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失意、醉酒、撒野、找老……
作者:鷺洲裏      更新:2021-12-12 12:16      字數:4610
  第56章 失意、醉酒、撒野、找老……

    吐完的江殷靠在何羨愚的肩膀上幸福而滿足地昏過去, 留下徐雲知一臉恨意地站在跟前,垂眸看著自己胸前滿身的汙穢。

    何羨愚架著江殷的一邊胳膊,想笑卻又覺得實在不厚道, 隻好死死地咬住嘴唇, 忍著笑意對徐雲知道:“雲哥兒,忍忍吧,回去再換身衣裳,你去把咱們吃飯的銀錢結了, 我和容冽帶著殷哥兒在門外等你。”

    徐雲知罵了聲晦氣,從江殷的破荷包裏翻出一小吊錢,臨走前還朝著江殷的腿上踹了一腳。

    江殷兩眼一黑, 柔弱無骨地倚靠在何羨愚肩頭,不作反應。

    徐雲知罵罵咧咧地去付錢,何羨愚拽著江殷的胳膊, 轉頭看向身側的容冽, 二人眼神凜然, 不約而同點了下頭。

    “一、二、三——起!殷哥兒!”何羨愚大吼一聲,與容冽一同拖拽起了江殷,把他拽往門外回家。

    江殷喝得爛醉如泥, 全然喪失了自主行走的能力,隻能由另外兩個人拖行。

    他比旁的同齡人高大許多,且這些年自己練出一身還算紮實的腱子肉,何羨愚跟容冽兩個少年郎拉扯他一個都十分費勁。

    徐雲知付了今夜吃飯的銀錢, 將多餘的銅板往江殷的破荷包裏一塞:“費勁!”

    “雲哥兒別說了, 快來幫襯一把,殷哥兒太重了!”何羨愚轉頭連忙求助徐雲知。

    徐雲知嫌棄歸嫌棄,卻還是挽起衣袖上前, 伸手幫了何羨愚一把。

    “吃什麽長的?怎麽感覺比你還沉?”徐雲知幫忙抬起江殷,氣得抬手往他臉上輕輕打了下,“江殷,裝什麽死!快起來自己走!”

    江殷爛醉如泥,兩邊臉頰泛著不自然的深深潮紅色,全然沒聽見徐雲知的話,把頭又斜斜歪到容冽的肩膀上,昏迷中哼唧了兩聲,仍複平靜。

    何羨愚歎氣:“雲哥兒,你別打他了,他都喝成這樣,憑他自己肯定回不成家。”

    徐雲知拖著江殷的腿,幾個兄弟合力把江殷拖到了大街上,準備沿路返回齊王府。

    “他今日突然說要做東請咱們吃飯,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好事,要是早知如此,就應該把馬牽出來,現在好了,出來吃個飯,還得把人抬回去。”徐雲知痛恨出門前的自己沒有騎馬。

    何羨愚寬和笑道:“誰知道會變成這樣呢?好啦,別生氣,大不了回頭再讓殷哥兒請我們吃一回,當做賠罪。”

    “這樣的飯我可不敢再吃第二次了!”徐雲知抬著江殷的腿,冷傲地別過臉去哼了一聲,嫌棄地說道,“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還要逞英雄,害我們幾個替他收拾殘局,還吐我一身,這種為情所傷的男人真是無藥可救。”

    “別這麽說……”何羨愚打圓場笑道,“殷哥兒挺好的,陸姑娘也是好人,今日他們兩個人為江燁起爭執純粹是鬧了誤會,之後說開一定就會好。而且陸姑娘也是很善良的人,我看得出來,她是很心疼殷哥兒的。”

    “你看得出來?你個呆子,我都懶得同你廢話。”徐雲知側過臉,少時,又帶著一絲不懷好意轉回臉,笑看向何容二人,“欸,你們猜,我這會兒衝著他喊一聲陸玖來了,他聽見會不會清醒過來?”

    何羨愚拽著江殷的胳膊,聽了這話並不放在心上,笑道:“怎麽可能?”

    容冽的目光也探尋不解看向徐雲知。

    徐雲知提高話音,堅信不疑地反駁:“怎麽不可能?”

    何羨愚還是不信,指著江殷:“那你試試能不能叫醒他。”

    徐雲知放下江殷的腿,湊上前來,作勢清了清嗓子:“江殷?醒醒!”

    江殷靠在容冽的肩頭,兩眼一閉像是睡死過去。

    何羨愚遞給徐雲知一個“你看?”的眼神。

    徐雲知咳嗽一聲,而後捏拳放在唇邊,湊近江殷的左耳輕聲道:“江殷,快醒醒,陸玖來了!你的玖玖來看你了!”

    何羨愚忍不住笑起來:“雲哥兒你就別逗他了,他不可能……我去!?”

    徐雲知的話音剛落,就見到原本歪頭靠在容冽肩頭的江殷忽然慢慢扶正了自己的腦袋,纖長的睫羽像是蝴蝶振翅輕輕顫抖,一雙眼睛真在慢慢睜開!

    “……唔?玖玖,玖玖在哪?”江殷大著舌頭,半夢半醒地詢問,“……玖玖呢?”

    徐雲知大笑出聲,指著江殷道:“你看!我說了,陸玖這兩個字比什麽皇命都靈!我說他聽見這兩個字肯定轉醒,你們還不信我,哼!”

    “……嗝。”江殷打了一個酒嗝,抬起一張充血而變紅的俊顏,眼神迷離夢幻地四處找尋陸玖的身影。

    徐雲知雙手環胸站在身側,嘖嘖嘲笑:“哎喲,江某人之前還說他站起來了,再也不稀罕那個誰了,這臉啊……”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江殷的麵頰,挑眉問道,“疼嗎?”

    “……陸玖呢!?”爛醉的江殷並沒有找到陸玖的身影,忽然之間眉毛倒豎,滿臉凶狠的神情,十分嚴肅認真地盯著站在眼前的徐雲知,“你們把我的玖玖藏到哪裏去了!?交出玖玖!”

    “嘿喲!”見他反客為主還質問起自己,徐雲知環胸,哭笑不得地看著何羨愚與容冽,“這個人是真醉了。”

    “我和你說話呢!”江殷忽然奶凶起來,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瞪圓了看向徐雲知,“把我的玖玖交出來!再不交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雖說因為醉酒,一番話說得吞吞吐吐,但是氣勢還是異常凶悍,怒目而視看著徐雲知的時候,琥珀色的瞳仁裏像是要噴出火。

    “你有病吧江殷?”徐雲知無奈地笑。

    “我沒病!”江殷抽回搭在何容二人肩頭上的手臂,想要伸手揪住徐雲知的衣領,可是他腳下綿軟無力,一鬆手,非但沒抓住徐雲知,自己反而差點摔倒。

    “殷哥兒當心!”何羨愚眼疾手快,臉上張開雙臂將他抱在懷裏。

    “……去、去去去、去你的!”江殷往何羨愚懷裏重重一倒,差點兒將他撞出內傷。而後又一把推開小何,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又凶又狠地抬手指向徐雲知,”是不是你把玖玖藏起來了?”

    徐雲知雙手環胸,別開臉冷漠看向一旁,哼了一聲沒回話。

    江殷吃了個癟,腳步虛浮地又轉過身,指向何羨愚:“那就是你!”

    “不是我啊殷哥兒!”何羨愚連忙擺手解釋。

    “……那,那就是你!”江殷又指向容冽。

    容冽俊顏沉冷,不作回複。

    “那……那我的玖玖……我的玖玖去哪了啊?”見誰都不回應,忽然之間,江殷像是一個意欲抱頭痛哭的垂髫孩童一般,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之中。

    何羨愚摸著腦袋,鬱悶道:“這,雲哥兒,你就不該叫他起來,現在這狀況……”

    徐雲知卻冷嗤了一聲:“這不是好事麽?他醒了,哥兒幾個就不必馱著一塊千斤擔回家了。”說著,他看向何羨愚,將手伸過去揚了揚,“阿愚,把你隨身帶的鞭子拿出來。”

    “啊?”何羨愚猶豫地往腰間摸,“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徐雲知冷笑一聲,伸手就接過何羨愚遞過來的長鞭,兩手一扯,迎著江殷走上前,“當然是把這廝用鞭子捆住帶回王府!”

    何羨愚點點頭,也覺得徐雲知說得有理,江殷的武藝在他們三個人之上,今天又醉酒了,若是不用鞭子捆住,隻怕沒那麽容易把人順利送回齊王府。

    “我來幫你。”何羨愚走上前,準備把江殷哄起來,“殷哥兒,你乖乖的,咱們回家,天黑了!”

    “我不回去!”就在何羨愚的手觸碰到江殷背脊的一瞬間,他忽然衝身從地上站了起來。

    容冽瞳仁內寒光一顯,頓時警戒起來,防備著江殷接下來可能要做的舉動。

    “這又是唱哪出啊?”徐雲知頭大地看向江殷。

    “我要去找玖玖!”江殷昏睡了好一陣,兼又吐過了兩回,體力已經恢複了好些。

    他猛地拋出這句話,而後便拔腿朝著福善街的方向飛跑。

    “……哎?哎!殷哥兒!”何羨愚第一個反應過來,哼哧哼哧地趕緊跟上飛跑的江殷,容冽也回過神來,應聲飛奔而去。

    徐雲知手裏握著鞭子,見其他二人都已經隨行而去,無可奈何地將鞭子往腰上一綁,飛身追上去,恨聲喊道:“江殷,我徐雲知再同你喝酒,我就是狗!阿愚,容冽,你們等等啊——”

    *

    江殷本人已經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好死不死卻還記得陸玖家的準確方向在哪。

    容冽、何羨愚、徐雲知哥幾個跟在他身後愣是跑過了半個鳳鳴府,總算看見前方江殷的身影停了下來。

    “快快快!把他套住!”一路跟隨江殷狂奔的同時,徐雲知將腰上的長鞭解了下來,將鞭子的前端和中端係在一起,結成一個圈套。

    徐雲知將圈套扔給容冽,容冽握著鞭子的一頭,手用力一揮動,便見到那圈套朝著江殷站立的方向不偏不倚飛過去,隻堪堪差一點兒就要套上江殷。

    可就在此時,江殷身形一動,整個人迅速攀上了宣平侯府的外牆。

    他的手攀著牆沿,勁瘦的腰身一用力,整個人便如同一隻輕巧的梁上燕一半,越過了高聳的侯府院牆,踩著院子旁的一棵大樹跳了下去。

    “喝醉了便罷,還真是一點兒人事都不幹!”徐雲知銀牙咬碎。

    何羨愚也沒想到,江殷自己都醉得七葷八素了,還真能找到陸玖家的方向。

    “雲知,怎麽辦啊?”何羨愚沒主意地惶惶問道。

    “都還愣著做什麽?跟著他去啊!還等著他大鬧侯府把整個京師都驚動起來?”徐雲知氣得快冒煙,“阿愚,你跟容冽趕緊跟著他進去,我翻不了這高牆,就在外麵等你們,你們快去快去,一定把江殷帶回來,就是把他敲暈了,都要帶回來!”

    何羨愚回過神來,惶急點頭,接著跟容冽二人翻身跳牆,消失在院牆的另一端。

    徐雲知隻身站在宣平侯府高聳的院牆外,仰頭看著院牆上深黑的天幕,擔憂地歎了口氣,心中暗自發誓:江殷,老子再跟你這種酒品差的人一同喝酒,老子就是狗!天打五雷轟的狗!

    “江殷啊江殷,你是真的狗啊!”徐雲知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席地坐在牆沿處,靜靜等待著何羨愚同容冽的消息。

    *

    何羨愚同容冽二人翻過了宣平侯府的高牆,左右一看卻不見江殷的身影。

    眼前是一處花園,漆黑一片,隻有遠處的遊廊上星星點點散著幾點微弱的燈火。

    “容冽,這都看不見殷哥兒的影子了,咱們往哪兒去找啊?”何羨愚一個頭兩個大,求助看向身側隱沒在黑夜裏的容冽。

    容冽沉默不語,接著遠處微弱的燈火,一雙烏沉的眼睛敏銳地迅速掃視了一眼花園的環境,驟然間捕捉到一抹殷紅的身影。

    何羨愚正愁眉不展,手腕忽然間被容冽握住,他一愣,還沒回過神來,自己就已經被他拽著往前走。

    何羨愚往前看,這才隱約望見江殷的背影。

    “咱們快追上去!”他喜色道。

    容冽點頭,二人腳步輕快跟上。

    江殷亦走得很快,一路還小心規避了宣平侯府的巡邏的侍衛,似乎對這宅子內的路和值夜安排十分熟悉。

    何羨愚跟在他身後,撓頭不解:“殷哥兒這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把我都整蒙了!”

    容冽沉默地將他往一叢開得極盛的山茶花後一拽,何羨愚噤聲,就見花叢後走過一列侍衛。

    躲過這一列侍衛,二人又繼續跟進遠處的江殷,就見他停在了一處修葺精巧的小院麵前,緊接著輕車熟路地翻牆進院。

    此處的火光亮堂了許多,借著光線,何羨愚認出了這裏,小聲朝容冽道:“這裏是陸姑娘住的院子!我來過!從那道牆翻過去就能到陸姑娘的單獨住的小院花園子,咱們快跟上。”

    容冽沉默一點頭,二人趁此處暫無侍衛路過,連忙跟隨上前,跟著江殷翻過琳琅閣東閣的院牆。

    江殷頭昏腦漲地剛翻牆落入院中,背後何羨愚容冽也迅速跟著跳了下來。

    江殷正要開口喊陸玖的名字,背後就有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

    江殷掙紮了兩下,甩手一肘子就衝著捂嘴的人揮過去。

    “我……”何羨愚肚子上挨了一肘子,差點兒疼得罵髒話,好在容冽及時製止了他。

    江殷滿身的酒氣,揮完那一肘子之後,看也不看容冽何羨愚二人一眼,彎下腰撿起腳邊的小碎石,仰首朝著閣樓上的窗戶敲打。

    小石子“咚咚”敲響窗欞,江殷站在地下,仰頭看著那扇窗,委屈地開始撒野:“玖玖……你出來啊玖玖……”

    聽到這一聲,何羨愚頓時嚇得失了三魂七魄,伸手又去捂江殷的嘴,連連求饒道:“殷哥兒,你饒了哥幾個吧!算我求你了!”一邊說著,他一邊回頭,看向身側的容冽,小聲而急切地道,“快!快把他打暈!”

    容冽眼神一冷,抬手準備痛擊江殷,卻就在此時,樓上暖閣的窗戶,忽然吱呀一聲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