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餓狼撲食
作者:
柚一隻梨 更新:2022-03-26 14:46 字數:3268
明遲朗追出茶樓時, 已經不見了那小夫妻二人的身影。
“跑這麽快。”明遲朗低頭嘟囔,他掌心托著那袋銀子,掂了掂, 想起虞硯那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又低聲笑了笑。
他親自跑了一趟安北侯府,把東西放在門房, 沒有提出拜訪就回去了。
日頭已經西斜, 夕陽照在明遲朗身後, 隻留下一道孤寂卻釋然的影子。
一牆之隔的侯府內, 有人笑得前仰後合。
明嬈嫁過來這幾個月, 一向都是端莊溫婉的,從未笑得這般“豪邁”。
她此時正栽倒在榻上, 笑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虞硯局促地站在一旁, 手都不知道往哪擺。
他頭一次體會到尷尬二字, 心情複雜到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他為難地看著明嬈, 有些氣弱地求饒:“別笑了, 再笑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看著明嬈開心的樣子,他應該感到高興, 但他直覺明嬈是在笑話他。
他自然是想在自己心上人麵前展現出最好的模樣,智慧過人,溫柔強大,意誌堅定。
可是今日的事,總能讓虞硯覺得自己在犯蠢。
他心裏免不得要埋怨起那店小二來,這樣的事私下找他便好,非要當著明嬈的麵。
尤其是自己才剛放下豪言說有錢, 結果付出去的第一筆卻是賠款, 虞硯覺得自己看上去就是個笑話。
明嬈撐著身子起身, 抬手抹掉眼淚,“好吧好吧,我不……噗哈哈哈哈抱歉啊……我不笑了。”
她盡力繃著臉,可是臉部肌肉還總是抽搐。
虞硯煩躁地歎口氣,擺手,“罷了,你笑吧,我找孟久知去。”
……
原本虞硯心安理得地休假,沒有瑣事纏身,本該高興,可是他的心情還是一日比一日糟糕,因為明嬈說什麽都不叫他碰,一碰就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他能怎麽辦。
虞硯心情不好,每次見到孟久知也沒有好臉色,為了避免被主子當出氣筒,孟久知能少來就少來。
孟久知年前的時候天天催著安北侯回去處理公務,這段時間也不提了,甚至來往侯府送公文的次數都變少了,還留下話說:“邊關守得很好,侯爺可以放心休息。”
擺明了就是害怕在這個時候看到他。
眼下虞硯正需要孟久知解圍,第一時間沒見到人,他心中的不滿又多了一層,冷著臉叫下屬去軍營裏把人揪過來。
下屬看主子臉色以為出了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連忙快馬加鞭趕赴營地。
此時的孟久知人安安穩穩地守著營地,才剛跟將士們比過一場摔跤,一身的汗都沒來得及洗,就見到虞硯的護衛火急火燎地來軍營叫人。
看著護衛一臉急色,孟久知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隻來得及換了身衣裳就衝到了侯府。
一進門,看到自家主子冷著一張臉,神色懨懨地靠在榻上。
他身上的衣裳很整齊,墨發也束著,看著隻是稍作休息的樣子,並無何不妥,但孟久知卻發現一個細節。
虞硯的鞋子擺得很齊整,整齊到鞋頭鞋尾對得整整齊齊。
孟久知的冷汗順著背脊流了下來。
跟在安北侯身邊超過半年的人都知道,他最大的兩個特點,一是我行我素,誰說話都不好使,隻有他想。
二便是懶。一個連家都懶得回的人,連挑剔的話都懶得說的人,他卻將鞋子擺放得這麽整齊。
如此反常隻說明一點——
他此刻已經煩得不知道該做什麽來釋放情緒了。
從前在營地,煩了可以去偷襲個敵營,抓個奸細回去審審。
如今有了夫人,諸多行為都受到了限製。
還有更讓孟久知不安的事——
他都進來半天了,虞硯都沒發現。
男人此刻懶洋洋地斜倚著軟榻,長腿委屈地支在逼仄的小榻上,手撐著頭,修長的指節慢慢揉捏著太陽穴,眉頭緊蹙,在閉目養神。
孟久知哆哆嗦嗦,“侯……侯爺。”
虞硯抬頭,緩緩地,對著他露出了個冷笑,“你臭了?”
孟久知抬手,聞到了自己的汗味,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
孟久知挨完罵時,已經快到二更。
他捧著一包沉甸甸的銀子,心情複雜地往外走。
這是他挨罵挨得最狠的一次,可是主子不知是哪根筋又搭錯,啊不是,是不知怎麽就心血來潮,竟然要給他銀子,說是給他的挨罵賠款。
什麽挨罵賠款,挨罵都有賠款了?如果是這樣,他願意天天挨罵。
孟久知出了府門,騎在馬上,心不在焉地想著,還是得給主子找個大夫瞧瞧。
畢竟是西北邊境的頂梁柱,瘋了傻了可不好。
……
虞硯心裏怒火散了小半,隻要不回想那件事,心情就不會再變差。
書房裏,他自己鋪好床鋪,準備就寢,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虞硯臉色一變,瞬間竄上了床。
房門沒有鎖,門外人一推就開了。
虞硯把被子蓋過頭頂,閉上了眼睛。
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聲音,先去了書案旁。
咯噔一聲——
不知是什麽放在了桌上的聲音。
然後腳步聲再度響起,朝著內間而來,最終停在他的榻前。
虞硯緊繃著身子,閉著眼,屏住呼吸,假裝自己已經睡著。
臉上的被子唰得被人掀了起來。
虞硯的睫毛顫了顫,心跳得飛快。
明嬈站在床邊,歪著頭看了半晌。
“咦,這麽快就睡了啊……”
她歎了口氣,又走遠了。
男人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昏黃的燭光下,窈窕美人正背對著他,在脫衣服。
虞硯呼吸一滯,他其實應該閉上眼睛繼續裝睡,他不太想在這個時候看到明嬈,一看到她,就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來白日那件丟人現眼的事,又會想起自己在她眼裏形象受損的事。
理智告訴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他這雙眼睛怎麽都合不上。
明嬈脫掉了裙子,掛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後又脫掉了寢衣。
虞硯的太陽穴劇烈地跳了兩下。
女子慢慢轉過身,嫣紅肚兜上的大團花紋因為玲瓏有致的身材而顯得更加嬌豔。
她沒想到會對上虞硯灼灼的火熱眼神,臉上閃過一絲羞赧。
羞怯地咬住了下唇,兩隻手縮在胸前,猶豫了片刻,還是在他灼熱的目光下慢慢走近。
她慢慢爬上了床,臉上的紅雲已經蔓延到了耳根。自覺地躺在他身邊,“你沒睡呀?我還以為……”
話音未落,腰間纏上來一條有力的手臂,她被人用力抱進懷裏。
“嗯?因為我睡了,想偷偷作甚?”
“也沒什麽呀,就是……”明嬈不好意思地往他懷裏埋了埋頭,“就是想跟你一起睡覺。”
虞硯喉結輕輕滾動了兩下,呼吸漸沉,嗓音微微沙啞,“不是說不許我進房,怎麽又追過來了?”
“你還說,你今日怎麽都不去試試了?我還等著你敲門呢。”
要是敲門,她肯定會開門。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她實在按捺不住,一來看才知道,竟然自己偷偷睡了。
明嬈有點不開心。
虞硯沉默了會,不太好意思,但仍誠實解釋道:“不知以何麵目麵對你。”
明嬈愣了一下,稍作思索,明白了。
她又想笑,可是見到男人這幅自尊心受損的樣子,硬生生把笑意咽了回去。
她捧起他的臉,認真道:“我覺得你特別好。”
“好?好在哪?不是蠢嗎?”
虞硯歎了口氣,明遲朗就是他的克星,一回兩回碰麵都要出事。
明嬈搖頭,“我覺得你比從前更鮮活了,我喜歡見到你更多的樣子。”
她說得誠懇,愛意真摯而熱烈,虞硯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他極少被感動,更不擅長應對這樣的情形,於是他翻了個身。
微闔了眸,就要吻下去。
明嬈抬手捂住他的嘴,疑惑道:“你做什麽?”
“親你。”
明嬈茫然,“一月之期未到,不行。”
虞硯:“……??”
他比她更疑惑,“那你今晚來找我作甚?”
難道不是默許了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了嗎?現在這樣算什麽?嘴上說著要跟他一起睡,主動地鑽進他的被窩。
虞硯低頭看了看。
還主動地牢牢地抱緊他的腰,把他身體蹭來了火,到頭來又說什麽一個月的事,連親一下不行??
明嬈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裏的變化,臉慢慢紅了,“我、我隻是來抱抱,一起睡,又沒有說我想……我想那樣的。”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說得含糊不清。
虞硯黑著臉,拳頭使勁抵在榻上,深吸了一口氣。
“你能不能遠些,硌著我了。”她紅著臉推了推。
虞硯磨了磨後槽牙,一臉隱忍。他眼神有點凶狠,卻又拿她毫無辦法。
隻能咬著牙:“你可真是……”
然後利落地往裏側一滾,背對著她,不再說話了。
他背對著外麵,臉上覆了一層寒霜,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認命地輕歎一聲。
明嬈看到那條手臂開始動,臉頰愈發滾燙。
寢衣與被子摩擦,在深夜裏愈顯曖昧。
過了一會,明嬈最終還是承受不住這樣的聽覺衝擊。
“夫君,要不我……”幫你?
她話沒說完,虞硯一聲悶哼,然後動作便停了。
明嬈:“……”
虞硯:“……”
有點快了。
明嬈幹笑了兩聲,磨磨蹭蹭地慢慢轉身向外,閉上眼,假裝無事發生。
男人像是刺激受夠了終於忍無可忍不做人了,如餓狼撲食一般把人製服住。
兩人貼得極緊,明嬈甚至能感覺到他劇烈的心跳,以及寢衣上微微的潮濕。
“你你作甚?”
明嬈瞪著一雙水潤的眸子,有些無措,又有些害羞。
虞硯盯著她通紅的臉頰,咬牙切齒地威脅:“你再多講一句,從此刻到一月之期結束,你都休想再走下這張床。”
“不信,你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