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地窖中有人
作者:司馬蘭闌      更新:2021-12-23 08:26      字數:3349
  小石頭和虎子終於感到害怕, 兩人不自覺靠在一起,語氣也有些顫抖,虎子哆哆嗦嗦問, “沈姐姐, 這下麵……不會……有什麽……”

  倆小孩從前夜裏哭鬧時, 靜思師太也拿鬼神嚇唬過他們, 黑漆漆的地方, 最易滋生鬼怪。

  除了那個清脆的響聲後, 下頭再無別的聲音傳來。有絲絲冷風從木板門中透出來, 吹在人身上, 不禁讓人汗毛直立。

  沈魚打斷他的話, “別自己嚇自己, 青天白日的, ”

  沈魚舉著火把在地窖口照了照,土牆被火光照亮, 沈魚將火把往裏伸了伸, 還在燃燒,說明裏頭的氧氣還是充足的。

  “唉,你們……”她回頭想找個人陪她下去, 轉身時身旁已空無一人。

  方才還在她身邊的幾人,此時都已躲在了廊下。阿蓉勸著,“掌櫃,要不還是等崔四與阿莓回來?”

  崔四和阿莓被沈魚去外麵拿貨了, 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等他們回來,這天都要暗了。”

  雨雖停了,烏雲還是沒散開,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隔開。

  沈魚又往裏看了眼, 她倒是不太害怕,小時候孤兒院後門臨山,山上有個防空洞,據說是當年抗日的時候留下來的。當時孤兒院的大孩子帶著他們一幫小孩,常去裏麵玩。

  她不僅不害怕,還有些“探寶”的興奮。

  “那我一個人下去。”她彎下腰正想往裏走。

  柳香突然衝出來扯住她的衣袖,“別,還是等等吧。”阿蓉與阿芝也一人一邊架住了她的手臂,把沈魚帶回廊下。

  沈魚腳傷其實還沒有完全好,也不敢有大動作,“你們做什麽呀,不就是個地窖,下麵還能有什麽怪物吃了我不成?”

  柳香鄭重其事,“說不準真有。”

  阿蓉阿芝附和,“嗯!”

  沈魚哭笑不得,“真是草木皆兵。”

  雯兒與鄧氏聽見後院的動靜也趕過來,看見兩人架著沈魚,鄧氏問,“這是怎麽了?”

  沈魚笑道,“沒怎麽,沒怎麽,散了吧。”又對柳香說,“行了,我暫時先不下去了。”

  柳香立即有了笑模樣,“這才對嘛。”

  沈魚還有些瑣碎的事情要與柳香商量,譬如開張當日的活動,凡是新店開張,總要有些優惠吸引新客的主意。

  贈送臘八粥這一條還不夠,菜品也得打些折扣,隻是開了新店,買了食材,有些物品接近年關都貴了起來,很多都超出了沈魚的預料,沈魚手裏的流動資金有點不夠了。

  柳香聞言,淺淺一笑,“缺銀錢這點小事,哪值得你發愁。”

  沈魚又被這有些豪的言論打擊到了,世界上有錢人那麽多,為何不能多她一個。

  沈魚隻能坐在雅間的胡床上,略微感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

  寒風撩起紗幔,帶著著水潤的濕意。方才未了散散屋子裏的味道將窗戶打開了,裏麵有人時這冷風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魚起身去關窗,視線自覺下瞟,看見個熟悉身影快步走來。

  一晃眼的功夫,人已進了店裏。

  江硯白不顧阿蓉的阻攔,自顧自進了後院。

  “這位郎君,後院外人不能進去……”阿蓉認出這是那日與掌櫃說話的男子,見阻攔不成,便想朝樓上喊一聲,轉眼卻見沈魚已經到了門口。

  阿蓉道,“掌櫃,我攔不住……”

  “不怪你。”沈魚擺手讓她退開,這樣不守禮的江硯白她也是第一次見,他難得的有些急躁,好看的眉宇掛著愁緒。

  江硯白直奔地窖處,看見地窖的入口處的木板被支起,臉色微變。

  沈魚慢悠悠走過來,“江少卿何故闖我這後院?難不成這地窖裏真有什麽寶貝?”

  江硯白驀地抓住她的手臂,眼底漆黑透著絲擔憂,“你進去過?”

  沈魚手臂一僵,沒有想到他的舉動,直愣愣道,“沒有。”

  江硯白似乎是鬆了口氣般,也鬆開了抓著她的手,“抱歉,我有些無狀,沈娘子可否給我一個火把,至於緣故,我容後向你解釋。”

  “你要下地窖?”

  江硯白點頭,沈魚也沒問為什麽,讓阿蓉拿來一個火把給他。

  江硯白做事向來有分寸,他這麽焦急,倒是讓沈魚好奇這地窖底下究竟有什麽了。

  江硯白舉著火把,撩起衣袍下擺,彎腰順著木梯走了下去,聽見身後有動靜,轉頭看見沈魚,他眸光亮了亮,“你也想下去?”

  沈魚亦步亦趨的跟著,小心踩在木梯上,“不可以嗎?這是我的院子。”方才要不是柳香攔著,她早就下來了。

  火把驅散了前方的一些黑暗,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裏,亮晶晶的,眼神中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江硯白神色柔和了些,微笑了下,“可以。”

  他轉頭繼續往下走,將火把拿得低了些,不忘提醒一聲,“小心腳下。”

  沈魚抿抿嘴,“知道。”

  這個地窖很大,木梯都有二十幾階,真正進來了才感受到黑暗帶來的壓抑,地窖裏有股不怎麽好聞的味道。

  沈魚被嗆到,輕咳了兩聲,“咳咳。”

  “沒事吧?”

  沈魚用衣袖掩住口鼻,回道,“沒事。”

  江硯白繼續往下走,率先踩到地,地麵有些凹凸不平,下意識扶了身後的人一把,觸碰到了她不怎麽熱的小手。

  沈魚的第一感受是,他的手真暖和。

  沈魚在地上站穩,江硯白才放開手,溫言道,“這個地窖地麵不平,你的腳傷還沒好,小心些。”

  “嗯。”沈魚眨了眨眼,輕聲應了。

  江硯白在前麵走著,沈魚隻能看見他的背,不由得想起那天他為她牽馬時的背影,一樣的寬闊而高大。

  他清潤而又有磁性的嗓音響起,在這空曠的地窖中還泛起回音,“這裏原先是貯藏酒的,裏頭還有間小的冰室用來冰鎮這些好酒。”

  沈魚望著他,“江少卿怎麽比我這個主人還要了解這兒?”

  江硯白嘴角勾起,“我小時候常來著這裏玩,沈娘子才買下這裏多久。”

  “果然,江少卿上次將講的那個故事裏的高官之子,是你的好友吧。”他語調上揚。

  江硯白莞爾,不用回頭都能想象出她現在的得意,輕笑一聲,“沈娘子聰慧過人。”

  他們腳步未停,隻是因為實在太暗走得不算快。江硯白一馬當先,忽然火把照到了什麽,他停了下來,轉身想與她說些什麽。

  “等……”

  沈魚沒有及時停下腳步,撲進了他的懷裏,溫熱的氣息瞬間包裹了她的全身,因是站著的,腦袋撞上了他的下巴。

  沈魚聽到一聲悶哼。

  她問,“江少卿,沒事吧?”

  江硯白低頭揉了揉,“無妨。”

  “你停下來做什麽?”

  江硯白將火把舉得遠了些,暖黃色的光照出一個矮小的門來,“那就是冰室的門。”

  “裏頭有東西?”

  江硯白沒有回答,隻是低聲道,“你站在這兒別動,我去去就來。”

  “不要,就一個火把,你走了我就看不見了。”沈魚思忖道,剛才就應該準備兩個火把的,她聽見他似乎輕笑了下。

  “算了,你跟緊些,等會兒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害怕。”江硯白看著她,說得認真。

  沈魚卻笑,“裏麵難道真有妖魔鬼怪?”

  “那倒沒有。”江硯白推開了冰室的門,火光往裏照去。

  或明或暗間,沈魚隱約看到了一張人臉,恰有一陣冷風灌進來,涼颼颼的,沈魚不由得驚叫出聲。

  “啊——什麽東西?”

  沈魚的雙手環抱住了他的腰,江硯白感受到了腰上的力量,溫香軟玉在懷,若是換個地方他還是很願意哄一哄懷裏的小姑娘的,隻是現在實在不合時宜。

  沈魚的禁錮讓他向前有些困難,江硯白騰出一隻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背,“別怕,那是個人。”

  江硯白溫言軟語讓她的理智漸漸回籠,再抬眼去看,果真是個人!如果沒有看錯,那人胸膛還有起伏。

  是個活人!

  電光火石間,沈魚想通了,“你是為他而來。”

  “是。”

  “這人怎麽會在這裏?”知曉是個活人,沈魚便沒有那麽害怕了,鬆開了抱著他腰的手,還大著膽子向那人靠近了些。

  江硯白看見她的舉動低眉淺笑,膽子還真是大。

  黑暗中分辨不清,隻能確定是個男子,他被綁在一根木樁上,呼吸聲都微不可聞,已是奄奄一息了。

  “出去再向你解釋。”江硯白把火把交給沈魚,解開那人身上的繩子,將人背在自己身上。

  沈魚走上前幫他調整姿勢,鞋子好像踢到了什麽,她撿起一看,是一塊玉佩。沈魚恍然,那個清脆的響聲就是玉佩落地的聲音。

  地麵上的人等的都心焦不已,看見江硯白從底下背了個人出來更是瞪大了眼。

  柳香被駭了好大一跳,沈魚讓她先回家平靜一下,並囑咐她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

  黑暗中看不分明,到了地麵沈魚才看清了那人的全貌。那是個中年男人,下巴上蓄了須,發絲有些淩亂,應該是多日未梳洗了。

  這人麵色發白,嘴巴幹裂,顯然已經多日沒有進水進食了。沈魚讓人去請了大夫來,又打了水將那人的麵容清洗幹淨。

  江硯白坐在床邊給那人把脈,還好,隻是有些虛弱,並未中毒。

  “江少卿還會把脈?”

  江硯白回答道,“隻是粗略學過些,比不上豐敬。”

  沈魚坐下來,看著江硯白,“現在江少卿可以解釋下,這位大人為何會在我後院的地窖中。”

  江硯白挑眉,啟唇道,“大人?沈娘子猜到了?”

  沈魚為那人擦拭時便發現,此人雖現在麵頰上胡茬有些亂,但還是明顯可以看出之前的胡子是被精心修剪過,雙手的指甲也很齊整,且此中年男子身上的衣料不俗,身份顯然不簡單。

  而讓江硯白如此擔心的,結合他正在查的案子,不難猜出,這位中年男子,便是失蹤已久的杜侍郎。

  隻是這位遍尋不見的杜侍郎,又是怎麽悄無聲息的到了這小樓後院的地窖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