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鐵第三部第3章總第四百0四章
作者:
何斌 更新:2020-03-02 05:56 字數:2109
半夜裏,嚴鐵英蘇醒過來了。她的身體非常虛弱,渾身酸疼得動彈不得。她不知道自已是躺在擔架上。及至看到黑色的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她才想起來已經發生過的事。
夜風像無數隻柔軟的小手,在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周圍很靜。隻有雜遝的腳步聲和馬蹄踏著石子路發出的“咯咯”聲,還有就是人們粗重的喘息聲,以及一些不知名蟲子的恬噪聲。
黑夜靜得可怕!
嚴鐵英感覺蘇曼就在身邊。她輕聲呼喚著蘇曼的名字。蘇曼聽到後,忙讓擔架停了下來。
蘇曼叫寶義去通知陳團長,告訴他說嚴司令己醒了。寶義馬上跑步往前麵去了。
“姐,你終於醒了?”蘇曼十分高興。
蘇曼告訴大家不要高聲說話。因為周圍情況不明。
鐵英示意蘇曼將她扶了起來。見了王芬,她吃驚地問道:“王芬,你沒呆在軍部,呆在葉軍長身邊,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蘇曼就告訴她,是大姐你昏迷不醒才去叫王芬來的。
鐵英急著詢問軍部的情況,詢問葉軍長,蘇曼她們都說不出來。蘇曼說一會兒你去問陳團長吧,我已經讓寶義叫他去了。
不大一會兒,陳信林來了。
陳信林見嚴司令醒了,非常高興。這麽殘酷的環境,這麽危險的處境,他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果嚴鐵英再不蘇醒,可能他也沒辦法繼續做下去。
陳信林向嚴鐵英介紹了當前的情況。他說我們前衛改後衛,可能已經落在全軍的最後麵了。他說今天上午曾接到過軍部的命令,部隊分散突圍,能突出多少是多少。他說現在我也不曉得這個地方到底是哪兒?因為這裏的老鄉們都跑光了。
嚴鐵英詢問團裏的情況。陳信林說全團剩下還不到三百人。蕭國生、呂子良、沈勤都犧牲了。現在團領導隻剩下他和參謀長杜一清。連排長幾乎都拚光了。現在我把這些人合為一個營,由一營長王春光指揮。
鐵英知道王春光是偵察員出身,在蘆花湖就是他一趟一趟來回奔走於半山寺和蘆花湖之間,戰爭經驗很足。她熟悉這個人。
嚴鐵英歎了一口氣,部隊遭到如此嚴重的損失,這既是始料不及,也是無可奈何。她現在迫切需要知道自已的位置,還有軍部的位置,其他各部的位置。
陳信林說上午接到過軍長的命令,傳遞命令的戰士很容易找到了他們,說明軍部離自已並不很遠。
她想他們從高嶺就已經從前衛改成了後衛,爾後陳信林又一刻不停地往北走,說明自已與其他各部隊相距也不會很遠。
她讓蘇曼找來了手電筒,吩咐她用軍用毛毯圍住。然後打開手電。她和陳信林在地圖上找來找去。
她設計了幾個方向,陳信林指點著。然後嚴鐵英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名字一一星潭倉。
她說,我們現在的位置很可能在這附近。通知部隊,就地宿營,讓王春光派出偵察兵向各個方向偵察,天亮後匯報偵察結果。
“是!”陳信林迅速離去。
天亮了。
這裏確實是星潭倉。
這一天天氣出奇的好。早晨的東邊天就現出一些霽色,把那些山山嶺嶺染成一些暖意出來;在近處,那些岡巒、田疇也由深厚而漸次變得清晰了。
在一棵古老的香樟樹下,嚴鐵英聽取了偵察員們對各方向偵察的匯報。
歸納起來,東邊和西邊暫時沒有發現敵情;南麵,也就是在他們的來路上,卻發現了頑軍大部隊移動的跡像;北麵,他們將要去的地方,槍炮聲一直持續不斷,估計那兒已經或正在發生戰鬥。
她把團長陳信林,參謀長杜一清,一營長王春光找來,對他們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部隊必須向北,向著軍部移動的方問,那怕有千難萬險,也要向軍部靠攏。
部隊必須精幹,這樣能保持機動和戰力。重傷員由警衛排負責,一定要把他們全部帶出包圍圈;輕傷員,能拿得動武器的充實到連隊去。
全團還分三個營,臨時指定連、排、班長,要把那些有經驗、勇敢的戰士放在連、排、班長的位子上。
屆時,一營仍由王春光帶領,二營由陳信林帶領,三營由杜一清帶領。
要跟戰士們說清楚,隻有衝破國民黨軍的包圍圈,才能生存下去,才能繼續北上抗日,打小鬼子。
蘇曼帶著趙寶義到村子裏好不容易弄來些地瓜幹和玉米粉。她讓炊事班混和著煮了一鍋粥,好讓戰士們吃完繼續往前走。
隻是鐵英,王芬說她還不能走路,可她偏要走。她走著走著,眼前直冒金星,才走了幾步便搖晃著摔倒了。
王芬說,這是極度貧血的表現。沒法子,嚴鐵英隻得聽從眾人的勸告,上了擔架。隊伍快速向前行進。
星潭倉,又名星潭,是涇縣境內一個普通的小鎮子。但是在兩天前,這裏卻發生過慘烈的戰鬥。新四軍有一千多名戰士長眠在這片土地上。
同樣的,戰場上來不及打掃,到處充溢著血腥的氣味。戰士們的屍體遍地都是,鎮子周圍的工事幾乎被血浸透了,在陽光下閃著黑紅的光。
髙高的街壘裏那些黑呼呼的機槍射孔,像吞噬過無數生靈的老虎口,凶惡而又醜陋。
看得出,為了攻取這座小鎮,打開前進的通道,戰士們是怎樣地前赴後繼,浴血拚殺!
嚴鐵英看了一下太陽。冬日的陽光雖然軟綿綿的,但照樣溫暖著大地上的萬物。她的腦袋裏嗡嗡作響,她知道這是為什麽。
她吩咐蘇曼叫來陳團長。
她對陳信林說:“不能讓戰友們就這樣躺在光天化日之下,應該把他們裝驗一下,至少要掩埋,讓他們在地底下安息。”
陳信林說很是。又說這麽多屍體恐怕時間不會短。
鐵英說,不短就不短,快點動手吧!讓警衛排擔任警戒,把崗哨派遠些!
“是!”陳信林很快去了。
掩埋戰友們的工作一直進行到傍晚時分。這期間,鐵英躺在擔架上都是在靜靜地思考。
她現在不光擔心軍部的安危,她還在擔心自已能否找到軍部。她從一天的平靜中感覺到大風暴即將到來。
因為在戰場上,不尋常的平靜就意味著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