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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莘      更新:2021-12-27 09:07      字數:6761
  席墨大半個身子都淋在雨下, 阮玉之前情緒太過複雜, 沒有注意到。

  經過一路的平靜, 等她注意到的時候, 才發現席墨左半邊身體都濕透了。

  她拉住席墨的左手試了下溫度,冰的她縮了一下手。

  “你怎麽不說濕掉了啊?”阮玉伸手試了一下席墨的額頭, 她個子矮,墊了一下腳,才碰到席墨的額頭。

  溫度不高,但冰冰涼涼的,容易感冒。

  阮玉晤了一聲, 語氣有些急:“快去洗澡吧,不然感冒了。”

  “好。”席墨嘴角微微勾起, 右手輕輕握著阮玉的左手,帶著她往前走。

  “我要是再壞一點, 就緊緊抱著你, 把你一起弄濕。”他微微側眸, 垂下眼瞼,貼在阮玉耳邊輕聲呢喃。

  阮玉瞪著染上水霧的眼眸, 耳尖緋紅。

  席墨輕笑一聲:“我怕你感冒, 不敢這麽壞。”

  阮玉不甘示弱道:“都到家了, 我弄濕了也可以換衣服的。”

  席墨嗯了一聲, 聲音飄飄忽忽的:“可以跟我一起換衣服。”

  阮玉反應過來他的壞一點是什麽意思, 臉頰飄上了兩朵紅暈。

  她抿抿唇, 哦了一聲, 不想接這個話茬。

  席墨不逼她,隻牽著她慢慢往小樓走。

  李媽原先每到這天,都會去墓園跟阮鳳萱說說話。今年阮玉去了,她就沒跟著一起去。

  原本是打算下午去的,但雨這麽大,出門危險。

  她看到兩人終於回來,停下手裏的事情,手在圍裙上擦了幾下,趕緊拿出準備好的幹毛巾。

  “怎麽濕成這樣了?路上沒事吧,雨這麽大,我急死了。剛剛去買菜看到一個年輕人開著電瓶車摔倒了,還好沒摔到車底下。”

  李媽絮絮叨叨的將幹毛巾遞給席墨,又小心仔細的給阮玉擦拭身上濺到的水珠,嘴裏念叨個不停。

  “這種天氣真是危險,下午就不要出門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做飯都不安心。”

  李媽替阮玉擦幹淨了水珠,叮囑她去換一件衣服,雖然沒有濕掉,但帶著濕氣的衣服容易感冒。

  普通人可能沒事,但懷著孩子,不能冒險。

  阮玉哦了一聲,席墨將手裏的毛巾遞還給李媽,拉著阮玉上樓。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阮玉突然笑了一下,笑完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巴。

  席墨頓了一下,瞄她:“笑什麽?”

  “沒什麽。”阮玉抿著唇,忙不迭搖頭。

  席墨拉著她走進房間,把房門關上,寵溺的刮了下她的鼻梁:“我知道你笑什麽。”

  “嗯?”阮玉被這樣寵溺的姿勢弄得臉紅,有些怯怯的捂住半張臉。

  席墨道:“你肯定在想,李媽絮絮叨叨的,有種家的感覺,你很開心。”

  阮玉微微睜大眼睛,她剛剛的確是這麽想的,沒想到席墨能猜出來。

  她哦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玩了下自己的手指,推著席墨往旁邊的男主人房走。

  “你快去洗澡換衣服吧。”

  “嗯。”席墨嘴裏說著嗯,突然回身從身後抱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溫存了幾秒。

  “反正你也要換衣服了,弄濕一點沒關係的。”

  阮玉嘴唇動了動,有些羞惱的推了推他的手掌。卻沒有用力,任由席墨抱著。

  ******

  第二天早上,阮玉睡得有些沉,席墨沒有叫她。

  她半夜的時候腿有些抽筋,一直睡不安穩。席墨給她按摩了許久,又用熱毛巾捂著,才好上許多。

  家裏請了幾個專門照顧孕婦的阿姨,交了席墨一些按摩的手法。

  每次看到席墨給阮玉按摩,都會感歎席墨手法專業,人聰明又耐心,一學就會。

  背地裏幾個阿姨沒少議論,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其實也不盡然。

  有些人有幾個臭錢就趾高氣揚看不起女人,有些人,不論多少身家,都事事親力親為。

  這些阿姨原本是要在旁邊陪夜照顧阮玉的,席墨都沒讓,所有關於阮玉的一切,他都沒有讓別人插手。

  她們有時候開玩笑說,拿了那麽高的工資,結果就隻需要在旁邊指揮一下,心底都過意不去了。

  阮玉醒來的時候,這幾位阿姨跟著李媽,已經做好的了營養早餐。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阮玉半夜驚醒幾次,窗外的雨聲就沒有停過。

  小樓四周綠植縈繞,雨水擊打在樹葉草地上發出的淅淅瀝瀝輕響尤為明顯。

  她閉著眼,便能想象出葉片在雨水的衝擊上,逐漸變得清澈的畫麵。

  早上起來,天空放晴,湛藍澄澈的空中飄著幾處極薄的雲,溫柔的白色中藏著淺淺的藍,天邊的霞光如同少女微醺的臉頰。

  阮玉打開窗戶,被隔絕在窗外的蟲鳴鳥叫瞬間溜進了房間,縈繞在她的耳邊。

  她望著底下濕/漉/漉的草地,窗戶邊上銀杏葉上一滴清澈的水珠滴下,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阮玉深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眸,感受著雨後初晴的舒適感。

  今天她要出門,去見她的父親。

  他們約的早上九點,在江南最高層的樓頂,一個茶室。

  曹慶淩晨的時候還沒有睡覺,他緊張的睡不著,拉著老骨去買了幾十套衣服。

  最後一件也看不上,覺得沒有一件能配的上他去見閨女。折騰到了一點,老骨最後沒有辦法,威脅他說:

  “你要是再不睡,精神狀態跟不上,明天邋裏邋遢的去見小玉,說不定印象分就低了。”

  曹慶被嚇得一個激靈,沒再糾結該穿什麽衣服,乖乖爬上了床。

  又是輾轉反側,一直到深夜,才進入睡夢。

  定的九點,他卻開了五點的鬧鍾。

  還沒睡幾個小時,又開始爬起來折騰該穿什麽衣服。

  好不容易折騰好了,不到七點,就已經在人家茶樓等著了。

  席墨帶著阮玉過去的時候,大約八點五十。兩人都很有時間觀念,不喜歡遲到。

  過去的時候,接待他們是這座大廈的老總,席墨提前打了招呼,他也一早等著了。

  老總不認識曹慶,還以為是席墨的生意夥伴,笑著開玩笑道:“裏麵那位七點就到了,茶都喝了三壺,看來跟席總談的是大生意啊。”

  隻有大生意,才會如此重視,提前兩個小時到地方。

  那老總也是想搭上席總這條線,態度殷勤,話裏話外想打探消息。

  席墨抿唇,淡淡道:“私事,下次有消息再跟褚總聯係。”

  褚總心下了然,視線落在阮玉臉上,不敢多作停留,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樂嗬嗬帶過這個話題,親自帶著席墨往包間走。

  臨了開門的時候,沒忍住又試探了一句:“之前網絡上傳聞席總已婚,我那時候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真的。”

  說到這個話題,席墨不再是淡淡的敷衍狀態,他嗯了一聲,道:“結婚三年,內人懷孕了,以後有機會再介紹。”

  “好的好的,榮幸至極。”褚總從幾句話中聽出端倪,便知道席墨身邊的女子在他心中地位不低。

  他慶幸自己沒有多冒犯,笑著首先給阮玉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裏麵的曹慶聽到開門的聲音,啪的一下站起來,手裏的茶杯差點丟出去。

  他扶了一把,手忙腳亂的將灑出來的茶水擦幹淨,仍舊不敢跟阮玉對視。

  褚總是個明白人,將人領到這兒,便關上門離開了。並且吩咐服務員沒事不要隨便敲門,等著裏麵人傳喚就行。

  門哢嚓一聲關上,就如同世界安靜了一般。

  曹慶抓著紙巾的手一下鬆開,假意順了順衣領,視線落在身旁的老骨身上。

  老骨看出來老大這是緊張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連忙站起來打圓場:“快坐快坐。”

  他招呼兩人坐下,又親自給兩人倒上了茶水。

  跟著曹慶混的,年輕時候都是暴脾氣,也有不少家境貧困的小混混,受了曹慶救濟,報答他的恩情。

  像茶道那樣的技藝,肯定是沒有接觸過的。

  老骨倒茶的手法不專業,臉上掛著和藹的笑,緩和著氣氛。

  “小玉真是長得跟你媽媽一模一樣,你媽媽當時可是聞名京城的大美人。”

  老骨放下茶壺坐下,臉上的笑容不變,率先說起阮鳳萱的事情跟阮玉套近乎。

  阮玉抿抿唇,隻說了一聲謝謝。

  老骨麵上不顯,心底卻暗歎這個小姑娘不簡單的。一般女孩子,聽到別人提起過世過年的母親,必定會追著話題多嘴問一句。

  她卻不動聲色,麵無波瀾,必定心有城府,不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是好處,也是壞處。

  對現在的曹慶來說,就是壞處。

  老骨掃了眼身邊的老大,他正傻傻的盯著茶杯裏晃蕩的水波看,雙手緊張的抓在一起。

  讓他看一眼阮玉,比讓他去殺人還為難。

  老骨歎口氣,繼續套近乎:“不過性格倒是不太想,你媽媽年輕的時候,話多,一刻都停不下來。她抓的那些蟲子哦,我都覺得害怕,她一點不怕。”

  老骨比曹慶和阮鳳萱都要大上七八歲,從小就跟在曹慶身邊。

  當時阮鳳萱很信任他,要不是席家那位老爺子橫插一腳,今天也不會麵對這樣的場麵了。

  他說著說著,想起來一些趣事,繼續道:“她抓過那個蝙蝠你知道嗎?個頭不大,看起來卻是嚇人的很。當時還有幾個小姑娘一起去露營,全給她嚇到了,要討一個公道,集體要把她趕出去。”

  阮玉不知道,她媽媽很小同她講那些過往。她不由聽得入神,老骨故意停下來試探她的反應。

  阮玉沒有再多想,問道:“那後來呢?”

  老骨推了一下曹慶,笑眯眯的:“後來我就不知道了,你爸當時在,他知道的。”

  說完,仍舊小眼睛眯著笑,望向阮玉。

  阮玉臉上表情微微僵硬,手指動了動。席墨輕輕握住她的手,阮玉抿抿唇,反手握住他的手。

  表情仍舊不太好看,卻沒有反駁老骨的那句話。

  老骨心底鬆了口氣,知道這是個好孩子,至少不排斥曹慶。

  他一句你爸,就給今天的事情定了性。

  曹慶被老骨提醒了一句,下意識將藏在下麵的手拿出來,規規矩矩的放在桌子上。

  跟小學生一樣的坐姿,幼稚又滑稽

  他動了動嘴唇,黝黑的臉上漲紅一片,他瞄了眼老骨,對上對方鼓勵的眼神,才壓著聲音開口:

  “我就,把那些鬧事的全都趕走了。”

  他其實也沒有做什麽,他的萱萱又沒有故意抓蝙蝠嚇別人。她隻是偷偷的玩一下,結果被那幾個女的看到了,非要說萱萱是故意嚇她們。

  還小題大做,要半夜把人趕走。

  當時曹慶就氣得不行,直接從山坡上跳下來,讓她們全部都滾,不滾就挨揍。

  雖然當時被萱萱說了幾句,還吃了一個白眼,但後來萱萱還跟他道謝了。

  那可是第一次萱萱對他說謝謝,語氣也不像之前那樣惡劣了。這件事情他每次喝酒的時候都要說一遍,老骨們都倒背如流了。

  每次說起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能講上一天一夜不帶停的。

  可到了阮玉麵前,寥寥幾個詞,就把一個話題給截斷了。

  阮玉哦了一聲,便沒有再繼續開口。

  老骨急在心底,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不斷的眼神示意曹慶多說話。

  曹慶年輕的時候,麵對阮鳳萱的時候可不是這種表現。

  小心翼翼是有,卻莽撞大膽的很,不管被拒絕多少遍,就假裝聽不懂。

  沒有話題也要找話題,不懂阮鳳萱喜歡的東西沒關係,深更半夜一個人偷偷的翻著書看。

  阮鳳萱嘴裏說的東西,他凡是不懂的,就讓人查資料,一定要弄懂。

  那時候曹家兩位老人還笑著調侃,說就憑自家兒子追媳婦的熱情,不怕抱不到孫子。

  如今想起來,隻讓人覺得唏噓。

  曹家二老還等著曹慶將閨女帶回去給他們見一眼呢,若是能讓阮玉喊一聲爺爺奶奶,他們才不枉此生。

  曹慶又沉默了一會兒,不自覺的雙手摩挲著茶杯。

  茶樓裝修精致,就連用的茶盞,都小巧玲瓏。

  小小的一個茶杯,約莫隻有曹慶一根拇指那麽大。他一雙粗壯的手捧著瓷白的茶杯,一不小心就要捏碎了一般。

  曹慶捏著茶杯,猶疑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接下來會留在江南的。”

  阮玉抿了抿唇,跟著猶疑了片刻,幾不可見的小幅度點點頭。

  她沒有開口,點頭的幅度也太小。

  可一直看著她的曹慶看到了,這個動作,無疑給了曹慶極大的信心。

  他鼻子一酸,怕失態,掩飾般的用力擦了一下鼻子。

  他露出一個傻笑,終於大膽了一些,笨拙著尋找個話題:“你小的時候我就見過,很小很小,一點點大。”

  他比劃了一下,想到在監獄裏的時候,看到阮玉小時候的那些照片,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他的孩子,這麽小的一個,跟熱水瓶差不多大。還隻會哭,他卻激動的整夜睡不著。

  睡不著的時候就在想,這孩子這麽小,是不是輕輕一抱,就會被勒死。

  那時候他每天賣命的幹活,為了表現的最優異,每天都用完全部的力量。

  他迫切的想要出獄,迫切的想要得到萱萱的原諒,迫切的想要試一下抱抱這個孩子的感覺。

  阮玉嘴唇翁動片刻,反問道:“是照片嗎?”

  “是,是的。”曹慶頓了一下,看著阮玉的雙眸,“是你,爺爺奶奶,他們拍的。”

  阮玉抿了一小口茶水,上下牙齒輕輕碰了一下,又問:“他們,現在還好嗎?”

  “挺好的。”曹慶見她不排斥這個話題,眼圈微紅,有些激動的道:“就是精神一直不好,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這十幾年都在國外,沒有來見過你。”

  阮玉抿唇:“我見過他們嗎?”

  曹慶搖搖頭:“沒有,他們不敢讓你看到。不過他們拍了很多你小時候的照片,我都留著。”

  他說我都留著的時候,透露出一絲孩子氣。像是跟其他小朋友炫耀一樣——你看,我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哦。

  他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證明,即使他沒有參與到阮玉的童年,卻也在用另一個方式,時刻關注著她。

  同時,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十分珍惜那些照片的模樣,都讓阮玉鼻子發酸。

  阮玉這個時候覺得,她媽媽肯定已經原諒他了。

  他們其實很相似,即使承受著生活的苦難,也不願意殺死內心深處的孩童。

  阮玉鼻子微微泛紅,她吸了吸秀氣的鼻尖,白皙的指尖捂住半張臉。

  摸摸的垂下眼瞼,沒有再開口。

  曹慶發現她眼圈紅了,手足無措的站起來,倉皇的走到阮玉身邊,想伸手安撫她,卻又不敢。

  隻能站在旁邊幹著急,也不會說安慰的話。

  “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麽話了?我嘴巴笨,你不要哭了,我,我不說了,我不說話了好不好?你不要哭了。”

  阮玉嗚咽幾聲,根本說不出話來,隻能拚命搖頭。

  席墨將她攬進懷裏,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安慰她。

  “哭什麽?是不是有爸爸了,太興奮了?”

  阮玉嗚咽著,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哭了。”席墨將她的腦袋輕輕拉離自己的懷中,替她將臉上的淚水擦幹,低聲哄著:“再哭讓寶寶看見了,等以後出生也是個愛哭鬼。”

  阮玉眨眨眼,想把眼淚眨回去。雙眸微微一動,眼前就水濛濛一片,淚珠順著臉頰落下。

  她窘迫的撥開席墨的手,不給他碰。

  隻是兩個動作,席墨便猜出了她的心思,從喉嚨處發出一絲輕笑:“不是愛哭鬼是什麽?”

  阮玉說話帶著哭腔,鼻音重重的,像撒嬌一樣,倔強的反駁:“就不是,什麽都不是。”

  席墨寵溺的笑笑:“好,不是。”

  曹慶站在旁邊看著,無措的回身望了一下老骨。他心底有些嫉妒,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跟閨女這麽親密。

  曹慶默默想著,要不是現在局勢不好,他肯定不會放過席墨這個臭小子的。

  至少先要打上一頓。

  看看他那手,往哪裏放呢?

  快挪開!

  曹慶心底呐喊著,如果眼神有溫度,那他眼底的怒火,足以將席墨放在阮玉腰上的手灼穿。

  這次的見麵還算順利,到了後來,曹慶放鬆了許多。他不笨,能看出來阮玉並沒有排斥他,隻是一時還接受不了多一個父親。

  他們一起吃了午飯,一直是曹慶在絮絮叨叨的說。

  他說起阮玉的爺爺奶奶,說老人家很想她,想要過來看看她。

  還給阮玉看了兩位老人的照片,阮玉看到奶奶的照片時,怔愣了片刻。

  她嘴唇動了動,雙手抓著照片,低頭一瞬不瞬盯著照片上的那張小臉。

  這個奶奶她見過,不止一次。

  很小的時候摔倒了,被她扶起過。

  去商店迷路了,是這個奶奶帶她到席家附近的。

  還有最近的一次,她剛上大學,情緒最差的那段時間。是這個奶奶給她接了第一個商稿,讓她鼓起了重新畫畫的勇氣的。

  當時畫的是一副兒童連環畫,那位奶奶說,這個要送給她的孫女。

  幾次見麵,阮玉跟那位奶奶相談甚歡。她從未接觸過這個年紀的女性,平時見得最多的,就是嚴肅的席老爺子。

  她總覺得這個奶奶和藹親近,曾經一度羨慕她的孫女。

  她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她的親生奶奶還活著,大抵就是這樣的。

  媽媽說過,奶奶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大家閨秀,知書達理,一生沒有扯過喉嚨講話。

  阮玉的一滴淚水落在照片上,她緊緊抓著那張照片,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小孩。沒人疼沒人愛,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可她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有那麽多人,正在暗地裏偷偷的關心自己。

  那位奶奶還會常常給她發消息,大學見麵的時候,她還不會用聊天軟件。後來告訴她,是回去偷偷學的,要跟她在外求學的孫女聊天。

  阮玉想著想著,泣不成聲。

  她其實已經足夠幸運了。

  有那麽多的人,在愛著她。

  曹慶著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方才還在小心翼翼問著,能不能跟爺爺奶奶見一麵。

  如果阮玉願意,他們可以回國,以後就要在國內定居了。

  對於老人來說,國外的日子實在無法適應。要不是因為席老爺子,他們也不會舉家搬到國外。

  如今有席墨插手,兩位老人也能夠搬回來了。

  阮玉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麽,隻能拚命的點頭。

  等到回去的車上,她輕輕抱著席墨的腰,將身體縮在他的懷裏。

  小心道:“原來他們一直陪在我身邊,我都不知道。”

  席墨摸摸她的耳朵:“你值得他們對你好。”

  “可是他們為什麽不告訴我。”

  席墨溫聲:“他們也會怕,怕你不接受,怕你不理解,怕你不需要他們。”

  阮玉眨眨眼,撐著坐起來:“我有點高興。”

  說完,眼底露出一絲狡黠的神色。嘴角不可抑製的向上微微揚起,對上席墨的目光,略微顯出一絲窘迫。

  好像炫耀一樣的,伸出手比了一下大小:“就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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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接下來我們玉崽就有很多人疼愛了,嘻嘻,應該都是甜蜜蜜了好開心呀~

  我也有一點點高興,就一點點

  大家明天見吧~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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