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亂吃飛醋
作者:柚一隻梨      更新:2022-03-26 14:51      字數:3932
  第二日, 明嬈便一直暗搓搓地盯著虞硯瞧。

  他為她梳發,她透過銅鏡瞧。

  他用膳時,她喝一口粥就抬頭看他一眼。

  他在書房看書時, 她便倚在對麵軟榻上,把書蓋到鼻子,視線直直投過去。

  終於,虞硯忍無可忍。

  “嬈嬈, 我喜歡你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他走過去把人抱起來,“但你不要用這種同情和可憐的目光。”

  虞硯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不需要這些。”

  明嬈一副被冤枉的樣子,高聲反駁:“蒼天為證, 我沒有!”

  “那你為何總是欲言又止?”

  明嬈扁了下唇,嬌聲抱怨道:“虞硯, 我問你哦,你每天晚上睡覺都必須燃著一盞燭燈,是為何?”

  虞硯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在意這個。

  他如實道:“因為習慣了。”

  他早已習慣那個環境,全黑的地方會睡不著, 所以總要燃著一盞燈。

  因為不喜歡太黑的環境, 所以他更喜歡白天睡覺。

  “你不是服藥了,為何這些不能忘記呢。”明嬈委屈巴巴地探手, 勾住虞硯的脖子, “我倒是寧願你全都忘了,也好過隻記得這些零碎的噩夢。”

  男人拍了拍她的後背, 低下眸, 眼含笑意, “全都忘了?那我隻怕真會變成腦袋空空的廢物。”

  “呸呸呸!你給我忘掉那兩個字!”

  什麽廢物不廢物的!忘掉忘掉!

  虞硯這下徹底笑了出來,“好。”

  他現在早已不是從前,哪裏會別人說他一句不好他就當了真呢。他現在是旁人說什麽都不信的,除了明嬈。

  虞硯有點後悔跟她說這些,因為她變得比之前還要憐惜他。

  很多事確實都是如他所願地發生了,比如她待他更好,可虞硯分不清她如此改變是因何故。

  後來他一直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她的目光在這裏,她的心都撲在他身上,眼裏也隻有他一個。

  這樣足夠了。

  **

  三月初一是秦氏的生日,明嬈惦記著這事,起了個大早。

  她醒時虞硯已經不在,他昨夜說過早上要去軍營,所以秦氏的生辰他沒辦法在。

  明嬈表示理解,她問了虞硯會歸來的時辰,得知了時間,笑道:“那你若是有空,來接我如何?”

  虞硯自然答應下來。

  明嬈靠在床頭醒了會盹,她呆呆望著身邊空空的半邊床榻,心裏也空落落的。

  鬼使神差般,她抬手摸向那側床鋪。

  涼的。

  明嬈失落地垂下眼睛,抿住了紅唇。

  倒不是失落虞硯不能去看望秦氏,虞硯親緣觀念淡薄,這沒什麽,她能理解。

  明嬈隻是不太適應要與他分開一日。

  仔細想想,自從年後,他們好像極少很分開超過半日。

  也不知邊關那邊出了什麽棘手的事,要讓他離開一天。

  明嬈歎了口氣,從被窩裏爬了出來,慢吞吞地一點點往外挪。

  她才剛爬兩步,還沒坐在床邊,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阿嚏,阿嚏——”

  吱呀——

  明嬈打完噴嚏正頭疼著,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我不在連衣裳都不會穿了嗎?”

  明嬈的大腦空白了一瞬,驚喜抬頭,“你不是回營地了?怎麽還在?不去了嗎?”

  虞硯手裏拎著她的衣裳,坐在她身側,將衣裳披到了她的肩上,皺著眉道:“去,不放心你,先把你送到秦家。”

  明嬈愣了下,“晚一些沒關係嗎?”

  虞硯嗯了聲,“不急在這一時三刻,而且我已經叫孟久知先去準備了,他行動也需要時間。”

  明嬈似懂非懂點點頭,很快笑了起來,才剛得意沒一會,又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虞硯冷了臉,“說了許多次,早晨冷,不要穿著寢衣出被子,怎麽記——”

  聲音戛然而止。

  明嬈笑著撲了上去,她輕抬上身,手勾住他的脖子,錯過頭在臉頰上叭地親了一口。

  虞硯頓時噤聲,喉結滾動了兩下。

  “許是昨晚鬧得太過啦,有一些著涼,不礙事的,”明嬈笑嘻嘻的,聲音帶了點鼻音,“別生氣嘛,昂?”

  她伸出手指,抹了一下男人的喉結。她一碰,喉結動得更厲害。

  明嬈看著覺得有趣,愛不釋手地來回揉著,虞硯耳根微紅,攥住她的手指,不再說她。

  給她換好衣裳,把人送到了秦宅門口。

  離開前,虞硯別別扭扭地不肯走,盯著宅院大門看了半晌。

  明嬈一見就知道他小肚雞腸地在想些什麽。

  “夫君,你快些辦事,等你來接我呀。”

  說著她也不顧身後還有劉叔和連竹在場,踮起腳尖,吻在男人臉側。

  虞硯嘴角微微上揚,很快又被他抿平。

  他冷靜地點點頭,克製地又抱了她一下,“等我。”

  “快去吧。”

  身後的劉叔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拿著掃帚回去掃院子,連竹抱著肩膀,好整以暇看戲。

  明嬈目送人離開,紅著臉轉身,對上了連竹揶揄的目光。

  她臉頰泛熱,咳了聲,小聲嘟囔:“看什麽……”

  連竹噗嗤一笑,“看夫妻依依惜別。”

  明嬈嗔了她一眼,自顧自往裏走,“娘親呢?”

  連竹知道她是害羞了,也不再逗她,忍笑道:“在裏頭呢,就等你了。”

  明嬈聞言加快腳步。

  還真是就等她一個人了,二哥表哥還有表姨母都在。

  明嬈的視線環了一圈,見娘親和姨母姐妹兩人正親熱地拉著手話家常,她湊到二哥身邊,壓低聲音:“大哥怎麽沒來啊?”

  明遲朗跟秦氏的關係其實沒那麽好,畢竟他不像明卓錫似的年年往家裏跑,他不來也正常,但明嬈始終記得明遲朗上回跟秦氏說過,以後會常來。

  明卓錫臉上的笑淡了幾分,他嗓音晦澀,輕聲道:“大哥受傷了。”

  明嬈驀地怔住,手中茶杯沒拿住,茶灑了一桌子。

  動靜太大惹得兩個長輩側目看來,明卓錫看了一眼明嬈,然後起身擋在明嬈麵前,他拱了拱手,笑道:“和妹妹鬧著玩,她有些不高興,我哄一哄。”

  秦氏白氏笑著點頭,明卓錫拉起明嬈的手臂就往外走。

  他注意著分寸,隻把明嬈拉了起來便鬆了手,眼神示意她跟上來。

  轉頭對上阿青的死亡凝視,明卓錫求饒地衝對方拱了拱手,麵帶苦笑。

  隻是隔著冬日厚厚的衣裳碰了一下,就別告訴侯爺了吧,明卓錫暗自祈禱。

  兄妹二人走出堂屋,又沿著遊廊往遠處走了走,直到一個拐角。

  明卓錫四周望望,空無一人,才卸下了那副討喜的假笑。

  他滿麵愁雲,也不瞞著明嬈,“大哥在驛站被人刺傷了。”

  明嬈吸了口涼氣,“怎麽回事?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明卓錫搖頭,“侯爺應該在查了。”

  “你是說虞硯也知道了?”

  “嗯,這事是我告訴孟將軍的,”明卓錫道,“昨日我找大哥喝酒,喝多了,有人破門而入,要殺他。”

  明卓錫懊惱地抹了下臉,“怪我,沒事喝酒做什麽,我若是清醒一點,一定不會叫大哥受傷。”

  明嬈擔憂道:“大哥是朝廷派來涼州的巡按禦史,此來便是奉旨督查,他才剛到任便出了這樣的事……”

  明嬈能想到的事明卓錫又怎會想不到呢,他寬慰道:“別擔心,若是涼州這邊自己的勢力倒還好辦,還有刺史大人協助,事情很快會有眉目的,怕隻怕……”

  明卓錫的臉色不太好。

  “二哥你說話別說一半啊。”

  明卓錫歎了口氣,“我與刺客交了手,我總覺得他們不是中原人。”

  他並沒有看到那些蒙麵人的臉,不清楚他們長什麽樣。他也沒從對方的武功路數上看出什麽不同,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隻是他的第六感。

  “你跟孟久知說了嗎?”

  “嗯,孟將軍大概跟侯爺講了吧,這事我沒辦法插手,我軍職不高,管不了。”

  希望是自己人在搞事。

  若真不小心被他言中,是西戎混進來的奸細,那後麵的情況不容樂觀。

  敵人的目的是什麽,不清楚。

  若是西戎搗亂,這仗要不要打?

  眼下是難得的和平階段,百姓安居樂業,敵我雙方達到了微妙的平衡,誰也不想先動手。

  明嬈也有些擔憂,她心神不寧,“大哥住在驛站不安全。”

  “那個破地方本來就沒什麽保障。”明卓錫歎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照看好他的,我跟孟將軍請了假,這幾日把大哥帶到我那去照顧。”

  明卓錫在涼州也有一處小宅子,他不常回去,嫌沒人氣,不如軍營熱鬧。當初隨手一買,沒想到現在派上了大用場。

  “巡查官員受傷,此事還要報回京城,事情很多,這段日子就不去看你了,好好照顧自己。”明卓錫勉強笑了笑。

  明嬈點頭,“虞硯會照顧我的,你們別操心我的事了。”

  明卓錫聽到安北侯的名字臉色終於緩和了幾分,語氣感慨:“關鍵時候還得靠侯爺……”

  明嬈笑了下,“知道你崇拜他,不用總把讚美之詞掛在嘴邊。”

  “你這小丫頭,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懟人都有底氣了。”

  明嬈理所當然地點頭,“羨慕嗎?羨慕著吧。”

  明卓錫氣得夠嗆,心裏的悶氣都散了不少。一頓插科打諢,明卓錫的心情恢複如常。兄妹倆回到廳堂,繼續陪秦氏過生日。

  黃昏時分,秦家大門打開,明嬈一出門便看到了守在外麵的馬車。

  車外,一男子負手背對著大門站著,聽到動靜他轉身看來。

  噠噠噠——

  明嬈奔了出去,跑到男人麵前原地一跳,直接跳到了男人的身上。

  虞硯眼疾手快拖住她,看著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沒忍住也笑了出來。

  “咳咳咳咳。”岑玄清扶著白氏從旁邊過去,一雙笑眼睨著明嬈,“嘖嘖嘖,光天化日。”

  明嬈不好意思地把臉埋進男人頸窩,唇蹭過他的皮膚,嘟囔道:“夫君,快走。”

  “還知道害羞,嘖。”岑玄清人已經走出去了,調侃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明嬈被他說的臉蛋通紅,她雙腿用力夾了一下男人的勁瘦的腰,告狀道:“虞硯,你看他。”

  虞硯冷眼掃過去,岑玄清笑了下,搖搖頭上了岑家的馬車。

  刺史府的馬車打小夫妻麵前走過,明嬈依稀還能聽到車裏姨母輕聲斥責了岑玄清一句:“她臉皮薄,你鬧她作甚。”

  岑玄清笑著回:“臉皮薄?是,大庭廣眾撲夫君,跳到人家身上。”

  “那也是人家夫君寵,你瞎看什麽。”

  “……”

  馬車駛遠,再之後的話便聽不清了。

  明嬈這才抬起頭,想要從虞硯身上下去,可惜虞硯死活不撒手,他托著她的腿,又往上掂了掂。

  他在她耳邊輕笑,“緊些,抱你回去了。”

  明嬈紅著臉,“我一看到你,就都忘了。”

  虞硯低眉淺笑,額頭抵著她的,“嗯,我知道。”

  二人旁若無人地親昵,顯然是忘了還有個孤家寡人在身後。

  明卓錫望了望天,又歎了口氣。

  他衝著虞硯揖手,也沒指望對方搭理他,極有眼色地牽著他的馬,溜了。

  明嬈和虞硯誰也沒想起來默默離開的明卓錫,他們眼中隻有彼此。

  小夫妻二人坐上馬車往家走,明嬈窩在男人懷裏,臉頰蹭了蹭。

  兩人隨意聊了聊,明嬈突然想起來大哥的事。

  “聽二哥說,驛站進刺客了,”明嬈關切道,“你今日是去查這件事了嗎?”

  虞硯嘴角的笑容僵住,慢慢斂回。

  黑眸凝著明嬈的臉,語氣含酸,“嬈嬈是在關心明遲朗嗎?”

  “他是我大哥。”

  “我還是你夫君呢!”虞硯頭幾個字沒控製住音量,後幾個字在明嬈茫然的注視下,又低了下去,有些委屈地嘟囔,“你擔心別人,為何不擔心我呢?”

  明嬈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大哥被刺,你也被刺了嗎?”

  虞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