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湛詢問了醫生封遲琰傷情的具體細節，輕手輕腳拉開病房門的時候正對上宋錦胤的眼睛。

  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晨曦翻湧出來，在昏暗的天際鋪開一片絢爛光影，A城最高的建築物沐浴在第一縷光中，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神聖。

  陶湛動作一頓，將門關上，微微點頭道：“宋少。”

  宋錦胤坐在病房裏配置的沙發上，手肘支著玻璃茶幾桌麵，修長的手指間撚著一枚彈頭。

  “0.45柯爾特手槍彈。”宋錦胤將彈頭放在自己的眼前，微微眯起眼睛：“倒是讓我想起一個尤其鍾愛勃朗寧M1911的故人。”

  陶湛露出一個無奈的笑：“琰爺的意思是最好瞞著所有人，我應該把這枚彈頭銷毀的。”

  “別啊。”宋錦胤說：“銷毀幹什麽，猜我也能猜到，能對封遲琰動手的還有誰。”

  他將那枚曾經嵌進封遲琰血肉裏子彈握進掌心，勉強讓自己平靜：“到底怎麽回事？”

  陶湛溫聲道：“這些天，琰爺查出了一些……超出我們預料的事情。”

  宋錦胤並不意外，他早就說過阮芽是個大麻煩，封遲琰那時候似乎並不以為意，但能讓餘桑折拚了命換取他們成為局外人的陰謀，顯然並不是可以輕鬆對抗的，楊礫所吐露出來的東西隻是冰山一角，海麵下還掩藏著更加可怕的怪物。

  “琰爺在昏迷之前讓我對外宣稱他已經跟阮小姐斷絕關係，我不知道目的是什麽，隻是按照吩咐做事，還請宋少不要為難我。”

  宋錦胤笑了：“好端端的我為難你幹什麽。”

  他看著封遲琰蒼白的臉色，好一會兒才說：“如果這時候他不選擇退出，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他步餘桑折的後塵，你們查出的那個組織……”

  陶湛提醒：“Nefelibata。”

  “Nefelibata。”宋錦胤唔了一聲，說：“他們牽扯的利益關係網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如今的首席——”說到這裏，宋錦胤笑了一聲：“也投鼠忌器。當年餘桑折讓我們不要繼續查下去，大概也是因為這種無能為力的絕望。”

  他看著窗外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的溫柔太陽，眯起眼睛道：“你知道它的惡行，你知道它的企圖，但是你無能為力，這就是餘桑折在死前給我們留下的忠告。”

  陶湛靜默一瞬，而後道：“Nefelibata能給出的東西確實誘惑力非凡，雖然沒有確切的數據，但我想它的規模一定遠超我們的預估。”

  “畢竟有無數的人，甘願做他們的試驗品。”

  病房裏安靜了很久，宋錦胤拉開抽屜，將手裏的彈頭扔了進去，垂著眸說：“封遲琰對我隱瞞了很多事情。”

  他抬起頭：“你能告訴我麽？”

  陶湛禮貌道：“抱歉，宋少，我隻忠於琰爺一人，他不想別人知道的東西，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宋錦胤盯了他兩秒，問道：“那你告訴我，他這一次的退讓，是否真的是要抽身退出，從此再也不跟Nefelibata有絲毫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