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運氣不錯，將女人都分給兄弟們，男人都砍斷一條腿。”

  草戈不敢哭，看著那位尊貴無比的首領公主被一群男人拖走，任由她怎樣嘶吼掙紮也沒有辦法。

  馬隊的男人們像是野獸，到處都是女子的哭聲和罵聲，可她們知道，這就是她們的命運。

  阿爹想衝過來救她，被阿媽死死拽住，一旁就是她新婚男人的屍首。

  今日才初次經曆過，草戈痛得滿頭大汗，強壯的男人卻把她當做戰利品，炫耀地展示給馬隊的其他男人。

  第一次知道，什麽是羞恥，她想遮住自己的身體，卻做不到。

  周圍都是男人，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臉，卻知道他們都在看著自己，汙言穢語從未像現在這般讓她難堪。

  草戈突然懂了，為什麽水炭懷上孩子以後，那樣熱愛自由的她，會任由男人將她關起來。

  被扔在地上的草戈，嗓子幹啞地發不出聲音，春天的風從未像現在一樣冷過。

  草戈兩腿疼痛，好不容易站起來，扶著被燒得焦黑的馬車，想去河邊洗幹淨身體，卻看到極為慘烈的一幕。

  部落公主蜷縮在河岸邊，已經暗紅的血跡在她身上斑斑留痕，她身邊的侍女們都不在了。

  “你、你沒事吧？”

  草戈比她小好幾歲，容貌卻比她出眾得多。

  “你看到水炭了嗎？她生了孩子，在哪裏？”

  那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公主，已經說不出話，粗糙的麻布衣服裹著她的身體，再看不出昔日的尊貴。

  “她服侍了我族最勇猛的首領和貴族，和你一樣，以後與我都是姐妹。”

  一個女子站在草戈身後，看著她非常親切。

  部落女人最受歡迎，野蠻的遊牧馬隊沒有固定居所，他們會時常打劫弱小的部落，搶奪食物、牛馬和女人。

  “你在找你的朋友嗎？昨天剛生了孩子的那個？”

  女子歡笑著，眉眼十分純真，“她被安置在我選的草屋裏，就是你們部落最結實的那座草屋。”

  那是部落首領的草屋，是她和水炭曾經仰望不及的尊貴之地。

  水炭躺在部落公主的床榻上，看著新生的女兒，消瘦的臉上是欣慰的笑容。

  “這是首領征服這片大陸後的第一個孩子，非同一般呢。”

  女子拉著草戈的手，“你不要害怕，男人自然是首領這樣的才最好，女人當然要選擇最強壯的男人。”

  水炭似乎已經接受了她的命運，“我們部落的公主和貴女呢？”

  “她們？當然是分給我們馬隊最英勇的勇士們。”

  部落時代，人命有如草芥，更無人在意幾名女子的來去。

  曾經怒斥野蠻遊牧馬隊的貴女們成了爭奪新部落首領寵愛的勁敵，她們最恨的依舊是草戈。

  這名依舊美麗無邊的部落女子。

  水炭的孩子已經長大，草戈卻遲遲沒有生育自己的子女。

  部落首領對她的寵愛時有時無，倒是讓她躲了很多清淨，樂得與水炭和孩子們相伴。

  “草戈姨，這是我阿媽教我編織的草席，你看漂亮嗎？”

  水炭的第一個女兒已經六歲，明眸皓齒，與草戈的眉眼很有幾分相似。

  如今的草戈風姿綽約，首領雖然不再整日纏著她一人，同齡男子卻依舊仰慕她的風采。

  草戈以為自己這一生就會像其他女人一樣，成為一個傳說，也許在她死後，還會有人追憶往昔的一位美人。

  “真好看，香香更好看。”

  水炭端著一盆新打的牛奶進來，“雲鳳說東邊來了一個商隊，叫我們一起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東西。”

  遊牧馬隊有了物資和充足的奴隸，不再四處奔波，與多個部族都有了商貿往來，生活逐漸安定。

  “聽說了嗎？首領要把一批女奴賣給商隊。”

  “當然聽說了，那些生不出孩子的老女奴，留著也沒用處，換了馬匹才好。”

  草戈心中一跳，議論著的年輕女人們看到她，抱著自己的孩子們匆匆離開。

  她低著頭，不敢多想，走到峭壁一邊，想吹吹山風，也許以後她也會走到那一步，選擇這不知多深的懸崖作為終結。

  “你心情不好嗎？”

  自從與雲鳳第一次見麵，草戈和水炭就與她成了好朋友，要不是有膽大潑辣的雲鳳相助，水炭的孩子也不能一個接一個出生。

  “沒有，就是想在這裏看看。”

  雲鳳坐到她身邊，“我還不知道你呀，心事多、心思重。要是像那幾個貴女一樣，你也不至於到現在生不出首領的孩子。”

  “我都一把年紀了，早不想了。”

  草戈是真不想。

  平心而論，首領對她不錯，衣食無憂，過著的是她幼年時不能想的生活。

  她的阿爹阿媽，還有幾個弟妹，都因為有首領的照拂，生活得很好。

  阿爹那條被砍斷的腿一到冬天就疼，首領特地打了隻熊，給阿爹做了一套皮衣，這份殊榮可是部落裏誰也沒有的。

  “這叫什麽話？你看水炭，如今已經有六個孩子，圍著她整天鬧著，首領看到她就高興。”

  雲鳳並不是首領的女人，首領卻極為尊重她，也許正因如此，草戈也能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尊榮。

  “我沒有她那樣有福氣。”

  “不說別的，你的福氣可是誰都比不了，你看那邊——？”

  兩名精壯的年輕男人在一塊山石後，你推我搡地在偷看她。

  草戈早習慣了，略感無奈，“你別笑話我，明知道我是首領的女人。”

  “那又怎樣？首領也不能攔著男人喜歡女人，我倒是覺得首領很希望你能為部落生下幾個孩子。”

  草戈被雲鳳催了不知多少年，煩得很，“你比我還年長些，沒看你對哪個男人有過青眼。”

  雲鳳歪著頭，過了這許多年，她還是一副少女的嬌俏模樣，讓人分外羨慕。

  “那些男人怎麽配得上我？我若有丈夫，必定是天神下凡，能帶我看遍名山大川，尊我為天地之主。”

  草戈笑起來，這些年雲鳳一向如此，也不知為何有這樣的擇婿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