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清廷內鬥
作者:水金書生      更新:2021-12-25 10:03      字數:3165
  “大哥,別太自責了,你殺了那麽多明軍,已經為姐姐報仇了。”

  “不,這不夠,真凶都跑了,”呂一飛聲音忽然變得瘋狂,“隻要有一口氣在,大哥就要一直殺下去,殺光為止。”

  李岩不寒而栗,總算明白呂一飛作戰為何勇猛,他原以為呂一飛為了升官,如今才知小覷了他。

  一陣咳嗽聲和輕微的拍打聲後,薛小虎道:“大哥,明國也有好人,崇禎為了救一名女子連命都不要了。”

  呂一飛沒有回答,沉默片刻後,語氣逐漸平靜,“你以後就留在大哥身邊。有大哥在,誰也動不了你。”

  薛小虎猶豫著應了一聲,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呂一飛笑了,“你不幫田見秀?”

  薛小虎歎道:“他救過我一命,我還他一命,扯平了,以後我會試著和大哥相處。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大哥?田見秀和顧君恩想必猜到咱們的關係,恐怕會對大哥不利。”

  呂一飛語氣更加溫和,“放心,帶你進天牢的獄卒已被大哥殺了,至於田見秀和顧君恩,哼,他們命不久矣。隻是你那同夥說救李侔,卻救了左懋第,身份實在捉摸不透。”他說起殺人,似乎如吃飯、睡覺一般平常。

  李岩暗暗心驚,不知道呂一飛會使出什麽毒計,又有些得意,自己臨時換人居然把呂一飛弄暈了。

  又是細微的腳步聲,呂一飛冷冰冰道:“金城,照顧好小虎,他要掉一根毫毛,你知道有什麽後果?”

  那人很畏懼呂一飛,連連答應道:“韃子奸細都殺了,其中一人要當麵稟告將軍一件秘密,據說關係韃子的江山,屬下不敢擅自做主,帶來請將軍發落。”

  李岩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應該是叫金城的人帶薛小虎出去後,韃子奸細進來了。

  那韃子語氣惶恐,迫不及待地道:“隻要將軍能留小人一條狗命,小人必定據實相告。”聽聲音是個中年人。

  呂一飛笑道:“如果真的重要,本將除了不殺你,還要好好賞賜。”

  那韃子喜道:“多謝將軍!當年太祖,不,努爾哈赤有個妃子叫阿巴亥,長得貌美如花,據說是大清……韃子中第一美女,小人有幸見過一麵,真是……”

  呂一飛打斷了他,“看到那枝蠟燭沒有?熄滅之前你沒說完,本將就殺了你。”

  “是!”那韃子語速明顯快了許多,“阿巴亥與努爾哈赤的二兒子代善有私情,不小心被第八子皇太極拿到證據。”

  “努爾哈赤死後,皇太極為了登基,用此事要挾代善,逼迫阿巴亥服毒自盡。”

  “本來按和代善的約定,皇太極登位後應該當麵毀掉證據,他擔心以後控製不了代善和阿巴亥的三個兒子,多爾袞、阿濟格和多鐸,想留下證據,代善當然不答應。”

  “皇太極便托詞遺物應物歸原主,連阿巴亥一起埋在努爾哈赤陵墓的地宮之中。這地宮需要兩把純金製成的鑰匙一同開啟,皇太極自己留了一把,給了代善一把,打算以後再將鑰匙弄回來。”

  “代善深知自己處境危險,此後明哲保身,對皇太極忠心耿耿,皇太極聲勢日隆,這事便慢慢被淡忘了。”

  李岩聽得聚精會神,一個不慎,腳下沒踩實,發出咯噔一聲,聲音很輕,他仍驚出一聲冷汗,僵在原地。

  呂一飛的可怕他心裏有數,如果不是機緣湊巧,提前趕到,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潛進來。即便進來,他也隻敢偷聽,絕不敢露出半點行跡。

  安靜片刻,呂一飛應該沒有懷疑,隻聽那韃子道:“如今皇太極的大兒子豪格和多爾袞因繼位勢同水火,豪格一直在找證據扳倒多爾袞,多爾袞也想毀掉證據,這事因涉及先皇麵子,雙方隻能暗地裏派出人馬,偷偷找鑰匙。”

  呂一飛奇道:“按你所說,代善有一把,豪格身為皇太極長子,應該會繼承另一把,還用找嗎?”

  那韃子道:“皇太極猝死,鑰匙下落不明,而代善府上曾經失竊,據他說鑰匙被盜走,此中真假,小人便不知道了。”

  呂一飛又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李岩暗暗點頭,他也有此疑問,聽那韃子道:“小人當時在皇太極身邊當差,是以知道一些。”

  呂一飛怒喝一聲,“你敢騙本將,你身為皇太極親信,怎麽到如今還是個探子?”

  那韃子道:“小人不敢有半句虛言,小人以前看上了皇太極一名侍女,哪知她有些放不開,小人一時錯手殺了,事發後小人被判流放,前年才被赦免。”

  呂一飛沒有說話,那韃子連忙道:“小人該說的都說了,能走了嗎?”

  “當然能走,本將一言九鼎,”呂一飛忽然很惋惜,“哎,蠟燭滅了,這就不能怪本將了。”

  那韃子急道:“小人早就說完了,是將軍多問一句才……”

  一聲慘叫響起,不多時宅子燈火徹底熄滅,聽見呂一飛腳步聲遠去,李岩暗暗鬆了一口氣,剛準備撤退,心中一動,靜靜留在原地。

  果然,過不多久,李岩聽見一陣風聲,應該呂一飛又回來了,逡巡一陣方才沒了聲息。

  李岩仍不敢大意,足足等了一個時辰,見四周寂靜無人,方才趁著夜色,小心翼翼從原路返回。

  左懋第還沒睡,見李岩孤身一人回來猜到沒有收獲,隻是無計可施。

  歇了一晚,兩人一早動身,免得夜長夢多,拿著令牌順利通過永寧門,往南京趕去。

  三天後的紫禁城,多爾袞端坐在皇帝寶座旁邊的一張椅子上,俯視群臣。

  看著皇位近在遲尺,他心裏像貓抓的一樣。

  進城當天他趁亂坐過一次,那滋味實在妙不可言,可後來再也沒有機會了,即便身為攝政王,這個罪名他也擔當不起。

  他暗暗提醒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總有一天要廢掉小皇帝,到時想坐多久便坐多久。

  先辦正事要緊,多爾袞收回心神,清清嗓子,“傳明國使者阮大铖。”

  一名太監高聲傳旨,阮大铖滿臉堆笑,戰戰兢兢走上殿來。

  他晚了幾天,一來京城較西安距南京遠,二來他不想死,一路磨磨蹭蹭,要不是兩名虎賁衛同行,早就開溜了。

  幸好運氣不錯,清兵並未砍掉他的腦袋,總算見到多爾袞了,至於以後,根本不敢想。

  他撲通一聲跪下,恭恭敬敬獻上敕書,“臣阮大铖參見王爺,臣此番來是奉我朝聖上之令,意與大清世代修好,免得生靈塗炭。”

  太監接過敕書,呈給多爾袞,範文程道:“我大清見了主子都稱奴才,莫非你不知道?”

  阮大铖不敢頂嘴,乖乖道:“範大人說的是,奴才一時失禮,請各位恕罪。”

  一眾人狂笑不止,範文程來了一個下馬威,大是得意,他自己當奴才,便希望別的漢人都當奴才。

  但阮大铖自貶身價太快,早早服軟,想找茬一時沒有合適的借口,範文程畢竟有些本事,想想又道:“你好大的膽子,兩國議和,居然用敕書代替詔書,分明是把我大清當成了明國的臣子。”

  除了洪承疇、寧完我等少數幾人之外,其餘人也不知道兩者的區別,隻聽懂最後一句話,齊齊怒視阮大铖。

  阮大铖暗暗叫苦,他這個禮部侍郎也不是混日子的,自然知道敕書是皇帝對臣子行文用的,詔書才是國與國之間正式文書。

  但崇禎給他的這份敕書完全符合規範,明朝曾經封努爾哈赤建州衛都督僉事,還給了一個龍虎將軍的稱號,也從未承認大清這個國號,問題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講理的地方啊!

  阮大铖果斷認慫,“我朝絕無此意,都怪奴才忙中出錯。”

  為了效果逼真,他又扇了自己兩巴掌,解釋道:“我這個禮部侍郎其實是花錢買的。不過請王爺放心,後麵有我朝聖上的寶印,不影響議和。”

  到這份上了,連範文程都不好再咄咄逼人了,實在沒有挑戰性,甚至還生出一絲憐憫之情,給崇禎做臣子,著實慘哪!

  多爾袞是個務實的人,不在乎這些虛的,皺眉道:“議和成功,明朝每年給咱們十萬兩黃金和五十萬兩白銀,是不是有點少?”

  話雖如此,他還是心動了,攻下天津、河北的傷亡不小,同時對明國和大順用兵絕無可能,不如先答應議和,拿到金銀,集中精力對付大順,反正一紙合約,什麽時候撕掉都行。

  阮大铖看見有希望,不禁大喜,主動亮出底牌,老老實實回道:“我朝聖上還同意割讓山東,不知王爺意下如何,不過這是最後的條件,再不行,奴才也沒有辦法。”

  多爾袞暗道這種使者怕是來搞笑的,自己隨口一句話,就啥都說了,連討價還價都不會,伸了個懶腰道:“山東不是在大順的手裏嗎?”

  “王爺說笑了,近來山東各地官員紛紛誅殺逆賊,宣布回歸我朝。”阮大铖經過山東,多少知道一些。

  多爾袞頗為遺憾地道:“那看來談不成了。”

  阮大铖急道:“為什麽?”

  “因為本王剛決定派巴哈納和石廷柱率軍攻取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