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土豆與幹辣椒
作者:
司馬蘭闌 更新:2021-12-23 08:14 字數:3858
全蟹宴已過去了幾日, 崔四仍舊念念不忘,一群人中屬他吃得最多。
阿莓不得吃蟹要領,還傷了舌頭, 這兩日都不能好好吃飯了,向沈魚訴苦,“那勞什子硬殼的味道是很好, 吃起來也太麻煩了些。”
崔四挺著身路過, “自己愚笨不要怪螃蟹。”
阿莓眼風一掃,“我看你像隻螃蟹, 討打!”
吵吵嚷嚷, 沈魚懶得理他們, 坐在門前欣賞人間煙火。
年輕婦人牽著小童,背上還背了一個;行路人至茶棚,點上一碗鹹茶;紅胡子胡人擺了個攤, 圍了一大圈人,把他當個西洋畫看, 就是沒人買東西。
崔四齜牙咧嘴地出來, “阿莓下手越來越狠了!”
沈魚瞥了他一眼, 胳膊腿還是完整的, “誰讓你總是惹她, 活該!”
“閑不住嘛!”
沈魚望向街上,又路過兩個胡子卷曲的金發胡人,“怎麽近日盛京多了這麽多胡人?”
崔四坐下來,看向沈魚, “一年一度的互市節馬上就要開始了,怎麽您不知道嗎?”
“何謂互市節?”這還真是沈魚的知識盲區。
崔四給她解釋,大齊自與北方遊牧國家互通有無後, 胡市商人為了多賺錢,便想法子與大齊官員商議,搞了這麽個互市節出來。
昆侖來此一趟並不便利,有個統一的時間也好讓有好貨的胡人不至於白跑一趟。
互市節當日盛京的胡人會更多,香料,皮貨,寶石,美酒,甚至馬匹,各種各樣沒在大齊出現過的東西都有。
是以還滋生出一幫以此為生的“淘寶人”,“淘寶人”以低價買到那些還未被及時發現的寶物,待胡人走了,再拿出來賣,這一進一出所獲銀錢不菲。所謂一年開一次張,一開張吃一年便是如此了,與後市古董店差不多。
“晚間是最熱鬧的。”
互市節既為互市,大齊的商人也是少不了的,絲綢茶葉,木雕竹編。每年這群胡人走的時候都要拉上幾大車的東西。
手藝人卯足了勁嶄露頭角,胡人買東西給的價格都略高,而且若是自己的東西被買走,那便是名揚外邦了呀。
這般熱鬧,沈魚自然是要去湊的。她也想發現些寶貝,當個淘寶人,萬一運氣好,她這分店不就能開起來了。
互市節在九月中旬,要連開三日,此時的天氣不冷也不是很熱,大家都很願意上街。
胡市空前的盛景,滿目望去皆是金發高鼻梁的異族人。沈魚是暮時時分去的。
她獨自一人,跟屁蟲阿莓破天荒沒跟著她。其實每次來胡市,阿莓都不會跟來,興許是跨不過那道檻,抑或是不想見到被販賣的同族。
人多的地方,亂子就多,這不,偷兒也出來尋摸肥羊了。隻是這偷兒運氣似乎不大好,還未觸碰到沈魚的錢袋,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哎呦,疼……”偷兒聲聲喊著疼。
江硯白五指把住了他的脈門,眼神犀利,“光天化日,偷人錢財。”
偷兒知道遇上個硬茬,賣起可憐來,“這位郎君,小人實在是有苦處呀……”說的話無非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老娘還生了重病。
沈魚聽著無語極了,能不能換套新說辭?
任憑那偷兒說破天來,江硯白還是將人交給了巡街的武侯。
沈魚拱手向他道謝,“多謝江少卿。從前到不知江少卿會武?”看他方才擒人的手法,需懂些內家功夫才能將人製住,沈魚又回憶起上次在萬家,江硯白帶這她瞬間就移到了屋外,隻不過當時她太緊張沒有注意。
江硯白隨口道,“微末的防身功夫罷了。”
兩人走到個茶棚坐下,江硯白又問,“沈娘子逛了許久,可有尋摸到寶貝?”
沈魚捶了捶微酸的腿,“還未曾,這淘寶人也不是那麽好做呀!”
江硯白讓小二上了兩碗清茶,將其中一碗往沈魚處推了推,“潤潤嗓子。”
茶攤多是給行腳路人備的,碗中隻有些許茶葉末子,放上些許鹹鹽,最是解渴。
沈魚咕咚咕咚地都喝了,用袖口擦了擦唇邊茶漬,眉眼一彎,露出個滿意的笑來。
“江少卿也來尋寶嗎?”
江硯白端起茶碗那,淺淺啜了一口,柔聲道,“來尋你。”
江硯白還欠黎辭舟一頓飯,難得公務處理完了早些下了衙,去沈記想找沈魚商量下,卻沒見到人,問了崔四才知她是來了胡市。
“江少卿尋我何事?”沈魚仔細回想,每日的飯菜都送了,自己也都遵紀守法沒犯事呀!
江硯白攏了攏袖口,“我欠人一頓飯,想在沈記宴客。他口味刁鑽,想吃些從前不曾見過的,聽說前幾日沈娘子做了個全蟹宴,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口福?”
他語氣尋常,但沈魚為什麽感覺有些陰陽怪氣呢,“螃蟹不都做好給你送去了嗎?”
是啊,他是一個人吃的螃蟹,沒有美酒,更沒有……
江硯白盯著她,“沈娘子是不願做嗎?”
沈魚挑眉一笑,“也不是,隻是江少卿要宴請之人是黎大人吧?他吃過了,便不算不曾見過的了。”
“他與你說過了?”
沈魚點頭,黎辭舟這人呀,話癆屬性明顯,有些事就是在肚裏藏不住,前日去沈記吃飯,拉著沈魚便道江硯白還欠他一頓飯,界時要沈魚好好準備。
江硯白低頭沉吟,“看來還是公務不夠多。”大理寺的檔案錄似乎需要整理了……
沈魚可不知道無意中給黎辭舟拉了一撥仇恨。胡市中人熙熙攘攘,穿著各異之人在不同的攤位上駐足,這當中沈魚注意到了一個胡人攤位前幾乎沒有什麽人。
那胡人不似旁邊的,隻拉了一輛板車,板車上有許多麻布袋子,有人來問他便展開麻布袋子讓人看裏頭的東西,大多數人看了一眼便搖頭走開了。
又有人走過,那胡人展開麻布袋,來人略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胡人滿臉失望,收起麻袋時裏頭的東西不甚滾落出來了一個。
沈魚眼尖,大致看到了是一個有些圓滾的物體,土黃色。她眼睛亮了亮,倏地站起來想那胡人跑去。
沈魚興衝衝地跑過去,等那胡人展開麻布袋,果然,是土豆!
她伸手去拿,胡人也不攔她,土豆上還帶著些泥,沈魚的眼裏掩不住興奮,“這個怎麽賣?”
胡人的大齊官話不太好,“三文錢一斤。”
沈魚沒聽懂,不知怎麽想的帶著羊肉串味地問了一句,“多少錢?”
那胡人愣了愣,似乎詫異於沈魚的奇怪語調,伸出三根手指來。
“沈娘子這語調,是哪國話?”江硯白一臉疑惑問她。
又丟人了!
沈魚尷尬笑笑,“隨口說的,江少卿別介意。”
沈魚接著問那胡人,“這樣的東西,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那胡人指了指板車,又指了指其中一袋,打了個手勢。沈魚一臉懵,早知道這樣該和阿莓多學幾句胡語的。
江硯白上前一步,又問了那胡人一遍,開口卻是胡語。
沈魚眼睛亮起來,“你會胡語?”
江硯白微笑,“家父與鴻臚寺卿從前是好友,學過一些。”
不愧是狀元郎,學霸就是十項全能,會武功,會外語。有了江硯白這個翻譯官,總算知道那胡人在說些什麽了。
“他說除了那一袋,其他全部是這東西,你要是想買全部,可以便宜。”
沈魚指著那一袋東西,“那裏麵是什麽,我能看看嗎?”
那胡人隻是不會說官話,聽懂還是沒問題的,聞言點了點頭,又嘰裏咕嚕地對江硯白說了幾句胡語。
“他說袋子裏的東西不多,可以看看。”
最後一個麻袋裏的東西更令沈魚欣喜,一袋子紅紅的幹辣椒,辣椒被曬幹了還是有著濃重的嗆人的味道。
“咳,咳……”
沈魚笑彎了眉眼,若非場合不合適,沈魚定要拉著那胡人的手,說上一句,感謝你對大齊美食的貢獻!
這胡人不懂辣椒的存放,隻知道幹貨比鮮貨能儲存的更久,雖曬幹了但沒有幹透,來大齊的路上壞了好多,如今也隻剩這一袋子。
沈魚才不介意多少,買到就是賺到,腦中已經想象到了辣子雞丁,辣椒酢,紅油辣椒,辣椒醬……
胡人非常高興有人能接手這棘手貨,他見沈魚是個識貨的便與她多聊了幾句。
胡人名叫紮西,家鄉遍地都是種辣椒的,今年豐收反而在當地滯銷,這才想拿到大齊來賣。本來打算賣新鮮辣椒,可新鮮的沒幾日就會變質,幹辣椒雖然賣相差了點,也別有一番風味。
紮西還道,他家鄉不止這麽一種辣椒,沈魚聽他的描述大約可以猜到是燈籠椒。她也好想念青紅燈籠椒啊!可這東西從外邦運來明顯不現實。
還得靠種子,沈魚認真琢磨起了種辣椒的可行性,大齊的氣候也不知能不能種得活,可惜她沒學過農桑,不然在這物資匱乏的地方,多幾樣新鮮食材財源還不滾滾來?
土豆是好養活的,幹放著都能發出芽來,這麽多土豆,這個冬天是不用愁了,土豆燉排骨,酸辣土豆絲,幹煸土豆片,薯片薯條,能做的東西可多呢!
胡人交易大多是不收銀票的,他們拿了錢就又去買大齊的東西了,所以喜歡現銀。沈魚沒帶那麽多現銀,便借了筆墨寫了個條子讓人去沈記取。
江硯白在一旁瞧著,拿筆姿勢穩當了點,隻是字還是不那麽盡如人意,但也有好處——不易模仿。
沈魚也是憑著這一點才敢寫字條,她這一筆字十分有獨特性,崔四一看就知道。
紮西服務很到位,讓仆從把板車推到了沈記。
紮西往沈記去,沈魚並不同行,難得熱鬧,自然要遊盡興才是。
江硯白一直在她身旁,沈魚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點子,“江少卿,此次宴請黎大人,我保證讓他痛哭流涕。”
黎辭舟沒架子,與沈魚也算好友,她便起了點作怪的心思,想來他也不會介意。
江硯白挑了挑眉,“嗯?”
看黎辭舟痛哭流涕嗎?聽起來好像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求大家點個預收!
預收《這個丫鬟不幹了》
文案:中醫月楹癌症死後穿越成了個王府小丫鬟,為了這來之不易的二次生命,她深信治病救人可以積德。
她沒別的誌向隻想兢兢業業工作,安安靜靜存錢,然後重操舊業出去開個醫館。
但人太優秀總會招來許多麻煩,在她無意中顯示出自己的過人醫術時。
便被王府的那位兼職飛羽衛指揮使的世子盯上了,要收她做……屬下。
還用雙倍的月俸勾引她,但為了理想,月楹果斷拒絕。
“奴婢隻想贖身開個醫館。”
——
世子蕭沂向來慧眼識珠,新來的丫鬟一身醫術當個下人實在是明珠蒙塵,蕭沂提出了豐厚條件但小丫鬟似乎不為所動。
是他給的錢不夠多,還是開出的條件不夠豐厚?
但沒關係,可以徐徐圖之。
隻是這圖著圖著,世子的眼神漸漸有些不對了。小丫鬟認真救人的時候,真真是顧盼生輝。
月楹敏銳的察覺到世子的變化,不行,這個丫鬟不能再當下去了!
趁蕭沂不在,收拾東西,果斷跑路。
氣得蕭沂在邊關吃了三年的沙子。
兩人再次相見,身份成了醫師與患者友人,蕭沂好友重傷,卻不想來醫治的神醫是當年的小丫鬟。
此後,葉神醫的徒弟們多了個與他們搶藥箱的人。
月楹:“世子我是不會加入飛羽衛的。”
蕭沂淺笑:“本世子不缺屬下,缺個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