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作者:古莘      更新:2021-12-27 09:07      字數:6649
  席墨在京都待了兩天,跟曹慶見完麵後, 沒有回公司, 直接上了飛機。

  樓海知道後, 瘋狂發消息吐槽席墨這人太不講義氣,回來一趟也不知道跟他見個麵。

  席墨看到消息後, 直接關了機。

  落地的時候,是淩晨。

  小林等在機場, 席墨上車後,問他:“玉玉睡了嗎?”

  小林打了方向盤,車子緩緩啟動:“睡著了我才出來的,沒有告訴她。”

  席墨嗯了一聲, 沒再開口。

  淩晨的江南, 路上燈火通明, 車輛稀少。夏末的夜晚, 蟬鳥歸林, 掩去了聲息。

  席墨閉著雙眸,耳邊偶爾會響起一兩下喇叭聲,他想著阮玉, 在京都的時候就開始想。

  上了飛機還在想,恨不得單獨開辟一條航道,直飛阮玉的院子裏。

  他從曹慶那邊聽到了很多陳年往事,心底的憐惜一點一點不斷的翻湧。

  一直積蓄著,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阮玉, 想要抱一抱她, 親一親她。

  小林咳了一聲,見到席墨沒有睡覺,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boss,這兩天夫人心情好像不是太好。”

  “嗯?”席墨微微攏眉,收回思緒。

  小林回憶了一下,繼續道:“這兩天江南總是下雨,她也不畫畫,就坐著發呆。有一次李媽叫她,她都沒聽到。”

  江南雨水多,進入七八月份,便是梅雨季節來臨。即使在九月,也有許多的雨水。

  阮玉以前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雨季,阮鳳萱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天氣自殺。

  她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說:這樣多的雨水,大抵能衝刷掉很多的痕跡。我在這樣的日子離開,希望不要給你們添更多的麻煩。

  阮鳳萱走的時候,阮玉才七歲,識字還需要查拚音。她反反複複看著那一封信,也許每到雨天,便會記起她的母親。

  席墨眉頭無法舒展,滿心的憂慮:“胃口怎麽樣?吐的多嗎?”

  “沒有吐,但是胃口不怎麽好,每次都動兩筷子就不吃了。李媽做的大多數東西,她都吃不完。”

  席墨靠在椅背上,食指和拇指捏住眉心輕輕揉捏,他想到阮鳳萱的忌日快到了。

  九月三十日。

  還剩兩天,大約是因為這個日子,阮玉的胃口無法好起來。

  即使她嘴上不說,但總歸是牢牢記掛的。

  阮玉沒有其他太多的愛好,有空了畫畫。天氣好,會在花園裏擺擺弄弄,種下一些花苗。

  除此之外,也就看看書,對著天空發呆。她不像一般的年輕人一樣,愛玩,愛動。

  如今懷了孩子,更加這個不能玩,哪個不能動。

  席墨一時想不出來,該如何讓她高興一些。

  曹慶想要見她,迫不及待的心情席墨能夠理解。但他不知道阮玉的想法,若是她不願意見曹慶,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曹慶見到她的。

  車子一路走著,席墨想到江南好像新開了一個遊樂園,要不包一天下來,讓阮玉去逛一逛。

  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車子停到阮家地下車庫的時候,席墨還沒有想明白,阮玉到底會不會喜歡遊樂園。

  他從地下車庫出去,走到小樓門口時,一眼掃到長廊上方掛下來的一串串葡萄。

  紫色的果實掛著露珠,葡萄藤是別地移過來的。動了根係,第一年結果量不多。

  但鬱鬱蔥蔥,非常誘人。

  阮玉對葡萄架很執著,席墨站在長廊下駐足幾秒,上了樓。

  阮玉的床前擺著畫架,顏料蓋起來了,但洗筆水還沒有倒掉。

  應該是臨睡前畫的,畫麵上隻起了一個底稿,是一個葡萄藤,地上扔了兩張紙,都是沒有畫完的葡萄架。

  席墨記得這個葡萄架,他的房間一開窗便能看到。後來因為這個葡萄架,引發了大量矛盾,席老爺子叫人將那葡萄樹拔掉了。

  席墨輕手輕腳將畫架挪到旁邊,不敢坐在床沿上,怕吵醒阮玉。

  他就靜靜站著,目光沒有絲毫偏移,盯著阮玉的睡顏。

  她睡覺的模樣很安靜,跟小時候一樣,不敢發出過於大的動靜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將自己裹在被窩裏,兩隻手緊緊抓著被沿。

  小心翼翼的,怕被人搶走被子一樣。

  席墨看著她露出來的半張臉,心底一片柔和。

  窗簾縫隙中露出一絲光線,正好打在阮玉的一半臉上。潔白的月光襯的她膚色更白,毫無瑕疵。

  席墨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眼瞼,阮玉眼皮微微顫動,長長的睫毛像精靈的翅膀,抖動了一下。

  席墨收了手,阮玉卻已緩緩轉醒。

  她睡眠很淺,一點動靜就會被驚醒。

  看到席墨,也並不如何驚訝。

  雖說小林以為她不知道自己出門,但阮玉從小情緒敏銳,她早就察覺到了小林的一些小動作。

  席墨看到她睜眼,手掌輕輕蓋在她的眼前。

  “有光,適應一下再睜開。”

  “嗯。”阮玉眨眨眼,長長的睫毛擦過席墨的掌心。她剛剛睡醒,聲音軟軟的,像在撒嬌。

  “你剛到嗎?”

  “嗯。”席墨坐在床沿邊,確定阮玉適應了這樣陰柔的光線,才將手掌挪開。

  “我吵醒你了。”

  阮玉搖搖頭:“本來就睡不太著的。”

  “那繼續睡吧。”席墨替她拉了一下被子,不打算離開,卻也不想打擾她的睡意。

  他知道阮玉很難入睡,一旦清醒之後,可能整夜都要睡不著了。

  孟江查到的資料中,她曾經長期服用安眠藥,近端時間才好了許多。

  被席墨看著,阮玉也睡不著,她翻了個身,聲音悶悶的:“你也去休息吧,我自己睡。”

  席墨站起來,床沿動了一下,彈性絕佳的席夢思彈了一下。

  阮玉能清晰感覺到他的離開,她往席墨站起來的方向望了一眼,沒有開口。

  手指卻不自覺的抓緊被沿。

  席墨沒有離開,他在旁邊的書架上找了一本書,一本有些浪漫的童話書。

  他又回到阮玉的床邊,打開了一盞昏暗的閱讀燈,對阮玉道:“我給你讀書,你睡吧。”

  阮玉哦了一聲,手指抓著的力道輕輕放鬆。不著痕跡的望了席墨一眼,緩緩閉上雙眸。

  席墨一頁一頁輕輕翻動著書冊,溫柔的聲音搭配上外麵的晚風,很容易入眠。

  阮玉睡得無比安心,朦朧間仿佛已經睡了好幾覺。聽到席墨漸漸讀完最後一個字,她睡眼惺忪,思緒已經遊離。

  卻依舊倔強的呢喃著:“結局錯了,不是這樣的……”

  “是這樣的。”席墨低聲哄她,“小王子跟他獨一無二的玫瑰,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臨時篡改了結局,阮玉滿是睡意,心底還惦記著要反駁席墨的話,身體卻已經困得說不出話來。

  她伸手輕輕握住席墨的手,席墨將手裏的書本放下,抓住她柔若無骨的手。

  脫了鞋子,慢慢的躺下,貼在阮玉身邊。

  阮玉察覺到他的靠近,潛意識往旁邊挪了半個身子,以便給他更多的空間。

  席墨關了那盞昏黃的燈,透過窗簾中漏進來的微弱光線,隻能看清阮玉的眉眼。

  連日帶著陰鬱的眉頭舒展著,仿佛心情不錯,入睡前嘴角微微揚起。

  席墨看得心頭喜悅,有道不盡的心思,最後卻隻是靜靜的看著阮玉。

  不說話,也沒有閉眼。

  他的丫頭真好,即使受過再多的苦難,也不忍苛責他人。

  阮玉無疑是聰明的,她見過太多的醜陋,也經曆過太多的悲傷。

  就像她的母親一樣,即使受過旁人的傷害,再多的憤恨,最後也讓它隨風飄走。

  不願意讓世間汙穢髒了自己的手。

  知世故而不世故,曆圓滑而彌單純。

  她總是用最大的善意,來對待別人。

  如果她知道了當年的往事,大概會原諒曹慶吧。

  席墨靜靜望著她,最後抵不過困意,緩緩閉上雙眸。

  一覺睡得安穩,阮玉難得睡得這麽實。早上李媽起床開門的時候,都沒有驚醒她。

  席墨倒是醒了,他對李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李媽捂了一下嘴,露出驚訝又了然的神色,悄悄關上了門。

  想著以後不能直接進去了,姑爺回來了,需要注重隱私了。

  阮玉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

  席墨沒有喊她,她難得睡得這麽好,讓她多睡一會兒。

  席墨站在床前,眺望著底下的院子。

  小樓處在一片景觀的包圍圈中,前後左右都是綠色森林。

  在這樣的環境中醒來,每天早上都沐浴著清晨的朝露,心情也會變得愉悅。

  光線撒在席墨的身上,透過他的身體,投射到床邊。

  他渾身上下蒙著一層朦朧的暖光,整個人都顯得溫暖起來。

  看不清臉,隻能在朦朧中,找尋一絲熟悉的輪廓。

  阮玉坐起來,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一時鼻子酸酸的。

  席墨聽到動靜,緩緩轉身:“醒了?”

  光線撒在他的側臉上,英俊的臉頰分為兩部分。一半陰影,一半陽光。

  沐浴在陽光中的那一部分,愈加柔和俊美。而在陰影下的那部分,輪廓鮮明,帶著一絲魅惑。

  阮玉盯著他看了幾秒,沒有移開視線,嗯了一聲。

  “先洗漱。”席墨整個人走到陽光下,眉目柔和,不太像原本的他。

  原本的席墨總是冷著一張臉,沒有太多的表情,說話的時候也是淡淡的,辨別不出心思。

  如今的席墨,渾身帶著令人舒適的暖意。

  “早餐溫著,餓了嗎?”

  阮玉搖搖頭,剛想說不餓,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她原本習慣八點用早餐,拖了兩個小時,身體已經誠實的給出了反應。

  席墨幾不可聞的低笑一聲,給她準備好棉拖鞋:“去洗漱吧,不要著涼。”

  “哦。”阮玉有些窘迫,低低哦了一聲,小碎步跑著進了浴室。

  牙膏已經擠好了,阮玉忍不住扭頭望了眼臥室中的席墨。心頭漸漸湧上一絲甜意,將牙刷放進嘴裏,才想起來看看鏡子中的自己。

  睡眼朦朧,白皙的臉上睡出了一條枕頭印子,紅紅的,有些癢。

  頭發亂糟糟的,但總體還好,她的頭發柔順細軟,亂糟糟的也挺好看。

  阮玉細細端詳了一會兒,有些得意,她覺得自己還是蠻好看的,應該不至於睡醒了會特別醜。

  她一隻手刷著牙,另一隻手揉了揉幾根俏皮的發絲,拉了下寬鬆的睡衣。

  手指拂過脖子處發絲的時候,才發現鏡子中脖子上有幾朵紅紅的痕跡。

  她停下了刷牙的動作,貼著鏡子看了許久,又仔細辨認了很久。

  霎時,臉色緋紅。連帶著白嫩的脖子也跟著一起變紅,渾身上下,連穿在棉拖鞋裏的白嫩腳趾也發出滾燙的溫度。

  她有些憤憤的刷著牙,隨意洗了一把臉。努力將所有的頭發都塞在脖子裏,確保不會被任何人發現脖子上的秘密,才假裝輕鬆的走出浴室。

  她本來應該瞪席墨一眼的,可想到他趁著自己睡著偷偷做的事情,又泄了氣。

  不理他了算了。

  阮玉這麽想著,視線都沒有往席墨身上偏移半寸,目不斜視的出了臥室,下樓。

  席墨跟在她身後,等她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伸手將她拉到懷裏。

  阮玉晤了一聲,回頭瞥他一眼,臉上還紅紅的。

  席墨目不斜視,拉著她下樓:“小心台階。”

  老式的木質台階時間久了,每一步踩上去,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阮玉之前就想找人來修理一下,一直擱置了。她肚子越發大了,每次下樓的時候,都有些害怕踩空。

  席墨牽著她的手,讓她很安心。

  阮玉低著頭,看著腳下,慢慢的往下走。

  李媽給她溫著早飯,看到她下樓,放下手裏的花剪,匆匆進了廚房。

  “坐著吧,再不下來都可以吃午飯了。”

  李媽從廚房端著早飯出來,笑眯眯的調笑一句。

  阮玉臉上一陣窘迫,手指下意識的撩了撩頭發,害怕脖子上的痕跡被李媽看到。

  好在李媽隻是隨口一說,放下早飯後,又拿起了那邊大剪刀,將客廳裏的盆栽都修剪了一遍。

  席墨坐在她身邊,明知故問:“怎麽總撩頭發?”

  阮玉嘴裏含著一口小米粥,不好跟他計較,飛給他一個白眼。

  席墨笑意含在嘴角,伸手將她撩到前麵的頭發都撥到了後麵,露出白皙纖長的脖子。

  幾朵吻痕,像落在皚皚白雪中的紅梅。

  席墨睜著眼睛說瞎說,哄她道:“不明顯,我都沒有發現。”

  阮玉不信他,但席墨替她抓著頭發,這樣吃東西比較方便。

  她慢吞吞吃著,每一口都反複咀嚼,慢慢吞咽。

  席墨看著她慢慢的吃,一點沒有表現出不耐。

  阮玉被她看了一會兒,有些受不了,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後,低聲問:“你不忙嗎?”

  一直在這裏看著她吃早飯,像席墨這樣的身份,大抵是日理萬機,沒時間這樣慢慢消磨的。

  她看過關於席墨的一些采訪,徐特助說過。席墨工作起來,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吃飯的時候都在開視頻會議。

  這樣磨磨蹭蹭的生活隻是她的,不應該屬於席墨。

  席墨手中的一縷發絲掉下,他重新攏了一下,讓阮玉更方便自如的吃東西。

  “不忙。”席墨頓了頓,又添了一句:“徐特助拿了股份,會比我更賣力。”

  除了徐特助以外,他還提拔了幾個年輕骨幹。都是實幹派,跟暮氣沉沉的老人不一樣,年輕人,為了自己的前途,都願意拚命。

  阮玉哦了一聲,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她端著小碗,一口一口的往嘴裏送食物。已經有點吃不下了,但吃的太多對寶寶不好,吃不下了也要強迫自己多吃幾口。

  席墨拿過她的碗,低聲道:“吃不了就別吃了,待會兒再吃,馬上就要午飯了。”

  阮玉哦了一聲,乖乖放開碗。

  她的確很飽了,再強行塞進去也難受。

  “你坐會兒,休息一下。”席墨站起來,將餐盤拿去廚房。

  經過廚房的時候,李媽正在收拾東西。

  他對李媽道:“以後一天多做幾次飯吧,我會找人過來幫你的。你不需要多做什麽,指揮她們就行。”

  李媽愣了一下,知道席墨是故意避開阮玉的,於是壓低了聲音問:“是小姐吃不慣嗎?”

  席墨道:“她胃口小,吃不了太多。又很快餓了,不好意思麻煩你,就一直強撐著。多做幾頓飯,讓她少食多餐。”

  李媽連連應了兩聲,臉上堆著笑容:“我明白了,還是姑爺細心,我都沒有發現。”

  她跟琳琳胃口都大,一頓吃飽了要到飯點才覺得餓。還真的沒考慮到阮玉中途就餓的情況,一直忽略了。

  席墨從廚房出去的時候,阮玉讓小林將她的畫架搬到了庭院的長廊下。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溫柔,涼風習習,前麵幾天連續降雨。

  空氣中帶著雨後濕潤的清新感,陽光撒在身上,不覺得粘膩,反而暖暖的。

  阮玉坐在長廊下,將昨天晚上起稿了一半的葡萄藤繼續畫著。

  她經過上次的論壇事件後,已經很少直播了。

  她的幾張照片流到了網絡上,不斷有人去直播賬號下觀瞻,阮玉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索性就不再直播。

  難得會發幾張畫完的風景,粗略的說一下步驟。

  粉絲們成日哭泣,說那些粗暴網民打擾了他們歲月靜好的時光。

  畫畫本來就是小眾圈子,水彩更是小眾。

  因為這些人的攪混水,圈子裏願意無條件公開分享繪畫心得的大神不再直播,粉絲們又是無奈又是傷心。

  席墨看著阮玉低頭調配著顏料,靠在石柱上靜靜望了一會兒,沒有去打擾。

  他站了幾分鍾,回身去拿了剪刀和果盆,站在長廊的石凳上,開始剪葡萄串。

  一剪刀剛剛下去,就聽到阮玉疑惑的嗯了一聲:“那是我畫的素材。”

  阮玉昨天晚上,第一次嚐試重新畫葡萄架。

  地上扔著一地的草稿,是她畫到一半畫不下去的。

  她第一次被席老爺子帶去看心理醫生,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她畫了滿牆的葡萄藤,畫中的葡萄,總是泛著濃鬱的黑。

  在葡萄架下,總會出現席佳鈺和方露。她們在她的畫中,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死去。

  極致的黑,搭配上鮮紅的血液,畫麵大多恐怖。

  席老爺子被那些畫嚇到了,遏令阮玉不許再畫畫。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沒有再畫過葡萄。

  昨天開始畫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要將席佳鈺添上去。

  反反複複忍了許久,將所有的草稿都扔了,最後一張底稿還留在畫板上,便匆匆睡去。

  她大概還是做不到吧。

  阮玉抬頭看到席墨將她正在畫的那一串葡萄剪掉,慢慢放下了筆,正巧畫不下去了。

  席墨嗯了一聲,尾音高高揚起。眉心蹙了片刻,又舒展開。

  他站在石凳上,舉著那串葡萄,手長腳長的,一點也不覺得違和。

  他道:“我給你舉著,你慢慢畫。”

  舉著……

  阮玉心口突突跳了兩下,臉色泛起陣陣紅暈。她瞄了席墨一眼,怕自己的失態被發現,將腦袋悄悄躲到畫板後麵。

  也不敢說不想畫了,手裏的鉛筆重新拿起來,快速起了一個形。

  隻用了一分鍾,就畫好了。

  她晤了一聲,抬頭對席墨道:“好了。”

  席墨勾勾嘴角,維持著姿勢沒有變化:“真的好了嗎?我還可以再舉一會兒。”

  對上他戲謔的笑意,阮玉匆匆收回目光:“真的好了。”

  席墨將那串葡萄放到果盆裏,舉著剪刀問她,“還有哪串不能摘?”

  阮玉抬頭掃了一下,其實這個葡萄架上沒有太多成熟的葡萄。大抵是第一年還沒有適應這裏的土壤,葡萄串很多,但徹底成熟的並不是太多。

  園丁說需要大量施肥,促進葡萄生長。

  阮玉並不是一定要畫一模一樣的,她隻是找幾個參考。席墨這麽問,她便道:“沒有了,都可以摘。”

  席墨又摘了兩三串葡萄,從石凳上下來,對她道:“你慢慢畫,我去洗葡萄。”

  阮玉後知後覺的應了一聲,削尖的木頭鉛筆在厚實的水彩紙上嘩嘩劃動,發出舒服的聲音。

  阮玉很享受這樣的聲音,在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畫的是葡萄藤。是她畫畫這麽多年來,從來不敢碰的禁區。

  這是她沒有辦法控製的心理疾病,她不敢動筆,說什麽也無法畫完一副完整的葡萄藤。

  仿佛畫著葡萄,就能想起來。自己孤零零一個人,站在葡萄藤下,無助的哭泣。

  那時候她還會哭,後來,連哭都不會了。

  但這一次,她慢吞吞的起著稿,心裏想著席墨舉著葡萄站在石凳上的畫麵,不知不覺間,底稿竟然已經完成了。

  等到席墨洗完葡萄回來的時候,阮玉垂著雙手,靠在旁邊的石柱上,正靜靜的發呆。

  ※※※※※※※※※※※※※※※※※※※※

  我們玉崽正在慢慢的恢複,她會一點點放開心防的,不出意外,大約下一章就能見到爸爸了

  麽麽大家,明天見呀~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冷秋 10瓶;君子大大(≧ω≦)、我最可愛 5瓶;farewell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