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回宮
作者:眀月皎皎      更新:2021-12-16 13:59      字數:7722
  第四十七章 回宮

    “陛下怎麽來了?”

    明媚得陽光灑在女子嬌俏得臉頰, 她皮膚白皙,陽春白雪般得透著淡淡得粉,她剛睡醒, 說起話來還帶著濃重得鼻音。

    男子垂眸, 瞧著她天真無邪的眼,“沒想到朕會來?”

    他深邃得眸子含著隱隱厲色,語氣含有深意, 女子察覺到了從未有過得危險。

    以前得泠寒, 雖性冷不愛言笑,但決不會與她這樣。

    她忽得背脊生寒, 難道是昨晚父親要送走她得事, 他知道了?否則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女子下意識打了個冷顫,眼神不由自主的飄離閃躲。

    她在心虛, 這樣的小動作,又豈能逃得過男子如炬般的眼。

    院子裏死一般得沉寂,除了她和泠寒兩人外,往日來來往往穿梭得下人, 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複存在。

    “這院子裏得人呢?”她問。

    “都抓起來了。”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語氣平和得, 仿佛是在說一件及其稀鬆平常得事一般。

    小姑娘不語,良久他又補充道:“不止這裏, 整個孫府的人,都被朕抓起來了。”

    他就是想要看看,她得知後會怎樣,她不是想走嗎?這回還有不有?

    女子心口顫顫,想著年邁得父親和母親, 還有一府邸得人。

    “我沒想走!”

    她是真的沒打算走,她沒有騙他,說得都是實話。

    她移步上前,小手伸進泠寒的大氅裏,去尋泠寒的手掌。

    “他們都是無辜的,陛下放了他們吧。”

    嬌軟柔荑撫上男子的大掌,觸來陣陣冰涼,孫傾婉打了個哆嗦,不止身體的,心裏更甚。

    男子察覺到了這小人兒畏寒,見她穿得這般少,該是從被窩裏就這麽跑出來了,外麵落了入冬來最大得一場雪,他方才是氣極了,才會忽略了她的單薄。

    他拉著她得手,用力將她拽進他的懷裏,結實得胸膛忽貼了個軟綿綿得小玩意,男子揮臂,身上的裘皮大氅便將她緊緊裹了起來。

    厚重得貂皮甚是保暖,就像男子的胸膛般值得依靠。

    寒風被裘皮大氅阻隔在外,再穿不透女子的薄衣,就算泠寒身體無溫,可和外麵冷冽寒風相比,此刻對孫傾婉來說,如溫室般,溫暖得似春暖花開。

    “竟還有心思擔心別人,也不擔心擔心你自己。”

    他低沉著嗓音,明是在怪她穿得這般少,也不知自己照顧自己,受了風寒可怎麽得了?

    可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覺得變味,當他得知她想離開的消息後,那種憤怒,就差把整個孫府夷為平地。

    抓起來?

    嗬嗬,都是寬恕。

    “可是臣女並未打算離開陛下呀。”她打一開始就知道父親這辦法行不通,送走了她,卻會害了自己。

    泠寒手眼通天,父親這般明目張膽,哪裏能逃得過他的眼。

    她攬著男子的腰,將頭緊緊貼在他的胸口,如一隻撒嬌得貓兒。

    小姑娘個子小,毛絨絨得腦瓜頂,也隻剛到泠寒的肩頭。

    她望著小腦瓜,下巴抬得高高的望著他。

    泠寒為了不讓她喘不過氣,隻能將胸口前留出一條縫,讓她的小腦袋從裘皮大氅裏鑽出來,

    黝黑得裘皮嚴絲合縫得裹著她雪白脖頸,叫寒風沒有半分機會侵入。

    小姑娘得腦袋,倏得出現在男子的胸口,如墨般長發傾泄而下,頭上點點珠花,美得似個從花芯兒來的小仙子,那樣子著實可愛。

    “你倒是的確沒這個心思。”男子瞧著在他懷裏撒嬌得小姑娘。

    他夜裏就叫禦林軍抓了所有孫府中人,自然也包括門外那備她逃跑的輛馬車和車夫。

    他下朝後便徑直過來找她,原是想好好得懲罰這隻養不熟的貓兒,結果來後才知,這準備連夜跑路的女子竟還在呼呼大睡。

    直等到日上三竿她才醒,若是真有逃走得心思,又怎會這般酩酊大睡。

    “既不想,為何還答應?”大掌一下一下撫摸著小姑娘的頭,滑溜溜得。

    若不是她應了,他也不會這般興師動眾。

    孫傾婉歎息一聲,眼中蓄含萬千矛盾,“這還不是陛下平日裏太嚇人了,嚇得父親怕臣女在陛下身邊恐有性命之憂,這才想要將臣女送走,以圖保命。

    她說得都是實話,在孫仲青眼裏,當今聖上就是個殺人不眨眼,陰鷙毒辣,且戾氣很重,冷血無情得人。

    死在他手上的性命無數,這樣得人,隻是見了都要抖上三抖,更何況是要日日在一起,同住一個屋簷下?

    試問這樣的男子,誰又願意放心的把自己寶貝閨女交托?

    女子噙著淚,訴說著她心中得百轉千回。

    “父親大病剛蘇醒,身體還未恢複,原本得知臣女跟了陛下就有種種擔憂,鬱結於心。

    父親提出要臣女離開,臣女原是不答應得,了臣女怕父親情急傷神,如此才不敢忤逆父親的意思,隻能暫時應下。”

    這些事,都是他們一家三口關上房門,私下討論的事。

    孫仲青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提這事時,屋裏就是連下人都叫出去了。

    她知泠寒手眼通天,這府中不可能沒有泠寒安插得眼下。但依舊揣著明白裝糊塗,挑明了和他說。

    “這不過隻是臣女一時的緩兵之計,原是打算另想辦法說服父親,卻不想被陛下偷聽了去。”

    她這是明擺著在說泠寒故意派人監視她,可泠寒還真沒有這個意思,男子壓根就沒想過這女人會走。

    “朕無意去聽你與家人的談話。”他不想讓孫傾婉覺得,他是一個處處監視她,聽牆角,惹人討厭的人。

    他泠寒堂堂天子,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何需要用這種見不得人得手段做事?

    “朕派人跟著你,原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卻不想無意當中聽到了這個。”

    明明是那孫老賊要拐走他的女人,還要把他的女兒嫁給被人,明是他來找這女子一個說法,可為何真較起真來,心虛的是他,解釋的也是他?

    男子覺得胸口似有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堵著及其難受。

    他忽覺這小人兒不跟他一條心。

    “孫老……孫大人對朕印象不好,你就不會替朕解釋?”

    泠寒一時口誤,險些在孫傾婉麵前說了他私底下給孫仲青起得外號。

    男子覺得,自他把這女子接進宮中,憑良心講,他對她很是不錯,凡事親力親為,錦衣玉食,試問這天底下還有哪個男子能如此?

    可為何孫仲青畏懼他,誤會他,擔心他會對自己女兒不好時,身為當事人得孫傾婉沒有在第一時間替他辯解,為他證明,說他待她很好,請她父親放心。

    這一切都沒有,她是選擇了最下下策的辦法,泠寒有些想不通。

    孫傾婉微愣,愣得是,她壓根就沒想過要替泠寒解釋。

    雖然她向來和母親報喜不報憂,也曾說過,陛下待她很好這種話。

    但那也都隻是寬慰母親,不要擔憂她而已。

    與其說是沒想到這,到不如說,孫傾婉打心裏對泠寒得印象便還是初見時,男子帶來的漆黑和恐怖,在她的腦海裏形成了抹不去的陰影。

    沒錯,她對泠寒,依舊存在隱隱畏懼,即便後來泠寒對她很溫和,可骨子裏的那種懼怕,下意識的條件反射,是改不掉的。

    “還是陛下機敏,臣女怎麽就沒想到呢。”

    孫傾婉當然不能說,她其實打心裏也是讚同父親話的,且她也並沒有打算長久得留在泠寒身邊。

    離開肯定是要離開的,隻不過不是現在,而是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間,換一種方式,悄無聲息的離開。

    瞧著她一副腸子都悔青的後悔模樣,男子微歎一口氣,隻覺她還是年紀尚小,閱曆太淺,不經世事,自然也沒有那麽多的點子,如此倒再未責怪半分。

    小姑娘穿著便鞋,沒一會就濕了鞋襪。

    院子裏落著厚厚得積雪,若換作以往,一早就有下人起來打掃積雪,等孫傾婉醒來時,院子早已清掃得幹淨。

    可今日一早,府裏的人就被泠寒的禦林軍抓了去。

    無人打掃得院子,積雪且深,小姑娘笑了涼,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男子蹙眉,這才發現她竟連個正經鞋子都沒穿,這麽厚得雪,都沒過了她的腳麵。

    孫傾婉隻覺身子一輕,整個人就被泠寒抱在了懷裏,一雙小腳從冰雪裏□□,送進屋。

    泠寒將她放到床榻上,褪了濕漉漉的襪子,這才看見一雙瑩白玉足已然被凍得通紅。

    “凍成這個樣子,你都不知道喊冷得?”

    他麵色凝重得,竟是比自己凍成這樣還要心疼。

    他蹲下身,用長袍去裹住她的腳,悉心擦拭,那衣袍上得龍紋圖案,隨著男子的動作,時而在腳底,時而在腳麵。

    用龍袍擦腳,從古至今,隻怕也隻有孫傾婉一個。

    擦幹了腳,泠寒將她的腳抱在懷裏,可男子得身體四季無溫,又如何能捂暖。

    孫府不比皇宮,沒有地龍,不過孫傾婉得房間裏的火盆當屬整個府裏最多得了,如此也將屋子烘得暖意十足。

    泠寒將火盆挪到女子腳邊,有火盆烤著,暖暖的。

    男子俯身,握著女子的腳踝,不停的轉換著角度,讓兩隻腳所有得位置都烤到,直到雙腳有了暖意。

    “陛下,我想喝熱水。”她瞧著泠寒抓著她的腳,一絲不苟的模樣,腦子裏就不由得浮現出烤豬腳的畫麵。

    泠寒烤得及其認真,她真怕他再烤一會,拿起來就吃了。

    泠寒昨兒晚就把府裏所有人都抓起來了,現在的孫府連人都沒有,哪裏還會有熱水。

    泠寒顯然微怔了下,不過轉瞬,他便冷冷喚了聲:“如楓,去燒水。”

    男子隻是對著空氣說了一句,不多時後,如楓還真的就拎了一壺剛燒開的熱水進來。

    男子結果水壺,將水倒如茶杯,兩個杯子來回折著,直到騰騰熱氣的水變得溫熱。

    “小心燙。”他將茶杯遞給床榻上的小姑娘。

    孫傾婉接過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暖暖得水流入腹中,霎時整個身子都舒服了起來。

    “陛下。”就在這時,一隻站在一旁未走的如楓,麵色沉重,仿佛心中有事,果然他作揖行禮後,道:“陛下,屬下隻會燒水,做飯實在不行。”

    他是暗衛,職責是保護陛下安慰,必要時以身擋劍都是可以的,可若是要如楓去做飯,那還不如殺了他,天知道他都是喝西北風長大的,燒水已經是他的極限。

    如楓不說還好,一提,泠寒這才想起她醒來還未吃飯。

    “餓嗎?”他很自然得忽略掉了一旁的黑影,那黑影也識趣的隱了身。

    小姑娘點點頭,可憐巴巴的道道:“好餓。”

    “朕帶你出去吃。”男子起身,欲去拿衣架上,女子的衣裙,帶她出去。

    “不要。”孫傾婉搖頭,“臣女想吃娘做的麵。”

    她是借機,故意想讓泠寒放人。

    男子默了默,到底對她還是提不起怒氣,“你該知你父親犯了很大的錯。”

    抓起來,這已經算是寬恕了。

    若是換做別人,早就壓進大牢,立即問斬了。

    孫傾婉哭了,“陛下若不這般駭人,父親也不會怕我跟著您受委屈,也就不會冒死都要將我送出去。”

    在孫仲青的印象中,當今聖上陰險狠辣,絕不是女兒擇婿的最佳人選。

    父親寧願她找個普通男子嫁了,平凡一生,也不願她跟在皇帝身邊,金車玉馬得哭泣。

    “你這意思,倒還是朕錯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管會與他鬧脾氣,且還牙尖嘴利。

    孫傾婉知道,孫府上下都攥在泠寒的手裏,她也不敢太惹怒泠寒,和他扭著來,免得適得其反。

    於是也軟了口氣,“陛下是打算接臣女回宮的嗎?”她一雙如水得眼眸凝望著他。

    “那你可跟朕回去?”

    孫傾婉點頭,“那是自然,隻是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家,所以臣女想吃一碗母親做的麵再走,可以嗎?”

    整個孫府的人都被泠寒抓了去,父親大病初醒,也不知被帶去了哪裏,此時她怎麽可能不應泠寒。

    肅殺得眼眸染了一層淡淡得柔,孫傾婉順勢點腳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陛下別生氣了好不好。”她依偎在他懷裏撒嬌,“不管父親怎麽想,但喜歡陛下的人是我,臣女喜歡陛下,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喜歡?

    男子心頭一蕩。

    心下立即又軟了幾分。

    小姑娘巴巴得望著他,那清澈得眸子,一眼望到了底。

    那一刻男子竟就這麽釋然了。

    罷了,這麽個小姑娘,夾在他和她父親中間,也屬實為難。

    “好。”他為女子穿好鞋襪,轉瞬對一旁得如楓說,“把人都放出來。”

    如楓隔空應“是”。

    女子驟緊得心口也算是鬆了口氣。

    不多時,孫夫人端著做好的麵走進來,來時泠寒正站在窗下,望著院子裏的那顆桂花樹。

    此時正是陽光最媚得時候,男子得影子透過窗柩,投向地麵,高大得身形,給人帶來無形得壓迫感。

    孫夫人見到泠寒,呼吸都要靜止了。

    她偷偷去找女兒的身影,看到女兒正躺在床榻上,手裏還抱著個湯婆子。

    她麵色平靜,顯然並沒因為一旁的男子和今日的事受什麽委屈。

    收回目光,孫夫人先向一旁依窗而立得男子福身行禮,“陛下。”

    泠寒回身,這才看到走進來得孫夫人。

    “屋外無人,未能傳人進來通稟,臣婦便唐突進來了,還請陛下見諒。”

    孫家簪櫻世家,孫夫人自也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出身,舉手投足處處透著禮節。

    “夫人嚴重了。”男子禮貌回應。

    孫夫人到是沒想到陛下會這般隨和,有些意外。

    不過龍威之下,再隨和也會叫人有距離感。

    “母親。”孫傾婉抬眸,甜甜叫了聲,見到母親,她多少安心了些。

    孫夫人向泠寒頷首,然後端著漆盤向女兒走去。

    她將麵放在桌子上,叫女兒起來趁熱吃了。

    孫傾婉起身,若有似無得問:“父親他還好嗎?”

    她語氣尋常,仿佛今早所有人被囚禁得事從沒發生。

    “你父親他很好,你不必為他擔心。”

    泠寒的確抓了所有人,但也不過是把他們關在屋子裏,孫仲青和孫夫人也隻是被關在屋子裏,不許出來而已,並未受什麽苦或懲罰。

    聽到父親很好,女子便也不再問了,她坐到桌前,安靜得吃麵。

    孫夫人就坐在一旁,看著女兒露出慈愛的笑。

    當男子轉身,看到此情此景,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逝去母親得影子。

    曾幾何時,在他外出跑去玩回來後,他的母親也是這樣看著他狼吞虎咽得吃東西。嘴上說著“慢點吃。”可心裏卻比誰都希望他能多吃些。

    那一瞬,男子得心是柔軟的,是久違得,從沒有過得柔軟。

    孫傾婉知道,自己吃完麵就要和泠寒回去了,她答應了泠寒,且父親也醒了,她的任務圓滿完成。

    當孫夫人得知女兒要走時,眼裏得不舍和隱隱得淚花。

    若沒有今日這事,她大抵還不會如此擔心,可他們想要把女兒送走未果,還被聖上抓了個正著。

    做母親的,又怎會不擔憂女兒回宮得日子,陛下會不會因此事不悅而拿女兒來撒氣?

    “婉兒……”孫夫人哽咽,良久她道,“陛下事務繁忙,你作為他的身邊人,當盡心竭力,照顧陛下起居。”

    她如一個送女兒出嫁的母親,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隻化作一句,好好照顧丈夫,相敬如賓。

    孫傾婉想說,她和泠寒在一起,似個不能自理的嬰兒,什麽事都有泠寒為她做好,更談不上她照顧泠寒起居。

    可這種事,私下說到是行,當著泠寒的麵,似乎不妥。

    “母親放心,女兒記下了。”

    孫夫人欣慰得拍拍女兒得手,眼中是萬分不舍。

    這時,聞信趕來得孫仲青,火急火燎得擋在女兒身前。

    “陛下。”他一把老淚縱橫,是說不出的心酸與苦楚,“請陛下開恩。”

    “怎麽,孫愛卿是還打算阻攔嗎?”

    孫仲青一出現,泠寒立刻冷了臉色。

    孫傾婉的心口露跳了一拍,她怕泠寒發怒,更怕父親為她做傻事。

    她立刻從父親身後走到了泠寒身邊。

    她小聲叫了聲:“陛下。”那聲音軟糯,極盡哀求。

    “陛下,老臣懇請陛下放小女回家。”

    孫仲青壓根不看泠寒鐵青得臉色,孫傾婉覺得父親這麽做實在是太冒險了。

    “父親,女兒願意和陛下回去。”未等泠寒開口,她搶先說出自己的決定。

    她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熄滅泠寒的怒火,免得父親受苦。

    可孫仲青似是鐵了心得,執拗得很,就是不肯起來,擋在路前,“老臣自問對皇家,朝廷,百姓,無愧於心,臣隻此一女,隻願她能多陪伴在老臣身邊,實不舍叫她入宮,還請陛下體諒為父親得心,讓小女回家,承歡膝下。”

    男子冷冷看著滿頭花發得老人極盡哀求,卻冷哼一聲。

    “你覺得朕虧待了你的女兒?還是你覺得朕不如她王家得表哥,還是覺得朕還不如趙州舅舅家隨便找得任何一個男子可托付?”

    泠寒越想越覺得生氣,“你若是真的打算把女兒留在身邊一輩子也就罷了,可你分明就是不想將女兒嫁給朕,朕堂堂一國之君,難道還比不過那些鄉野村夫入你的眼?”

    泠寒是真的怒了,他就沒見過這麽不明白事的。

    他女兒都在他的枕榻上睡了數月,難不成他還能容這女人再躺在別的男子身邊?

    孫仲青顫了顫,怕,卻並未打算退讓。

    他是打算賣一賣他這兩朝元老的麵子。再者這個風口浪尖,陛下需要他。

    “孫仲青,你別以為朕沒了你就不行!”

    年邁得老人,跪在地上無比淒涼,老父親得心都在記掛著女兒,他想,既已得罪了陛下,就得罪到底吧,否則這樣得局麵,女兒再跟著他回去,隻會受委屈。

    “陛下若不答應,老臣就不上朝。”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死磕到底。

    “好,很好。”泠寒冷笑,“你這輩子都不上朝,朕也不會放了你女兒。”

    他眯著眼眸,湊近孫仲青耳邊,幽幽道:“別以為朕不知你當初揣了怎樣的心思,朕還沒治你的罪。”

    “陛下!”孫傾婉沒想到父親這般堅決,竟和泠寒起了正麵衝突,她嚇得跪在地上,抓著泠寒的手都是抖的。

    女子淚眼汪汪:“陛下若治父親得罪,那婉兒也不活了。”她哭得傷心絕望,男子得心在跟著顫抖。

    她又晃了晃他的胳膊,撒嬌又討好,最後可憐巴巴得望著他,輕喚了聲:“陛下。”

    “婉兒想跟您回宮,我們回去好不好?”

    孫仲青聽著女兒一聲聲的哀求,他的女兒自小將生慣養得養著,他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從小到大半分委屈都沒受過。

    可她這段時日在皇帝身邊,為哄皇帝歡心,低聲下氣,毫無尊言,他的心都在滴血。

    “你跟你父親說,朕待你如何?”男子極力想要證明自己從未虧待過這女子半分。

    孫老賊怎得就一口咬定,他待他女兒不好,還這般拚了命得阻攔。

    女子哭花了臉,眼圈通紅,淚眼汪汪,胸口還幾度哽咽。

    她極力壓製著不好的情緒說:“父親,陛下他帶我很好,您放心。”

    她說話間,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哭個嗝,老父親得心都碎了一地。

    當著他的麵就這樣威脅他的婉兒,強迫她說不符合事實得話,這還了得。

    可女兒為了維護他,甘願跟暴君回宮,他就是拿出殺手鐧,也抵不過孝順得女兒一一戳破。

    “聽見了嗎?”男子自己都覺有些哭笑不得,“你還有何不放心的?朕以朕得身份保證,不會欺她分毫,你若不想朕改變心思,欺負你女兒,就別擋著路。”

    “老爺,陛下都這般承諾了,您就隨了女兒的心思吧。”孫夫人順勢扶起跪在地上的孫仲青,把路讓開。

    當孫傾婉隨著泠寒離開時,孫仲青是攥著拳頭,眼含著熱淚,看著女兒一步步離他遠去。

    他咬牙切齒道:“陛下若能說話算數,那母豬都能上樹!”

    孫仲青自是不相信來自男子口中的“鬼話”。

    而當孫傾婉跨出家門得那一刻,她被眼前得場麵震驚了。

    數不清得禦林軍將整個孫府圍得水泄不通,街道上空無一人,據說是將整條街都禁封了。

    這麽大得陣仗就是為了她?

    準確得來說,應該是為了她背後的淮安王。

    女子這樣一想,便也了然。

    門口停著泠寒的龍攆,皇帝得東西無不奢華無比,華麗非常。

    泠寒握住女子的手,帶著她一步步蹬上龍攆。

    她坐在泠寒旁邊,烈日陽光傾泄在男子的肩膀,麵龐。

    “陛下,謝謝您。”此時女子才意識到,向來討厭光亮,喜歡黑暗得男子,竟站在了陽光下。

    陽光下得他,雖依舊裹著一層淡淡得霜,但卻少了許多棱角,說不出得溫柔。

    男子沒有搭她得話,隻是將自己身上得裘皮大氅搭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穿得很暖,想要拒絕,可男子卻說他不需要,隻叫她為他保管。

    龍攆外,眾目睽睽之下,皇帝將自己的裘皮大氅溫柔得披在了一旁女子身上。

    女子嬌弱,依偎在皇帝懷裏,皇帝拍著她的肩膀,一下一下,似是習慣,又似是在安慰。

    禦林軍浩浩蕩蕩數百人,從皇宮出發,到孫家截止,再從孫家接了個姑娘,返回宮中。

    民間百姓都傳,孫家姑娘甚得帝心,皇帝攜禦林軍親自去接,其場麵之浩大堪比皇後。

    更有甚說,孫家女早已是皇後不二人選,與皇後之位隻差一紙冊封,一場大婚。

    孫仲青聽到這些風言風語,簡直氣得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