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心情複雜，身邊的老公兒子都是一等一的大妖，經曆過那麽多年的世事，卻寧願陪著她在這一世遊走人間。

  章莪山頂雷雲滾動，閃電驚雷一聲聲淩厲非常，但始終沒有劈下來。

  在山風中被吹得頭發淩亂，相柳卻一臉倨傲，冷聲放話，“既然已經做出這結界，又為何不敢對著我劈上幾道？”

  華彰有些尷尬，拎著相柳的衣領把他塞到白元身邊，輕輕一捏兒子的小臉，把萬妖之王捏得翻了白眼。

  “開門，我要進山。”

  雷雲在山頂猶豫地散開，隨著雷聲遠去，相柳麵沉似水，白元戰戰兢兢。

  相比於已經旅遊開發的丹穴山，龍族聚居的章莪山更像是神話傳說中，凡人難以攀登的神秘仙山。

  “我的媽呀，這些植物我都沒見過，還真是仙靈異物。”

  白元十分沒見識，被相柳拉著手科普。

  “媽媽，這是南美洲的植物，在國內市場也有不少進口的，口感很好，下次買了給你拌涼菜吃。”

  “啊？這能吃嗎？這是吃的嗎？”

  白元驚訝極了，左右看看沒人盯著，悄悄摘了一顆下來。

  植物上裹著一層薄薄的霜，看著的確挺像涼菜裏見過的蔬菜，但白元還真沒吃過。

  “別亂吃東西，胃腸感冒還沒好利索。”

  華彰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直接拉住她的手，把那棵植物揣進兜裏。

  “超市買的才能做菜，山上的都不好吃。”

  白元被華彰拉走，遺憾地看著山路兩旁的蔬菜，心說這要是推廣一下種植麵積，還能給章莪山帶來一筆不小的收入。

  相柳亦步亦趨地跟在兩人身邊，看哪兒都不順眼。

  “謔，還真是接地氣，章莪山尊貴的龍族都開始研究差異化產品了？”

  “不是看不起四大妖族在人間嗎？怎麽不繃著那點龍族尊嚴繃到底呢？”

  “哼，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這麽下血本，居然連景觀植物都移植過來了。”

  白元怕華彰生氣，一路覷著他的臉色，這位龍少主的確心地寬廣，讓相柳這麽擠兌都沒翻臉。

  ——怎麽就跟我脾氣那麽大呢？

  白元的疑惑在聽到一隊遊客的吵嚷中停止，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領頭的一個小女孩，揮舞著小旗。

  “叔叔阿姨，我們團可是文旅部批準的定點機構，這種尚未開發的大山，隻有我們這樣有國企背景的旅行社能帶。”

  十幾個大爺大媽都端著照相機，頭上戴著“龍騰旅行社”的定製帽子，七嘴八舌地誇讚小姑娘實在。

  “這、這怎麽會有旅遊團？”

  華彰聽著白元的問話，也是嘴角抽搐，不知該怎麽解釋。

  相柳一路陰陽怪氣，看到領頭的小女孩，反倒一樂，“哎，華婷，你怎麽帶起旅遊團了？”

  華婷一回頭，驚訝還沒在臉上展開，倒吸一口冷氣，僵立當場。

  白元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出於禮貌打了個招呼。

  華婷停滯的呼吸像是被催動一般，又倒吸了一口冷氣，嗷一聲衝到白元麵前，滿眼熱切。

  “鳳皇神女？！你是鳳皇神女？！！”

  白元被小女孩緊握著雙手拚命地搖，搖得她一臉懵逼。

  小女孩震驚的大眼睛湧出淚水，激動地看著白元，轉頭瘋狂地喊著，“叔叔阿姨，快來看！這可是鳳皇神女啊！！”

  愣在原地端著相機的大爺大媽們，突然湧現出極致的活力。

  白元被人圍在中間，好幾個大媽拉住她的手，嘰裏呱啦地說著聽不懂的地方話。

  大爺們不好意思往前擠，一個嗓門高過一個。

  “神女大人，給我簽個名啊！”

  “神女蒞臨章莪山，是要跟龍少主好事將近了嗎？”

  “那我們要回去準備賀禮，還望神女大人別嫌棄我們禮物輕。”

  白元滿頭大汗，也不知道怎麽就開始跟大爺大媽們握手拍照。

  相柳黑著臉在一旁，狠狠剜了華婷好幾眼。

  小女孩華婷可憐巴巴地看了華彰一眼，“表哥，我錯了。”

  “你沒錯，是我來得突然，沒跟你們打招呼。”

  華婷一雙星星眼看著被拉著合影留念的白元，感動極了，“沒想到鳳皇神女這樣平易近人，真是龍族大幸。”

  一向不會拒絕老人家的白元，比了半天的“耶”，求救的目光投向華彰，這位龍少主才咳嗽一聲，擺出端莊的神態。

  “各位，鳳皇神女第一次駕臨章莪山，還請行個方便。”

  看著不起眼的大爺大媽們，居然個個身懷絕技。

  白元眼看著一位狐狸奶奶摘掉帽子，扇著根本沒有的熱風，聲音都嬌媚了許多，“龍少主這些年都閉關不出，隻在人間遊曆。”

  華彰臉色一沉，也沒看那老奶奶，白元有點慌，不知道狐狸奶奶會不會不高興。

  “哎喲，看我，一不留神，習慣了。”

  狐狸奶奶趕緊收起媚態，對著白元一笑，“鳳皇神女是天地滋養的大妖，雖然你修煉時間約等於沒有，但是可以隨時來找我喲~”

  說著，兩指夾著一張名片，塞進白元的衣領裏。

  白元僵著手，把名片拿出來，那叫一個豔香逼人。

  “老婆，妖就是妖，可別真以為他們是什麽良善之輩。”

  華彰毫不客氣，當著各族的耆老麵兒揭短，“那老狐狸可是鼎鼎有名，連塗山林見了她都要喊一聲祖奶奶。”

  白元“哇”了一聲，“怪不得慈眉善目的，輩分這麽高哪？”

  說話間，章莪山上一陣颶風席卷，把白元吹得眼睛都睜不開，華彰把她護在懷裏，反手隔空寫了幾個玄奧的上古符文。

  似乎空氣中有什麽東西緩緩打開，像一扇透明的大門，撥開山頂雲霧，讓白元見識到真正的神山聖地。

  “媽媽，跟緊我。”

  相柳臉色很不好，白元知道他對章莪山有心理陰影，十分擔憂。

  “再怎麽說，我的魂靈是在章莪山保住的，我不會忘恩負義。”

  白元緊緊握著相柳的手，生怕小崽子一言不合跟人打起來。

  可是她想多了，章莪山上，並無半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