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究竟是怎麽了？”

  屬於沈鬱倩丫鬟的聲音出現，就像是緊張兮兮的疑問。

  “怎麽……”

  腦子裏一片疼痛，她也不知如何。

  但此時，沈鬱倩還在原處躺著。

  “小姐，你在夢中說話，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我想，你是不是有什麽心病？”

  “我說了什麽話？”

  “我……我剛推門進來的時候，你還在說好什麽的。”

  春香忐忑不安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的臉上多出蒼白無力的感覺，就像沒有力量去抵抗整個世界的蕩滌。

  她的臉色更為蠟黃，唇瓣也是白的，白得觸目驚心，讓她害怕。

  “我是不是憔悴了很多……”

  “是的，要不，我告訴沈大人？”

  “不了，我父親也忙。”

  歎了口氣，沈鬱倩直起身來，卻見春香若有所思地瞧著她，眼神純淨，沒有半點雜質。

  “你先走吧，我自己吃飯去。”

  “好。”

  小丫鬟出了門後，隨著沈鬱倩一個深長的歎息，她再度跌入枕頭，卻覺得，心中好似被剜去一塊，很空虛，很苦悶。

  “我……我真的很不舒服。”

  她開始輾轉反側地渴望睡眠，就像是要和那個清雋少年在一起。

  但，無論怎樣，她現在卻睡不著了。

  --

  “鬼胎已經被你吃了？”

  強撐著回到住所，離不棄坐在旁邊，小鬼在他心中，和他交談。

  “我還沒吃完呐！”

  “吃，給你吃。”

  不過，離不棄卻想到救了自己一命的小鏡子，想到了那個神神秘秘的道人。

  不過，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冥冥之中的聯係，離不棄卻想不出來，讓他苦惱地搖了搖頭。

  “好煩……為什麽，我總是想不起來。”

  鏡子很小，紫色一圈，沒有被摔碎。

  離不棄看著好玩，可以映照自己的容顏，但他沒想到，鏡中的自己已經有點變化。

  他竄得更高了些，清澈的眼底產生深沉，讓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心。

  不過，其他的地方……隻不過看著有點順眼，僅此而已。

  “這鏡子，司徒罄是不可能討要的，反正他那裏多的是鏡子，怕什麽怕。”

  他用感知、天地之氣去和這鏡子溝通，奈何什麽也沒有感覺到，甚至耗費了些許時間。

  --

  “哦，你的意思是，我當了一個給他們看病的……醫師？”

  他的心略覺爽快，眼前的世界也變得明媚。

  “是的，報酬你說過可以不收，嗯，這家店屬於你了，你可以暫時幫助一些人治病。”

  “好吧……不過，我能做好嗎？要是虧了怎麽辦？”

  不過，離不棄看似鎮定，心中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

  他不知道司徒家的藥庫是什麽規模，但他可以隨意進入，隨意煉丹。

  司徒家的老祖宗，司徒罄的公公，讓他接管這裏，這是一個救助病人的地方。

  離不棄對錢沒興趣，此刻的他，擔心的不是自己毒死人，而是人氣的問題。

  這裏有人住嗎？和之前的他一樣？

  這是一個簡單的小站，在這座山之上，處在一個醒目的地方。

  可能沒有人在路過這裏的時候，看不到它的存在。

  而且它在司徒家門外，自己也可以在這邊轉悠一圈，隻要沒有人發現他失責就行……

  “對，我可不把藥草當做餐食，打兔子弄死山雞……”

  他朝著司徒罄看著，就這樣答應了。

  現在，他就在這家店內當了一個醫師。

  眼前是一條山路，通向的是山外的城池。

  但這裏似乎人跡罕至，在早上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人經過，連一個影子都沒有出現……

  “不過，這裏的生意可能不太好吧。”

  “不好？我們是要樹立清名的，必須要開下去。”

  司徒罄閃身離開，唯獨離不棄一人安穩地呆在店內。

  四周有一些經常用到的藥材，還有醫藥箱。

  離不棄倒是知道該怎麽救人，索性在這裏麵打坐調息，呼吸著山間的空氣，就像自己之前沒有被司徒罄逼出家前的生活，那麽悠哉悠哉。

  “現在都不一樣了呀。”

  --

  “快點快點，救救她！”

  夕陽西下之時，離不棄百無聊賴地在店裏窩著沒有動。

  這裏的生意很不好，幾乎沒有任何人經過，更別提什麽人患了病，來這裏檢查。

  他了解很多藥材，此時卻隻能歎息自己生不逢時，雖然如此，但他的內心卻依舊淡定坦蕩。

  司徒罄也在期間來了幾趟，每一次都笑著勸說他不要難受。

  但是現在，他似乎聽見了什麽聲音？

  有急促的腳步聲，從眼前的路上出現了。

  抬頭一看，是一個看上去隻有十幾歲的少女，在路邊停下，並且朝他這邊叫喚。

  “哦？像是一個人，已經在地上躺著了……”

  他望了眼地上的人，也沒顧及什麽，直接拉開嗓子，並且朝著少女喊去。

  她似乎聽見了什麽聲音，並且招招手。

  “快來呀！”

  她朝自己喊著，目光迎著他。

  離不棄看到她清晰站在晚霞內的身影，而地上的老人卻又是那麽模糊。

  “好。”

  他提起醫藥箱，想起一些問題。

  這個老婆婆是不是真的在這邊突然暈倒？

  那麽，作為一個醫師，他必須將其援助，而且不能有半點怠慢。

  “我來了。”

  為防止她不信任自己，離不棄還特地禦劍飛行。

  果然，他發現少女的眼神中，似乎也多出了一種神往，和欽佩。

  “什麽事？我先幫她做一下檢查。”

  “快點，來不及了！再也不這麽做，就真的趕不上了……”

  少女的意思有點奇怪，但離不棄卻已經明白了些什麽。

  “你是說你們有些急事？好，我馬上就搞定。”

  少女長得清秀，一張瓜子臉，還有暗含秋波的眸子。

  僅僅是粗略掃了眼，離不棄根本沒有任何其他的幻想，他的目光全在眼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上。

  臉色蒼白，身體羸弱，衣服穿得寬鬆，她又瘦又矮的身體，現在已經猝不及防地倒在路上。

  臉上長著幾枚老年斑，看上去蒼白而無力。

  她的呼吸逐漸急促，心跳也快得不像話，可能無法負荷。

  “傷者應該是突然暈厥，沒有其他大礙。”

  他的感知迅速滲入眼前老太婆的筋脈，緊張兮兮地感受著她的脈搏。

  卻發現她的心髒急促地跳動，似乎遭到什麽驚嚇。

  因為缺氧而加速的跳動，讓離不棄挑了挑眉。

  他一言不發，手上的天地之氣急促灌入。

  老太婆沒有丹田，她沒有任何修為。

  離不棄並沒有考慮，他是因為自己有天地之氣，才為此援助老太婆的。

  據說擁有天地之氣的人，幫助那些沒有天地之氣的“廢柴”，當然，這綽號並非嘲諷。

  他們或是天資不夠聰敏，或是天生沒有丹田……

  “她能活到這麽老，就是一個奇跡。”

  她沒有丹田，但她有這種福氣，能在今天遇到自己。

  隨著天地之地的滲入，老太婆的臉上逐漸湧動起紅暈。

  她的呼吸恢複平靜，她的心跳再也不那麽瘋狂。

  但整個過程中，少女在旁邊一動不動，不知所措，隻知道低下頭看著她相依為命的親人。

  偶爾抽泣一聲，聲音逐漸降低之後，她就像已經平複了情緒，擦幹了眼角淚水。

  “差不多了，突然間的心跳加速，是沒什麽大礙……她年紀大了，也該好好保養呢。”

  放下老太太，她的呼吸變得平穩許多，心跳頻率也降了下來，離不棄安心地對少女說道。

  他蹲在地上，而現在卻突然聽到“啪”的一聲。

  “別跪啊，我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少女身體單薄，她的樣子也是那麽平凡。

  但現在，她已經抹著淚水跪下來，神色中蘊含著感激之情。

  “謝謝，謝謝神醫！”

  看樣子是要磕頭了，她的身板的確很瘦弱，臉上帶有病態的白，顯得營養不良。

  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麽活下來的，難道是相依為命，隻能在這邊遊逛？

  “起來吧，她很快就會醒來，在等待的過程中，你可以在我這邊暫時歇腳，我有東西給你吃。”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並且找來一副擔架。

  為了免除老太太的身體再度受傷，他隻能用擔架將她抬回去。

  想著自己還沒有下的麵條，他的心頓時一陣柔軟。

  反正這樣子的事情也不多見，就當他做了一次愛心的援助……

  “你們是不是很急？”

  “當然了，我都被急死了……”

  “有辦法。不過我要睡一覺，在夢境中將老太太喚醒。”

  他自然回答道，就像在詢問她。

  “可以啊，我幫助你睡？”

  “不需要了，隻需要把擔架放到一旁，靠近我座椅就可以。”

  他隻是想試一試該如何控製自己睡眠，坐在椅子上也可以，畢竟他還可以控製夢境，而且老太太已經睡著，他可以將她喚醒。

  “那就太好了。”

  少女矮而瘦，現在已經聚精會神地聽著，一絲不苟。

  卻見離不棄坐在椅子上，進行了一次緩衝。

  下一刻，他的眼睛閉上，身上的沉眠氣息，更加顯著。

  女孩也沒有打斷他的入眠，在這裏待著，沒有說話。

  因為時間倉促，他沒有下麵，隻是單純地進入夢境中，並且趁機進入老太太的夢境。

  “帶我去她的夢境。”

  眼前是夢境中明顯的混沌，離不棄想著老太太的命，還有她的蘇醒時間，急忙吩咐一聲。

  下一刻，他又一次路過眼球的構造，又一次穿梭入混沌的世界，心中依舊感歎，但這次卻被緊張所洗刷。

  眼前的世界折騰了一番，最終到達了老太婆的夢境。

  “這是哪裏？”

  眼前是一條河流，從險峻的山中發源，一路奔流激蕩，直接到達眼前，老太太和他的視角所在地。

  不過，她就是夢到自己在河中漂浮？

  難道是因為被什麽所驚嚇，導致突然昏迷，才如此？

  “好吧，讓我來創造你的夢境。”

  每到這個時候，他心中就頓時冒出一陣成就感。

  現在事不宜遲，他雙手撚起空氣中的一根線，身下的水麵還在仿真地晃動，流光溢彩的夢線已經出現在他指尖。

  他點點頭，沒有說什麽，悄然退去，離老太太遠了很多。

  現在，他壓低聲線，並且自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湧動的河水。

  “下一刻，她從水麵上看到自己的容顏。

  “遐思之餘，兩分鍾後，她退出了夢境。”

  想了想，他隻能編出這麽多事情，所以現在，他無怨無悔，自然一笑。

  手上的夢線無風自動，在空氣中翔舞，離不棄的心也隨即輕了許多。

  因為這一次，他真的挽回了一個生命，讓她們不再焦急。

  此刻的他，更是有些無怨無悔的感覺。

  離不棄口述規定的劇本沒有發生改變。

  而他看到的那個老太婆，也在夢境中突然朝著水麵望去，嘴角扯出了一抹淺淡微笑。

  她看起來更為祥和，隨著時間流逝，足足一分鍾過去，她卻還沒有抬起頭。

  下一刻，離不棄悄然退出夢境。

  他預定的可是兩分鍾，現在過了一半時間，為防止自己被困在夢境中，他隻能嚐試著幹這種事了。

  不過，這裏的風景，真的很好。

  心中感慨萬千，下一刻，穿越了混混沌沌的色塊，離不棄如期醒來，眼前是憂鬱而著急的少女。

  “好沒好？”

  她焦急得幾乎撲上來，眼神中更是一陣惶恐。

  “成功了，等她一分鍾。”

  離不棄輕鬆一笑，將擔架推著，一點點出了門。

  “對了，這裏還有一些丹藥，給她吃一些，養心。”

  “啊……謝謝你啊！”

  “咳咳……”

  “啊，你醒了！”

  --

  “就是這樣子的啊……”

  那日老太太和少女一起走了，她們沒有給自己任何報酬，離不棄也忘記提了。

  不過，她們的神色，自己至今還記得。

  一個顫顫巍巍地擠出微笑，另外一個則是遺憾地翻著自己的口袋。

  “噠噠噠--”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馬蹄的聲音。

  他的心頓時就被這聲音激發。

  睜開眼，他朝著窗外望了一眼。

  頓時，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近乎前所未有。

  “哦？這不是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