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發現跟蹤
作者:
柚一隻梨 更新:2022-03-26 14:43 字數:6568
明嬈被嚇壞了,嬌聲嗔道:“我還以為是歹人……”
男人隻是笑而不語,像是在看她驚慌失措的笑話。
明嬈有些惱怒,抬手想要捶他肩膀。手剛伸到一半,便被人穩穩抓住。
她的大腦嗡地一下——
臉唰得紅透。
她坐在虞硯的懷裏,四目相對,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虞硯的目光太炙熱,侵略感極強,明嬈受不住這樣的注視,膽怯地偏了頭。
虞硯抿了下唇,似也有些不自在。
他抓著女孩的手,往自己懷裏帶,拽著她的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而後很快鬆了手。
很輕的一聲撞擊,令明嬈臉頰上的紅雲飄到了頸上。
“侯……”
“噓……”虞硯豎起手指,抵在她的唇上。
他的手指有些涼,指尖帶著淡淡的茶香。
明嬈傻傻愣住,她已經實在不能思考了。
她迷茫又懵懂的神情看上去很好欺負。
虞硯很快移開手指,眸色漸深,喉結滾了下。
他指了指院子裏麵,示意她回頭看。
明嬈轉過頭,這才發現他們的位置有多明顯。
但凡院中有人,隻要抬頭看一下,就能看到他們兩個親密地靠在一起。
明嬈緊張地縮了縮肩膀,她自己都沒察覺,她下意識地往男人的懷裏靠了靠。
“莫要擔心,他們沒發現我們。”
虞硯前靠了身子,貼近少女的耳畔輕喃。
“我們”一詞說得極為曖昧,周遭的溫度也隨著這兩個字節節攀升。
氣息噴灑在耳廓上,癢癢的,明嬈往後縮了縮。
虞硯看著她敏感地紅了耳朵,唇畔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下去。
素日裏煩躁的情緒總是占大多數,心情不好了,到戰場上去殺幾個敵人,血腥可以撫慰他體內的暴戾。
回京後需要應付的人變多,束手束腳,心情不好時便愈發愛躲起來睡覺。
他向來懶得搭理旁人,卻在認識明嬈以後,頻繁地在一些瑣碎的事上找到樂趣。他不再嫌麻煩地製造了很多意外,又費了些周折地做了些沒什麽意義的事。
但他竟不覺得無趣,他甚至覺得比殺人還有意思。
“想要聽聽他們在說什麽嗎?”虞硯突然問道。
明嬈愣了一下,抬起頭,“聽什麽?”
“狀元郎與尚書之女,不想聽聽嗎?”
竟是尚書的女兒嗎……可是與她又有什麽關係呢?王駿陽與誰說話,她並不關心。
明嬈搖頭,不字剛出一個音節,便卡死在喉嚨裏。
虞硯輕笑了一聲,攬著她的腰,一瞬間便再度騰空。
靈巧的輕功飛馳過院落上空,一眨眼的功夫,他帶著她來到了二層小樓窗外的樹上。
樹葉繁茂,樹枝遮擋,光線被攔了大半,從裏往外瞧,隻能依稀見到斑駁的樹影,鬼鬼祟祟的二人極好地隱藏在了枝葉間。
窗未關嚴,有細碎的談話聲傳了出來。
“李姑娘,你我私下見麵,實在不妥,若是傳了出去,隻怕對你的名聲有損。”
女子滿不在意,“王公子,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彼此也無婚約牽絆,隻是交個朋友,旁人能誤會什麽?”
這位李姑娘乃是吏部尚書的女兒,在太後給虞硯的三家備選裏。
李姑娘也看不上虞硯,但原本她也沒想著反抗,誰知叫她意外認識了王駿陽。
王駿陽沉默了一會,低低“嗯”了聲。
他並沒有提及自己有過婚約,更沒提即將又有一樁婚約的事。
“姑娘方才想問什麽?”
“我……我想問你,你覺得我如何?”
王駿陽有些驚訝,“李姑娘自然是極好的,端莊典雅,才貌兼全。”
“那你可……可願意與我……”
王駿陽忙道:“李姑娘傾城之姿,在下一介白衣,才疏學淺,豈能高攀?”
“王公子可是狀元,驚才絕絕,德才兼備,我父親都誇你有棟梁之材,莫要妄自菲薄。”少女急切反駁。
“這……這……”
房中二人由互相誇讚,到談詩論經,高談闊論,越聊越投機。
不過明嬈一句都沒聽進去。
她很容易臉紅,且因膚色白勝雪,有點顏色就十分顯眼。
眼下被人架在樹上,腿下垂著,沒著沒落,隻能緊緊抓著虞硯的衣裳,不敢鬆手。
“侯、侯爺……我們下去說話,好不好?”
“不好。”
“那你放我下去。”
“不行。”
“可是太高了,”明嬈戰戰兢兢地往下看了一眼,眼前一陣眩暈,又趕緊閉上了眼睛,抖著聲音,“我害怕。”
有幾道和緩溫柔的光束透過枝椏罅隙,落在她身上。光影浮動,映照在她有些蒼白的臉上,虞硯不知怎麽,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奇奇怪怪的感覺。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會,難以言喻。
就像是把從冰泉中把心髒捧出,將它泡在一汪溫水裏。
心上原本有許多孔隙,這些孔早就被冰碴堵住,溫熱的水就像是不速之客,徘徊在毫無破綻的心髒表麵,它們格外有耐心,也很卑鄙,即便知道自己並不受歡迎,也執著地停留。
虞硯開始本能地排斥這樣的感覺,他並不希望自己的什麽東西被人改變。於是他深吸了口氣,將目光移到別處。
不看她,就不會有那樣叫人煩躁的情緒。
“侯爺?侯爺?”明嬈像做賊一樣,生怕被屋裏的人聽到,她用堪比小貓叫一樣的細微聲音,輕哼,“沒什麽好聽的,咱們走吧?”
她始終不敢低頭看,緊張得全身緊繃。
從前從來沒人會帶著她到這麽高的地方,她體會不到登高遠望的樂趣,反正她的小命都快嚇沒了。
“王駿陽的事我並不關心,求你帶我下去好不好?”
明嬈見他久久不理自己,等不及地抬手拉了拉對方的衣袖。
“喂……你說話呀。”
突然旁邊風過一隻小鳥,明嬈嚇得顫了顫,突然一動,失了平衡,身子不受控地就往旁邊栽。
男人突然將她攬得更緊了些。
他的手臂很有力量,腰腹也是,拉著她回來,自己紋絲不動。
虞硯收緊手臂,頭仍向著別處。
他沉默了好久,才低聲緩道:“就算是摔死我,也不會叫你受傷的。”
明嬈微微怔住,反應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講話。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虞硯垂眸看去。
一身月白錦衣的文弱書生與一紅裙少女一前一後從屋中走了出來。
“王公子……”李姑娘羞赧道,“我方才說的不是玩笑,你好好考慮一下。”
王駿陽沒說話,隻是淡淡笑著。
“我會向我父親提起你的,讓他舉薦你入吏部任職,有我父親照顧,你在京城就不再是無依無靠了。”
王駿陽溫聲道:“謝謝你,李姑娘。”
二人並肩往外走,出了門,才一左一右各奔東西。
人走了,再也沒有繼續待在樹上的理由。
虞硯抱著人從樹上翻了下來,平穩而輕巧地落地。
見明嬈站穩,他沒有猶豫地將人放開,動作果斷不拖泥帶水,隻是心裏若有似無地覺出遺憾。
明嬈被他抱了那麽久,耳朵早就熟透,她覺得十分不自在。站定後便衝對方福了福身子,打算繞過他離開。
擦肩而過時,虞硯突然道:“你與那書生有婚約,最好還是擦亮眼睛。”
明嬈險些一個踉蹌,她震驚回頭,“你怎麽知道?”
虞硯麵上一哂,“你的婚書,是本侯送回去的。”
明嬈這才知道那天他去明家是為了什麽,她張了張嘴,最終沒把“你這麽好心呢?”說出來。
不提便罷了,他主動提起,明嬈一定要與他說清楚。
“侯爺,我與那個王公子,哦不,那個書生,一點感情也沒有,他方才與人私會,我心中的一點也不難過,真的。”
“而且我們已經毫無關係了,婚事已廢,他現在想跟誰好都是他的自由,與我無關。”
前世的記憶牢牢刻在身體裏,她害怕見到虞硯發瘋的樣子。
她一本正經地解釋已經是第二回,虞硯上回以為她是在騙他,可這回,她是認真的,她對那個朝三暮四、忘恩負義的書生毫無感情。
虞硯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
嘴角像是有自己的想法,總是自作主張地要往上揚。
他忍了再忍,最終還是放棄,任由唇畔上牽,淡淡的笑意跑了出來。
“二姑娘與本侯說這些做什麽,本侯並不關心。”
“哦……”
明嬈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又想起來什麽開心的事。
虞硯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挺胸昂頭,負手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她的身後,又折返。他圍著她轉了一會兒,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是明嬈從沒見過的。
倒像是……她小時候養過的一條大黃狗,每次扔給它一塊大骨頭,大黃狗都會拚命地搖尾巴,圍著她上躥下跳。
忽然又聽虞硯莫名其妙來了一句:
“狀元郎今年弱冠?”
明嬈懵了一瞬,“或……許?”
她還真沒在意。
婚書上是有寫王駿陽的生辰八字,但她從未往心上去過。
虞硯看過一次便記住了,“本侯當初閑暇之餘隨手所做的一篇策論,帝師與翰林都讚不絕口。”
他冷哼了一聲,“那年本侯十四。”
明嬈一頭霧水,“嗯?”
所以呢?
“侯爺……真厲害?”
“嗯。”尾音微微上揚,訴說著難以掩飾的自得,“走吧。”
“去哪?”
“送你回去。”
明嬈後退了一步,拒絕道:“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虞硯眉梢稍揚,“不必客氣,姑娘的事與本侯也不算毫無關聯。”
明嬈歪了下頭,沒聽懂。
虞硯低聲笑,向前逼近半步,她剛剛的退讓變得蕩然無存。
“本侯與姑娘的嫡姐已有婚約,照理說,也算是一家人。”
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窘迫。
偏過頭,避開了少女清澈的雙眸。
耳根有些發燙,聲音莫名低了下去。
“不如……叫聲姐夫來聽聽。”
孟久知連滾帶爬地拉著劉大寶往外逃竄,好不容易才從懶散的雄獅掌下撿回一條小命。
劉大寶也猜出自己說錯了話,心虛愧疚地說道:“我以後不會再亂說話了。”
安北侯最討厭旁人覬覦他的東西,孟久知跟在他身邊多年,自然知道。
也知道若是在這一點上違背了主子的原則,犯了忌諱,下場會是什麽。
孟久知有片刻發怔,腦海裏不知怎麽,就浮現出一張模糊不清的臉,以及那個把人折磨得體無完膚的暗牢。
有的時候,死並不是最可怖的。
可怕的是,遇上瘋子,生不如死。
“阿青呢?”
“和蒙麵叔叔先跟過去了,阿青姐姐叫我回來報信。”
路上劉大寶簡要說明情況:
“漂亮姐姐帶了個丫鬟出門,才剛走出巷子,便有一群膀大腰圓的漢子圍了上去。”
“什麽漢子?唔……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腰間別著刀,領頭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凶神惡煞,可嚇死人了。”
“沒動手,也沒拉扯,那個很凶的哥哥跟漂亮姐姐說了幾句話,姐姐就跟他們走了。”
劉大寶認路的能力也很強,不多時,便尋著阿青留下來的記號,來到了醉香閣樓前。
阿青已在暗中觀察多時,見孟久知來,抱拳行禮。
“將軍,他們在那,似是在等人。”
醉香閣前人來人往,樓外做生意的小販極多,顧客排起長隊,有幾名青年壯漢將一婀娜綽約的女子圍在中間,倒不像是挾持,更像是護著她不被人擠到。
孟久知皺眉,“這身衣服是……”
“是鏢局的人。”阿青道。
這邊說著,那邊人群突然有了動靜。
明嬈四處張望,將她包裹得嚴實的“人肉”護牆突然裂開一道縫,遠處走來位一襲紅衣勁裝的男子。
說是“男子”,近看卻又瞧清了是位穿著男裝的姑娘。
她沒有刻意做男子打扮,馬尾高束於腦後,未著脂粉,眉眼間的明媚笑容襯得出眾的五官愈發漂亮。
步伐生風,利落颯爽,一身江湖人氣息與這繁華京城格格不入。
“阿嬈!”
紅衣女子疾步快走,在一眾下屬抱拳低喚“大小姐”聲中,走進包圍圈,將明嬈一把抱進懷中。
明嬈的個頭在女子中占著優勢,紅衣女子卻更比她高一頭,身量絲毫不輸身邊的男子。
見到好友,明嬈燦然一笑,唇角掛上兩個淺淺的梨渦,“阿顏。”
在眾鏢師的簇擁下,紅衣女主攬著明嬈進了醉香閣。
阿青道:“將軍,跟嗎?”
孟久知猶豫了。
雖說侯爺叫他們盯著明二姑娘的一舉一動,但卻從未給過明確的指示,比起保護,孟久知覺得這道命令更像監視。
既然是監視,那自然是要上前查探清楚。
可是……貿然上前,恐怕會引起那群鏢師的警惕。都是混江湖的,誰也不是省油的燈。
可如今賜婚明家的聖旨還未下,太後與安北侯勢如水火,此時萬不能打草驚蛇。
孟久知猶豫的神色落在兩個下屬眼裏,無人妄動。
除了——
劉大寶轉了轉眼珠,目光鎖定在那個臉上有疤的領頭人身上,像飛矢一般衝了出去。
孟久知抬手一抓,抓了個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劉大寶跑到那群人後麵,然後——
撞了上去。
年輕鏢師在身後來人時便有所察覺,他警惕地轉身,視線環顧四周,什麽異樣都沒發現,然後,自己的小腿被人抱住了。
他猛地低頭看。
“哥哥,我餓了,你可以給我口吃的嗎?”
劉大寶委屈巴巴地抬頭看,下巴抵在他的腿上。
年輕鏢師:“……”
唐慕顏聽到動靜回頭,見狀一挑眉。
“阿四?”
阿四單手把小孩從自己腿上拎下去,動作粗魯地將人推遠,“大小姐,一個乞兒。”
唐慕顏哦了聲,沒放在心上,明嬈卻是認認真真看了劉大寶一眼。
劉大寶被救回去後,穿戴都是換過了的。侯府不差錢,孟久知更是從沒在吃穿用度上克扣過屬下,給小孩置辦的不說頂好,也不比尋常官宦人家的子女差。
明嬈一眼便瞧出劉大寶的衣裳是蜀繡,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怎麽看都像是哪戶人家的小少爺。
她望了望左右,沒見著大人,眉頭微皺。
別是走丟了。
唐慕顏見好友駐足,疑惑:“嗯?怎麽了?”
明嬈低聲說了句“等我”,走到劉大寶麵前。
她半彎身子,笑意吟吟地看著劉大寶。
“你是誰家的小孩?”
阿四見明嬈靠近,臉驀地通紅,往旁邊讓了讓,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周圍的一眾年輕鏢師皆因明嬈那傾城的笑容而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唯獨劉大寶麵不改色,咧著嘴衝她笑。
他避重就輕,童聲稚嫩:“我好餓,一天沒吃東西了,漂亮姐姐可不可以給我口吃的?”
唐慕顏也走到了近前,她一向不拘小節,在劉大寶麵前蹲下,“小孩兒,你家在哪,姐姐派人送你回家吃飯好不好?”
劉大寶皺起小臉,“不知道家怎麽走,爹娘把我丟掉了。”
不算說謊,他的確是被爹娘扔了。家在城外,不在京城,他也確實不知如何回去。
明嬈與唐慕顏對視一眼,神色逐漸凝重。
明嬈道:“先帶進去,吃完我送他去衙門吧。”
“我也有此打算,”唐慕顏點頭,拉起劉大寶的手,“怪可憐的。”
說話間,明嬈又打量了兩眼劉大寶,微微皺眉。
穿得這樣好,也會被父母遺棄嗎?
從前在涼州時,她們見過不少被人販拐去的稚童,也見過不少被父母遺棄的孩子,沒了家的庇護,那些孩子的生活大多淒慘。
金隆鏢局曆代大掌櫃都救過不少孩子,他們長大後成了家族裏的鏢師。受家族影響,唐慕顏最見不得小孩子受苦。
劉大寶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被唐慕顏給牽進去了。
一進醉香閣,店掌櫃忙不迭迎了出來。恭敬道:“大小姐來了。”
金隆鏢局唐家的生意遍布大霖,甚至連周邊小國都有涉足,京城的產業也有不少,各行各業都有,醉香閣便是其中之一。
唐家是醉香閣的二東家,唐家根基在涼州,當初在京城開這家酒樓,也是方便鏢師們在京城有個落腳之地,原本沒指望著它賺錢,誰知掌櫃的倒是個奇才,這管著管著,就把醉香閣經營成了京城第一酒樓。
“自己的地盤才放心。”唐慕顏領著小孩走在前麵,上樓時,回頭朝明嬈笑笑,“你別嫌我敷衍。”
明嬈搖搖頭,柔聲道:“是我找你幫忙,該是我請你吃飯的。”
掌櫃的推開最裏頭一間雅間請人進去,親自上了一壺茶。那個叫阿四的鏢師從懷裏掏出一張單子交給掌櫃,上麵寫著對食材的要求。
閑雜人等退了出去。
唐慕顏瞥了眼茶,笑道:“君山銀針,從蜀地那邊運來的,嚐嚐。”
她又看了一眼身側規規矩矩地坐著的小孩,給他倒了一杯茶,“你也喝。”
“謝謝姐姐。”
得了準許,劉大寶雙手捧起茶盅,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神色拘謹,隻安靜好奇地四處打量,並不多說話。
倒是乖巧,唐慕顏想。
明嬈輕嗅茶香,心裏暗道確實是好茶。
來京城這段時日,她那條難伺候的舌頭被迫嚐了不少陳年舊茶,此刻一品,倒有久旱逢甘霖之感。
她越發地想家了。
唐慕顏道:“對了,你叫人傳信給我,是叫我幫什麽忙?”
明嬈放下茶杯,說明來意。
她和王駿陽在涼州的婚事不是秘密,唐家素來與涼州刺史俞家交好,刺史夫人、明嬈的表姨母張羅的婚事,唐慕顏自然也清楚。
明嬈把此間種種平靜地陳述,她才說了一句王駿陽變了心,意欲同明妘訂親,唐慕顏便已勃然大怒。
有小孩子在,明嬈不便多說,安撫完好友,才繼續道:
“我娘親的嫁妝還在這,當初離京匆忙,陳氏又不肯還。如今有了機會,我要替我娘把她的東西要回來。”
“應當的。所以你是想叫我幫你送回去?”
明嬈點頭,“交給旁人我不放心。”
唐慕顏家裏就是幹這個的,好友相求,她自然是一口應下。
“還有兩封信托你轉交。”
唐慕顏接過信,一封是給明嬈生母秦氏,一封送到刺史府中。
她沒多問,將兩封信揣好。
“到時候婚書還要麻煩你的人送回來。”明嬈從袖中掏出幾錠銀子,“這是鏢銀。”
唐慕顏瞪她一眼,將銀錢推回去,“這都是小事,若叫你表哥知曉我收你錢,那就是大事了。”
明嬈無奈笑笑,“那隻能多多謝你了。”
“不過你嫡母那樣精打細算的人,這回這麽容易便鬆口了?”
“她拿到了婚書,才會準我把嫁妝送回去。”
唐慕顏冷笑,“她倒是不吃虧。”
可不是不吃虧,用明嬈母親的東西,換明嬈的婚書,這裏外裏,陳氏和她的寶貝女兒把便宜都占盡了。
“倒也不一定。”明嬈想起虞硯,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
吃不吃虧,還要把眼光放長遠。
唐慕顏瞧她神色不對,這笑容是實打實的開心,還有些期盼和小女子的羞澀在裏頭,正打算盤問,房門被敲響,菜肴端了進來。
掌櫃的送了菜又退了出去,明嬈目不轉睛盯著桌上一道吃食瞧。
唐慕顏噗嗤一笑,把東西端到明嬈眼前,“旁的倒也罷了,這道玉蟬羹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嚐一嚐。”
涼州少雨,想吃魚都要千裏迢迢地從臨水之地運來,不易見到。
唐慕顏噗嗤一笑,把東西端到明嬈眼前,“旁的倒也罷了,這道玉蟬羹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嚐一嚐。”
涼州少雨,想吃魚都要千裏迢迢地從臨水之地運來,不易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