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在必得
作者:柚一隻梨      更新:2022-02-20 20:34      字數:3462
  從涼州趕回來的信使將消息送到了眀府便離開了,陳氏得知這個消息,如同五雷轟頂。

  她當下做了許多設想,比如明嬈究竟是不是真心的讓人把婚書帶回來,比如明嬈是不是還有旁的打算。

  劫走書信的是山匪,鏢局的人說截走的不隻有信,還有他們從涼州順路押送回京的貨物。

  鏢局的人也損失慘重,受害的不止明家一戶。

  陳氏左思右想,坐不住了。

  明嬈認識金隆鏢局的人,這出乎陳氏的意料,她沒想到偏僻小地養大的庶女竟也有這樣的人脈,那所謂的“山匪”,是不是也是明嬈計劃中的一環呢。

  萬一明嬈陽奉陰違,表麵上敷衍說把婚書交出來,一副聽人擺布的樣子,暗地裏卻算計著她的女兒。

  明嬈聽罷臉上也露出了錯愕的神情,驚詫的樣子不似作假。

  若是裝的,那她的偽裝未免太好。

  明遲朗在一旁作證,京城郊外最近的確山匪猖獗,他那身沒來得及換下的少了一段袖袍的衣裳也是鐵證,陳氏勉強相信了。

  陳氏腦子一團亂,按著太陽穴,揮手把兩人趕了去。

  才出了主院,二人沿著遊廊往回走,明遲朗就攔在明嬈麵前。

  “母親說的婚書,是什麽?”他急急問道。

  明遲朗這麽多年不在家中,自然是不知道明嬈身上發生的事,明嬈無所謂地衝他笑笑,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低聲緩緩道來。

  眼下婚書沒有了,陳氏更加不可能放她離開,畢竟若是放她回涼州,她要是又拿著婚書出現討要說法怎麽辦呢,陳氏不可能不為自己女兒的名聲考慮。

  也正好,她本來就發愁如何能名正言順地留下來,如此倒也省事。

  明家短短這一個時辰內發生的事很快傳到了安北侯府。

  今日大雨,虞硯犯了懶勁,沒出門。

  他站在書案後練字,聽完回稟,筆下重重一頓。

  他沒過問明嬈與明妘爭吵一事,沒過問明嬈被罰又昏倒一事,更沒提婚書失竊這一意外。

  虞硯聽到明嬈是被人抱回房中,那男子還守著她醒來,扶著她去主院,心中驟然升騰出一股暴戾。

  黑眸泛著冷意,沉聲重複:“明大公子。”

  她被人抱了,是不是也對著那人笑了?

  虞硯的手撐在案上,五指收攏,攥皺了宣紙。

  孟久知低著頭,不敢說話。

  那是人家哥哥,抱一下……應該也沒什麽吧?

  他暗自腹誹,將關於明家成員的調查呈了上來。

  明卓錫,二十有三,信國公二子,效命於安北侯麾下四年,如今做到了副尉,在涼州時與明嬈來往頗多。

  虞硯的目光一掃而過,再往下看。

  明遲朗,二十有六,在都察院供職,十八歲時離京,鮮少回來,雖為長子,但或許是因為聚少離多的緣故,與明家人並不親厚。

  上麵還簡單地陳列了這些年明遲朗出色的政績,虞硯並不是很感興趣。

  他的目光落在一行:二十有六,尚未成婚。

  男人麵露鄙夷,“二十六還未成家,必定長相醜陋,品行低劣。”

  孟久知:“……”

  悄悄抬眼看了一眼上首位二十七歲同樣無妻無妾的男子,默默閉嚴嘴巴。

  因為安北侯的小心眼,他這一天心情都十分差勁,孟久知戰戰兢兢地伺候著,隻祈禱著裴老夫人壽宴日趕緊到來。

  聽說明姑娘也會去,等見到麵就好了。

  **

  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到了六月十八,裴老夫人的六十大壽。

  六月荷風拂麵,粉瓣含香。盈盈花香籠罩著京城的上空,聞之便叫人心情愉悅。

  瑞王府,遊廊下,明家一行人由嬤嬤引路,前往會客的院落。

  “聽聞瑞王妃愛荷,瑞王便找人植了滿池塘的荷花,當真夫妻恩愛,叫人羨慕。”陳氏手中牽著她才五歲的小兒子。

  她左右逢源,就連誇讚也叫人聽不出敷衍。

  嬤嬤是伺候在王妃身邊的老人,聞言笑了起來。

  明妘心不在焉,跟在陳氏身邊不答話。明嬈本本分分地緊隨其後,低眉順眼,也不冒頭,倒是走在她身後的明卓錫在她耳邊低聲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明卓錫見明嬈不搭理他,便偏過頭與走在身旁的兄長說話,明遲朗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他這才安生閉了嘴。

  到了主院,兩位公子由仆從領著往男客那邊去了。

  陳氏帶著明妘去給老夫人獻禮,明嬈又不在意她們不帶自己,找了個通風的涼亭,獨自消磨時光。

  前世她便有所耳聞,今日的壽星裴老夫人崔氏,乃是將門虎女,年輕時也曾馳騁戰場,是位巾幗英雄。

  後來由大霖開國皇帝太/祖皇帝賜婚給異姓王瑞王世子,也算圓滿。

  前世明嬈並沒有被邀來這趟宴席,前幾日陳氏叫她一同來時,她還意外了好久。

  明卓錫怕她拘謹,還寬慰她,瑞王給老母親辦壽是大辦,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家族都請了去,她若是不自在,隻管找個地方多清閑便是,無需緊張。

  明嬈倒不是害怕緊張,隻是這一世許多事情的發展皆與前世不同,這叫她心中愈發沒底。

  她趴在欄杆上,臉蛋枕著胳膊,蹙著眉憂愁。

  若是賜婚一事也出了岔子,那可怎麽辦啊……

  因著前幾日與明妘起爭執,後腦撞在柱上,連著好些日子她都沒休息好,此刻暖風拂麵,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婢女輕柔的聲音:

  “二姑娘,此處風大,您別睡著受了涼。”

  這婢女還是陳氏身邊派過來一直盯著她的那個,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婢女對她也多了幾分憐愛之情。

  明嬈懵懂抬頭,揉了揉稀鬆睡眼。身子有些僵,她站起身往外走。

  方才到這時,池塘周圍還有不少人在喂魚說笑,此時卻是沒幾個人了。

  瑞王府很大,走了半晌也不見一個人。

  她尋著來時的路往回走,經過一處小徑,突然聽到了些不該聽的聲音。

  “駿郎,我好想念你……”

  “眼睛怎麽腫了?”年輕公子聲音溫潤,“莫要哭了,我心疼。”

  明嬈:“……”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轉頭看了一眼婢女,對方也神情尷尬。

  按理說,婚書丟了,她與王駿陽的婚事還未正式作廢,就算她本人不表態,起碼也要由兩家的父母其中一方寫個書麵的證明才是,這樣對誰都穩妥。

  在別人家的院子裏,有婚約的男子與未過門妻子的嫡姐糾纏不清,傳出去,丟的是信國公府的臉麵。

  明嬈不想節外生枝,她隻想在聖旨未下的這段時間裏安穩度日。

  豎起手指放在唇邊,衝婢女“噓”了一聲。拎著裙子,慢慢地後退,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直到再也聽不到時,才止了腳步,百無聊賴地賞起花來。

  這邊感天動地的互訴衷腸還在繼續。

  “婚書丟了,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想抓著你不放,又不敢與我娘對著幹,於是就來了這麽一遭。”

  “妘妘,我是心悅你的,心中半點她的位置都沒有。”

  “我當然是相信你的啦,”少女羞澀道,“隻是我們的事可能又要拖一拖了。”

  “好事多磨,不管過多久,我都想娶你做我的夫人。”

  “可是……可是賜婚的聖旨一日不下,我便一日寢食難安,我好害怕,駿郎,若是我不幸被選上,怎麽辦啊?”

  男子輕輕笑了,柔聲似水:“若是那樣,我的前程也不要了,到時我們私奔,如何?”

  少女被哄得心花怒放,投入男子的懷抱。

  二人親密相擁的姿態沒有被明嬈看到,卻落在了另外兩個別有用心之人的眼中。

  “喲,私奔啊,真是癡情。”

  裴朔站在閣樓二層,望著不遠處一前一後離開的男女,唇角噙著笑意,手中折扇輕搖,搖頭晃腦。

  他回頭看向好友,一雙狐狸眼彎著,笑得不懷好意。

  “我們打個賭如何,就賭聖旨下來,這位狀元郎到底會不會兌現諾言。”

  房屋正中,正專心煮茶的男子眉目沉靜,不為所動。

  裴朔自顧自說了下去,“舅母說過長得越好看便越會騙人,殊不知王公子這麽平庸的人,也是這般惺惺作態。他若是重諾,又怎會拋棄舊人呢。”

  “那位二姑娘也是可憐,瞧著這樣一幕,不知是何感想。”裴朔回想著明嬈謹慎後退的模樣,忍俊不禁,“看來二姑娘要比大姑娘聰慧許多,知道離髒東西遠一些。”

  “哎,你執意要娶明家那位二姑娘,該不會是嫌老大蠢笨吧?”

  虞硯淡淡抬眼,“太醜。”

  裴朔:“……”

  真是粗淺。

  “不過大姑娘提到婚書……婚書丟了,此事便沒完,那二姑娘就走不了了?”

  虞硯沒有立刻回答,他安靜地將茶煮完。其中一杯推到了裴朔麵前,然後沉默地盯著自己眼前冒著熱氣的茶盅看了半晌。

  他從胸前衣襟中掏出一封書信,動作緩慢地拆開。

  一張有些年頭的舊紙,最上頭書著兩個大字——

  “婚書”

  在裴朔震驚的目光中,虞硯淡淡一笑。

  “嗯,她走不了了。”

  裴朔不可置信:“你……你哪來的?你找人偷婚書?!”

  “不是偷,”虞硯坦然道,“是搶。”

  明目張膽地叫人扮成山匪的模樣,搶回來的。為了逼真,還順道劫了貨,反正的確有山匪在流竄,那麽他們應當也不會介意自己的罪責再多上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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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匪:草。一種植物

  虞·做什麽都理直氣壯我行我素我高興·土匪頭子·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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