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蜀國十三弦      更新:2022-01-21 11:01      字數:3216
  傅臻沉沉地歎息一聲:“你不信自己, 也該信朕,從你向朕坦白身世的那一日開始,這一輩子, 朕都會無條件地站在你身邊。”

  他越是這樣說,阮阮心裏就越發難受,眼淚濡濕他薄薄的禪衣, 一點點滲透入胸口, 燙得人心口泛疼。

  傅臻撫摸著她後頸,他見不得她哭,呼吸沉沉地發痛, “是朕不好,年初早該將她驅逐出宮的,無奈拋在腦後這麽久,留下個後患來, 惹你不高興。”

  阮阮搖頭哽咽住,“陛下沒有不好,陛下……就是對我太好了。”

  傅臻捧起她的臉, 指尖摩挲著她酡紅的麵頰:“你是朕的妻子,難不成朕會因為旁人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否定你的一切嗎?那你也太小看朕了。”

  阮阮下唇瓣咬得通紅,“我不是不信陛下,是怕自己不夠好,這鳳印太沉,我怕拿不穩, 若是鬧了笑話, 連累陛下受外人的詬病, 有損陛下的聖明。”

  “怕什麽, 往後若有人冒犯你, 無論是誰,都便如今日這般,按大晉律例嚴懲不貸,誰敢拂逆皇後懿旨,朕誅他滿族。”

  傅臻聲音低低沉沉的,唇麵幾乎貼在她臉頰,“何況,朕早就不聖明了。朕殺過人,鞭過屍,屠過城,千夫所指。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史書都不會將朕稱作是一位明君,往後,整個後宮都是你說了算,朕也是你說了算。”

  阮阮被他嗬出的熱氣燙得輕輕一顫,抿抿唇說:“不好,旁人會說陛下沉湎美色,說我……說我紅顏禍水。”

  傅臻大掌按住她纖瘦的腰身,“阮阮不是嗎?”

  他鬢邊還掛著衝完澡未幹的水漬,落下一滴在她凹陷的鎖骨,激得人酥酥麻麻一陣腿軟。

  阮阮紅著臉推他:“我可以不是。”

  傅臻將那滴水舔掉,低低地笑:“不想讓人說,還有一個法子。”

  阮阮攥緊了他衣袖:“什……什麽?”

  她被橫抱著放到床上,唇齒被撬開,帶著溫熱濕氣的吻輕一下重一下地落下來。

  起初還是循循善誘的引導,後麵又卻不知怎的,好像從吻她的指尖開始,力道就一點點地加重,毫無克製地,一寸寸將她全部攻陷。

  阮阮眼前一片迷離,模模糊糊間似乎看到他眼中難以消解的怒意,她想要說些什麽,可所有的話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堵回去,最後連意識都有些渙散。

  她累得眼皮子抬不開,纖細白皙的手腕被勒出紅印,禁不住他手重,她緊咬貝齒,細碎的啜泣聲從喉嚨中溢出。

  不知過去多久,窗外夜幕漆黑,殿內明黃的燈火灑落在她潮紅的麵頰,破碎的淚色如同珠光閃動。

  阮阮半睡半醒著,察覺到他粗重的呼吸附在她頸側,傅臻沉聲道:“今春的補官考選,太醫院也涵蓋在內,醫女皆可參加,通過審核後皆可升任為正式的禦醫,日後便讓她們給你調理身子可好?”

  阮阮想應一聲,奈何沒什麽力氣。

  良久之後,又聽見他啞著嗓子道:“至於宋懷良,往後就不要再見了。”

  阮阮輕喘著氣,指尖動了動,許久才平複了心緒,斷斷續續地將他的話一點點拚湊起來,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皺著眉頭,尋尋摸摸地在他肩膀狠狠掐了一把。

  這一把使了十足的力氣,掐得她手都疼,傅臻卻隻覺得撓癢癢似的。

  阮阮咬了咬下唇,“你吃宋太醫的醋?”

  傅臻不否認,他愛她,從一開始想的就是占有,旁人就是瞧一眼,傅臻心裏都會不舒坦,若是敢同她說談笑晏晏,傅臻恐怕控製不住殺心。

  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倘若像從前那幾回,她想搬回蘭因殿去,或者隻是搬到耳房去睡,他心裏都像是被剜去一塊肉,魂不附體,發了瘋想要殺人,想將她囚在身邊。

  阮阮睜開了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傅臻似乎知道她想要說什麽,“不是不信你,這不一樣,阮阮……是朕的問題。”他籲了口氣,輕輕撫著她鬢發,眸色黯淡,“朕這個人……其實沒你想象得那麽好,見不得你對別的男人笑,便是說一句話,朕都會——嘶。”

  阮阮沒等他說完,抓住他的手狠咬一口,直到聽到他悶哼了聲,這才緩緩鬆開。

  陛下是銅牆鐵壁做的,渾身上下都硬挺,能尋到讓他喊疼的地方實屬不易,她水眸瞪著他,隱隱有慍色:“所以你方才那麽折騰我,就是因為這個?”

  傅臻眸底的沉鬱散開,方才被她咬過的手卻微不可察地攥了攥,將人攬在了懷裏,“朕將你弄疼了,你也咬了朕,不要再生朕的氣好嗎?”

  阮阮咬完之後其實有過片刻的失神,從前便是給她十個膽也不敢做的事情,如今竟是信手捏來,她好像……愈發膽大了,且陛下在這些事上從不與她計較,她有時掐他的腰身,陛下不怒反笑,垂下頭去吻她的手。

  甚至方才咬了他,陛下也是這般心甘情願地哄著她。

  罷了,茶樓的事情先讓何盛去操心,宋懷良暫時不見也好,否則某些人掉進醋缸起不來了。

  阮阮腿還酸著,別過頭去不看他,半晌悶悶地說:“不好,陛下不能由著性子來,要約法三章。”

  傅臻饒有興致地笑了下,“怎麽約?”

  阮阮還沒想好,倔強道:“總之,不能日日如此。”

  傅臻大多時候都是偏克製的,否則以他在戰場殺敵力敵千鈞之勢,小小的姑娘如何承受得住,她這管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他稍一用力恐怕都能揉斷。

  他俯身去咬她耳後的朱砂痣,柔軟綿嫩的滋味,又調動起他髒腑的火氣,“阮阮,你方才應下的,要給朕生個孩子,否則大晉江山後繼無人,朕與你都是千古罪人。”

  阮阮紅著臉道:“那也得容我休息幾日,文武百官還有休沐日呢,做陛下的皇後可真累。”

  案幾上放了一碗沒用完的櫻桃膏,燭火下泛著明紅溫潤的光澤。

  傅臻眸光微暗,拿過她枕邊的鳳印,將往那碗中一扔,那璽麵便如同按下朱砂印泥般,陰刻的大字清晰地展現出來。

  阮阮碰上他的眼神,忽然察覺到了危險。

  傅臻按住她肩膀,不給她退後的機會,那印泥便落在了月匈口的雪膚上。

  他嗓音透著喑啞,“朕伺候你,絕不讓你累著。”

  “皇後之璽”,外加一個篆書的“阮”字。

  出自全大晉最好的篆刻家之手。

  這些美妙的字眼陷在軟玉溫香的骨肉裏,他反反複複在口中咀嚼和撚磨,甜津津的櫻桃味在口中綻開,哪裏能夠饜足。

  傅臻本就是很儂豔的唇色。隻是他平日眼神太過冷厲,令人不敢直視,所以很難會注意到他精致俊美的五官。

  尤其是他的唇,沾染了櫻桃膏之後更是豔煞勾魂。

  他果然沒再讓她累,吃了她的又回到她身邊,殘留的櫻桃膏一點點地喂給她。

  傅臻吻著她,沉沉地說:“阮阮想要什麽樣子,朕都有。”-

  中軍大帳。

  沈烺雙手撐著沙盤邊緣,眸光定定地落在一處山穀,底下的軍師和副將你一言我一語。

  “陛下病愈的消息萬萬不能傳到南信軍耳中,否則憑南信王那豆大的膽子,恐怕要聞風而逃,到時候讓他躲回南信可就太便宜他了!”

  “依我看,咱們暫且按兵不動,趕緊尋個由頭逼南信王先行出兵最好,到時候便可坐實他謀逆的罪名。”

  “我覺得此法可行,南信王此人誌大才疏,又經不得激,江州停留這麽多日,他早就不耐煩了!”

  “沈將軍,您是怎麽打算的?”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看向沙盤後著便裝的男子,他麵色威肅,似盯著一處,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看,單隻是站在那,眼神就很是駭人。

  昨日他親衛的密信從西北傳來,說找到了當年擄走阿沅的人牙子,那人還記得十年前手裏的確有個極漂亮的小姑娘,後來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鬟,可究竟是哪家府邸,那人牙子實在是記不得,隻提供了幾處可能的府宅,沈烺的親衛便一一去查。

  時年太過久遠,那幾處府邸要麽說沒有,要麽就是發賣到了其他地方,隻有遙州刺史府上一個婆子嘴裏含含糊糊,十分可疑,一會說沒這個人,一會又說是死了。

  那親衛又盤問了府上好些人,才知道遙州刺史府從前的確買下了一個耳後有小紅痣的丫鬟,年歲都對得上,可眾人都是一口咬定,那丫鬟去歲患了重病,已經撒手人寰了。

  鷂鷹飛書傳來,沈烺手裏攥著那封信,已經兩日沒有合眼。

  這輩子,無論是在奴隸場翻身,還是後來從軍、效忠皇帝,他的初衷都是為了妹妹沈沅。

  幼時阿沅走丟,沈烺苦尋兩年不得。

  他一介白身,手上沒有任何的權勢,茫茫人海中想找一人如同大海撈針,根本沒有可能。他隻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隻有一步步爬上去,手握重權,號令百萬,他才有尋回她的資本。

  可是每一次,希望的火苗一點點燃起,又熄滅得徹徹底底,再怎麽去找都是徒勞無功。

  腦海中也時常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麽多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幼時條件那般艱苦,她跟著哥哥都吃不飽穿不暖,孤身一人如何能活到今日?

  思及此,沈烺攥緊了沙盤的邊緣,痛苦地閉上眼睛。

  帳簾一掀,一個身著黑色盔甲的傳令兵匆匆進來,疾步走到沈烺身邊,將手中的一封蜜蠟封口的書信交到他手中,“將軍,是京中禦史中丞府上送來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