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者:蜀國十三弦      更新:2022-01-21 10:52      字數:3056
  有時候和官場這些老油條打交道, 比戰場退敵還要麻煩,沒證據自是矢口否認,等到證據擺在他們麵前, 又是另一套咬牙切齒的狡辯, 仿佛義正言辭。

  詔獄裏那些嘴臉一一瞧過去,比西北屍山血海裏走一遭還讓人惡心。

  隻是做皇帝要整頓吏治, 有些事情不得不親身處置, 完完整整交給底下人,他不放心。

  傅臻緩緩閉上了眼睛。

  淡淡的佛香散入鼻尖,良久之後,方才緩緩平下心緒。

  想到那些老東西死到臨頭還梗著脖子不肯認罪, 忽然覺出了小丫頭的難能可貴。

  沉默了好半晌, 他忽然開口問:“不是怕死麽, 為什麽想要同朕坦白?”

  他聲音很低很沉,分明是溫熱的觸感, 卻給人一種冷冰冰的味道。

  這筆賬一時半會是逃不過去了。

  半個身子被他攬在身邊, 阮阮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兩眼放空地望著帳頂, 喃喃地說:“我是很怕死呀,這身份是假的, 一輩子也成不了真,瞞一日能瞞,可我瞞不了一輩子。陛下這麽聰明,就算我不說, 往後你也能查出來, 陛下從旁人口中聽到, 和我親□□代, 到底不是一回事。與其日日提心吊膽地等著,不如現在任憑陛下處置。”

  傅臻眸光一凜:“朕若是殺了你,你會後悔同朕說實話麽?”

  阮阮被他的話嚇得背脊一涼,想了許久,有些不確定地說:“也許會,可是不說實話,一定會後悔。比起死,我更害怕陛下對我失望。陛下是阮阮的恩人,即便陛下將我的命拿回去,我也不會怪陛下。而且,我覺得……”

  傅臻道:“覺得什麽?”

  燭火之下,她的臉微微泛起緋紅,“我覺得陛下好像有一點點喜歡我……那我就更不能騙陛下了……”

  饒是聲音微弱得像一片羽毛輕輕刮著耳膜,可也足夠清晰可聞。

  傅臻放在她肩頭的手掌似乎僵了一下。

  有些事情心領神會即可,說出口又是另一種體驗,像是被人揭短、拿捏住要害。

  她心裏知道他寵她就行了,非要大咧咧地叫嚷出口,堂堂天子立刻矮人一截。

  傅臻臉一沉,心裏不大自在。

  阮阮聽到耳邊呼吸驟停片刻,她緊張地咽了咽,沒等到他回應,趕忙接著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該揣測聖意!我是想說,我是陛下的美人,日日同陛下親近,倘若連我都欺騙陛下……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說唔——”

  話音未落,男人滾燙的薄唇壓了上來,蓋住了她叭叭的唇瓣,阮阮登時頭腦一熱,手指攥緊了身下的緞麵,呼吸都停滯了。

  傅臻覺得她太放肆,隻碰一碰實在是不足以解恨,於是牙尖一抵,在她柔軟水嫩的下唇輕咬一口,直到淡淡的血腥味散入舌尖,這才滿意地躺回去。

  阮阮嘴巴一痛,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隻覺得那唇觸碰的地方燙得像是著了火,原本就語無倫次,此刻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傅臻在耳邊低低訓斥:“以後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阮阮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覺得有些委屈。

  陛下親過她,還不止一次。

  原來並不喜歡她麽?

  她眸光黯淡下去,心裏泛起疼,迷迷惘惘地道:“原來男人親女人,就是個尋常動作,同吃飯睡覺是一樣的,並非一定是出自喜歡麽?看來是我理解錯了,陛下你不要怪罪。”

  阮阮這話一說完,自己當即反應過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腦子完全懵了呀!壓根不知道自己胡言亂語了什麽。

  小心翼翼地偏過臉,就見傅臻麵色鐵青地望住她。

  阮阮嚇得肩膀一縮,雪頸下一排清瘦瑩白的鎖骨立時聳立起來,細看之下有種玉致細潔的美妙。

  傅臻盯著她那一小截緋紅的耳垂,心底那些渴望如邪火一般不受控製地升騰起來。

  他撥開她耳際的碎發,垂首吻下去,將耳後那顆小小的朱砂痣一並卷入舌尖,輕一下重一下地吻吮。

  阮阮怕極了癢,以往府裏的丫鬟打趣時碰一碰她腰身,都要竭力忍著笑,何況是耳垂這處格外敏-感的地方。

  可陛下似乎就喜歡這裏,每次揉弄都讓她渾身發麻,原以為時間久了能適應,可與那濕熱的舌尖一碰,脆弱的感官登時無限放大,全身的骨頭都像泡發了。

  十幾歲的小姑娘,真是比反季的櫻桃還要可口,淺嚐輒止還覺不夠,傅臻又順著耳後一點點地品嚐下去。

  薄薄一層紗衣,輕輕一碰便順著圓潤柔滑的肩頭滑落下來,涎縷如月色流光,在鎖骨上暈染出瀲灩的光彩,齒尖磋磨幾個來回,皎白嬌嫩的雪膚上便落下斑斑點點的紅梅印。

  阮阮渾身輕輕顫著,連帶著腳腕的鈴鐺也輕輕搖動起來。

  從書裏學的那些本事全都還給了蘇嬤嬤,一到這時候隻能丟盔卸甲,她情不自禁地回抱住陛下,被蠱惑似的任由采擷。

  鎖骨微微泛著疼,渾身都沒有力氣,阮阮咬緊下唇,指尖壓在他繃緊的寬闊肩膀,才能勉力讓自己噤聲。

  眼眶紅通通的,心中的酸澀一點點地湧上來。

  他們的身份是施恩者與報恩者,從一開始不敢將他拉下心裏那座神壇,到現在能夠一點點地承受他,對她而言是已經是大大的突破。

  可這是個溫柔的沼澤,要麽遠離,要麽義無反顧地陷進去。

  不可否認的是,從他吻她指尖傷口那一晚開始,她半隻腳就已經踏進了沼澤。

  或許還要更早。

  而從她認出他是將軍的那一刻,她便已泥足深陷,再也起不來身了。

  那麽,他對她呢?

  陛下並不喜歡她,隻是當她是個消遣的玩意吧。

  他們又是皇帝與妃嬪的關係,就算彼此之間沒有愛意,做一些親昵的事情也隻是順其自然,畢竟老祖宗就是這麽個規製,皇帝就是要和妃嬪睡覺。

  也許心裏原本不該多出逾越的想法,她本就是個罪人,怎可奢求太多。

  阮阮半睜著淚眼,連攥著緞麵的指尖都漸漸沒了力氣。

  她不敢太過放肆,想起上一次親吻,才顫巍巍地回應一小步,陛下就變成暴怒的獸,恨不得將她的骨髓都吸幹。

  可欲望和貪戀慫恿著她向前,就好像沙灘上的魚,隻差一點點就能碰到水了。

  阮阮吸了吸鼻子,終於忍不住,迷迷瞪瞪地撅起嘴巴,在陛下的額頭輕輕一碰。

  她自欺欺人地想,這麽小的動作,陛下應該不會注意到吧。

  可她因為太過緊張,沒有控製好唇形和氣息,竟撮出了聲響。

  這一聲,在寂靜的深夜顯得太過清晰,甚至於傅臻都愣了一下。

  他停下來,抬眸望著她。

  阮阮簡直羞赧欲死,滿眼結了一層迷蒙的霧氣,麵頰的霞紅蔓延開來,連脖頸都透出淡淡的桃粉色。

  陛下還在看他,濃稠的目光像深夜波瀾蕩漾的湖麵,在點點漁火之下翻湧著情-欲的光芒。

  阮阮裹緊了被子將臉埋了進去。

  露在外頭的半截雪肩輕輕顫動著,傅臻無奈地將她臉上的被褥拉扯下來,小丫頭躲在裏頭吸鼻子,滿臉的潮紅,淚水濡濕了被角。

  傅臻也是頭一回這麽親一個姑娘,竟然把人弄哭了。

  他有些不懂她,撫了撫她鎖骨的紅印,緩聲道:“弄疼了?”

  阮阮搖了搖頭,不停地啜泣。

  傅臻指尖拂過自己的額頭,那裏還有淡淡的濕潤,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認真地凝視著她:“你方才是在親朕。”

  阮阮更羞了,腦中亂作一團,一時竟聽不出這是篤定還是疑問的語氣,便也沒有回應。

  傅臻捏了捏她臉頰:“從前也不是沒吻過朕,怎的今日這般扭捏?”

  阮阮搖頭,從前不一樣。

  從前駭於陛下威懾,為保小命不得不聽話。

  可現在她更矯情,更貪婪。

  其實陛下對她已經很好很好了,可她卻想要更多,心裏的欲望在作祟,自卑於自己的身份,可又有太多不該她這樣的身份應有的貪心。

  從前在刺史府的時候,她背地裏看到管家和嬤嬤夫妻倆蜜裏調油,四五十歲的人了,喚嬤嬤心尖兒,引得她們這些小姑娘全都紅了臉,在背後悄悄議論。

  她好貪心,得了陛下的饒恕,轉頭就將皇恩忘得一幹二淨,一個吻、一點甜頭就讓她五迷三道,神誌不清,想讓陛下也喜歡她,喊她心尖尖。

  阮阮咬紅了手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心虛地想著,陛下知道她是這樣一個壞姑娘嗎?

  傅臻不擅長安慰人,他比較擅長恐嚇。

  他沉吟良久,冷冰冰地道:“阮阮,你轉過來,抱著朕。”

  阮阮心口一顫,有點傻眼,陛下怎會突然就凶起來。

  傅臻見她半晌沒有動靜,麵色微微一沉,在她腰下軟肉狠掐了一把,阮阮當即嚇得驚起,雙眸瞪圓地望向他:“陛下,你……”

  傅臻的眼神自然更加淩厲,他無論笑或不笑,隻要在那沉著臉,就能退敵百萬。

  阮阮立刻敗下陣來,抽抽噎噎地抱住他腰身。

  柔軟的身體緊緊包裹著,比錦被裏的湯婆子還讓人受用,傅臻垂眸吻了吻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