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突然，離不棄感覺自己身上的天地之氣，毫不猶豫地奔湧起來，朝著煉丹爐奔去，一去不複返。

  他不知所措，他茫然去看。

  頓時，一股濃鬱的丹香，從煉丹爐中噴出來。

  香氣撲鼻，頗為震撼。

  此刻，離不棄的心情，恍如又回到之前。

  恍如和那些人在一起，和君林相愛相殺、同舟共濟……

  “你們……”

  頓時，他有種潸然淚下的感覺。

  他心中感動，這無可置疑。

  “這是！”

  旋即，樓昱驚訝地對準眼前。

  這是香氣，很熟悉的香氣！

  頓時，他腦子中又一陣疼痛，觸不及防，噴上心頭。

  他的眼變得雪亮，身體也逐漸疼痛起來。

  “好難受。”

  此刻，離不棄已經站了起來。

  “好！”

  旁邊女子已經舉起手來，神情激動。

  “這又是丹雲！”

  她的驚歎，離不棄也沒聽懂。

  “丹雲？”

  這是指他頭頂上冒出的雲朵嗎？

  頭頂的天花板是透風的，可以讓煙塵濾過。

  所以，離不棄看到的，是凝集的藥香，味道清新，讓人心動。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也顫了顫。

  “給我……丹雲？這是個好東西！”

  “小鬼，你這麽貪吃？”

  “嗯，我的魂魄要這個增長。”

  “再長，再吃，不會將我的身體撐炸啊？”

  離不棄哭笑不得。

  他感覺小鬼在汲取自己吸入的氣體，但丹藥已經完全搞定，準備就緒，他可以走了。

  在手裏淋了些水，離不棄直接將蓋子抽出來。

  裏麵閃爍光芒的，赫然是兩枚不大不小的丹藥。

  它們和自己之前煉製的丹藥，尺寸是一樣的，都是橢圓形的，好似一段指節。

  它們的表麵，白白淨淨，沒有顏色。

  離不棄將它們望著，無聲無息，卻微微動容起來，情不自禁想點頭。

  “對，太對了！”

  說完此話，他露出的笑容也越發燦爛了。

  誰能理解他此刻心中的甜蜜。

  因為他證明了自己，所以他異常欣慰。

  “給我看看。”

  女子在驚歎之後，讓離不棄將丹藥給她。

  “是的。”

  她隻瞥了一眼，就得出了準確結論。

  離不棄“嗯”了一聲，暗暗點頭。

  他發現，她眼底是發光的，是為自己感到由衷的喜悅吧。

  “轟！”

  突然，在離不棄將丹藥遞給女子的時候，他的旁邊，聲音又起！

  “哇！”

  “這難道是兩團丹雲？這是誰？”

  “日立。”

  借著日光，離不棄淡淡對準眼前。

  他的眼神中一片意外。

  他的身上一陣發涼。

  不過，樓昱不管不顧，已經站了起來。

  “沒想到，我，我和你一樣快。”

  他笑得輕鬆，表情也自在。

  “遇到你，真是榮幸。”

  下一刻，離不棄也點了點頭，他的丹藥，已經被退了回來。

  “拿好了，離不棄，我知道你的名字。”

  她說著，將一個勾打在紙上。

  “離不棄……嗯，這個人，我有點熟悉。”

  下一刻，樓昱的眼底，有緋紅閃現。

  離不棄拿起丹藥，步履匆匆，直接走出這個巨大廳堂。

  “日立，也過了，和離不棄用時差不多。”

  下一刻，離不棄的唇角勾起微微一抹笑。

  沒想到，失去記憶的樓昱，變得更厲害了？

  他饒有興致地想著，拿起丹藥，放入袖子裏。

  他要趕緊趕回去，給離不棄吃下丹藥。

  他的肺部有東西長著，它們是飛絮的衍生。

  而自己，也不該拖延治療他的等待時間。

  一霎時，離不棄便抵達了那家客棧。

  “這是……是今天比賽，我煉製出來的丹藥，應該……應該可以吃。”

  “這是？”

  當離不棄喘著粗氣跑入店中的時候，離不棄明顯被這珍惜難得的丹藥驚訝到了。

  “這是丹藥？不是參湯？我其實不用治療的，我已經沒救了……”

  “不是，你吃下去看看。”

  比起幾天前，他的臉色稍微好了些，可能因為自己影響，他卻自始至終沒有承認這些。

  現在，離不棄對準離不棄給他的丹藥，不知所措。

  “是……是吃的嗎？”

  “內服。”

  麻利地給他倒好水，離不棄直接將丹藥放在離不棄手裏。

  “免費的丹藥，我用不上就給你吃。之後我有些什麽事，要躲一躲，也選擇在這裏。”

  “諸葛騫已經死了啊。”

  “就怕他了。”

  離不棄隨便和離不棄閑聊著，後者終於鼓起勇氣，將丹藥放入口中，並拿起水就喝了口。

  丹藥並不大，他咬著，沒咬碎。

  最終，離不棄將它小心翼翼地掰成兩半，露出丹藥中間的地方。

  “我試下毒。”

  他衝著少年莞爾一笑，笑容中飽嚐淡然。

  他的容顏雖然黯淡，身體雖然細瘦，皮膚雖然泛黃，但他卻讓離不棄感覺莫名安心。

  “我不能肯定……”

  他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已聽見喝水的聲音。

  眼前離不棄，已經將丹藥吞了下去！

  他的嘴若有若無地動了動，讓離不棄新奇地看去。

  他下意識伸出手，而離不棄則抓住了他的脈搏。

  “咚，咚咚……”

  穩定的心跳微有加速，離不棄的感知滲入離不棄的身體。

  緩緩地探測著，輕輕地巡遊著，他的感知很快深入離不棄的肺部，試圖尋找更多有用的線索。

  他隻是試試，人參究竟可不可以抗擊他體內的飛絮？

  這是由呼吸道傳入的病毒--

  “哇！”

  在離不棄眼前，一切鬥轉星移。

  那自己揮之不去的白絲，生長出的樹狀結構，都在丹藥藥效的控製下，被驅散了。

  開始逐漸分開，變得散碎，相互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甚至分崩離析。

  最後，藥效和根深蒂固的白絲不相伯仲。

  白絲在被拆散的時候，突然陸陸續續黯淡下去，“啪啪啪”細微的爆炸聲，讓離不棄敏銳發現。

  “難道！”

  離不棄的肺部，本來被痰液和白絲覆蓋，空間不足。

  他咳嗽急促，生不如死的煎熬，也會因為自己改變。

  此刻，離不棄看到他肺部冉冉的“旭陽”，看到所剩無幾的白色絲線，心突然釋然，一切變得更不一樣。

  他似乎不再虧欠什麽了。

  “離不棄，正式成為青滄帝都禦用藥師！”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離不棄“唔”了一聲，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謝謝你們。”

  下一刻，他顫顫地走了上去。

  這是一個種植綠色植物的廣場，是哪天他翻窨井蓋出來時候途徑的廣場。

  擂台徹底拆去，他站在女子旁邊。

  “馬上，你就可以到皇宮那邊。我們，也會組織你們做事。”

  這些藥師，有些獨自經營一家藥店，有些表現好的，就進入皇宮之中，當真正讓人不得不仰視的藥師。

  長江後浪推前浪……

  自然，救出葉安歌，要林染的幫助，也要自己的策謀。

  離不棄心中糾結，看起來，卻在強顏歡笑。

  “好。謝謝你。”

  下一刻，他的手上，多了一件沉甸甸的東西。

  “藥師的服裝，上麵有胸章。”

  女子含笑不語，她的眼似乎可以說話，讓離不棄感激不盡。

  “好的。”

  旁邊樓昱，在離不棄身後排著隊。

  他神色自若，而離不棄拿起衣服之後，就快步走到皇宮那邊。

  他想著自己先去皇宮看上幾眼。

  若是可以住進去，就不用麻煩離不棄了。

  “唔……這麽好看啊？”

  那日，自己連皇宮大門也沒摸進去，就被一個錦衣衛揍了，現在傷口還疼著。

  離不棄暗暗點頭之際，和眼前幾個新晉的藥師，一同到達皇宮。

  遙遙無期拯救葉安歌的路，在他眼前，已經很近了--

  在讚歎聲音中，離不棄無聲地笑著。

  “這就是皇宮……我們這些人，是幹什麽的？我還是不知道。”

  “據說這裏有瓊樓玉宇，還有專門為我們藥師開設的大殿。唔，獨自開藥店也不錯，也不知在皇宮裏要救誰的命。”

  “應該是那些公主嬪妃。”

  “我都不知道皇帝的曆史……”

  “總而言之，還是安居樂業吧。”

  “你們都是藥師？好的，趕緊進去。”

  此刻的離不棄，已經穿上藥師的白衣，心口別著胸針，頭發梳得齊整，煥然一新。

  他睜開眼，對準旁邊樓昱。

  樓昱的樣子，一直一直縈繞在他心中。

  “唔，據說前幾個煉製好丹藥的人，是不用當看病藥師的，也不會獨自經營藥店。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煉丹。”

  樓昱傻兮兮地對離不棄笑道。

  “那就好了……我可不想掉腦袋。”

  眼前是皇宮，華麗而奢侈。

  紅漆立柱，撐起它的排麵，顯得氣勢如虹。

  正中間是一道顏色流金鑠石的宮門。

  看著這扇門，離不棄的思緒，又被拉入那日月夜，拉入自己和城牆臉對臉時候的尷尬。

  他沉吟著，卻有些失落。

  “嗯……青滄果然不一樣，我記得我去小公主的宴會，一路上暢行無阻，可能也是福氣好。”

  青滄帝都是尋芳城，有內牆和外牆。

  外牆是當時他被拒之門外的城牆，而內牆則是眼前的宮門，和外牆的結構差不多，也有人在高高的城牆上把守。

  不過，大門大開，裏麵有無窮無盡的瑰麗風光，它們終究會被自己看到。

  索性，離不棄將自己藥師的標誌亮了出來。

  他的眼前，緩緩走來一個高挑的人影。

  “他！”

  突然，離不棄眼皮一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麽？

  他沒看錯吧？這就是那天，將自己擊敗的錦衣衛，還是個隊長！

  他的聲音是如此熟悉，離不棄在記憶被觸動之時，就已嚇了一跳，甚至下意識朝後退。

  “別緊張，讓我看看你的胸章。進去吧。”

  “嗯，嗯。”

  渾渾噩噩，離不棄感覺此人沒發現他是那日那個小賊。

  他一聲不吭，將聲音壓抑下去，手上不知不覺出了一層薄汗，難受、黏膩的感覺頓時出現。

  他也不是一個肆無忌憚的挑釁者。

  他需要的，隻是救出一個人，而不是把風雲攪亂。

  這個人就是葉安歌。

  “你們是藥師，藥師的選拔極其苛刻。在宮中，你們也負責各種各樣的事務。隻要害死一個嬪妃，亦或做圖謀不軌之事，迎接你們的，都是死亡。”

  眼前是一個看似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公公。

  他長得並不高，讓離不棄想到念太平。

  此刻，鬢發蒼蒼的老者直視眼前百餘藥師，做出各種各樣的手勢，他的胡須被吹得一飄一飄，很輕，但看著心累。

  他算是很老了，但拐杖被他扔到旁邊。

  他身上穿的，也是規規矩矩的藥師衣服，別著普普通通的胸章，和他們一樣的胸章。

  藥師的衣服沒拖曳到地上，顯得幹淨利落，這樣可以更好行走，而老公公的身高導致他穿著衣服，仙氣飄飄，就像從天上下凡的神仙。

  他一本正經望著自己，頭發隻有白色，如瀑般好看瀟灑。

  “所以，藥師也分很多種類，有的負責煉丹，有的負責采藥，有的負責配藥，有的……”

  “煉丹還專門設置種類？”

  下一刻，離不棄不無驚奇地想著。

  從未知道自己會在這裏生活，不過他可能很難和離不棄相逢了。

  心中略有落寞，老頭子聲情並茂的講述，離不棄聽明白了，也知道自己有多麽辛苦。

  因為負責煉丹的藥師，自從去年選出二十個以來，已經死了七八個。

  他們有的是累死在崗位上；有的是因為煉丹沒到火候而失責，被鞭打至死；有的是以身試毒，吃丹藥而死。

  更有甚者，因為煉丹恍惚，直接撞入煉丹爐中，成為滾滾鐵水，以身殉職。

  這些都是曾經的悲壯故事。

  離不棄無聲地唏噓一聲。

  “為錢賣命，為職業本身賣命……煉丹，最後成為的不再是愛好，而是生存下來的必由之路。”

  不過，這間大殿還算好看，不知有沒有煉丹爐。

  它極度寬敞，旁邊有藥庫、有鍋。

  抬眼望去，離不棄聞到清香味，還發覺這兒柱子的顏色，是紅白相間的。

  剛剛他路過藥師司的大門，看到描金的牌匾。

  上麵光輝雋永地書著幾個字“醫者醫心”。

  當然，這是皇帝的真跡。

  當今青滄的皇帝，就是那日離不棄看到過的上官晝明。

  這是夢中的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