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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莘      更新:2021-12-27 09:07      字數:6498
  阮玉站在黑色的大傘下, 靜靜的望著那個男人。

  曹慶身邊的幾個屬下發現了他們去而複返, 一人推了推老骨, 指了指阮玉, 小聲問他:“怎麽回事啊?”

  老骨視線落在阮玉身上,他知道, 阮玉不在看他,她一直看著曹慶。

  曹慶哭得太過崩潰,絲毫察覺不到現場氣氛的變化。

  他背對著阮玉,寬厚的背部小小的抽搐著,他控製不住身體的變化。

  隻要想到阮鳳萱就躺在這個墓裏, 他就難過的不想醒來。

  任憑豆大的雨珠落在自己的身上,他隻顧著替一塊冰冷的墓碑遮風擋雨。

  老骨猶豫兩秒, 歎了口氣,走近, 小聲提醒他:“老大, 小姐來了。”

  能被老骨稱為小姐的, 隻有阮玉一個人。

  曹慶渾身怔了一下,渙散的眼神逐漸恢複清明。他緩緩回頭, 雨水順著他的側臉往下滑落, 落在他的衣服上。

  他穿著黑色的寬鬆T恤, 渾身都濕透了, 衣服貼在身上, 襯出完美輪廓的肌肉。

  曹慶看到阮玉的一瞬間, 下意識是要躲起來。

  他身體頓了一下, 立刻縮到了墓碑後麵。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做出這樣孩子氣、略帶笨拙的動作,看起來非常的好笑。

  阮玉卻笑不出來,掩耳盜鈴般躲在墓碑後麵的男人,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這番舉動有多麽的自欺欺人。

  還小聲訓斥著手下人,讓他們也找地方躲起來。

  老骨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伸手拽了拽,試圖將他的老大拽出來。

  “老大,小姐都看到了,你躲也沒用。”

  曹慶怒目瞪了老骨一眼,仿佛在責怪他拆穿自己。他臉上露出一絲窘迫,低頭看了眼身上。

  衣服濕透了,濕濕巴巴的貼在身上。摸摸下巴,胡子拉碴,出門的時候明明掛了,不知道為什麽長得那麽快。

  頭發也一撮一撮的巴在頭皮上,肯定很醜。他的右眼下麵還有一道刀痕,會嚇到他閨女的。

  曹慶開始後悔出門的時候沒有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早知道會被閨女正麵撞上,他說什麽也要收拾的好看一點的。

  萱萱就總是說他難看,如果閨女也嫌棄他就不好了。

  他又開始後悔沒有帶一把傘,他如果帶了傘的話,即使長相有些醜陋,但至少不會這麽狼狽的渾身濕透。

  帶了傘,至少在直麵阮玉的時候,有東西可以遮一遮。

  曹慶滿腦子的懊悔,他慢吞吞的從墓碑後走出來,像個無助的大男人,竟不敢看阮玉的眼睛。

  低著頭,又情不自禁抬頭偷偷望一眼。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阮玉眼底有沒有厭惡。

  曹慶臉上全是雨水,雨點太大,落在他的額頭上,鼻子上,眼瞼上。

  密集的雨珠讓他睜不開眼,隔著朦朧的雨霧,也看不清阮玉的神色。

  他隻能暗自揣測著,祈禱著,希望今天的出現,不會讓阮玉對他造成不好的印象。

  他嘴唇上下翁動,喉結動了幾下,嘴巴張了張,想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再次動了幾下喉結,倉皇的往旁邊望了一眼,捕捉到老骨的眼神,露出一絲求助的神色。

  老骨會意,揚聲道:“雨好像下大了,不如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曹慶不想找地方避雨,他想多看幾眼阮玉,他一點不嫌雨大。

  但雨太大了,阮玉站在雨裏很危險。

  他連忙跟著重複:“對對對,避雨避雨,我們找個地方避雨。”

  緊張的手足無措,已經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隻好不停重複著老骨的話,來降低內心的緊張感。

  席墨拿了一把大傘,他將多餘的傘打開,遮在阮鳳萱的墓碑前。用重物壓了一下,保證傘不會被吹走。

  又回到阮玉身邊,輕輕牽住她的手:“找個地方避雨?”

  阮玉隔著雨幕,盯著曹慶看了許久,一直沒有開口。

  曹慶也看著她,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心情。

  他怕阮玉說不,怕阮玉一點機會也不給他,怕阮玉記恨他這麽多年沒有出現。

  怕很多很多,但內心深處又潛藏著一絲渴望。他渴望著,能夠看到阮玉點頭。

  隻要一個輕微的動作,甚至不需要點頭,她隻要不拒絕。曹慶就足夠興奮。

  曹慶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回應。他舔舔嘴唇,明明站在雨中,他的臉上身上都濕透了,他的嘴唇也浸泡在雨水中。

  可他是那麽的渴,是那麽的緊張。他甚至覺得,他身上的汗水比雨水還多。

  曹慶張了張嘴,喉嚨口發出一絲細微的聲音。

  他啞聲:“我,我來看看你媽媽,這,這就回去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混雜著雨水擊打在樹葉上,石碑上的聲音,幾乎聽不清他是否在講話。

  曹慶怕被阮玉一棍子打死,他還想著徐徐圖之。不能這麽著急,他要以退為進。

  向來不動腦子的莽漢,在這一刻,腦子裏想出了所有能不被阮玉拒絕的方法。

  首先,他要離開這裏。逃的遠一點,逃遠了,說不定阮玉就會忘記這麽狼狽的自己。

  等到下次再出現的時候,說不定阮玉就能更容易接受他。

  曹慶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覺得自己這麽主意妙極了。就像之前匆匆一瞥,他甚至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慌不擇路的轉身就逃一樣。

  現在的他,也滿腦子想著逃離。

  就在這個時候,阮玉開口了。她的聲音淡淡的,似乎心緒平穩,並沒有受到曹慶的影響。

  隻有席墨知道,她的手指在微微的顫抖,她的聲線抖成了一團,她隻是竭力的在控製自己。

  她怕自己失態。

  席墨輕輕握住她的指腹,幫她穩定著內心翻滾的情緒。

  “你為什麽去坐牢。”

  阮玉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曹慶嘴巴張了張,他沒想到阮玉最關心的,竟然是這一點。

  他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做錯了事,自然是要接受懲罰的。更何況席老爺子步步緊逼,本來就是他犯下的錯,不該整個家族陪葬。

  而且他蠢得很,那時候隻想著,坐幾年牢,能換來阮鳳萱的原諒,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以為,隻要幾年。

  卻不想,一別二十餘載,已是天人交隔。

  曹慶捂住臉,無助的蹲下:“我犯了錯,我對不起萱萱,也對不起你。”

  曹慶的身材實在太過魁梧,配上這樣脆弱的動作,對比太過鮮明,也太過悲傷。

  阮玉不忍再看,她毅然轉身,卻沒有邁動步伐。

  曹慶腿一軟,往前一撲,跪倒在地上。

  他以為阮玉要離開,以為她這次轉身離開,就是永不原諒。

  他跪在地上,甩開了老骨攙扶的手,跪著往前爬了兩步。他不是要阮玉的同情,他隻是一時太著急,急著挽留,急著說出心中的話。

  “小玉你別走,我不要你原諒我,也不要你叫我爸爸,你就當沒我這個人存在,你就當不知道我。

  我隻要能看你一眼,你讓我常常能看看你就好。就跟所有的陌生人一樣,隔著馬路,隔著院門看你一眼就好。

  你不要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值得,我再也不會出現了,我保證,我會偷偷去看你,絕對不讓你發現的,我保證!”

  最後一個我保證,他是撕心裂肺的喊出來的。阮玉聽不下去了,她深深吸了鼻子,邁開腳步就要離開。

  曹慶怕她走,又往前爬了兩步,伸手想抓住阮玉的腳腕,但實在怕被討厭。

  他的手伸在半空中,撈了一下,又收回來。無力的錘了一下草地,又錘了幾下。

  “你不能讓我不去看你的,我受不了,我忍不住……”

  曹慶眼底全是血絲,整個人像是放棄了自己,跪倒在草地上,低低的哭出聲來。

  他的聲音低啞,嗓音粗,哭著很讓人壓抑。

  阮玉眼角滾下兩滴淚來,她抬手抹了一下眼淚。沒有再急著要離開,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席墨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站在她身邊,為她撐著傘。

  再大的雨傘,在這樣滂沱大雨下,也隻是滄海一粟。

  傘麵傾斜,將阮玉整個人罩在裏麵,席墨半個身體都站在大雨中。

  高定的西服套裝在自然的雨水中,也沒有太多的優勢。甚至比一般廉價的衣服更加脆弱,皺皺巴巴的。

  席墨的後背都濕透了,阮玉卻隻濺到幾滴雨珠。

  他甚至沒有催促,隻要阮玉願意站著,他就陪著站到天荒地老。

  場麵陷入了瞬間的寂靜,隻聽得到雨水擊打在樹葉上、草地上的聲音。

  稀裏嘩啦,也不知道那些樹葉草地會不會感到疼痛。

  阮玉摸了摸肚子,在這些稀裏嘩啦的聲音中,她聽到了曹慶壓抑的哭聲。

  又不像在哭,隻是無助的哀訴。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該不該原諒。

  可本來,能夠做出是否原諒選擇的人,也不知她。

  在阮玉的回憶中,阮鳳萱隻提到過三次關於曹慶的話。

  她說他有點笨,也有點醜,但有時候,很溫柔。

  應該是很溫柔的,他會脫了自己的衣服,給媽媽的墓碑遮雨。

  阮玉鼻尖泛紅,她緊緊抓著席墨的手。

  席墨安撫的抱住她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平息一下情緒。

  阮玉靠在他肩膀上靜靜想了一會兒,許久後,才淡淡開口:“明天,你再來找我吧。”

  說完,不等曹慶的反應,拉著席墨快步離開了。

  曹慶看著阮玉離開的背影,仍舊傻傻的跪趴在草地上,直到阮玉走遠。

  老骨將他扶起來的時候,他踉蹌的站起來,雙目赤紅。雨水進了眼睛,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疼的睜不開。

  曹慶緊緊抓著老骨的手臂,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的雀躍:“剛剛小玉,說,明天願意見我?”

  老骨身上也濕透了,他嘿嘿笑了一下:“是的是的,老大快鬆手,我一把老骨頭給你捏碎了。”

  曹慶聽到肯定的答案,立刻露出一個笑。他甚至不敢笑的太用力,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感受到了疼痛,才慢慢放大臉上的笑容。

  他怕隻是一個幻覺,一旦夢醒,阮玉依舊沒有原諒他。

  即使現在還沒有原諒,至少阮玉願意見他了。

  老骨輕輕歎一口氣,看著曹慶孩子一樣的笑容,內心有些無奈,又有些慶幸。

  幸好當年嫂子還留下了一個孩子,否則他真的不知道,曹慶出獄後,該怎樣麵對生活。

  至少,現在阮玉是他活著的唯一希望。

  他渴望得到原諒,渴望照顧自己的女兒,那就會好好活著。

  ******

  阮玉坐在回去的車上,一路都沒有開口。

  小林去折騰席煜了,在江南沒有更多的助理,席墨自己開著車。

  阮玉一直望著窗外,心思遊離。席墨一路開著車,擔心她的情緒狀態,又不敢開的太快,時不時望她一眼。

  雨下得太大,路上車不少,大家都不敢加速,一路慢吞吞的前行。

  在席墨又一次擔憂望過去的時候,阮玉收回了落在窗外的視線,她十指交叉,輕輕放在肚子上。

  微微垂頭,低聲道:“我沒事,我就是有點……”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措詞表達自己此時複雜的心情。

  頓了好幾秒,她才繼續開口:“就是有點,突然之間無法接受。”

  路口是紅燈,前麵已經停了十幾輛車,長長的車隊,估計要堵上一段時間。

  席墨緩緩踩了刹車,將手刹拉上,扭頭看著阮玉。

  “無法接受多了一個父親嗎?”

  阮玉低低嗯了一聲:“他以前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席墨抬手揉了揉她額前的碎發,柔聲道:“他出獄第一天,就將席佳鈺打了一頓。”

  阮玉微微一怔,下意識挺直了背,她茫然的望了席墨一眼。

  席墨道:“他把席佳鈺打了,還給了方婷一個教訓。老頭子將席佳鈺軟禁在家,沒個兩三年不會放出來了。”

  阮玉輕輕咬了一下嘴角,一雙眼眸跟小鹿一樣,含著朦朧的水汽。

  她剛剛哭過,眼尾泛著紅暈,跟被欺負了一樣,楚楚可憐。

  席墨俯身親了一下她的眼尾,溫聲道:“是不是覺得,有爸爸保護的滋味很奇怪?”

  阮玉帶著羞意的往後躲了一下,沒躲開,席墨又親了一下。

  她有些不確定的點點頭。

  說心底話,聽到席墨說,曹慶把席佳鈺打了一頓的時候,她心尖冒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雀躍感。

  這是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緒,她覺得自己這樣好壞,席佳鈺被打了,她卻隻覺得高興,幸災樂禍、小人得誌一樣的高興。

  恨不得,席佳鈺再被打一頓。

  最好當著她的麵被打一頓。

  阮玉被自己這樣的念頭給取樂了,她悶悶笑了一下,還不敢笑出來,怕被席墨發現自己很壞。

  她真的有點高興,手指輕輕抓著衣角。

  如果像席墨說的那樣,有一個爸爸保護自己,真的是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席墨捕捉到她眼底的小情緒,以及手上的小動作,選擇沉默著淡淡一笑。

  他知道阮玉臉皮薄,要是在這個時候說破,她肯定要惱了。

  一個紅燈過去,車子緩慢啟動。

  十字路口本就危險,前麵的車隊太長,一個綠燈隻夠走掉四五輛車。

  席墨跟在車隊後麵,緩緩前行,等到下一個紅燈亮起的時候,繼續停車,拉手刹。

  他看了眼窗外密集的雨點,對阮玉道:“你明天見了他,想說什麽?”

  阮玉搖搖頭,神情有些搖擺。她猶疑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其實不恨他,他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我就當他不存在。我以為他……真的隻是一個□□犯,媽媽隻是受傷者,所以,我一直不在意他。”

  “但是我現在,我也說不清,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阮玉的心緒真的十分複雜,她以前會難過,在被席佳鈺辱罵的時候,也曾經想過。

  為什麽她的爸爸是一個肮髒的□□犯。

  但她從來沒有將這種怨恨轉移到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如果曹慶真是□□犯,那對阮玉來說,隻是一個罪犯。

  他可有可無,根本不需要在意。已經接受了法律的製裁,那就不需要阮玉再為他煩心。

  可他偏偏不是,當年的事情那麽複雜,說不清誰對誰錯。

  阮玉反而無法用一種單一的、近乎冷漠的態度去對待曹慶。

  毋庸置疑,這個男人很愛她的媽媽。

  那她的媽媽呢?

  阮玉緩緩靠在椅背上,低聲道:“我覺得媽媽可能也是喜歡他的。”

  即使阮鳳萱一直到最後,也隻留下了隻言片語。

  但她選擇自殺的那天,穿著曹慶最喜歡的裙子。

  她將象征著阮家一半財富的祖母綠寶石,送給了曹慶。

  而且是在他入獄的時候就送的。

  阮玉忍不住猜測,也許那個時候,媽媽就原諒他了吧。

  媽媽曾經說過,後悔讓他去坐牢。也許那時候,隻是一時衝動,到了後來。

  愛大過於恨。

  阮鳳萱精神態度無法永遠保持正常,也許讓曹慶去坐牢,隻是狀態不好時的瘋話。

  她甚至曾經對阮玉說過,怨恨她來到這個世界上。

  可她正常的時候,會說阮玉是上天送她的小天使。

  席墨見不得她這樣愁容滿麵的模樣,他拇指輕輕摁在阮玉的眉心。

  粗糙的指腹用力,將眉心的皺紋撫平。

  “喜歡與否,原諒與否,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去替他們考慮。”

  阮玉雙手輕輕抓住他的手腕,有些迷茫的問:“那我需要考慮什麽。”

  席墨捏捏他的手指,幾不可聞的低笑一聲:“你隻需要考慮,你是不是願意接受一個父親。你隻要在意自己的感受,不要想其他的。”

  席墨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你不願意接受一個突如其來的父親,那我們就讓曹慶以後不要出現了。

  如果你願意嚐試著接受,那可以試一下。你隻需要認清內心的感受,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不要去想其他的,不要讓自己那麽難過,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席墨難得說那麽多的話,他麵無表情的模樣,其實看不出如何深情。

  但他的聲音低啞,氤氳著淡淡的情感。一字一句,全都從阮玉的角度,為她而想。

  他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想法,隻要阮玉開心,他就會去做。

  阮玉靜靜望著他,沉沉的望了幾秒,對上席墨冷靜的目光。下一瞬便覺得自己無法冷靜,她突然鼻子微酸,想要抱一抱席墨。

  但是席墨正在開口,擁抱的動作太危險了。她抿了抿唇,忍下這個衝動。

  她對席墨道:“那我們明天跟他見一麵好嗎?”

  席墨喜歡聽她說我們這樣的字眼,像是把兩個人緊緊捆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一樣。

  他揉了揉阮玉的腦袋,低聲說好。

  車子開得太慢,雨霧彌漫,路上的可見度很低。

  一路回去,用了將近一個半小時。

  車子開進地下車庫的時候,阮玉微微鬆一口氣。

  席墨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之後,俯身替阮玉解開。

  阮玉打開車門,敢要下車,就被席墨一把拉回來。

  他輕輕的將她抱住,抱的很用力,像要把她勒進身體裏一般。

  阮玉茫然的呆了兩秒,伸手摟住席墨的脖子。

  她咬了咬唇,靜靜地跟席墨抱在一起。

  席墨抱了許久,才將她緩緩放開,咬著她的耳垂低聲道:“下車吧。”

  阮玉手放在車門上,神色有絲茫然:“怎麽突然……”

  席墨低低一笑:“我看你剛才想抱我,不過開車太危險了。”

  阮玉晤了一聲,內心窘迫,她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竟然被席墨看出來了。

  看出來也就罷了,還說出來。

  她羞惱的打開車門,下車,將門關上,一氣嗬成。

  甚至沒有等席墨,直接往小樓走。

  席墨鎖了車,快步跟在她身後,輕輕攬住她的腰。

  男人的愉悅顯而易見,聲音中都夾雜著無法掩飾的笑意。

  “其實是我剛剛想抱你,別生氣。”

  阮玉哦了一聲,勉為其難接受他給的這個台階。麵色緋紅了一陣,才摸到席墨衣角。

  她怔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你怎麽衣服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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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快要大結局了,晤,生孩子呀,孕期幹嘛幹嘛呀,我都會放在番外的。

  正文我喜歡停在一個戛然而止,留有餘味的地方,我再糾結一下下,反正正文內容差不多了,之後的番外就是拚命撒糖。

  然後除了媽媽的番外,大家還想看什麽番外可以點,我有靈感就會寫,大家說的我會記錄下來的,嘻嘻嘻

  番外應該也能寫挺久的~

  愛你們喲,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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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矜歆。 20瓶;袁公子 15瓶;沉迷小說不能自拔 5瓶;砂糖唱片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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