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到現在才猛然發現，不過都是在浪費時間，哪裏比得上珍惜眼下的每一天、每一點？

  “嗯，”翩翩扶著趙清明行至一棵柿子樹前，翩翩拉著男人的手帶著他摸到一個青皮小柿子，然後柔聲道，“結了好些呢，每一棵都有幾十個呢，我現在都開始犯愁，咱們倆哪裏吃的完？要不到時候咱們也曬些子柿餅？一半留給馬大娘馬大爺，一半咱們自己留著吃，你說好不好？”

  當然是好的，隻是……

  他怕是未必能等到那一天。

  “好，”趙清明還是點了點頭，柔聲答應，“到時候咱們一起曬柿餅。”

  “你這是答應我了，可不許反悔。”皎皎月光下，翩翩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兩顆閃爍的星星，又陪著趙清明在柿子樹下待了一會兒，然後才扶著去了廚房。

  ……

  承元三十年八月半。

  京師，禦書房偏殿。

  安王趙清暄看著桌上的一封奏折，此刻麵色難看到了極點，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似是在隱忍著什麽。

  房中一派寂靜，可是在孫少闕看來，這卻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孫少闕不由就在心裏一聲歎息，衛氏父子到底為什麽非要作死呢？為什麽非要跟主子對著幹呢？

  明明主子看在王妃的份兒上，已經對他們格外開恩了，不僅給了他們體麵，還給了他們一塊肥差，他們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自己一門心思尋死也就罷了，難道就真的一點兒都不肯為王妃著想嗎？

  若是衛氏一門的名聲徹底壞了，那王妃這個衛氏女又要如何自處，雖然是主子發妻，又有誕育子女之功，但卻必然也要受到衛氏一門的牽累，日後隻怕是不可能被冊立為後了……

  衛氏父子真真惡毒，這也難怪主子會動這也大的氣了。

  孫少闕正在心裏不住感慨的時候，冷不丁聽到趙清暄的怒喝：“事情都已經查實了嗎？是否有人故意陷害衛國公？這裏頭可有什麽誤會之處嗎？”

  孫少闕聞言，忙不迭躬身道：“回主子的話，事關重大，所以屬下已經仔細做了調查，確係衛國公派人暗中前往湖州，為的就是尋找到知情人，然後確定寧王夫婦在涼州的落腳點，然後……再行秘密捉拿寧王夫婦。”

  趙清暄聞言，眼神頓時就更冷了三分，再開口的時候，便就帶著些咬牙切齒了：“捉拿寧王夫婦？可知道衛國公為什麽要捉拿寧王夫婦？待抓到了寧王夫婦又打算如何處置？”

  “衛國公派去湖州的人雖是其心腹，卻也對此並不知曉，所以衛國公究竟為何要捉拿寧王夫婦又要如何處置，屬下尚不知情，”孫少闕道，說到這裏，孫少闕頓了頓，然後又補了一句，道：“不過衛國公的心腹卻交代，按照衛國公的吩咐，所有知情人事後都要被殺了滅口的。”

  這下子，趙清暄更是氣得發笑：“如今，本王也知情了，是不是也要被他殺了滅口？”

  事情是這樣的，半個月前，突然有一份湖州的折子六百裏加急送到了京師，趙清暄一看，頓時隻覺得身上的血都涼了。

  那是湖州知府遞交的折子，上頭詳細說了一件發生在湖州莫幹山腳底下的一件怪事兒，莫幹山腳底下有一家姓苗的人家，某日夜間突然遭遇了一夥強盜，那夥強盜來勢洶洶，更有足足十人之眾，哪裏是尋常百姓人家能夠抵抗得了的？更何況這苗家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將將出生的繈褓嬰孩兒，所以無力抵抗，隻能由著強盜搜刮殆盡，隻是卻不想，那群強盜不光搶東西，將人連人都不放過，將苗家一家老小竟都給帶走。

  因為莫幹山腳下住戶少，且又是夜間，這事兒本來也極是隱秘，並沒有被人發現，但是問題是這夥強盜出門沒有看黃曆，趕巧那晚是七月十五，中元節，湖州那邊的風俗，是要出門放河燈祭祀亡靈的，這一夜，官府的巡查也會加強，為的是防止發生走水，所以原本寂靜無人的黑夜，那晚上卻是燈火通明，那夥強盜明顯是外地的，不知道湖州這風俗，所以萬萬沒有想到，然後，便就被巡夜的官差給盯上了，一眾夜間行色匆匆的外鄉人，也的確紮眼，再然後，官差便就攔下了去路，正要詢問對方的身份，哪想對方竟突然暴起出手，當場打死了那兩個詢問的官差，然後瘋狂策馬前行，所到之處，驚叫聲不絕於耳，雞飛狗跳。

  官府聞訊，頓時下令全城捉拿，雖然那夥強盜功夫了得，但是架不住官差人多勢眾，所以一番激鬥之後，官差於城門口將這些子強盜全部拿下，也救下了苗家一家老小。

  接下來，便就是要審問了，那夥強盜個個嘴硬得很，對於自己的出身籍貫咬死不說，苗家人那邊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知道好端端地突然家裏就來了一夥強盜，隻是這事兒著實怪異。

  這麽功夫了得的一夥強盜，為什麽非要去搶再普通不過的苗家？有這一身功夫人手還不少，便是搶個莊子也綽綽有餘了，為什麽非要去那麽偏僻之地搶一個農戶之家？還要將一家老小全部擄走？

  官府覺得事有蹊蹺，便就加強了審問力度，然後有個受不住刑的強盜總算是吐口了，說他們是奉衛國公之命前來湖州，為的就是將苗家人全部帶回遼北去的。

  衛國公？

  那可是安王殿下的嶽父泰山啊。

  湖州知府也不傻，這燙手的山芋他自然不會放在自己手裏，當下便就下令停止審問，然後直接給安王這邊遞了折子過來，至於衛國公為何非要跟一個農戶之家過不去，湖州知府一點兒都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趙清暄甫一看了折子，頓時一顆心都不跳了，衛正弘派人去了湖州……

  偏偏是湖州，是趙清明跟翩翩之前待過半年的湖州，還是莫幹山腳底下。

  趙清暄當時隻覺得一陣頭重腳輕，險些沒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