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情侶裝一
作者:柚一隻梨      更新:2022-03-26 15:04      字數:3882
  自從虞硯動了要給明嬈也做一身一樣衣裳的心思後, 他便開始偷偷摸摸地接觸綢緞莊。

  上回他派人跟蹤明嬈,早就對她去過的那家綢緞莊了如指掌。

  他讓孟久知將商鋪從上到下一幹人等都清查過, 連掌櫃的家裏養了幾條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查過沒問題後才放心明嬈後來一直去她家買東西。

  縱然虞硯對這家店十分熟悉,但親自到這還是頭一次。

  他到時,天色尚早,店還未開。

  按照虞硯的了解,這家店鋪的李掌櫃會在辰時到店中核對一遍賬目,午時才會開門。

  虞硯等不到午時。

  他也想給明嬈一個驚喜, 隻能趁著她還沒睡醒時來做這些。

  孟久知敲響了門, 在店中撥弄算盤的李掌櫃愣了下。

  李掌櫃今年三十五,在涼州城開店已經有二十年了,她這綢緞莊是全城數一數二的鋪子,會到她這來買東西的主顧都知道她日日都是午時開店, 今日這個時辰……

  李掌櫃皺了下眉, 原本是不想搭理的,但不知怎的,心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啪嗒, 算盤歸零。

  “阿川,去看看。”

  從起床開始她這眼皮就直跳,別是有禍事臨門了……

  被喚作阿川的小童嗓音清脆地應聲,才剛從櫃台後麵繞出來,又聽自家掌櫃叫道:“哎,先去把你哥叫來。”

  阿川的哥哥人長得凶悍, 十五六歲的少年身高肩寬肌肉碩大有膀子力氣, 一直是這店子的護院。雖說這光天化日, 也不可能有什麽人鬧事, 但有他在,李掌櫃也能心安一些。

  阿川去找人的功夫,孟久知在外頭撇了下嘴。

  即便聲音壓得輕,可那點動靜仍是逃不過他的耳朵,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男人抱著劍站在台階下,眉目疏懶,整個人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他聽到了,但也不想搭理。懶洋洋地站著,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

  孟久知:“……”

  又敲了下門,等了會,門才被人打開。

  孟久知站在台階上抬頭一看,謔,好健碩的小夥子。

  對方劍眉星目,一臉凶相,深色的皮膚也不知怎麽曬得,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野性的氣息,他麵色不善地瞪眼看著孟久知,頗有一種打架尋仇的架勢。

  這眼睛瞪得,叫人懷疑下一刻就要從眼眶裏掉出來。

  孟久知默了默,一言不發地往旁邊讓讓,顯出他身後的男人來。

  那健碩的小夥子瞪得圓溜溜的眼睛凶意凝滯了一瞬,然後慢慢變成震驚,眼睛逐漸變小,腦袋耷拉著,人慫了下去。

  安北侯這張臉整個涼州城沒幾個人不認得的。

  少年慫巴巴地一聲不敢出,眼睜睜看著男人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惺忪的睡眼稍抬,對上了他的眼。

  “……”

  少年身子不明顯地抖了下。

  男人放下手,邁開步子,拾級而上。走到少年麵前,他挑了下眉,眸光淡淡落在少年的臉上。

  少年這才回神,紅著臉往旁邊一挪,讓開道路。

  虞硯冷淡收回視線,進了門。

  ……

  不到一刻時間,安北侯從店中走出。

  這是李掌櫃遇到的最“省時”的客人。

  男人進了店看也沒看旁的東西,一共隻說了三句話。

  “給本侯的夫人做一身衣裳,要與本侯的這身同色、同款。”男人強調道,“除了尺寸,其餘要一模一樣。”

  這是第一句,也是難得的一個長句。

  說著他還特意走近了一些,叫李掌櫃認真看清楚他身上穿的。

  李掌櫃擦了擦汗,心說這匹布料她可謂印象深刻,當初給安北侯府送料子還被他嚇了一通,隻因為安北侯不樂意旁人給他夫人量體裁衣。占有欲這般強的男子她活了小半輩還是頭回見。

  “半月之內,中秋節前,本侯要看到成品。”

  這是第二句,言簡意賅了許多。

  李掌櫃又抹了抹汗,心道這鎮店之寶哪裏是說有就有的,能襯得起這樣顏色的人可不多。

  進這一匹料子本就很難賣,所以她上一匹賣出去後還沒再進貨,這短時間內……

  李掌櫃有些為難。

  “孟久知,付錢。”

  虞硯第三句已經徹底失去了耐性,說了一句交錢,轉身就往外走,從頭到尾沒有在意李掌櫃的回應。

  李掌櫃幹巴巴地張了張嘴,正打算說點什麽,孟久知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金子。

  “此乃定金。”他說,“我們夫人時常光顧你的店鋪,想來她的尺寸你這店裏都有?”

  李掌櫃默默地把推脫的話咽了回去,她盯著那錠金子眼睛都直了,舔了舔唇,點頭。

  孟久知笑了下,和氣道:“那正好,我們侯爺不願意生人到府上去叨擾夫人,所以——”

  李掌櫃懂了,忙道:“明白明白,我們不去打擾夫人,成衣做好後……”

  孟久知說:“到時送信到西北大營,報我的名就行。”

  孟久知走後,阿川捧著那錠金子摸,稀罕得不行,“這隻是定金哇!”

  李掌櫃揉了揉太陽穴。

  真豪氣啊。

  **

  十日一晃而過。

  李掌櫃推了好幾個單,叫繡娘們熬了好幾夜,終於在中秋前將衣裳趕製了出來。

  八月十二這日,衣裳送到了西北軍營,那日虞硯正好在營中處理軍務。

  傍晚的時候他帶著衣裳回了侯府。

  進了府門,虞硯沒敢走大路,憑著輕功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主院外的樹上,把隔壁樹上的女護衛嚇了一跳。

  “噓——”男人將手指豎在唇邊。

  女護衛心髒驟停,捂著心口,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握住了樹枝,隻怕早就掉下去了。

  說來丟人,主子落下來時她都沒發覺,要是真掉下去,她這飯碗怕是不保。

  虞硯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別的女子身上,他警告完下屬不要出聲,便眯著眼睛往院中看去。

  盛夏時候,天黑得晚,此時夕陽斜照進院子,明嬈的影子落在門口的青磚地上。

  她正在院子裏逗貓,想來一時半會都不會離開院子。

  虞硯輕聲落了地,揣著新衣裳,做賊似的快步離開。

  晚膳過後,虞硯早早地把人往床榻上帶,把人折騰得精疲力盡後,哄著她睡著。

  三更時分,女孩睡熟了,虞硯穿好衣裳,又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虞硯鬼鬼祟祟地摸到浣衣室,偷偷摸摸打了一盆水,將白日送來的新衣裳泡在水中,細細揉搓。

  明嬈的衣裳一向都是他來洗的,新衣裳沾了別人的味道,他需要先洗幹淨才能給她穿。

  既然是驚喜,那就不能白日光明正大地洗。

  府上的家仆的月銀現在是明嬈在發,他們都聽明嬈的,若是他稍不留神,那些人明日就能把他賣了。

  得等到夜深人靜,悄悄的。

  虞硯細致地清洗完一件褙子便停了手,他將衣裳撈出,用內力烘幹後又小心翼翼地疊起來,放了回去。

  他時間不多,若是太久不在明嬈身邊,她很容易就醒了,所以隻洗一件他就回了房。

  新作的衣裳有好幾件,沒辦法在一夜間都洗好,於是分了好幾宿。

  每夜他都把人折騰到昏睡過去,然後偷偷去洗衣服。

  直到八月十五,中秋節當日。

  前一宿虞硯一如既往要拉著她深入交流,明嬈說什麽都不願意,她鬧著說轉天中秋要去秦家,得早點去,不能胡來。虞硯哪裏肯,不顧捶打,拉著人又共赴歡愉。

  成婚近一年,男人別的本事沒長,憑著男色謀取利益的本事倒是強了不少。

  明嬈嘴上不願,但身子卻很誠實,拗不過他執意撩撥,半推半就還是從了。

  中秋節一早,她被人搖醒。

  被嬌寵著數月,明嬈脾氣大了許多,尤其是早起時。

  “虞硯,你好煩呐!我才剛睡下沒多久!”

  女孩哭喪著臉,嬌聲抱怨。

  男人輕笑著扶她起身,把人摟在懷裏,也不辯解,一件一件地往她身上套衣裳。

  明嬈閉著眼睛,實在是太困太難受,發泄怒氣似的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一個清晰的紅色小牙印頓時顯現了出來。

  虞硯垂下眼睛,溫柔地笑道:“咬在這裏,待會大家要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她迷懵地嘟囔著,話音突然卡住。

  瞌睡頓時散了大半,倏地睜開眼睛,對上男人縱容寵溺的目光。

  她低頭看了眼他的脖子,耳邊嗡得一聲,臉上漫上一層熱意。

  她羞赧地瞪他,“你好煩!”

  “嗯,對不住。”他敷衍著,繼續給她穿衣。

  明嬈:“……”

  遲早被他氣死。

  等衣裳都穿好,明嬈才醒盹兒。

  抬手看了看袖子,看看自己的衣裙,又驀地抬頭。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

  男人立在榻前,正笑意盈盈地注視著她。

  明嬈有些發怔,“怎麽回事……”

  虞硯沒有多解釋,隻是溫柔笑道:“還喜歡嗎?”

  明嬈愣愣地,直勾勾地盯著男人好看的臉,連眼睛都忘了眨。

  虞硯笑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

  “哦……”明嬈反應過來,低下頭,看著與他同色同款式的衣裳,鼻間嗅到熟悉的皂粉味,腦子裏閃過了好幾個念頭。

  猜到了他這些日子的反常是為何,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因為了解,所以心裏才更覺得甜。

  明嬈抿著唇笑了聲,跪直在榻邊,衝對方張開雙臂。

  這是要抱抱。

  男人低笑著,上前將人扣入懷中。

  “還未說,可還喜歡?”

  “特別喜歡。”

  ……

  明家兄弟的馬車到秦宅門前時,正好遇上了裴朔。

  明卓錫驚詫地迎了上去,“裴公子今日怎麽來這裏?”

  裴朔先看了一眼明卓錫身後的青年,笑了聲,“今兒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在下在此無親無故,也就隻有安北侯一個摯友,我猜他今日定會來這裏,於是也想來湊個熱鬧。”

  明卓錫喜歡熱鬧,他朗聲笑道:“我跟我哥也是怕孤單,今年好不容易都在涼州,湊齊了。公子是侯爺的朋友,那就是我們的朋友,請。”

  二人往裏走,明遲朗沉默地跟在身後。裴朔走了兩步,突然停下,偏頭叫了明遲朗一聲:

  “不知明大哥今年貴庚?”

  明遲朗愣了下,“二十七。”

  裴朔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彎唇笑道:“嗯,我今年二十三,咱們差四歲。”

  明遲朗不知道對方是何意,遲疑地點了下頭,“嗯。”

  說話的功夫,打遠處又駛來一輛馬車。

  不同於裴朔臨時租的馬車,也不同於明家兄弟的小轎子,這輛看著就奢華舒適的馬車一看就知道是誰家的。

  明卓錫眼中迸發興奮的光芒,腳步不受控地就邁了出去。

  先出來的是虞硯,男人身穿著那件豔麗的衣裳,認不錯,畢竟整個涼州城也沒幾個男子能襯得起這麽花哨張揚的顏色。

  “侯”字都到了嘴邊,就見虞硯站穩後朝車內伸手,拉出來一個同樣顏色衣裳的女孩。

  明卓錫:?

  明嬈什麽時候有這個顏色的衣裳了?

  她不是一向愛穿素雅的顏色?連黃色粉色都極少穿出來的,今日怎麽這麽高調?

  高大的男人手牽著嬌小的女孩,同樣出色的容貌,穿著同色的衣裳,站在一處,美得像畫一樣。

  郎才女貌,全天下都找不出更般配的一對,明卓錫想。

  “你這衣服……”明卓錫發著呆,甚至忘了先跟虞硯問好。

  明嬈美滋滋地揚起下巴,“好看吧?”

  “……嗯。”

  明嬈道:“知道這叫什麽嗎?”

  明卓錫茫然地搖搖頭。

  明嬈嘿嘿笑了兩聲,卻不答了,她看了虞硯一眼,挑了下眉。然後搖頭晃腦,大搖大擺地越過眾人往裏走。

  隻差把得意洋洋招搖過市八個大字寫在腦門上。

  虞硯跟在身後,經過明卓錫時,低笑了聲。

  “這叫情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