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成哥兒的身世
作者:
司馬蘭闌 更新:2021-12-23 08:37 字數:3649
葛涵雙知曉的已經全部說了,寧氏其餘的事情,看來隻能從寧家下手。
翌日,江硯白將昨日知道的告訴了沈魚,隱去了那樁大案的具體信息,隻說是溫美娘得知竇唯庸可能與她父溫源之事有幹係。
沈魚蹲在麵包窯邊上,裏麵傳來陣陣奶香味。
“江少卿是覺得,溫美娘作案動機不夠?”
江硯白搬來個凳子坐在她身邊,“目前來說,是這樣。”
沈魚看了眼一旁的沙漏,為了計算時間,她特意定做了個沙漏放在邊上,“但溫美娘她懷孕了呀,這便又不同了。”
“哪裏不同?”
沈魚時不時看一眼沙漏,“溫美娘懷孕了,這就是進竇府的好時機,但竇庚這時候卻成了阻力,不是嗎?”
江硯白抬眸,眼中閃過一道光,“小魚兒的意思是……”
沈魚想,竇庚一直不肯鬆口,即便是得知溫美娘有孕了也不會接她入府,反而會一直將她養在外麵。但竇庚一死,這境遇便不同了,竇家雖有了嫡子,到底子嗣不豐,成哥兒能不能活到成年也是個問題。多一個保障,竇家自然樂見其成。
“想來竇家得知溫美娘懷孕後,就會將她接回府了。”若再看中一些,竇家人若不放心寧氏,竇夫人和竇老夫人應該會直接護著溫美娘。
“你的猜測,也不無道理。”隻是江硯白不願意相信,溫源的女兒會為了報仇不擇手段。
沈魚帶著厚厚的手套將烤盤拿出來,江硯白想來幫忙,沈魚道,“別碰,燙著呢。”
江硯白縮回手。
冒著熱氣的蛋糕出爐,是他曾見過的淡黃鬆軟的糕點。
江硯白笑起來,“這是那日做壽桃的?”提起壽桃,他不禁想起那對壽公壽婆來,那個小木雕現在還躺在他書房的櫃子裏。
沈魚笑眯眯的,“對。”
“誰要做壽嗎?”
“今日是阿莓生辰。”
四月十六,沈魚將阿莓從胡市帶回來的日子,也是她的新生,可惜的是沈記人不齊。
沈魚歎了一口氣,落寞籠罩著她,“要是雯兒也在就好了。”
雯兒還在大理寺監牢裏,不論這第二個凶手是誰,雯兒下毒之事是板上釘釘。
阿莓盼這日已經盼了大半年,就因為雯兒的事情,不見之前的興奮。
江硯白忽然間道,“雯兒是事情,興許還有轉機。”
沈魚眼睛倏地亮起來,激動之餘扯住了他的袖子,“真的?”
見她轉悲為喜,江硯白淡笑,溫柔地看著她,“我何時騙過你。”
沈魚撅起嘴,“小園樓的事情我可還記著呢。”不過大事上,江硯白從來不開玩笑,這一點沈魚還是很信任他的。
江硯白道,“這事還得感謝大理寺的仵作。”
仵作驗屍時發現,竇庚體內雖有兩種毒素,但砒/霜之毒之在喉間驗出,竇庚腹部是沒有能使銀針變黑的毒的。
是以毒死竇庚的隻有那一種未知的毒素,砒/霜是在那毒發作的刹那之間,竇庚喝下去的。
“嚴格來算,雯兒並不算殺了人,隻是殺人未遂,可從輕判。”
沈魚笑開了花,驀地有些想哭,“太好了!”蛋糕也不做了,跑著就到常二房裏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江硯白望著她的背影失笑,他的小魚兒真是率真又可愛。
雖說法不容情,但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死者罪大惡極時,江硯白還是很願意抬一抬手的。
常二得知了這個消息,拖著還沒好全的屁股就要來向江硯白道謝。
沈魚一把將人按住了,“你消停點吧。”
得知心上人有救的常二,露出了這幾日來的第一個笑容。
王大廚也終於鬆了口氣,這徒兒算是保住了。
沈魚繼續回去做蛋糕,本應該是晚上做的,隻是阿莓實在是連半天也不願等了,她不講究這個,就想著早點吃到。
沈魚特意和係統兌了幾個新鮮草莓,擺在蛋糕上。沈魚告訴阿莓,她的名字就來源於此。
沈魚推說這奇怪的酸酸甜甜的果子是在山中摘的野果,眾人不疑有他吃得開心。
阿莓是壽星,為著雯兒的事情,十分大方地分給了江硯白一塊。
江硯白端著蛋糕,盯著上麵紅豔豔地半顆草莓,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魚一眼。
他挖了一勺送入口中,果香不同於從前所見過的任何一種,酸甜可口。
草莓蛋糕分到最後,還剩了一塊。沈魚知道照阿莓的食量是不可能有剩的,這最後一塊是留給雯兒的。
沈魚踟躕著到江硯白身邊,她並不清楚雯兒這樣的情況是否可以探監。
還未等她走到他身邊,江硯白便站起來朝外走去。
沈魚忙問,“江少卿去哪?”
江硯白含笑道,“大理寺女牢。”
沈魚欲言又止,還未開口,他轉頭又問,眉眼溫柔,“還不跟上?”
沈魚笑起來。
大理寺女牢內,沈魚給雯兒送去了一塊草莓蛋糕,和一些換洗衣服。
沈魚撫上她的鬢發,笑著道,“別怕,掌櫃會救你出來的。”
雯兒隻當她是在安慰自己,潸然淚下,重重地點頭,“嗯。”
沈魚遞上蛋糕,“阿莓生辰,記著你呢。”
雯兒隻一味的哭,有些哽咽,幾乎都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她何其有幸,能遇上沈魚,能遇上沈記這幫人。
探監的時間有限,沈魚並沒有呆太久。
雯兒在大牢裏吃完了那塊雪白綿軟的草莓蛋糕,此後終其一生,她都再未嚐到那麽好吃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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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沈魚的猜測,溫美娘被竇家人接走了,而且與竇老夫人同住一院,真有些防備寧氏的意思。
寧氏的老媽子便不爽了,“老太太這是什麽意思,怕您害了溫氏肚子裏那塊肉嗎?”
寧氏逗弄著成哥兒,無所謂道,“不來招惹我,我反倒清閑了,陪著成哥兒不好嗎?”
老媽子憂心道,“若那溫氏生下個哥兒,那咱們成哥兒豈不是多了一個對手?”
寧氏嗤笑一聲,“對手?竇家的東西,成哥兒還真不稀罕。”而且,溫美娘肚子裏的,是不是竇庚的種都不一定。
成哥兒年紀小,吵鬧一番眼睛便有些睜不開。寧氏讓乳母抱著下去讓他睡了。
有婢女來傳話,“大奶奶,昨日陪著少卿大人的女役娘子來了。”
寧氏疑惑,“江少卿沒來嗎?”若是關於案情,沒道理江硯白不來,隻讓個女役來。
婢女回道,“未曾看見江少卿。”
“去請女役娘子進來吧。”寧氏直覺不是什麽好事。
沈魚又換上了那套女役衣服,短打窄袖,頭發都束氣,遠遠看去,像個清秀小郎君。
沈魚笑著進來,不直接入主題,反而和寧氏討論起了成哥兒。
“春日裏小兒多發高熱,您可得注意著些。”
“成哥兒什麽時候生辰啊?”
寧氏敷衍地回答著,不明白沈魚此舉意欲何為,她才不信沈魚真的是單純來和她討論成哥兒的。
寧氏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似要讓人送客了。
沈魚微微一笑,是時候了!
“我今日來時,路遇一書畫攤,那畫師華記不俗,一幅百子圖畫得栩栩如生。”沈魚邊說邊從袖口抽出被折疊的畫,“我一時欣喜便買了下來。聽聞大奶奶善丹青,不知可否品鑒一番?”
寧氏掀起眼皮,本想拒絕,卻在視線定格在百子圖時,瞳孔猛然一縮,抖了下手打翻了茶杯。
“哐當”一聲,茶杯碎裂的聲音突兀地在屋中響起。
寧氏的大驚失色令沈魚很滿意,這便是她和江硯白想要的效果。
先使其放鬆警惕,在不經意間給她一個刺激,那時候她的反應,一定是最真實的。
關於寧氏的事情,外人不知道詳情,但寧府總有知道的人,不巧的是,寧府的仆人,基本都是進五年新添的。
而五年前,正是寧氏出嫁時,也就是說,在寧氏出嫁後,寧府的老仆人全部被遣散出門了。
老仆人眾多,本找幾個問話不算什麽難事。但怪就怪在,那麽多老仆人當年全部回了老家,或是出走遠方,幾乎沒有一個在盛京的。
幾經輾轉才找到一個世代都在盛京居住的老婦人,老婦人剛從寧府出來那幾年也是不在盛京的,最近才回來不久。
兩個時辰前,江硯白與沈魚找上門時,老婦人戰戰兢兢。
江硯白那不似尋常人的氣度,讓老婦人一句話都不敢說。
“婆婆,隻是詢問幾句,無妨的。”江硯白已經放緩了語氣,但老婦人抄著手低頭不願回答。
老婦人道,“老爺說的對,我就不該回來。”寧老爺當時遣散他們時,讓他們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盛京。
但她的兒子孫兒都在盛京,在外麵待了幾年雖衣食無憂卻也還是想兒孫繞膝,想著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應該不會有人追究,抱著僥幸心理便回來了。
麵對這脆弱的老婦人,江硯白的態度也不能太強硬,他給沈魚使了個眼色。
老人的小孫兒正在院子裏玩,沈魚身上帶了不少飴糖,她蹲下身子與小孩平視,“想吃糖嗎?”
小孩兒笑起來,露出掉了門牙的嘴來,“想。”
沈魚笑著給了他一顆糖,小孩兒歡喜地接了,沈魚又道,“那咱們就是朋友了,禮尚往來,你是不是也得送我一顆糖?”
小孩兒自覺她說得很有道理,掏了掏口袋,沒有東西。
“買糖要銀錢的。”
小孩兒轉了轉眼珠,似是想起什麽,笑了,“我阿奶有錢。”
小孩兒牽著沈魚的手,走到了老婦人麵前,“阿奶,我想要銀錢買糖,姐姐剛剛請我吃了,我要回請的。”
老婦人對著孫兒十分大方,給了十個銅板,“拿去吧。”
看著孫兒的笑顏,老婦人欣慰地笑了。
江硯白趁機道,“您如今兒孫繞膝,卻時刻擔憂著這個秘密是否會毀了這個家,不覺得太辛苦了嗎?”
“本官可以保證,您說出這個秘密後,婆婆您一家人都會安全無虞。”
老婦人擔驚受怕了多年,不敢回鄉,就是怕給家人帶來禍患。江硯白如此信誓旦旦,讓她有些動搖了。
老婦人又問了一遍,“您真的能保證?”
江硯白正色道,“可立誓為證。”
江硯白的鄭重其事,終讓老婦人鬆口。沈魚帶著孩子去買糖的功夫,江硯白清楚了始末。
沈魚回來,見他神情輕鬆,“成了?”
江硯白淡笑,“嗯。”
其實這個秘密並非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而是高門內宅的一件陰私。
故事很俗套,不過是一個大小姐愛上了一個貧窮的畫師,遭家人所阻攔。大小姐還企圖與畫師私奔,還是被抓了回來,被父母逼嫁給了別人。
這件事寧老爺發現的早,在還未釀成大禍之時便及時製住了那個畫師,以畫師的性命相要挾,讓寧氏乖乖上了花轎。
沈魚輕歎一聲,“身不由己啊。”
兩人隨後去了畫師的住處,沈魚發現,這個畫師,是個雙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