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波三折
作者:
水金書生 更新:2021-12-25 10:02 字數:3152
趙君虎大為失望,本想早一點趕到,趁晚上探聽倪元璐和王承恩的消息,明日對付朱由菘也好有個準備,這下全完了,隻能見機行事。
呂一飛道:“陛下明日可有把握?”
趙君虎憂心忡忡,“朕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明日便是朱由菘登基之日,南京城必定守衛森嚴,不知道能混進城?何況馬士英手握兵權,他支持朱由菘的話,還真是有些難辦。”
“公開今日行刺真相的話或許能定朱由菘謀反之罪,讓江南諸人不敢支持他。”
趙君虎歎道:“事關皇位,單憑一人之言,朱由菘豈會輕易認罪?”
呂一飛看了看旁邊的許震南,趁他不注意,做了個揚手的動作,跟著指了指自己的咽喉。
趙君虎看見呂一飛眼神凶狠,怔了一怔,忽然明白過來,心裏劇震。
原來呂一飛的意思是他趁亂發射暗器,殺死許震南,然後誣陷朱由菘殺人滅口,現場絕對沒有人會想到崇禎會殺自己的證人,大家自然認為是朱由菘所為,又加上死無對證,朱由菘鐵定有口難言,無處申冤。
這種套路他在影視劇裏看過,主角和反派勢力大規模對峙的時候,用上這招大有奇效,絕對能引得群情激憤,打倒反派便順理成章。
隻是這許震南對行刺並不知情,打鬥時並沒下死手,又幫自己殺掉了侍衛頭子,怎麽看也罪不至死。此時還儼然將自己當成了救星,明日趁他公開朱由菘的罪行時,就在他滿懷希望的時候在他背後捅一刀?
趙君虎心裏不是滋味,就算為了權力他也做不到,這是妥妥的反派行為。
可一旦讓朱由菘登基,自己不僅有生命危險,還連累王承恩等一批手下。
不僅如此,朱由菘會帶著南明王朝走向滅亡,讓曆史回到以前的軌跡上去,千千萬萬的漢人便死在韃子手上,從此被韃子奴役三百年之久,此中血淚,實在罄竹難書。
趙君虎一時難以選擇,眼神暗淡下來,躲開呂一飛的目光。
許震南恭恭敬敬走了過來,“小人已準備好鋪蓋,請陛下早點歇息。”又對呂一飛鞠了一躬。
趙君虎點點頭,歎了口氣,“讓朕想想。”
呂一飛也輕歎一聲,不知是歎息皇帝心慈手軟還是歎息許震南命不久矣。
許震南聞言一愣,才明白皇帝不是對自己說話,也不去想這句話什麽意思,歡天喜地引著皇帝去看他忙碌半天的成果。
這民宅甚為破舊,棉絮自然沒有,許震南弄些稻草在左右兩邊鋪成整整齊齊的兩處睡處,足見其用心。
趙君虎道:“你睡的地方呢?”
許震南誠惶誠恐地回道:“小人不用睡,負責護衛陛下的安全。”
“你睡那邊。”呂一飛手一指,他對許震南有些不放心。
許震南看呂一飛的神情,總有些害怕,想推辭又不敢,猶猶豫豫看著皇帝。
“去吧!”趙君虎知道呂一飛的擔憂。
躺在厚厚的稻草上,趙君虎倒不覺得冷,雖然疲憊不堪,卻遲遲無法入睡,腦袋裏不斷在想明日怎麽辦,一會又想倪元璐等人不知是死是活,再想到許震南之事更是心煩意亂,卻聽許震南發出一陣輕微的鼾聲,想是早已睡熟,又見呂一飛坐在門口,背影如高山一般紋絲不動,過了許久,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呂一飛叫醒,卻見呂一飛已喬裝打扮一番,不細看幾乎認不出來,隻有一雙眼睛雖有些發紅,但眼神依舊犀利鎮靜。
聯想起呂一飛一路專尋僻靜地方,趙君虎心知呂一飛是擔心在南京城被人認出來,看來他打算辦完事便回大順,並不打算投靠自己,不免有些失望。
許震南早已準備妥當,三人直奔附近的滄波門。
這時城門早已開啟,進城出城的人絡繹不絕,幾十名守衛聚在城門口正在盤查行人。
趙君虎瞧見守衛盤查得極為仔細,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們三人騎著馬在一眾人中十分顯眼,這一盤查豈不是要露餡?一時無計。
呂一飛有些可惜昨日搜屍體的時候沒搜到腰牌之類的信物也沒有,要不然便可以混過去。不過這種秘密事情,福王肯定不會留下什麽把柄。
“走吧!”趙君虎暗自盤算,估計再去其他的城門也是如此,放棄馬匹的話,還是有露餡的危險,而且到了內城步行不方便,索性牽著馬去試試運氣。
“不如我生點事情,你們趁機混進去。”呂一飛眼睛一轉。
“不行,你被他們纏住,我去了也獨木難支,而且會打草驚蛇,引來更多官兵。”趙君虎不同意他去冒險,本想說出自己的身份,又不知道這些官兵屬於哪一邊,萬一是朱由菘的人,反而會更加危險,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走在後麵的許震南忽道:“小人有辦法。”
“你?”趙君虎有些驚訝,又有些警惕,他雖不打算殺許震南,但對他並未完全放心,擔心他企圖借機聯係守衛抓人,自己便插翅難飛,不過此時毫無辦法,隻好死馬當活馬醫,同意他去試試。
三人越走越近,呂一飛一伸手,一枚暗器便藏在手心,隻待他有異心,便直接要他的命。
趙君虎也暗中觀察幾人站位,一有不妥,立刻殺人逃命。
“你來這裏做什麽?”一名守衛士兵氣勢洶洶問道。
“回家,太平門下的許府就是我家。”許震南鎮定自若。
那名士兵一時不知道真假,正待再詢問,又有一名士兵道:“這是許大善人的公子,你不認識嗎?前兩年南京水災,許大善人賑災施粥,救了好多人呢!”
“原來如此,”那人客氣了許多,見趙君虎和呂一飛身上有傷,又帶著刀劍,不免有些疑心,“不過這兩位是做什麽的?”
許震南道:“兩位和我一起奉福王之令,捉拿要犯。”
那人像被火燙了一下,連忙站起來道:“原來許公子在給福王殿下辦差,不知道是捉拿誰?”
許震南冷冷道:“這是你該問的嗎?”
“是,是。”那人再也不敢多言,招呼眾人放行。
趙君虎長籲一口氣,剛準備走人,卻聽一人道:“既然是福王殿下的人,就應該有信物才對。”
一名軍官慢悠悠走了過來,趙君虎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此番任務極為機密,並無信物。”許震南也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有些驚愕。
“沒有信物,教本官如何相信?”
“這些人都認得我,難道還有假不成?”許震南怒極。
“你可以走,這兩人得留下。”那軍官仍是不急不躁。
“福王的人你也敢動?”
“是不是福王的人,待盧公公來了便知。”
趙君虎和呂一飛交換了一下眼色,心知今日隻怕是九死一生,握緊兵器,打算突然發難。
許震南又交涉一番,那軍官已不耐煩,厲聲喝道:“拿下他們。”
話音剛落,呂一飛的暗器已經發了出去,那軍官早有防備,低頭躲過,已被呂一飛擒住,“誰敢上來我立刻殺了他。”
一眾士兵圍住他們二人,卻投鼠忌器,不敢上前,許震南仍在向幾名相熟的士兵求著情。
那軍官居然不怕死,大叫道:“別管我,殺了他們。”還想再說,被呂一飛在後腦摸了一下,再也說不出話來,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
看來是跑不掉了,趙君虎放棄了掙紮,打算實在不行再賭一把,說出自己的身份,忽想起一事便道:“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何這般痛恨我,我看你好像也沒把李自成放在眼裏?”
呂一飛一怔,立刻會意皇帝估計覺得要死在這裏才有此一問,他默然半響,決意殺個痛快,掏出一個青銅麵具戴在臉上,“我便告訴陛下,以後隻怕沒什麽機會說了。”
他麵具一帶,便如天神一般,暗青色的光芒嚇得一眾士兵膽戰心驚,趙君虎頗為神往,靜待他說下去。
“我以前有個朋友,長得和那瀟湘別院中的女子一模一樣。”呂一飛的聲音苦澀至極。
趙君虎吃了一驚,一時間往事浮上心頭,雖看不見他的神色,想來他也有慘痛的經曆,歎了口氣,“後來呢?”
“後來……”呂一飛剛要說下去便被一個聲音打斷了,“發生了什麽事?”
一眾士兵連忙讓開,一名軍官過去行禮,“參見尚書大人,這兩人說是福王的手下,又拿不出信物,還挾持了副指揮使。”
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他身著緋色官服,相貌堂堂,頜下三縷長須,自有一股威儀。
趙君虎眼睛亮了,跟在那人身邊的赫然是王承恩。
王承恩眼裏的喜悅之情都快漫出來了,強忍住不說話。
那中年人若無其事看了看趙君虎和呂一飛,“這兩人本官認識,放了他們。”
一群士兵不敢怠慢,全部退散,呂一飛在軍官後腦摸了一下,放開了他。
那中年人和王承恩帶他們三人走到一個僻靜處,跪在地上叩首。
“臣史可法參見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奴婢救駕來遲,讓陛下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