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意外中毒
作者:司馬蘭闌      更新:2021-12-23 08:38      字數:3442
  沈魚趁機與曲明拉家常,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引到了玄金蛇毒上,“聽聞這蛇毒也是好東西,若利用得當,還是一味好藥呢!”

  曲明抓了一把藥材扔進搗藥的小石臼,“是啊,也有醫館來收過,不過這對用藥之人的醫術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沈魚狀似無意,問他,“曲老爹的蛇毒賣了嗎?”

  曲明搗藥的手一頓,又氣起來,“被那不孝子偷著賣了!”

  沈魚與江硯白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

  “那日我進山捕蛇,回來時便發現有人翻過我這竹屋。蛇毒蛇膽和幾十兩銀子都不見了,除了那個不孝子,沒有旁人會知道我將銀錢放在哪!”曲明臉色微微張紅,不停地喘著粗氣。

  沈魚裝作忿忿,“怎能這樣,那都是您的血汗錢啊。真是不孝!您不是說他在大戶人家手底下做工嗎,怎還會來偷您的銀子。”

  江硯白道,“此等不孝子,該扭送官府才是。”

  曲明歎了一口氣,顯然對這個不成器的孩子無可奈何,畢竟是親生的,送官怎麽忍心。“也不怕你們笑話,他是在竇太尉府做事的,都說宰相門前三品官,成了人家的小廝,架子擺得十足,月俸是沒多少的,他又喜歡賭,便是金山銀山也不夠他糟蹋的。”

  曲明語畢臉色一直不怎麽好看,沈魚輕聲安慰了幾句,還拿出了身上放著的繡球酥送給他。

  曲明甚感暖心,看看沈魚又看看江硯白,對著站著的男人道,“娶到這麽個媳婦,有福氣啊!”

  江硯白淺笑不語。

  曲明又道,“天色已晚,再耽擱下去路不好走了,你們小夫妻還是快些下山吧。”

  兩人已經沒有什麽疑問了,也打算告辭。

  曲明囑咐道,“這山上毒物多,你們小心。”說著塞給了他們幾包藥粉,“解什麽毒怎麽用,上麵有寫的。”

  兩人道謝,沈魚也休息夠了,隻是走路時難免有些別扭。

  曲明見狀白了江硯白一眼,“你這小郎君,怎的這麽沒有眼力見,沒看見你媳婦腳疼嗎?背上一段不會嗎?”

  江硯白還沒被這麽劈頭蓋臉的罵過呢,他倒是想,也得人家願意啊。

  江硯白轉了轉眼珠,走到她麵前蹲下,作勢要背。沈魚一把將人推開,“曲老爹,我家夫君是個文弱書生,要他背我,我可心疼呢!”

  開玩笑,讓江硯白背,那氣氛不得曖昧上天。

  說完她就推著江硯白趕緊出了木屋,曲明遠眺著兩個漸行漸遠的背影,笑了,“這小子,真有福氣。”

  江硯白還在回味她叫的那一聲夫君,嬌柔婉轉,恰似黃鶯。

  沈魚忍著腳上的酸疼,一本正經地分析著,“曲老爹的不孝子應該就是曲木,那蘇姨娘的嫌疑豈不是很大,可她看著真不像。”

  沈魚正跨過一個小溝,有些搖搖晃晃,江硯白托住了她的手臂,“小心。”

  然後又低聲說道,“辦案從來都是講究證據,像不像可做不了定論。”

  前路平坦,但江硯白的手一直沒有放開,沈魚意識到了但並沒有推開,實在是太累,就讓她偷個懶吧,無意識地將身體重心轉移。

  感受到手上傳過來的壓力,江硯白微微翹起嘴角。

  樹林枝丫錯亂,還有不知從哪裏飄來的柳絮紛紛揚揚,日暮西垂,橙紅的太陽慢慢消失在天地連接處。

  “蘇姨娘殺人的動機是什麽呢?她不像賈姨娘是被迫入府,他完全依附竇庚而活啊。”

  江硯白看她一眼,“你怎知她不是被迫?”

  沈魚張了張嘴,“你是說……”

  “蘇家賣女求榮,蘇姨娘多年來雖對竇庚百般討好,未必不是曲意逢迎。”

  沈魚想了想,“若真是這樣,她裝得也太好了。”

  江硯白道,“殺人動機,在竇家找不到那便去蘇家找找。”

  沈魚偏頭,“是……”

  她話說到一半,忽覺左臉頰一陣輕微的麻癢,隨後是幾不可察的刺痛,她隨意地去摸。

  江硯白他瞳孔微縮,驀地一聲喊,“別動!”

  他清晰地看到一隻殺人蜂飛過。

  沈魚不知自己怎麽了,意識逐漸模糊,眼前的花草樹木都漂浮了起來,似進了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她記憶的最末隻有他擔憂而驚懼的表情和頰邊的一陣溫熱,那是他唇瓣的溫度。

  江硯白心急如焚的呼喊聲她一個字也聽不到,“小魚兒,小魚兒!”

  ————

  她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的。沈魚迷蒙地睜開眼,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混沌,腦子裏暈暈乎乎的。

  耳畔的風呼嘯而過,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她應該有的高度。

  胸前有一片熱源,抬眼是個熟悉的後腦勺,有幾根頭發被風吹到了她的臉頰上,她正被人背著。

  沈魚想喊他,但無論怎麽努力,嗓子就像是被摁住了咽喉般無力,一個字也說不出,隻往他的後頸處吹了口溫熱的氣。

  眼前移動的花草樹木忽然停了下來,江硯白轉身,眼中的濃濃的喜悅,“你醒了!”

  沈魚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猜測可能是被某種有毒的蟲子給咬了一口,她費力地擠出一個笑,想說聲別擔心。

  “你被殺人蜂蟄了,幸好有曲老爹給的藥。現在應該還有些餘毒未清,你好好躺著,什麽都不要想,安安穩穩地睡一覺。我帶你去春安堂。”他語氣輕柔,一字一句地說著,眼裏的溫柔讓人沉溺。

  也許是毒素的作用,也許是她內心被壓抑的情感,沈魚把頭埋在他的頸窩,撒嬌般地蹭了兩下。

  江硯白苦笑,她是真的腦袋不清楚,不然怎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但願她清醒過後不會翻臉不認人。

  江硯白提氣腳步輕點,下了山後一路直奔春安堂,喊著豐敬豐朗出來救人。

  讓那倆師兄弟還以為真出了什麽緊急的狀況,外袍都沒披就急匆匆跑出來了。

  江硯白背上的沈魚看起來奄奄一息,結果一把脈,好家夥,脈搏有力,隻是有些餘毒罷了。

  “你還給她吃了清心丹?”豐朗大晚上被人吵醒十分不滿。

  江硯白握著她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人,“嗯。”

  “胡鬧,清心丹是能隨便吃的嗎?她已經吃了對症的解藥,睡上一覺起來到明天就沒事了。你這清心丹一喂,她反而虛不受補可能得昏迷更久。”豐朗十分譴責他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

  江硯白難得窘迫,“我一時情急……”

  豐朗沒好氣道,“情急也不能亂來,清心丹是給你這種習武之人吃的,她一個小娘子,能受得了嗎?”

  江硯白不反駁也不辯解,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乖乖受訓。

  豐敬看著這場麵,輕笑出聲,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硯白這是關心則亂。”

  豐朗睨了他一眼,“還不過來施針,不然她真要昏睡三天。”

  豐敬的金針刺穴功夫是一絕,連豐朗也比不上。

  “稍安勿躁。”嘴上如此說,還是去拿了金針過來。

  豐朗笑道,“你再說句稍安勿躁,硯白就要上來打人了。”

  頂著江硯白不善的目光,豐敬給沈魚施針,施完針後慢條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針包,“約莫再半個時辰,她就能醒了。”

  江硯白道,“多謝。”

  “呦,太陽打西邊出來啦,多少年沒聽過你和我道謝了。”豐敬故意誇張道,語氣中是遮掩不住的揶揄。

  豐朗走過來,拿出一盒消腫止痛的藥膏,“這個你給她敷臉上。”然後拖走了豐敬,這個師弟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月上中天。

  沈魚撐開眼皮,聞見一股濃重的中草藥的味道,看到周圍還算熟悉的陳設,她知道這裏是春安堂。

  腦袋還是有些昏沉,沈魚想伸手摁一下太陽穴,才發覺自己的右手被人緊攥著。

  他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過來,火熱又滾燙。

  他似乎很累,靠在床榻上就睡著了,雙目緊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頭發上還沾著不知名的雜草,即便是這樣,還是俊秀無雙。

  沈魚緩緩伸手,虛空地勾勒起了他麵部的輪廓,眉毛,眼睛,鼻子,最終在嘴唇處停下。

  沈魚盯著那唇,腦海中閃過他最後輕吻上來的情景,雖然是為了幫她吸毒,可那溫潤,柔軟的觸感是確實感受到了。

  她的臉頰開始微微泛紅,浮在虛空中的手有些不受控製地點了下他的唇。

  等反應過來自己都幹了什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江硯白醒了,並且抓住了她的手腕。

  連裝睡的機會都沒給她,沈魚臉上一熱,“江少卿醒了?”

  江硯白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好似會說話,飽含著綿綿情意,“頭還暈嗎?”

  沈魚頭搖得像撥浪鼓,想翻身下床,“沒事了,我們走吧。”

  江硯白一把將人按回床上,“明日一早再走。”

  “不行,我沒回去,阿莓會擔心的。”

  “我已給沈記送了信,說你遇上了柳香在柳家住了一晚,你不必擔心。”江硯白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況且你這樣回去,阿莓姑娘應該會跟我拚命。”

  沈魚後知後覺,摸上臉頰,摸摸左邊,再摸摸右邊,兩邊臉頰明顯不對稱,被蟄的地方腫了起來。沈魚捏了捏,不疼,“這能消腫的吧?”

  江硯白看見她的舉動,嘴角勾起,“能的,阿朗給了消腫的藥。”

  豐朗隻是給了藥,那藥膏是誰抹的自然不言自明,沈魚垂下眼。

  江硯白也低頭,湊到她耳邊問,“方才我醒來時,小魚兒是在做什麽?”

  怎麽還沒忘記這件事,沈魚心虛,總不能說是被美色誘惑,鬼使神差,又轉移話題道,“這屋裏有銅鏡嗎?”

  江硯白挑眉,“你確定要看?”

  沈魚點頭,江硯白卻說,“還是別看了。”

  沈魚挎下臉,“肯定很醜。”

  江硯白含笑道,“不醜。”

  沈魚不信,湊到他的跟前,攤開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那你把銅鏡拿來。”

  江硯白深深地看她一眼,倏地欺身而上,在她微腫的臉頰上蜻蜓點水的碰了一下,認真說道,“真的不醜。”

  沈魚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溫熱的感覺一觸即離,他的眼神裏沒有情/欲,隻有化不開的真誠與愛慕。

  她的心,不受控製地跳地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