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是主人養的狗,隻聽主人的話
作者:
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1:13 字數:7367
“姐姐,姐夫,你們回來啦。”
宋秋瑟轉過身,笑靨如花的看著宋挽和宋清風,好像宋家還在,她還是宋家二小姐,宋挽隻是和顧岩廷一起回家探親的。
顧岩廷抱著宋挽走到她麵前,將她從頭到腳認真審視了一遍,冷冷的說:“讓開。”
他沒有否認那聲“姐姐,姐夫”,隻讓她讓開。
宋秋瑟沒有乖乖聽話讓開,仍擋在顧岩廷麵前,勾著耳發說:“姐夫,你不要以為今天瞞過去了以後就能高枕無憂了,聖女遲早會揭穿你和姐姐的真麵目的。”
宋秋瑟這動作做得相當嫵媚,乍一看和吟娘有些相像。
顧岩廷沒有理會宋秋瑟,抱著宋挽越過她走進校尉府。
薩蘇和宋秋瑟住進了之前宋家二房住的南園,月瀾和吟娘住進壽康院,楚逸辰和白衡住進宋清風的清風院,宋挽和顧岩廷則還是去了寧康苑。
寧康苑的變化不大,隻是青萼和白荷被衛恒接走後,這裏好幾個月沒人住,到處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推門進屋,屋裏一片狼藉,床褥都被剪刀絞爛,地上全是各種瓷片碎渣。
應該是許鶯鶯來過。
單是看著這滿地的東西都能想象到許鶯鶯當時有多憤怒怨恨。
這屋一時半會兒還不能住人,顧岩廷把宋挽抱到旁邊屋子放下,說:“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收拾一下。”
“我和你一起吧。”
宋挽說著想起來,顧岩廷抬手壓住她的肩膀。
這動作他做得隨意,宋挽卻被壓製得根本無法動彈,隻能說:“好吧,我在這裏等你。”
顧岩廷這才離開,宋挽放鬆身體坐在屋裏,想到宋秋瑟剛剛站在大門口的樣子胸口又悶得厲害。
當初她是被顧岩廷帶回瀚京的,雖然看到宋家麵目全非心痛如絞,卻因為春秀還有活下去的盼頭,如今瑟瑟回來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知會有什麽樣的感受。
顧岩廷動作快,不出半個時辰便回來抱宋挽。
屋裏的狼藉被他收拾得幹幹淨淨,床上也鋪上了新的被褥,顧岩廷把宋挽放到床上,說:“再睡會兒,我去做飯。”
她在相府的時候就說餓了,顧岩廷一直都還記著。
宋挽這會兒心緒萬千,根本沒什麽食欲,低聲說:“夫君,你陪我說會兒話吧。”
宋挽的語氣有些低落,她第一回向顧岩廷提出這樣的要求,顧岩廷愣了一下,正猶豫到底是先讓宋挽吃點東西還是先安撫她的情緒,有小廝在門外說:“阮少爺、阮少夫人,我家夫人說二位還沒能吃上壽宴,特意讓小的送了幹淨的飯菜來,請二位莫要嫌棄。”
雖然阮氏委婉的拒絕了葉夫人,葉夫人對越安侯府的人還是很上心的,小廝送來的飯食還是熱騰騰的,葷素搭配,還有湯,一打開飯盒便香氣撲鼻。
顧岩廷沒讓小廝進屋,將飯菜擺上桌,對宋挽說:“有什麽話過來邊吃邊說。”
宋挽乖乖走過去坐下,想到他們現在的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監控之下,一時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顧岩廷先盛了小半碗湯放到宋挽麵前,旁若無人的問:“剛剛不是說想跟我說說話嗎,現在沒有外人,說吧。”
湯是熬得濃白鮮美的鯽魚湯,宋挽用勺子攪動著,低聲說:“夫君,你知道嗎,我原本也是有兄弟姐妹的。”
顧岩廷很自然的接了一句:“他們不是都不在世了麽?”
宋挽像是沒有聽見,繼續說:“我有個妹妹和宋二小姐的年紀一般大,她很喜歡做糕點,總是學了各種好吃的糕點送來,還會自己做頭油和口脂,手特別巧,我原本還想著等她出嫁的時候,為她打一套首飾做嫁妝的。”
宋挽現在沒辦法提宋秋瑟的名字,隻能用這種方式向顧岩廷訴說。
顧岩廷其實是一點都不愛聽人說這些過往的,卻配合著宋挽問:“那她現在呢?”
宋挽說:“家裏生了變故,她被一個年紀都可以做她父親的人抬做小妾,我聽說那人德行很差,待她很不好,她現在的處境很不好。”
宋挽想到徐影清在睦州那座府邸下那數十具被活埋的女屍,喉嚨便哽得難受。
那每一具屍體,都像是瑟瑟在向她呐喊求救。
顧岩廷很容易感受到宋挽的難過和無助,他握住宋挽的手,堅定的說:“我會幫你救她出來。”
顧岩廷的掌心寬厚灼熱,輕輕一握便把宋挽整隻手都握在掌心,讓人有安全感極了。
宋挽的眼眶有點發熱,她知道顧岩廷不會騙她,他說會幫她救宋秋瑟出來就一定會拚盡全力去做到,她怕的是瑟瑟自己不想活下去了。
從看到宋秋瑟站在宋家大門口的時候,宋挽心裏就有非常強烈的預感。
她的瑟瑟現在像無根的浮萍,等這一陣風浪過去,她就再也尋不到她了。
宋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心底的不安,隻能反握住顧岩廷的手,從他身上汲取一點力量。
顧岩廷不大會說安慰人的話,隻能岔開話題說:“湯冷了,快喝吧。”
“嗯。”
……
南園裏,宋秋瑟剛進屋,臉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沒用的廢物,誰讓你做這種蠢事的!?”
薩蘇怒斥,看宋秋瑟的眼神攢著怒火,恨不得生吃了她似的,若是有其他人在便會發現,薩蘇動怒的時候,臉上的血管會突起,像是有什麽蟲子在皮肉之下蠕動,根本不像是正常人、
宋秋瑟被打得唇角破裂,嘴裏卻沒嚐到血腥味,而是一股粘稠的腥臭味。
她們都是怪物。
宋秋瑟垂眸掩下眼底的譏諷,低著頭恭敬地為自己辯解:“是太子殿下要我去試探的,他是昭陵的儲君,我若是違逆他,隻怕對主人也會不利。”
薩蘇心裏有氣,瞪著宋秋瑟說:“你是他養的狗嗎?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宋秋瑟撲通一聲跪下,說:“是我錯了,我隻是主人養的狗,應該隻聽主人的話,請主人恕罪。”
宋秋瑟的姿態極低,一點骨氣都沒有,薩蘇厭惡的看了她一眼,一腳踹在她肩膀上。
若是在睦州,薩蘇恐怕直接弄死宋秋瑟了。
這種辦事不力的蠢貨,要來也沒用。
可惜,這裏是瀚京。
別說弄死宋秋瑟,連她都不能隨心所欲的做事。
薩蘇走到桌邊坐下,因為越來越熱的天氣,整個人都浮躁的不行。
她是有時間和耐心慢慢跟顧岩廷和宋挽鬥智鬥勇的,但宮裏那個老東西等不得,要是不讓老東西天天吃著藥,那張臉很快就會垮掉,到時又會生出不少事端來。
想到這裏,薩蘇又惡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宋秋瑟一眼。
要不是聽信宋秋瑟的話,用這種法子拉攏那個老東西,現在的局麵也不會這麽棘手。
薩蘇的眼睛眯了眯,有點懷疑宋秋瑟到底是不是真的如表現出來的這麽乖順聽話。
“過來些,”薩蘇命令,宋秋瑟跪著來到她麵前,薩蘇用腳尖勾住宋秋瑟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幽幽地問:“你給她吃的什麽東西?”
“就是主人之前給我的化容丹。”
“她吃下去後真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她的容貌確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有些腹痛,我瞧著她額頭出了不少汗,應該是沒有撒謊。”
宋秋瑟如實回答,薩蘇說:“盒子給我。”
宋秋瑟立刻把裝化容丹的盒子交給薩蘇,薩蘇打開放到鼻尖細嗅,盒子裏的確是化容丹的味道,宋秋瑟沒有在上麵動手腳。
第一次在宮裏見麵的時候,薩蘇沒有認出月瀾和吟娘,回去後細細思索才猜到兩人的身份,她原本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見到兩人了,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在瀚京重逢。
月瀾和吟娘很明顯都是衝著她來的,薩蘇並不覺得害怕,反而有種隱秘的期待。
那些陳年舊怨,終於有機會一起解決了。
薩蘇沒有教過月瀾什麽,但吟娘的本事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宋挽和顧岩廷現在的容貌分明都出自吟娘之手,薩蘇當然知道該如何化解。
那化容丹為何對宋挽沒有用呢?
薩蘇一時想不明白,宋秋瑟壯著膽子問:“主人,不如再讓我試試其他人吧,我看楚逸辰也跟著他們一起回來了,若是能讓他顯出本來麵目,他們也沒辦法再繼續偽裝身份了。”
薩蘇橫了宋秋瑟一眼,不屑的說:“蠢貨,都已經打草驚蛇了,你以為還有人會信你?”
況且,這化容丹對宋挽都沒用,對其他人會有用嗎?
宋秋瑟連忙說:“是我愚鈍,請主人息怒。”
你當然愚鈍,不然事情也不會走到如今這步。
薩蘇都懶得罵宋秋瑟了,拿出一個瓷瓶冷冷道:“這是給太後調理身子的藥,這段時日我不能入宮,太後的藥可不能端。”
薩蘇的話沒什麽問題,眼瞳卻慢慢變成了豎瞳。
宋秋瑟耳邊響起薩蘇的聲音:“想辦法讓徐影清來見我。”
宋秋瑟接過瓷瓶說:“請主人放心,我一定把藥送去給太後。”
薩蘇沒再說話,宋秋瑟拿著瓷瓶退出房間。
南園是她自幼長大的地方,這裏的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以前母親和大伯母都喜歡種花,南園總是有很多在瀚京並不常見的花卉,宋家被抄時,這些花都沒了,如今宋家被平反,這些花也沒能長回來,整個南園看著都有些空蕩蕩的。
想來也是,花多嬌弱啊,精心伺弄都不一定能存活,更何況是毫不憐惜的把它弄死了呢。
有些人和花也是差不多的。
輕輕一碰就會折斷,但隻要株幹不死,死掉的花會變成養料,讓花株開出更漂亮好看的花朵來。
若沒有那個被折辱致死的宋秋瑟,哪裏有現在這樣的她呢?
宋秋瑟剛踏出大門就被看守的人攔下了。
對方穿著禁衛軍的銀製護甲,手裏拿著長戟,身量高大,威風凜凜,長戟往宋秋瑟麵前一放,麵無表情地說:“太子殿下有令,校尉府現在隻許進不許出,回去!”
宋秋瑟往後退了兩步,像是被嚇到,臉上卻是笑盈盈的,一點懼意都沒有,她捏著絹帕柔柔的說:“軍爺,人家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你好好與我說話我是能聽到的,這麽凶做什麽呀?”
宋秋瑟得了薩蘇真傳,眼角眉梢都染著風情,那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放軟了語氣說:“我等也不想對姑娘動粗,請姑娘回去。”
宋秋瑟笑起來,說:“我也不想為難軍爺,隻是你也知道,聖女之前一直在慈安宮幫太後調養身子,如今太後的身子剛有點起色,這藥若是斷了就得功虧一簣,我現在必須得進宮給太後送藥,還請軍爺通融一下,軍爺若是不想擔責,也可以去問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最是孝順,事關太後,他必然不會不同意。”
宋秋瑟搬出太子和太後兩座大山,那人聽完說:“此事事關重大,我這就派人進宮向太子殿下稟報,請姑娘稍等片刻。”
那人說完要走,宋秋瑟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那人下意識的想推開她,宋秋瑟刻意迎上去,隔著衣物,那人一掌壓在宋秋瑟胸口,感受到掌下的綿軟,觸電般的縮回手說:“我是無意的,請姑娘恕罪。”
這人的臉繃得死死的,低著腦袋不敢亂看,被曬成小麥色的皮膚卻浮起了紅暈,連耳根都紅透了。
這當差的不都是些葷素不忌的渾人麽,怎麽會還有這般純情的人?
宋秋瑟覺得有趣,故意看著那人戲謔的問:“被摸的是我,軍爺你臉紅做什麽?”
那人的臉紅得更厲害,低著頭抱拳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姑娘見諒。”
他能坐上禁衛軍,這武藝還是不俗的,自然能分辨出剛剛宋秋瑟是故意撞上來的。
但宋秋瑟就這樣笑盈盈的看著他,他委實說不出這樣的話。
兩人的距離湊得頗近,宋秋瑟發現這人的眉眼其實生得很不賴,還挺清俊好看的,穿著厚厚的衣衫身上也沒有難聞的汗臭味。
約莫,是個好人吧。
宋秋瑟沒再繼續戲弄他,回到正題說:“官爺派人進宮一來一回要耽誤不少時間,費事的緊,不如這樣,你帶我一起進宮找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允準,我便去慈安宮見太後,若太子殿下不準,你再帶我一起回來,如何?”
宋秋瑟做了退讓,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眸子清潤好看,透著期盼,很有蠱惑人的力量,那人飛快地和她對視一眼便移開目光,說:“姑娘如此說也有道理,不如這樣,姑娘將藥交給我,我直接帶著藥去見太子殿下,如何?”
腦筋倒是轉得挺快的。
宋秋瑟嗔怪地看了那人一眼說:“軍爺這話說得我好像就是個專門給人跑腿送藥的,我跟在聖女身邊好些時日,也學了不少本事,太後年事已高,給她調理身子的藥需時時根據她的身體情況做出調整變化,單單是帶藥進宮是不行的。”
也就是說,她和這藥,必須一起進宮見到太後才行。
那人猶豫,宋秋瑟又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說話,一個帶著調笑的聲音響起:“喲,宋二小姐這是要出門麽?”
循聲望去,賀南州搖著扇子,大搖大擺的從馬車上走下來。
那人轉身衝賀南州行禮,恭敬道:“秦嶽拜見賀小侯爺。”
秦嶽,名字也挺好聽的。
宋秋瑟分神想了一下,賀南州慢慢踱步到秦嶽麵前,收了扇子說:“我表哥表嫂暫時住在這裏,我知道不便進去看他們,特意送了些西域的葡萄來給他們吃,東西就在馬車上,秦千戶可以讓人隨意檢查,查完給我表哥表嫂送進去便是。”
賀南州表現得相當守規矩,秦嶽又衝他行了一禮,說:“屬下謝賀小侯爺。”
賀南州笑笑說:“眾人皆知秦千戶最是剛正不阿的,太子殿下會安排你守在這裏,也是信任秦千戶,本侯不想給表哥表嫂添麻煩,自然要好好配合。”
說著話,賀南州讓人把葡萄從馬車上搬下來,立刻又有兩個禁衛軍過來,將那些葡萄和裝葡萄的箱子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裏麵沒有夾帶什麽東西後,衝秦嶽遞了眼色。
秦嶽盯著那些葡萄看了會兒說:“賀小侯爺可介意屬下嚐一顆吃?”
若是一般人知道越安侯府在瀚京的地位,根本不會阻攔賀南州,但秦嶽不僅攔了,還把東西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檢查完不算,他還要親口嚐一嚐,這讓賀小侯爺的麵子往哪兒擱?
然而秦嶽這要求提得相當的理直氣壯。
賀南州挑眉看了秦嶽一眼,說:“這雖然是千金難得的新鮮玩意兒,但秦千戶別說嚐一顆,就是和兄弟們把這些都吃了也沒關係,畢竟這大熱天的,秦千戶和兄弟們也辛苦了。”
賀南州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秦嶽不知是真沒聽出來還是裝聽不懂,一本正經的說:“我替兄弟們謝過侯爺。”
這是真的要把這些葡萄都吃了。
饒是宋秋瑟也忍不住多看了秦嶽一眼。
這人……也未免太耿直了吧。
賀南州倒是早就料到秦嶽會有這樣的反應,笑著說:“秦千戶不必如此客氣,本侯向來都是如此大方的,隻要這些時日秦千戶多費些心思,別讓我表哥表嫂還有幾位表弟表妹被歹人害了就好。”
賀南州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看了宋秋瑟一眼,指向型一下子變得相當明確。
秦嶽也偏頭看向宋秋瑟,宋秋瑟這會兒倒是和方才不同,並不急著為自己辯解,隻垂著腦袋安安靜靜站著,乍一看還挺文靜內斂的。
秦嶽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說:“屬下既然奉命在此看守,自然要盡忠職守的保護好校尉府的每一個人,等待大理寺查清真相。”
即便是賀南州站在這裏,秦嶽也沒有偏向任何一方。
賀南州知道他是什麽性子,也沒在意,盯著宋秋瑟看了一會兒,回到最開始的話題問:“宋二小姐這是要去哪兒,誰下令說你可以踏出這裏了?”
這話不僅是問宋秋瑟,也是問秦嶽。
秦嶽剛想說話,宋秋瑟搶先說:“賀小侯爺來得正好,聖女這些日子一直在幫太後調養身體,太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藥不能斷,我要去為太後送藥,秦千戶已經浪費了我很多口舌和時間了,賀小侯爺應該能帶我進宮去吧?”
宋秋瑟說完朝賀南州走了兩步,賀南州舉起雙手退到一邊說:“宋二小姐說話就說話,不要離我太近,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名聲我可還要呢。”
宋秋瑟如方才一般嗔怪地瞪了賀南州一眼,低聲道:“侯爺,瑟瑟到底也是女兒家,侯爺這麽說我未免也太傷人了。”
賀南州不客氣的回懟:“徐影清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了你都肯嫁,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女兒家?”
在相府的時候宋秋瑟見識過賀南州的嘴上功夫,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宋秋瑟也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看著賀南州問:“賀小侯爺能不能給個準話,你能帶我入宮麽?”
賀南州看向秦嶽問:“秦千戶,人我能帶走嗎?”
秦嶽說:“我隨你們一起進宮。”
秦嶽答應得倒是很爽快,賀南州挑眉看向宋秋瑟說:“看來宋二小姐的口舌並沒有白費,若是本侯不來,秦千戶應該也會陪你去宮裏走一遭。”
宋秋瑟沒有接這個話題,直接問:“可是坐侯爺的車輦進宮?”
賀南州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宋二小姐請。”
宋秋瑟走到馬車邊,正要拎起裙擺往上爬,一隻布滿厚繭的大掌伸到她麵前。
宋秋瑟已經很久沒被人扶著上過馬車了,她止不住詫異,偏頭看向秦嶽,秦嶽繃著臉還是和剛剛一眼嚴肅正經,用低沉的嗓音說了和賀南州一樣的話。
“宋二小姐請。”
莫名的,宋秋瑟覺得他說“宋二小姐”的時候與賀南州大不相同,至少聲音要好聽得多。
宋秋瑟沒有故作矜持,將手交給秦嶽。
秦嶽的掌心是和她截然不同的滾燙燥熱,而且寬厚有力,毫不費力的便把她扶上馬車。
越安侯府的馬車是兩乘的,車裏空間寬大,不僅鋪著軟墊燃著熏香,還有一張茶幾,茶幾上擺放著茶水和兩盤小茶點。
宋秋瑟下意識的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秦嶽緊跟著她進了馬車,遲疑片刻便在她身邊坐下。
賀南州最後上車,在他們對麵坐下,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最終隻是但笑不語。
車裏空間原本是挺大的,但秦嶽和賀南州的個頭都不小,三人坐在一起便顯得有些逼仄,宋秋瑟的腿不可避免的挨到秦嶽的。
宋秋瑟抿唇,往旁邊躲了躲。
倒不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要避嫌,隻是她現在的身體寒涼,若是挨得久了,秦嶽必然會發現她的身體與常人有異,以他這性子,隻怕要惹出不少麻煩。
秦嶽敏銳的注意到宋秋瑟的動作,眸光微閃,卻也沒有說什麽。
坐著馬車,三人很快來到宮門口,靠著賀南州這張臉,值守的禁衛軍幾乎沒有檢查便直接放了行。
秦嶽約莫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皺眉問:“賀小侯爺進宮一直都如此輕鬆嗎?”
賀南州挑眉反問:“不然呢?本侯還要做什麽?”
秦嶽的眉頭擰得更緊,賀南州當然不需要做什麽,是守門這些禁衛軍太鬆散了,巡夜司平日不作為也就算了,連皇宮的守衛都如此懈怠,以後若是出了事,誰負的起這個責?
秦嶽已經打了一肚子的草稿痛斥禁衛軍的疏忽職守,然而他現在隻是個小小的千戶,連上朝堂的資格都沒有,便是有再多想法,也隻能壓在心裏。
穿過重重宮門,很快有引路太監來問:“賀小侯爺,這個時辰您怎麽進宮了,您這是要去哪兒呀?”
內務府並未得到宮裏傳召賀南州的消息,那就是賀南州自己主動進宮來的。
賀南州和阮氏這些年沒有傳召基本都是不會自己進宮的,今日猛然看到他,太監詫異又有些擔心。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賀小侯爺該不是要進宮鬧什麽事吧。
賀南州說:“本侯有事找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現在何處?”
“回小侯爺,太子殿下從相府回來後便去禦書房與陛下議事,直到現在也沒出來,奴才們也不敢去打擾。”
太監這話說得頗有技巧,他不敢直接勸說賀南州這個時候別去打擾趙郢和趙擎議事,隻能用這種方式提醒賀南州,要是賀南州執意要去,事後主子問起來,他們也能有個辯解的由頭。
賀南州聽出太監的話是什麽意思,淡淡的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去太子東宮等著吧。”
引路太監連連點頭,賀南州又看向秦嶽問:“秦千戶應該不急著回去吧?”
他都做完決定了,秦嶽便是有什麽事也隻能等著和他一起回去。
秦嶽淡淡的說:“沒有。”
賀南州就知道他會這麽回答,勾唇笑起,抬手丟了一錠銀子給引路太監,搖著扇子問:“最近瀚京有沒有出什麽新鮮事,說來聽聽。”
最新鮮的不就是今日相府發生的事麽?
引路太監腹誹,當然不敢當著賀南州的麵說相府的事,想了想說:“奴才聽說最近睦州城中出了一樁駭人聽聞的命案,死了不少人呢。”
宋秋瑟眨了眨眼,看向引路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