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是菩薩
作者:柚一隻梨      更新:2022-03-26 14:50      字數:3526
  明嬈見他點頭, 眼前一亮!

  太好了!真聽話!

  唐慕顏說得根本就不對,她絕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聽話的男人多好啊!

  “我要喜歡死你了!”

  明嬈抱著男人的腦袋,吧唧又是一口親了上去。

  雖然她提的要求他總是會答應,但是這回可不一樣。

  虞硯明顯情緒就不對勁,她這個提議和虎口奪食也沒差別,他竟然毫不猶豫就點頭。

  明嬈能很明顯地感覺虞硯與從前不同,或許他做出改變的關鍵就在她身上。

  明嬈找到了訣竅,她又抱著虞硯的臉一通亂親,然後她抬眸去看他的反應。

  男人臉上的表情茫然, 呆呆的, 有點傻。

  她在他耳邊吹枕邊風,“夫君,你說換到哪裏啊?”

  虞硯輕聲回:“都好。”

  “不戴了好不好?”

  “好。”

  “我這個鈴鐺拴在你腳上好不好啊?”

  虞硯稍稍回神,目光有了聚點,看了她一眼。

  叭——

  明嬈又親了他一口。

  虞硯:“……行。”

  “虞硯你真可愛。” 明嬈在他懷裏笑得渾身發抖, “咱倆腳踝骨尺寸都不同,戴在我身上正合適,你覺得你能戴下?”

  虞硯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我親手做的, 可以改,不難。”

  明嬈笑出了眼淚, 一邊搖頭,一邊念叨著:“你沒救了, 這叫什麽, 英雄難過美人關?夫君, 你該慶幸我不是什麽心懷叵測的壞女人, 不然你的官路都要被我給斷送了。”

  其實現在也差不多,堂堂安北侯,駐地的守將,整日就賴在府上跟夫人黏在一起,這像話嗎?

  也幸好他有手腕計謀且治軍嚴明,缺了他,營地也能井然有序,不然這一個國家的邊防都堪憂。

  虞硯後頭的話其實都沒聽進去,他回答的那幾個“好”也都是下意識便想應允她。

  他耳畔還回蕩著明嬈那句“我要喜歡死你了”。

  虞硯突然想起來小的時候過上元節,傍晚時會有燈市,燈市上時常有摸獎的節目,他的手氣一直不好,一半對一半的中獎機會他都摸不到,更莫要說是萬裏挑一的大獎了。

  他現在就有一種摸中了那個大獎的感覺。

  全京城人口數十萬,能娶到明嬈,能被她喜歡,就像是十萬人中挑選出一個幸運兒。

  他就是那個最幸運的人。

  虞硯的胸口一片溫熱柔軟,心口酸脹得厲害,他低下頭,認真聽著明嬈的自言自語。

  “換哪兒呢?腳?會不會太長了……”明嬈摸了摸腰間的鎖鏈,順著鏈子往上摸索,一路掃過,最終抓住了虞硯的手腕。

  她簡單丈量了一下,比劃著尺寸,“半丈嗎?”

  “嗯。”

  “那綁在腳上,我走路會摔到吧?而且我也不矮……”明嬈衝他眨巴幾下眼睛,“你應該沒辦法抬高手臂了,不夠長。”

  她把雙手舉過頭頂,筆直地豎起,“就像這樣,肯定不行了。”

  沒辦法,她的個子在女子中不算矮,虞硯又那麽高,明嬈突然覺得這鏈子做短了。

  “嗯。”

  虞硯麵色複雜,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叫明嬈看不過去,“怎麽磨磨唧唧的,你從前可不這樣。”

  從前的安北侯不管何時都是果斷淩厲的,他最討厭曲折彎繞,討厭拐彎抹角,最近倒是越來越婆婆媽媽。

  虞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對旁人,我還是說殺就殺,說砍就砍的。”

  明嬈:“……”

  這人真是破壞氣氛。

  虞硯見她好像要不開心,趕緊說道:“嬈嬈,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嗎?”

  明嬈不解,“何處不對?”

  “你為何在這麽認真地思索換到哪裏去?”虞硯小心翼翼道,“我們摘掉它如何?”

  她這麽興致勃勃的,倒叫虞硯退縮了。

  “不摘。哦,你高興就給我戴上,不高興就要摘掉?”明嬈哼了一聲,“我偏不。”

  偏不……

  虞硯愣了一下。

  “還有哪兒……”明嬈盯著男人的身體,左瞧瞧右瞅瞅,突然勾唇笑笑,“你說,拴在你脖子上怎麽樣?”

  她指了指他的手腕,不滿道:“憑什麽你就係在手腕上?”

  虞硯以為她真的這麽想,他竟沉默了下去,當真在思索這個建議。

  “倒也——”

  “行”字未出口,被明嬈用力捂住了嘴。

  她瞪了一眼,“你傻不傻,我說什麽你都當真?”

  掌心接著的是男人依舊滾燙的呼吸,她感覺到他的唇往前靠了靠,貼了貼她的掌心,像是吻了上來似的。

  他認真地道:“嗯,你說什麽我都當真。”

  明嬈耳根一熱,忙撤了手,躲開對視,“好了知道了。”

  “嗯?”

  “我、我跟你逗著玩呢,怎麽能真的係在你脖子上啊,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栓脖子上那成什麽了。

  那是在遛狗!

  堂堂侯爺叫人牽著當狗溜,這麽離譜的事也就虞硯這個離經叛道的人能認真考慮。

  明嬈的目光停在他的手腕上,突然激動地拍了拍他。

  虞硯伸手攬住她,怕她動得太厲害從床邊栽下去。

  “不然換手吧?”明嬈拽了拽連著他的那一端,“很方便啊,怎麽樣?”

  虞硯還沒來得及說好,明嬈又垮了臉,“哎不行,太長了。”

  好歹也有半丈呢,拉開的話,他們倆中間能站進去好幾個人。

  虞硯見明嬈愁眉苦臉,不由得輕笑了出來。

  他唇畔微揚,手伸向她的腰,修長的手指隨意撥了撥,腰間的那個鎖扣彈開,他將鐵鏈解了下來。

  “嗯?不戴了嗎?”明嬈心裏還有點失落。

  虞硯仍是笑著,一言不發,打算把鏈子扣到她的左手腕上。

  他低聲道:“牽你的左手好不好?不耽誤事。”

  “可是這不長嗎?”

  虞硯動作頓了一下,眼眸含笑,抬眸瞥她一眼。

  他低聲笑著,將那長長的鎖鏈一圈一圈地纏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隻剩一下截。

  他又要往她手腕上係,明嬈往後縮了縮。

  虞硯臉上的笑容微凝,嗓音也沉了下去,“怎麽,嬈嬈後悔了嗎?”

  後悔了也沒關係,都沒關係。

  明嬈搖頭,“先穿衣吧?不然咱們倆係在一起,怎麽穿衣裳呢?”

  她比劃了一下,“你看,穿不進去啊。”

  明嬈歪著頭,一臉真誠發問,目光很單純,她很認真地在思考兩個人連在一起以後,遇上各種狀況該怎麽辦。

  虞硯望著她,心柔軟一片。

  “虞硯虞硯,沐浴也要一起嗎?”

  “你連著右手,吃飯怎麽辦啊?”

  明嬈越想越覺得不方便,“不然咱們隻在床上這樣綁著好不好?”

  虞硯突然把她抱進懷裏,擁得很緊很緊,像是怕極了失去。

  “嬈嬈。”他嗓音低啞,“你最好這輩子都不要想離開我,否則我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麽。”

  明嬈笑眼彎彎,“嚇唬我作甚?你當我信嗎?你不敢的。”

  “我敢。”

  明嬈想起身,卻被人死死按著。

  她慢慢收斂了笑容,“虞硯,你要是敢傷害自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虞硯沒說話。

  “我若是不喜歡你,鐵了心要離開,你以為傷害自己就能叫我心軟了嗎?”

  虞硯抱她更緊,依舊沒有說話。

  他的態度很強硬,很倔強,可是明嬈卻從他一瞬間淩亂的呼吸節奏裏聽出了些恐懼和膽怯。

  “虞硯,我很珍惜活著的機會,真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好好活著。”

  明嬈想起前世的辛酸,眼眶有些熱。

  “你給我戴的這些東西,我很喜歡,你記住了哦,我喜歡的。”

  他和旁人不一樣,明嬈知道,她主動走到他身邊來,早就做好了準備。

  “我們無事的時候,可以牽在一起,你想怎樣我都能配合,隻要不耽誤事情就好。我不覺得這奇怪,也不覺得是負擔,如果你能開心,我就願意。”

  他能為了她忍耐控製自己的脾性,她也該為此付出什麽。

  明嬈吸了口氣,逼退即將湧上來的酸澀,笑著說道:“就像你總問我開不開心高不高興,隻要我開心,你怎麽樣都行。”

  她頓了頓,用極其堅定的語氣說道:“我跟你是一樣的心意。”

  她雖不是菩薩,卻也想拚盡全力救一個人。

  這樣泛濫的同情是源於愛,她心疼他,所以做什麽都願意。

  重生之時便隻有一個念頭,他若能平安康健,便不枉重來此生。

  如今他們在一起,幸福快樂,隻是綁著而已,又算得了什麽?

  權當閨房情趣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明嬈想起方才響了半晌的鏈條聲,耳朵又開始變紅。

  其實方才綁在一起,嘩啦作響的,她也有些喜歡。

  明嬈沉默了下來,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有哪裏不太對勁。

  她好像有什麽意識正在慢慢蘇醒。

  虞硯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他到底沒有將那端鏈子綁在她手上。

  他鬆開明嬈後便一直低著頭,把人從身上抱了下去,自己翻身下榻,腳步匆匆,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狽。

  等虞硯再抱著新衣服回來時,麵上已經看不出端倪來,隻是眼眶有些紅。

  明嬈一邊笑一邊盯著他瞧,“偷偷哭啦?”

  虞硯抿著唇不說話,他被看得脖子都紅了,臉上依舊是毫無波瀾,他板著個臉,幫明嬈把衣服穿好,又穿上自己的。

  穿戴好衣裳,梳妝完畢,虞硯才把另一端扣在明嬈的手腕上。

  哢噠一聲輕響,兩個人又連在一起。

  明嬈盯著鏈條看,越看越喜歡。

  她晃了晃手,嘩啦啦嘩啦啦,那聲音比腳踝上的鈴鐺清脆響亮了不知多少。

  明嬈笑得開心,“走吧,夫君,用早膳去!”

  虞硯板著臉,“嗯。”

  兩個人走出了房門,禾香和阿青聽到動靜轉頭望來,然後兩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定格在橫亙在兩個主子之間的鏈子上。

  阿青的冰塊臉上出現一絲裂痕,眼神懷疑人生。

  禾香臉上閃過紅雲,躲閃了眼神,不小心和明嬈對視時,目光裏皆是刮目相看的敬佩。

  明嬈嘴邊開心的笑意僵在臉上。

  她看了一眼虞硯。

  男人木著臉,看上去一臉冷漠,似乎才剛被逼迫著做了什麽很勉強的事。

  又抬手摸了摸自己上揚的嘴角。

  她正笑得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隨便一人來看,大概也能猜到這“主意”是誰提的。

  她溫婉端莊的形象,是不是就碎了?

  院子了一時間無人說話,安靜得有些尷尬。

  明嬈幹笑了兩聲,拉著鏈子往回退。

  咚得一聲,關上了門。

  虞硯被拽得一踉蹌,看著緊閉的門板,疑惑轉頭。

  明嬈欲哭無淚,她收回“隻是綁著而已,又算得了什麽”這種不成熟的想法。

  “虞硯,要不還是算了。”

  體麵人,還是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