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邊的慕容雲隱，則持劍對準眼前，天地之氣澎湃，毫不猶豫從劍尖爆發出去。

  “唰！”

  它的手上，帶著至純至淨的淨化氣息，落入念太平眼底的時候，他讚歎不已。

  “慕容雲隱，沒想到你也很厲害啊。”

  已經是如此嚴峻的局勢，他們還有心思互相開玩笑？

  “吼！”

  果然，因為慕容雲隱的加持，巨龍的身體不敢靠前。

  它明顯被劍氣逼到旁邊，正在摩拳擦掌，想進一步報複自己。

  頓時，慕容雲隱扯唇，冷冷一笑。

  “你晚了。”

  劍氣飛天，如霓裳飄動。

  眼前巨龍的身上，多處綻開潰破黑氣。

  它的體表，已經因為慕容雲隱如流星迸濺的無數劍花，燒個千瘡百孔，燒個徹徹底底。

  “嗷嗚”一聲，巨龍的動作開始遲緩。

  它一雙澄澈凶狠的眼，毫不猶豫盯緊自己，沒有退讓，隻不過停滯不前而已。

  “快。”

  借此機會，慕容雲隱明白巨龍暫時不敢逞強，急忙對念太平耳語。

  “明白。”

  他無聲點頭，身上的氣勢無影無形。

  但，他手中的朱雀，已經探出一個腦袋。

  “快點……”

  “好嘞，好嘞，就你喜歡催！”

  念太平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他的天地之氣近乎告罄。

  不過此刻，他想了想，還是咬牙將自己身上最後的天地之氣榨取出來，繼續努力著催化自己的神鳥飛天。

  “快--”

  眼前巨龍，脾氣陰鷙不定，也不知在何時，會突然衝出來。

  它的一雙眼，依舊盯著慕容雲隱不放……

  其中帶有肅殺之氣，如冰。

  “嗬。”

  下一刻，慕容雲隱的手上，也爆發出澄澈如清水的光芒。

  光線耀眼刺目，逐漸將巨獸的視線迷惑。

  它同自己四目相對的時候，眼底的殺氣昭然若揭，讓人心寒。

  而且，它的身上有股力量正在積蓄，潛移默化中，將念太平的狀態改變了。

  “不……千萬不要打擾我。”

  一股如涓涓細流的天地之氣，終於在他的手指尖傳遞出去。

  “啪！”

  下一刻，他的指尖感到顯而易見的震動，震著念太平的心，讓他矮個的身體，瞬間站直了。

  “喲！”

  他不無驚喜地喊了起來。

  “快點……估計幾秒鍾就可以搞定。”

  此刻，慕容雲隱拿著劍，逼著巨龍。

  他沒敢操之過急，而是輕輕將它製止，不讓它朝前而已，別無他意。

  巨龍噴著黑氣，身上充斥尖銳的聲音。

  它就是一方死神煉獄，魂魄和冤魂賜予它以不同尋常的顏色，就是黑色。

  這，也相當於死神之色。

  “吱！”

  突然，一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音，從他們耳畔冒了出來，頗為可怕，幾乎可以震暈人的身體。

  這極高分貝的聲音，更是讓人懼怕。

  “慕容雲隱？”

  下一刻，響起的是念太平的詢問。

  “來……上來。”

  此刻慕容雲隱，也不知眼前什麽東西觸動了他的心事。

  他垂眸不語，身體輕輕倚靠在空氣中，成為一個單薄而斑駁的影子，懷著無限秘密。

  他的眼中，旁人看過去，可以品出酸澀，可以品出懷念。

  不過，像他這樣淡薄的人，怎麽會對逝去的事情，有些牽掛、有些懷念呢。

  “哦……”

  不過現在，真正讓人震撼的，還要數眼前突然出現的神鳥，念太平的神鳥。

  “我感覺我就是一養鳥的。”

  下一刻，念太平笑著對準慕容雲隱說著。

  “但是，挺好。”

  他微微點頭，眼中映出絢爛的色彩。

  這種色彩，經久不息。

  他的眼前，已出現一隻噴火的朱雀，或是一隻火鳳。

  身上湧動著一層緋紅色，天地之氣暴戾，和巨龍有一拚的威懾力。

  的確，因為巨龍是虛影，念太平用的神獸朱雀鳳凰，雖然也是虛影，但它至少有個寄托神魂的實體存在。

  至少，它們拚起來，也能不分上下，打個幾十回合，不見勝負。

  “好看吧？”

  念太平“得意洋洋”地望著慕容雲隱，對自己的神鳥大肆宣傳。

  “它的羽毛，也是我一根一根梳過的，不會有錯，我數過，有很多根。”

  它就像一團火焰，可以將每個人的心溫暖。

  在刮著凜冽寒風的冬日中，神鳥的顏色更為絢爛，打破之前的凝滯和灰白，這一切都顯得如此獨特。

  它長著彎曲細長的脖頸，身上沒有一處不是紅色，紅得耀眼，紅得逼真。

  但每塊地方紅色的程度並不一樣，以至於它看上去根本不真實。

  它的羽毛很濃而密集，金紅的顏色，頗為好看。

  閃爍的流光，讓它看起來金光閃閃，就像天上的星辰，卻在眼前出現。

  慕容雲隱不由自主睜大了眼。

  “念太平？是你嘛，我以為你功力大跌。”

  “怎麽可能？和你在一起廝混，我即使長胖，也比之前厲害多了。”

  他蠻不在乎地回答著，舉起一隻手，逗了逗眼前體型不算太大的神鳥。

  它隻能容納兩人騎乘，寬大的翅膀，蓬鬆的羽毛，都是與眾不同的設計。

  兩隻鳥爪從蓬鬆羽毛中伸出，它雖然是一隻鳥，卻充滿靈性，身體也不再是那麽虛幻。

  “我在把它搞成真的神鳥。你相信嗎？”

  下一刻，他身旁的火焰更為逼真，就連它們噴發的熱量都清晰可見，幾乎可以觸碰。

  但是，慕容雲隱並沒有這麽做。

  “看得出來。”

  “上來！我們不會死！”

  念太平的神鳥，鳥頭比得上自己的頭……不，還大一些！

  此刻，隨著它的身體，真實度提高，慕容雲隱還發現了它身上的不少奇怪之處。

  它的頭上，頂著一簇白色絨毛，毛茸茸的觸感，叫人很想去摸一摸。

  在它身體搖曳的時候，白毛隨風飄蕩，上下舞動，格外美好，甚至更輕盈。

  它的肚子還是癟的，如黑寶石的眼，對準念太平不放，眨眨，輕輕轉動，都是別樣的風景。

  “上來。”

  這寬厚的鳥背……能爬上去？

  見慕容雲隱驚詫，念太平心一橫。

  “你看我就行了！”

  他一腳踏去，直接踩到神鳥背上。

  見他踩在鳥背上，巋然不動，雙手抓住它後背的絨毛，悠哉悠哉，慕容雲隱忍俊不禁。

  “好的。”

  念太平身上的肥肉，止不住地顫抖著。

  慕容雲隱長腿一跨，直接筆直地站在鳥背上。

  “你真大膽。”

  他對準旁邊的念太平，由衷地讚歎道。

  “不敢當……我們，趕緊撤吧？就快來不及了。”

  眼前巨龍，似乎要噴出黑球，讓他們重蹈覆轍。

  “好嘞。”

  身下坐騎，覆蓋在火焰之中，顯得暖和，驅散了寒風。

  “老前輩。”

  眼前的畫麵陰森起來，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慕容雲隱明白自己和念太平在進行穿梭，不敢怠慢，帶著懷念的神色，對準眼前黑漆漆的世界。

  這是--這是已經徹底毀滅的雲隱仙境。

  而現在，他不會再回來，這一切，也不再屬於他。

  這就是--忘記。

  “呼呼……”

  神鳥的羽毛震動，它上下揮舞翅膀，隻為了最終的突破。

  這裏是雲隱仙境，與其他世界都不搭噶。

  但是，在它震動翅膀的時候，它旁邊的世界，都變得模糊而朦朧。

  連帶著它身上兩個人，都意識到自己正在穿梭世界。

  眼前世界變得模糊，不是突破了音障，而是--

  念太平的神鳥，正在以一己之力，衝破整個世界壁的束縛。

  “這是你創建的世界……”

  “嗯，也算。”

  眼前巨龍已經看不清楚，魂魄和亡魂的聲音連續不斷，讓人懼怕，卻得到目眩神迷的視覺體驗。

  原本山清水秀的人間仙境，今日成為黑氣彌漫的煉獄。

  隨著身下神鳥振翅飛翔，慕容雲隱的眼垂了下去。

  他似乎在以一種不同的方式表達悲哀。

  旁邊念太平的眼，也黯淡無光。

  “你說……我們要去哪裏？我請它帶我們去。”

  “你說。”

  像被抽去一切力量，慕容雲隱無聲無息地搖頭。

  他沒有定奪，而將選擇權遞給了念太平。

  下一刻，他突然咳嗽起來，咳得很厲害，身體隨著聲音顫抖。

  “怎麽？慕容雲隱，我感覺你狀態不好。”

  “不是不好……”

  有氣無力地撐在鳥背上，慕容雲隱咳嗽的時候，不留痕跡地將嘴擦了下。

  念太平自然是不會管這些的。

  他也沒看到，慕容雲隱剛剛從嘴邊拭去的，是鮮血。

  是血跡。

  是鮮紅的血跡。

  他的容顏一霎時近乎衰老百倍。

  --

  “嚓，嚓。”

  碎裂的磚塊，被黑煙籠罩的世界。

  一個瘦削的人影，披著黑色的幕布，從遠處人的世界中，緩緩走來。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他的手，輕微拂過空氣。

  下一刻，他突然彎下腰，單手抓住一枚物品，神神秘秘地將它拾起。

  動作小心翼翼，充滿了珍惜--

  “好東西呢。你一生一世控蛇千萬，死去之後，居然可以成為這樣的東西……”

  他不無唏噓地說著，將那好似蛇的東西放入口袋中。

  下一刻，他的唇角露出一抹笑。

  噙著微笑，本一動不動的黑衣人，身體一搖，再也不見。

  --

  “師父……”

  對準眼前的鏡子，離不棄悵然若失。

  他也知師父不可能活多久，但是，雲隱仙境究竟發生了什麽異常事件呢。

  一時，聽見樓昱的呼吸，他有些尷尬。

  樓昱他，也不知自己曾經有怎樣的人生……

  而現在，離不棄身上的天地之氣，一陣紊亂。

  “天哪！”

  意識到自己狀態不佳，又被刺激，離不棄毫不猶豫選擇直麵。

  他雙手顫動，繼續凝聚天地之氣。

  他的動作標準，一下下的心跳詮釋自己的力量。

  “不能枉費這次機會。”

  他當然不會放棄煉製一半的丹藥了。

  “唔，已經是……冰月中旬了啊。”

  在他繼續埋頭工作的時候，離不棄瞥了眼旁邊放著的日曆。

  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轉眼間，孟林夕也不知生死，他的內心一片愧疚。

  愧疚來得措不及防，讓他心生悲傷。

  “哢--”

  突然，離不棄耳畔已經出現一個聲音。

  “哦？！”

  “我！我已經……已經完畢了。”

  “嘩”的一聲，很明顯是其他人的讚歎。

  “已經搞定了？”

  在離不棄眼前，一個容光煥發的少年，舉起藥盒，衝到旁邊。

  他的煉丹爐已經熄火了。

  這就說明，他第一個煉製好丹藥。

  目標達成的他，臉上緋紅，被熱氣蒸得滿頭大汗，將藥盒視若珍寶。

  “天哪，不簡單呢。”

  旁邊樓昱輕輕歎著，頗為驚詫。

  因為少年的影響，離不棄也加快了速度。

  他將天地之氣寸寸逼出，很快就和樓昱並駕齊驅。

  他沒顧得上自己，而是冷靜地操持局麵。

  --

  “你就是朕的丫鬟，平時幫朕倒茶，有地方住。這是鑰匙，朕不會為難你的。”

  “嗯。”

  也不知自己該怎麽說，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命運，讓林染受寵若驚。

  她不知皇帝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

  他似乎沒有怒氣衝衝的時候，對自己頗有親和力地笑著，表情自然。

  他在前頭，而自己則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

  偉岸的影子，帝王的霸氣，他……

  “算了，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好人，作為一國之君，他應該不會在乎我。”

  不過，當個丫鬟……她感覺自己可以在皇宮中穿梭。

  這固然是極好的。

  --

  下午，林染從自己幹淨的住處走出。

  她已不再是之前那個寒酸少女，她身上穿著素淨的宮女裝，腳踏一雙繡花鞋，沒拿東西，隻是漫無目的地散步。

  天色已晚，她還可以去膳房。

  旁邊一座小亭，裏麵冒出的聲音，讓她淺笑。

  “沒想到諸葛騫居然遭報應了？”

  “針對離不棄的嘛，他順利到達最後煉丹選拔，不知有沒有成功。”

  “離不棄來曆如何？”

  “不知道誒，不過他也算幸運了，我好像聽到他已經煉出丹藥。”

  “嗯，據說諸葛騫已經死了呢。”

  “真的？”

  頓時，林染伸手撫了撫頭發，似乎還能感覺到離不棄之前擱在自己頭發上的溫度。

  他還在。

  他沒失敗。

  諸葛騫已經被鏟除，一切終將光明。

  或許希望已然到來，隻是自己不知而已。

  願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