台的比賽弟子也逐漸到齊,隻剩下這一個擂台上隻有荊鵠之一個人呆著。

  “嗯?離不棄呢?那個廢物嗎?”

  他側頭朝著施淺秋望著,聲音分外刺耳。

  防護罩還沒有升起,戰鬥還沒有開始。

  他們都在等候著施淺秋的宣布,聽見了“離不棄”三個字,神色頓時變得耐人尋味一些。

  “這……哦,離不棄沒來啊,開始之後,十五分鍾才會算他輪空,取消資格,現在,他還有機會……”

  粗略回頭望去,施淺秋的心情沉重。

  “哦?十五分鍾?他這個廢物怎麽可能回來呢?我看,他已經走了吧!”

  荊鵠之是一個之前和武天乾可以一決高下的人物,據說他之前和武天乾打了一架,輸了,他才會沒什麽小弟。

  至於邢茗,也是他曾經的手下敗將。

  風水輪流轉,施淺秋蹙眉。

  “荊鵠之,我告訴你,不行。”

  “為什麽?”

  荊鵠之撐著腰,頭前傾,衝著施淺秋,投過疑惑的一瞥。

  “我記得前一個月的獵獸,還有武天乾死……離不棄不該是去養病了吧?”

  “我不知道,”施淺秋不卑不亢地解釋道,“荊鵠之,你給我好好等著,十五分鍾中,若是離不棄來了怎麽辦?”

  “來了?好,我倒是要看……看離不棄究竟是什麽樣的,是不是一隻妖怪。”

  荊鵠之抱臂站在擂台的左側,朝著施淺秋投去一個不屑一顧的目光。

  現在,他的神情已經失去剛才的戾氣,語氣莫名讓人覺得難受,但無話可說。

  “你等著。”

  施淺秋不顧荊鵠之,自己宣布開始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嗬。”

  荊鵠之慢悠悠地從袖子裏抖出一塊表,上麵的指針挪動,很快又過了一分鍾。

  但是,他的心髒隱隱覺得這不對啊……

  台下。

  “怎麽會?”

  樓昱被分配在下午,如今的他,見離不棄的對手荊鵠之已經上了台,他還是沒有出現,已經急了。

  “別急,離不棄可能會回來……”

  “你說什麽啊!”嘈雜的聲音,渾濁的空氣,讓樓昱也想怒吼,“我說,離不棄已經有這麽多人議論了,他是不可能回來的!”

  “我……”

  史石穿也無法估計離不棄會怎麽樣。

  奈何他性子不慍不火,隻是拍著樓昱的後背,默契地和他保持緘默不言的狀態,表情也凝重下去。

  --

  “啊。”

  在自己熟悉的小屋中醒來,還在榻上,身上裹著的被子,已經被拉開了疊在一邊。

  “嗯?門開了?”

  離不棄急忙下了床,趿拉鞋子跑出去,感覺到一股微涼。

  是的,差不多,子春到了。

  “比賽啊!”

  他急忙不顧形象地跑出去,拿著劍。

  一種名叫焦急的第六感刺激著離不棄的心,他隱隱覺得這不對。

  “為什麽,都沒人?”

  樓昱的門關著,上麵有一張紙。

  “離不棄,你快出來,去參加比賽,就是今天,你是第四組。”

  “今天。”

  殊不知樓昱是不是為自己做了很多事,離不棄腳下生風,狂跑而去。

  路上還有指示的標識,他一路連滾帶爬地到達橋頭。

  “走起--”

  一個輕快的聲音,讓離不棄的內心,突地產生了一抹懷緬。

  “你……比起那個統治者,你真好--”

  這也是一次傳送。

  離不棄意識到了這一點。

  --

  “怎麽?十分鍾了,我看離不棄是真的死了,不死也怕死我了。”

  台下哄笑聲愈演愈烈,幾乎無人為離不棄辯護,樓昱一顆懸吊的心,也就更為難受了。

  “真是的……”

  樓昱的心中,已經不抱太多奢望了。

  他的眼神中,黯淡的跡象愈演愈烈。

  現在的他,覺得離不棄也可有可無。

  和荊鵠之的光環相比,這真的很不對啊。

  “你看--”

  猛然,史石穿抓起樓昱冰冰涼涼的手。

  “什麽?”

  樓昱迷迷糊糊地問道。

  “離不棄--”

  “啊?!”

  --

  “我來了。”

  從山穀旁邊現身,離不棄的身體一顫,緊接著,他拿起自己的劍,倉促地朝著施淺秋那裏跑著。

  內心的想法告訴他,這次,他不會再錯了。

  “我,離不棄,來了。”

  他一邊努力跑著,一邊祈禱自己的運氣。

  或許,他真的會陰差陽錯地和對手碰麵?

  “荊鵠之,你看一下,離不棄已經來了。”

  “嗯?”

  施淺秋認真地瞧著眼前的荊鵠之,而現在,明白她意思後,他的麵部表情,發生了天差地別的改變--

  “什麽?!”

  下一刻,從荊鵠之的嗓子裏,也多出了這樣的聲音,是怒吼,也是不安的嘶鳴。

  “是的,是我。”

  離不棄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過去。

  他的眼前,一切都變得如掀起的狂浪,離不棄的心在其中被惡狠狠地嚇到了。

  “為什麽?”

  他疑惑不解地對準眼前的觀眾,他們的臉上,產生了比荊鵠之更詫異的表情。

  自己如洪水猛獸,當離不棄想擠入人群的時刻,竊竊私語聲多了很多。

  “這難道是--”

  “不可能吧?”

  “他不會真的是消失了一個月的離不棄?”

  “不,他就是!”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我想,這是不是一個陰謀……”

  頓時,一束束目光早已撲麵而來,將他毫不留情地淹沒。

  像是受到了一陣曝光,他的眼前,視線太多,充斥了各種各樣的感情。

  有嫉妒,有憤恨,有驚訝,還有釋然。

  造成巨大的反響,強烈的聲音在此時跌宕起伏。

  “怎麽會!”

  他終有一天,會站在眼前,這樣的擂台之上。

  這不是當天的小型切磋,這是一次牽涉到這裏所有人的演繹。

  一瞬間,他的影子被放大了無數倍。

  陽光緩緩投下,照在每個人的心上,輕捷流淌。

  他的回眸一笑,更顯自信。

  “就是我。”

  離不棄沒說什麽,因為他的實力,可以證明一切。

  他走過格外寬敞的大道,頭一次感覺到心中勃發的豪情。

  眼前一條路直指擂台,離不棄果斷走過,踏上堅實的地麵,白色的石板。

  一個他並不認識的少年,赫然就在眼前。

  離不棄頓住腳步,走到左端。

  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發現,台下人的神色,還有樓昱的目光,熾熱,絕對是佩服他了。

  “哦?就是你啊,我的對手。是不是,久等了呢?”

  防護罩緩緩地升起,離不棄瞥了眼眼前的對手,神色變得自然而“不屑”。

  “嗬?”

  防護罩還沒有完全關閉,但是荊鵠之的心中,已經是大動肝火。

  “什麽?你--”

  他的手指忍不住伸出來,指著離不棄的鼻尖,聲音冷漠,但也好似是被欺負了。

  “怎麽了?”

  在這裏,離不棄的聲音也格外清晰。

  他的話語伴隨風聲,直接進入荊鵠之的耳朵裏。

  “你!”

  頓時,荊鵠之已經鼓起眼,朝著離不棄,像是被大打擊了一樣,扯出了一個勉勉強強的微笑。

  “好,好……真是太好了,你真厲害。”

  但是,他的麵部表情絲毫沒有由衷的讚賞,卻隻剩下心中的嫉妒之火外露,且愈演愈烈而已。

  “好?”

  離不棄毫不示弱地對準荊鵠之。

  “好啊,我看你能不能打敗我。”

  見離不棄如此囂張猖狂,荊鵠之也不是一個善茬。

  他當機立斷,想將離不棄直接挫骨揚灰在擂台上。

  “太可恨了!”

  想著想著,心中惡氣無法吞噬,他帶著自己的法器,離不棄帶著一把普普通通的劍,讓荊鵠之再度滋生了勇氣。

  “你和我打,我把你打死,這可不是……”

  “離不棄!你果然喜歡邪門歪道,去死吧你--”

  下一刻,荊鵠之的怒斥傳出。

  他還沒有考慮,直接怒氣衝衝地朝著離不棄,單手握拳,拳風虎虎生威。

  “嗯--”

  既然這樣,攻擊在即,離不棄就無法推辭了。

  他的身影一閃,身體徑直朝前。

  --

  “離不棄……是他。”

  樓昱想擠到前麵去,好好看看離不棄的容顏,但最後,他還是縮回手。

  他不想讓離不棄嚇一跳,至少他的狀態不知道好不好。

  “樓昱,有了離不棄,你高不高興?”

  “高興。”

  樓昱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眼神全部黏在台上離不棄的身上,一發不可收拾。

  “哦,我也算明白了。”

  史石穿見樓昱如此模樣,頓時不再多說。

  “不是--”樓昱轉頭對準史石穿,“你沒發現,他已經變強了很多?”

  觀眾席上。

  “嗯……”

  洛霓凰墊著頭,神情專注地朝著眼前。

  她的旁邊,兩個侍衛忠心耿耿地跟隨她。

  但是,她可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的表情。

  可能是……是大快人心之感?

  她一眨不眨地瞅著眼前的離不棄,他白衣的身影,看似隨性,心中卻隱藏了非比尋常的特質。

  “他變得連我也不認識了。”

  尤其是他的目光,如箭矢戳心。

  但是,洛霓凰的熱血已經被離不棄天差地別的變化激起。

  她按住前麵的椅背,無法保持沉著地瞧著離不棄,恨不得將眼神也釘在他的身上。

  --

  “放下?”

  “可以。”

  寧靜的後山,開遍秋菊之後,就變得一片荒蕪。

  眼前草色青青,還可以看到一些菊花的殘蕊。

  “嗯--馬上就撤,我想,這裏裝著的,必然是永夜……”

  傳送陣的光芒產生,一個東西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埋入草中。

  聲音激起輕微,這兒再無人煙。

  “滋滋”的聲音,已經從那個東西的身上出現。

  --

  “沒想到,離不棄,你居然可以和我打。”

  荊鵠之的臉上,傲氣十足。

  離不棄則是瞅著他的額頭紅痣,心中想著這是不是朱砂痣。

  他的特點就是和武天乾差不多的壯碩,五大三粗中包含了強硬的力量,不知道力量如何,但還是頗為有威懾力的。

  額頭上,點了一點輕微紅點,這是他的標誌,雖然遠處看得不清楚。

  “嗯……”

  荊鵠之手腕一甩,一把劍破空而出。

  離不棄反手扔劍,它帶著凜然劍光朝著荊鵠之的佩劍飛去,虎虎生風。

  下一刻,他的身體忽地憑空消失,腳步詭異,不知道朝著哪裏。

  荊鵠之提拳不語,但上下左右都沒有離不棄的影子,讓他一陣惱火。

  “有本事,你就出來給我看一下!”

  他話音未落,神色突變,身體下意識地挪移。

  “你!”

  “偷襲?你不是很喜歡嘛。”

  離不棄滿不在乎地從荊鵠之眼前落下,他和對手僅一步之遙。

  “離不棄--”

  荊鵠之沒有喊來劍,早已握拳,朝離不棄轟擊。

  “嗯。”

  離不棄的拳風凜然,將荊鵠之對上。

  與此同時,離不棄的佩劍很輕地刺了荊鵠之的劍一下。

  隱隱有冰霜的洪流,在其中散發不一樣的氣勢。

  盤旋的冰霜,一下子從離不棄佩劍中衝出,冰氣呈現白色透明的光澤,跌宕起伏,鍍在荊鵠之劍的身上。

  一層冰氣,已經足以讓荊鵠之落敗。

  一息之間的轉機,也可以讓離不棄逆襲。

  現在,他的劍已經衝到離不棄眼前,荊鵠之的劍已經僵硬,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銀色的線條緩緩冒出。

  這是冰霜的作用,也是離不棄的冰霜。

  --

  “打啊!荊鵠之,你愣著幹什麽?”

  “對啊,你這是……”

  聲音此起彼伏,有些人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一臉驚詫的神色。

  “我……”

  他們忽然發覺,離不棄的手上,似乎產生了什麽東西。

  荊鵠之的臉色,“唰”地一聲變得雪白。

  而離不棄則神色如常,他的樣子雲淡風輕,真的沒什麽別致之處。

  “嗯?”

  逐漸,發現荊鵠之麵部表情越發奇怪的人們,又瞥了眼離不棄挺直的脊梁。

  交換目光的時刻,他們的麵部表情一言難盡。

  有鬱悶,有擔憂,有期待,還有祈禱。

  “這怎麽可能!”

  荊鵠之的異常,就是離不棄所致?

  頓時一切都變得曖昧不清,而離不棄則神色如常,並未有半分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