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是受傷了?還是死了?你……
作者:鷺洲裏      更新:2021-12-12 12:16      字數:4700
  第81章 是受傷了?還是死了?你……

    聽見她焦急的問話聲, 何羨愚轉過頭來,俊朗的濃眉大眼笑起來,似乎早就知道她要問他們這句話。

    江圓珠心中也不解, 明明信上都說了是三個人一起回來, 為什麽到現在卻始終不見江殷的身影。她亦有些擔心,便也看著容冽,幫著陸玖問道:“是回京的事情臨時有變?還是說江殷出了什麽別的事?”

    容冽對著江圓珠一向是樂於開口的,但今日聽見她的問話, 卻破天荒沒有開口回答,隻是沉默地垂下眼簾,麵容上的神色有幾分凝重。

    陸玖一顆心撲在江殷的身上, 看見容冽不言不語,隻是沉重肅穆地低下頭去,一時隻覺得心頭上如同劈下了一陣雷電, 下意識想到江殷可能出現了什麽不測。

    心中電閃雷鳴, 掀起驚濤巨浪, 震得她整個人都酥麻下去,隻覺得膝蓋處失力一軟,整個人差點跌倒在地, 還好一旁的江圓珠與徐月知眼疾手快,趕緊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同手臂。

    徐月知聽到這句話半天沒回過神來,呆愣而急迫地問道:“什麽意思?你們倆有話就說清楚啊!羨愚哥哥,江殷那小子到底怎麽了?怎麽你們都回來了, 就是他不見蹤跡?”

    陸玖緊緊攙扶著江圓珠的手, 隻覺得自己麵前一陣眩暈,馬上就要倒下去。

    她原本翹首企盼的灼熱的心,如同一點點浸入冰冷刺骨的泉水中, 幾乎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勇敢,才吃力地緩聲開口道:“阿愚,江殷是不是出事了?沒事……你、你告訴我,我能堅持得住。”

    何羨愚牽著馬,站在陸玖的身前,看見她這般憂慮不已的神情,回眸看了一眼身側埋著臉看不見神情的容冽。

    他緩緩地回過頭來,也如同容冽一般,漸漸地埋首下去,讓人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隻沉悶地道:“陸玖,殷哥兒他、他……”

    陸玖一顆心是提起來又沉下去,反反複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她緊握著江圓珠的手,同江圓珠徐月知三人緊張地看著何羨愚,撐著一口氣慢慢道:“……沒事,阿愚,你說。”

    “殷哥兒他……”何羨愚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沉重。

    陸玖隻覺得一口氣卡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連帶身旁的江圓珠與徐月知的額頭上也忍不住冒出幾顆冷汗:“羨愚哥哥,你快說啊!江殷到底出什麽事了?”

    何羨愚沉沉道:“殷哥兒他,他回不來了。”

    一瞬間,陸玖隻覺得自己渾身的氣力都被抽絲剝繭般抽去,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直漫進心中。

    她握著江圓珠的手忍不住地抽搐起來。

    “玖玖!”江圓珠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攙扶陸玖,可陸玖卻在一瞬間積聚起力量,猛地越過江圓珠的身側跳下了馬車,一把抓住何羨愚的手。

    徐月知見狀連忙上前,從背後攙扶住陸玖,眼底滿是擔憂:“玖玖……”

    陸玖緊緊抓著何羨愚的手臂,不肯相信地質問道:“你說什麽?你說……江殷回不來了?怎麽會?你在信上不是說你們三個會一起回來嗎?”

    何羨愚看著緊抓自己手臂不放的陸玖,眼底不由得閃現出一絲慌亂的神色,趁著陸玖與徐月知沒留神的時候,連忙回頭給身側的容冽投去一個求救般的眼神。

    可容冽垂眸埋著臉漠然地站在他的身側,根本沒有管他。

    何羨愚沒想到陸玖的反應會這麽激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又看見陸玖垂著頭渾身顫抖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他心中也不免有些著急,覺得自己方才那話實在說得有些過了。

    陸玖滿心慌張何羨愚那番沒頭沒尾的話,隻顧抓著他的手臂含淚逼問:“……你不是說江殷要同你們一起回來麽?他到底怎麽了?你說!你告訴我!”

    一旁勸慰的徐月知攙扶著陸玖,擔憂道:“羨愚哥哥,你話別說一半啊?江殷怎麽就回不來?他是臨時有任務在身,還是受傷了?還是死了?你總要把話說清楚啊!”

    何羨愚看著陸玖眼角的淚水,手忙腳亂地道:“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殷哥兒他沒死!”

    “沒死?”原本抓著何羨愚手臂哀哀欲哭、不肯放手的陸玖聽到這話一瞬間止住了激動的情緒,猛地抬起頭來直勾勾盯著何羨愚。

    “沒死沒死。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快別哭了。”何羨愚鬆了一口氣,“我最搞不定的就是女人哭,女人一哭我就不知怎麽辦。”

    馬車上的江圓珠在隨從的護衛下小心地從華轂上走下來,慢慢行至陸玖的身側,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安撫了對方的情緒。

    “既然沒死,那為何不見江殷的蹤影?”江圓珠疑問。

    何羨愚心有餘悸地瞥了一眼陸玖,這才緩過氣來說道:“你們不知道?”

    這下就連徐月知也不免有些惱火起來,她抓緊了拳頭,忍著火氣道:“羨愚哥哥,我們怎麽會知道!?你還是快說吧……”

    “啊!抱歉抱歉!”何羨愚難為情地笑起來,反手抓了抓後腦,開始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臨行回京前,跟蠻真人的一支隊伍裝上,於是兩邊交手起來。你們也知道,殷哥兒他一貫激進暴躁,衝上去便追著敵軍的將領打,結果沒料到對方早就設下了計謀,專門等著殷哥兒送上門。就為這個,殷哥兒受了點傷,所以一時半刻是不能回來了。”

    江圓珠沉吟片刻:“嗯,這倒像是江殷會做出來的事。”

    “江殷受傷嚴重嗎?軍醫怎麽說?那這次回京,他到底還會不會回來!?”聽到江殷的姓名無礙,陸玖心底算是稍微鬆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擔心他的傷勢。

    何羨愚眼珠子一轉,琢磨著道:“傷勢重不重啊?這個……這個嘛——那、那當然重啊!特別重!特別特別重!是吧容冽?”

    說著,他趕緊伸手推了推身邊雙手環胸、埋首不語的容冽。

    容冽抱著胸,沉默地抬起臉來,俊美的五官上神色冷意重重。

    聽見何羨愚的話,他輕點了一下頭:“嗯。”

    江殷與身邊這三個自小交往的朋友裏,江殷本人滿腹鬼話,徐雲知為人嘴毒狡詐,何羨愚心軟但是極其容易受到江殷的指使,隻有沉默寡言的容冽的話勉強靠譜幾分。

    “這麽看來,江殷是沒有性命之虞。”徐月知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幾絲薄如雲煙的笑容。

    “玖玖,別擔心了。”江圓珠握著陸玖的手,溫柔笑道。

    陸玖輕緩地籲了口氣,沉重一點頭。

    “既然江殷受這樣重的傷,恐怕這次也不會回來,畢竟從北疆到京師的距離太遠,路途奔波也不利養病。”陸玖心裏已經認定了江殷負傷,因此不會回京。

    她抬頭複又看向何羨愚,臉上勉強浮現點安慰的笑容:“方才是我冒犯了,抱歉,阿愚。”

    何羨愚愣了一下,連忙道:“沒有的事!”頓了頓,又試探著問道,“陸玖,你很擔心殷哥兒嗎?”

    這問題倒是把陸玖問蒙了,她也頓了頓,不解地回道:“……我當然擔心他了,你怎麽這麽問?”

    何羨愚俊朗的麵容上浮現出點點璀璨的笑意:“我也是隨口問問。”

    就在眾人說話的片息間,留意到何羨愚與容冽駐足的許多貴女早已經朝著他們的方向圍攏了過來,待何羨愚與容冽回神過來的時候,之間周遭全是各家打扮得如花似月的閨秀們,眼神裏或是傾慕或是含羞帶怯地看著他們二人。

    大周的民風一向開放,況且何羨愚與容冽生得英俊,又天生寬肩細腰大長腿,在一身英武不凡的鎧甲戰袍裝束之下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正是何了這些貴女們的歡心。

    一群貴女們在家仆們的擁護下朝著二人的方向靠近,嘰嘰喳喳地極力讚美著。

    “……聽說當年玉蘭翁主就是鳳鳴府裏少見的美人,小容將軍不愧是玉蘭翁主的兒子,果真是生得俊美高挑,又這般沉默穩重,看上去很是可靠呢。”

    “小何將軍也是男大十八變,生得這般俊朗,明朗的眼睛就像那天上的太陽一樣呢。”

    “聽說小容將軍和小何將軍在燕雲山的時候戰績不凡,我大周有兩位將軍這樣的蓋世英雄拱衛疆土,我們這些人在京師當中都能心安了……不知,兩位少將軍可定親了不曾?”

    “小將軍是我的!”

    “你做夢,小將軍是我的!”

    “是我的!”

    “……”

    何羨愚與容冽三年未曾回京,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戰功與英名許久已經便已經傳了回來,還以為京師女子對自己的印象停留在人見人怕的地步上。

    何羨愚眼看著自己身邊的漂亮女孩兒都快圍成一個大圈,心底不僅一分也高興不起來,還越發直冒冷汗。

    從前,他、殷哥兒、雲哥兒還有容冽四個人,走到哪裏,哪裏的人就退避三舍。

    女孩子們別說看見他們主動湊上來,簡直是聽到他們的名字就如臨大敵、避之不及。

    如今……怎麽兩級反轉了?

    看著周圍神色熱情的貴女們,何羨愚心裏冷汗層層地下,心說:

    女人,太恐怖了……惹不起……

    “曾聽聞看殺衛玠,今日恐怕倒是要看殺二位小將軍了。”江圓珠攙扶著陸玖的手,聽著耳邊嘈雜的爭執聲,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容冽與何羨愚,嘴角露出一抹打趣的笑意,“看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了,你們也先回北郊軍營吧,晚上還要赴宴,午後好好歇息一陣才是。”

    徐月知見到身旁一眾熱情的貴女,看著何羨愚的眼神裏多了幾絲意味深長和惱火。

    偏生何羨愚的性格還是如從前一向溫順,對著女孩子從來不敢粗魯,總是謙讓禮貌,於是對身邊貴女的話也是有問必答。

    “玖玖,看來我們在這裏是多餘的,還是先回去吧,把位置讓出來才是。”徐月知抱著陸玖的胳膊,埋怨而氣鼓鼓地瞥了一眼何羨愚,轉身就走。

    何羨愚與容冽還在疲於應付身邊圍繞的一圈姑娘們,見到江圓珠幾人離開,連忙抱拳,麵容上多了些肅穆:“末將等恭送靈川公主。”

    江圓珠攙著陸玖走向華轂,回頭衝著背後抱拳行禮的兩位少年將軍淡淡微笑點頭。

    等江圓珠與陸玖上車,徐月知方才抬步登車。

    臨行前,她忍不住回頭來再看了一眼何羨愚,眼底存了些不舍。

    但轉瞬,她又見到何羨愚正溫和禮貌地回應身邊圍繞的一群雀躍的貴女們的問話,手裏的拳頭哢吧一聲瞬間硬了起來。

    她抬步跨入華轂之內,把手裏捏著的珠簾“啪”一聲摔下,重重地:“——哼!!”

    江圓珠的華轂沿著禦街的方向緩緩駛去,留下何羨愚與容冽牽著馬匹圍在水泄不通的貴女們之中,疲於應付身邊各種各樣的問話。

    貴女們嬌俏地詢問道:“何小將軍真好看,究竟有沒有定親呢?”

    何羨愚撓頭汗顏:“這倒是不曾……”

    “太好了!何小將軍不如娶我吧,我覺得您與我十分合適呢。”

    何羨愚:“……這不行。”

    “聽到沒,不行!你這嬌滴滴的不行!呐呐呐!何小將軍還是娶我吧!”

    “你們怎的這般庸俗?嗬,張口閉口的娶我娶我。不如兩位小將軍還是到我府上講一講戰場上的趣事吧,我家中幾位弟弟都對這些事情十分感興趣呢。”

    何羨愚被擠在人群當中,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遠處的貴女們見到這邊擁擠的人群,也紛紛圍攏了上來。

    “容冽!我不行了!”眼看著這些激動狂熱的貴女們越靠越近,何羨愚終於忍不住,扯著嗓子大喊一聲。

    他轉過頭去,正想讓身邊的容冽解救自己,可是轉頭卻見身側的容冽早已經被數名貴女們拉住。

    容冽一隻胳膊上抱了七八隻白嫩的手,還有人忍不住揉著他的臉,一邊揉一邊嬌羞地歎息道:“哎呀,容小將軍上過戰場的人,怎麽皮膚比我們女人還細嫩光滑啊,真討厭!”

    “……容、容冽。”看著身側已經完全淪陷在魔爪下的容冽,何羨愚的額頭上冷汗漣漣直下,隻覺得容冽像是一個可憐的白嫩小書生掉進了蜘蛛精的盤絲洞。

    大周因為開放的民風,女兒家也格外不拘小節熱情奔放。

    這種熱情奔放,何羨愚從前從沒感受過,現在總算是感受到了……

    太可怕了。

    他小心地撥開圍繞在身側貴女們,長腿一邁,利落地翻身上馬,手裏的韁繩一甩——

    馬兒受到鞭答,激動地嘶鳴著揚起前蹄撲騰,使得身側圍繞的貴女們在須臾間如分水嶺一般左右分開,讓出了一條勉強可以通行的路出來。

    “容冽,快走!”何羨愚抓住機會,腳下馬鐙一踹,拱襠催馬。

    容冽趁著一眾貴女們的視線被何羨愚吸引的時候連忙翻身上馬,兩匹駿馬載著二人,一前一後飛快朝著北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背後的貴女們不禁歎息起來:“怎麽就這麽走了?可惜,還沒回答我他們到底定沒定親呢。”

    身旁另幾位貴女聽見,連忙凶聲反駁道:“你怎配問兩位小將軍這樣的話?要嫁給小將軍的人是我!”

    “是我才對,你少做夢了!”

    “是我!”

    “才不是你!是我!”

    “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