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兩人的通訊斷開了聯係。

  李靈韻留戀了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鏡麵，將它和丹珠一並收好，回頭見遊向榮的目光落到她的法衣上，頓時警惕起來：“幹什麽？這件不送！”說完飛快地取了件新外袍，將法衣遮得嚴嚴實實。

  按理說，好處歸了她，遊向榮的補償應該她出，本打算回頭再跟他談，不過書易搶先許了報酬，她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並不多提。

  遊向榮對她的反應很無語：“用得著緊張嗎？弄得好像我是個登徒子似的。”

  是不是登徒子你心裏沒點AC數？

  李靈韻不接他的茬，催促道：“趕緊的，收拾完這裏我還有事呢。”

  遊向榮涎著臉湊過來：“什麽事？說來聽聽，我認識的人多，沒準能幫上忙哎！”

  李靈韻不客氣地拆台：“對，可惜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像她，抱對了大腿，一個能抵無數個。

  遊向榮心口中了一箭，捂著胸倒地。

  李靈韻踹他一腳，力道不大：“別磨蹭，快起來！”

  此地距離泉河鎮太近，處於凡人活動範圍內。李靈韻和遊向榮費了一番工夫，把妖獸拚鬥過程中弄得坑坑窪窪的地麵修補平整，半年來壓垮的建築廢墟簡單清理了，移走碎石瓦礫，拿出一批凡間的果樹種子，沿著他們日常出行的路線，灑進地裏催生，盡量恢複到沒被妖獸蹂躪的樣子。

  他們都是修士，有照明的手段，靈器、夜明珠、光明術等，並不影響夜裏做事。

  等他們忙完，返回老鎮長家裏時，夜晚已經過去，天色正蒙蒙亮。老鎮長已起身，拄著打拐杖在院子裏打轉，想出去看看情況，又顧忌李靈韻讓他呆在家裏的叮囑，心裏正七上八下，抬眼便見李遊二人回來，喜得趕緊迎上去：“兩位仙長！”

  李靈韻沒進門，簡單叮囑道：“煩請老鎮長告知大家，妖獸已除，可以安心過日子了。”

  老鎮長激動得直哆嗦：“真的？”

  “真的。”

  李靈韻說完，不等老鎮長下拜，立刻貼了張隱息符，從他眼中消失。

  她沒有直接離開，躲在暗處看了一會兒，老鎮長年紀大了，怕他激動之下有個好歹。結果老鎮長很爭氣，撐住了，回屋裏拿了一麵鑼，當當當敲了半天，將村裏剩餘的人口都聚起來。大家出門一看，發現倒塌的房屋、深陷的地坑都大致清理過，盤踞鎮子半年的妖獸徹底沒了蹤影，都是又哭又笑，抱成一團。

  李靈韻放了心，悄悄踏上飛雲。至於泉河鎮的民眾問起恩人名號、如何交付報酬、要不要立長生祠時，老村長的為難就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了。

  她救他們，隻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不需要別的。

  遊向榮跟著蹭她的飛雲，還振振有詞道：“我要是亂動靈力，被人發現形跡追上來，你也脫不了麻煩，還是這樣方便。”

  李靈韻懶得跟他爭執，關掉飛雲的功能室，隻開啟中間的小廳，其它也就隨他去了。

  她現在思考的是，原著中杜正平殺了變異雷光獸，拿出的內丹是不是她手上這枚。如果是，他怎麽煉出來的，地心火嗎？如果不是，那枚內丹究竟是什麽？原書李竹筠得到它以後，靠著它做成的丹藥，在後期某次對戰中強行突破，以元嬰的修為越階強殺化神修士。戰後，她遭到嚴重反噬，體內真氣不受控製，靠著用乾元劍抽空經脈才緩過來。

  那枚內丹應該很重要才對。

  可光靠她空想，能想出什麽來？

  李靈韻隻能無奈放棄。

  回到景陽城，她將遊向榮扔到客棧，警告他不準跟著，自己去了飛羽樓。夥計仍然是那副懶散樣，見到她立刻騰地站起來，做出“請”的手勢，恭恭敬敬道：“仙子樓上請，我們樓主等你兩日了。”

  李靈韻有些奇怪：“樓主？你們掌櫃不是卓思睿嗎？”

  夥計訕笑：“仙子誤會了，上回是我們樓主抽不開身，請隔壁少掌櫃代為接待。今日的才是我們正經掌事人。”

  行吧，還是你們會玩。明明就是一家，非得分兩家，連掌事人都是獨立的，一個叫掌櫃，一個叫樓主。

  正想著，她踏上二樓的台階，見一位身段玲瓏、容貌豔麗的美人倚在廂房門口，裙子堪堪遮住大腿，法衣鬆鬆垮垮，露出圓潤的肩膀。她眉間點了一枚朱砂，勾著豐潤的紅唇，手中一柄團扇半遮麵，笑眯眯地看著她：“可算把人盼來了。這位小仙子很有味道哇，可有興趣學點合歡術？”

  一句話把引路的小夥計臊得麵紅耳赤，連招呼都忘了打，低著頭匆匆忙忙滾下樓梯。

  豔麗美人搖頭歎道：“唉，年輕人，定力太差，還得修煉哪！”

  李靈韻試探道：“樓主？”

  美人晃了晃團扇，腕間的釧環叮當作響，衝著她眨眨眼：“叫樓主多生分，安妙依，化期九階，叫我安姐或者妙妙都行。”

  李靈韻從善如流地改口：“安姐。”

  美人笑嘻嘻地應了：“哎！”她對李靈韻招招手：“進來坐，我們可以慢慢聊。”說完還曖昧地壓低聲音，刻意放緩語速：“聊什麽都行哦~”

  李靈韻腦門上的黑線直往下掉，僵著臉進了廂房。

  你們修仙界的人未免太放蕩不羈了點？你這樣擱現代是有搞顏色的嫌疑，要請去談心的好伐？

  實際上，她們聊天的內容很正經，重新敘過飛羽樓的曆史而已。安妙依問起她如何知道赤離族，李靈韻便取出雲空商行的印信，並告訴她，當年“半血者”被排除族群外，可能是赤離族未雨綢繆，保存力量的手段。

  安妙依倚在貴妃榻上，沒骨頭似的，剪眸中波光流轉：“其實我們也曾這般猜測過。從樓內留下的記載看，很多事不是被排除者應該知道的。”

  比如朱雀的轉生之秘、性格喜好、侍奉禁忌，絕對是赤離族的最高機密，居然能在半血者留下的資料中找到，很難以置信吧？

  那些持之以恒追尋赤離族群的人，想必也有類似的猜測，於是每隔一段時間，在有心人的操控中聚成一撥，就會到飛羽樓騷擾。

  飛羽樓守護著秘密，並從這些人嘴裏，撬出過一些零碎消息，但是有用的不多。飛羽樓的冷清，既是避免卷入無辜者，還有幾分釣魚的意思，希望有一天，能找到赤離族消失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