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姐姐是自己來還是讓我喂?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1:13      字數:8272
  “二位這邊請。”

  葉夫人親自帶著薩蘇和宋秋瑟往後花園走,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聖女,還是熟絡的打開話題,說:“聽聞聖女為太後調養身體,最近太後的氣色好了許多,對聖女讚不絕口呢。”

  要不是因為太後,葉夫人也不會親自來迎薩蘇。

  聖女便是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葉夫人到了這個年紀,求的不過是兒女都能有個好歸宿,這種事,並不是向神靈許願就能實現的。

  薩蘇一路走來都在打量相府的環境,聽到葉夫人的話淡淡的說:“不過是一點小事罷了,沒什麽好值得誇讚的。”

  薩蘇說得隨意,好像幫太後調理身子並不是什麽難事,又好像太後的誇讚對她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好似整個昭陵皇室都入不得她的眼。

  葉夫人不由得多看了薩蘇一眼。

  薩蘇臉上粉黛未施,兩頰卻有恰到好處的粉嫩紅暈,那是最上好的胭脂也畫不出的效果,豔麗動人,再仔細看,她的眉眼之間除了溫柔慈悲還隱隱有兩分嫵媚的風情,像把小鉤子,勾得人心癢癢。

  葉夫人心驚,這位聖女身上怎麽會有股風塵氣?

  思索間,三人已經回到後花園,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薩蘇和宋秋瑟。

  葉夫人隻能壓下雜亂的思緒向眾人介紹:“這位是前些日子才奉命來到瀚京的聖女,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慈安宮幫太後調養身子,太後的氣色好了許多,今日她肯來相府參加宴席,為相府添福澤,也是陛下對相府的皇恩浩蕩。”

  這也是薩蘇到瀚京後第一次的正式亮相,眾人皆是好奇的看著她。

  昭陵人對鬼神之事隻是保持著一定的敬畏,並不像東恒國人那樣事事都仰賴神明,聖女這個稱呼在昭陵乍一聽有種江湖騙子的調調,不過薩蘇都住進慈安宮了,眾人便是對她的身份存有疑慮,也不會直接說出來。

  薩蘇並不在意這些人的目光,一抬眸便筆直的望向月瀾和吟娘,眸子彎了彎,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興味。

  應該是猜到月瀾和吟娘的身份了。

  葉夫人正愁不知道要安排薩蘇坐哪兒好,見薩蘇看著月瀾和吟娘立刻說:“那兩位是從郴州來的阮家姑娘,也是咱們越安侯夫人的親侄女,聖女可是認得她們?”

  薩蘇說:“不認識,不過前些日子在宮裏見過。”

  葉夫人說:“之前見過那也是有緣分,聖女可要與她們同坐?”

  薩蘇收回目光,展顏一笑說:“都聽夫人安排。”

  她不笑的時候還好,一笑整張臉便豔光四射,和矜持高潔完全搭不上邊,像是要食人精魄的妖精。

  葉夫人眼皮一跳,垂眸竟是不敢再看薩蘇的臉,讓丫鬟把薩蘇和宋秋瑟帶到宋挽她們坐的地方。

  宋挽和許鶯鶯是挨著坐的,看著薩蘇和宋秋瑟出現在這裏的時候,許鶯鶯的身子明顯有些發僵,宋挽感覺到了,拍拍許鶯鶯的手柔聲問:“夫人怎麽了,可是感覺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大熱的天,許鶯鶯的手卻有些涼。

  她飛快地看了宋挽一眼,而後搖頭說:“我沒有不舒服,隻是剛剛話說得太多,覺得有點口渴罷了。”

  許鶯鶯說著端起自己麵前那杯花茶一飲而盡。

  薩蘇看也沒看許鶯鶯,直奔月瀾和吟娘而來,挨著月瀾坐下,宋秋瑟則很自然的挨著宋挽坐下。

  這裏的位置本來挺寬鬆的,多了衛苑和她們後,便顯得有些擁擠,宋挽很容易挨到宋秋瑟的胳膊,和在睦州的時候一樣,宋秋瑟的身體是冷的,比許鶯鶯的冷多了,像是一具行走的屍體。

  到了瀚京,宋秋瑟身上穿的衣裙比在睦州的時候保守許多,至少該遮的地方都遮得嚴嚴實實。

  這會兒好多人都在看薩蘇和宋秋瑟,宋挽也借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的細細打量宋秋瑟。

  好幾個月不見,宋秋瑟沒有太大的變化,皮膚紅潤透亮,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點瑕疵都沒有,至少她露在外麵的肌膚都是很完美的。

  隻是這樣熱的天,她臉上一點汗都沒有,皮膚摸著還是冰冰涼涼的,若是讓其他人發現,總是會覺得有些怪異。

  察覺到宋挽的目光,宋秋瑟偏頭看過來,眸子一彎柔柔的問:“夫人為何這樣看著我?”

  宋秋瑟生得漂亮,笑起來的時候更是明媚如暖陽,宋挽腦海裏浮現那個時候在睦州的畫麵,胸口一滯,移開目光低聲說:“我隻是覺得姑娘生得很漂亮,所以忍不住多看看。”

  宋秋瑟低低的笑起,似是被宋挽的話逗樂。

  這情景讓宋挽有點恍惚,好像又回到以前,她和瑟瑟出門參加宴席也是如此,因為她沒有什麽閨中密友,出門後瑟瑟便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細細與她說那些世家大族間最近發生的新鮮事。

  “啊!”

  宋挽正想得出神,耳邊傳來許鶯鶯的驚呼,然後便感覺腿上一熱,許鶯鶯將手裏的茶都倒在了她腿上。

  茶是丫鬟剛幫許鶯鶯斟的,很燙,宋挽站起來,許鶯鶯捏著絹帕幫她拍落衣裙上的茶葉,急切的說:“阿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許鶯鶯的臉是紅的,一臉的緊張焦急,看不出一點故意的跡象。

  衛苑見狀想站起來,月瀾不動聲色把她按住。

  衛苑現在和宋挽還不認識,若是表現得太過,肯定會讓人起疑。

  宋挽避開許鶯鶯,忍著疼淡淡的說:“我沒事,夫人不必緊張。”

  許鶯鶯明知故問:“這茶水是剛倒的,阿挽沒被燙傷吧?”

  “有點疼,不過應該不是很嚴重,”宋挽說完看向葉府的丫鬟問,“可以帶我去客房處理一下嗎?”

  丫鬟連連點頭說:“阮夫人請隨奴婢來。”

  宋挽和丫鬟一起去客房,她的衣裙打濕了很大一片,左腿大腿內測也被燙得很紅,她皮膚白,顯得這燙傷有些觸目驚心,丫鬟立刻說:“請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請府醫來給姑娘看看。”

  丫鬟說完便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宋秋瑟走來擋住她的去路,溫笑著說:“聖女讓我來給阮夫人看看,這裏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丫鬟有些猶豫,宋秋瑟麵上笑意微微收斂,說:“太後都願意讓聖女幫忙調理身子,你是覺得阮夫人的身體比太後還要金貴,連聖女都沒資格給她看診?”

  可你也不是聖女呀。

  丫鬟擔心出事,還想再說點什麽,宋挽柔柔地說:“我的身體自然遠不如太後的身體金貴,聖女有此好意,是我的福分,你先下去吧。”

  宋挽自己都同意了,丫鬟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說:“那奴婢去外麵候著,夫人若是有什麽需要,喚奴婢一聲便好。”

  丫鬟退下,宋秋瑟掩上房門,隨意的掃了一眼宋挽腿上的燙傷,柔聲道:“姐姐不是已經逃走了麽,為何還要回來?”

  宋秋瑟的語氣輕快,聽不出喜怒,宋挽遲疑了下,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說:“姑娘應該是認錯人了吧,我聽不懂姑娘在說什麽。”

  相府人來人往,到處都是耳目,宋挽現在還是朝廷欽犯,若是身份被揭穿,馬上就會被打入大理寺天牢,宋秋瑟若是真的為宋挽好,便是認出宋挽,也不會選在這樣的場合戳穿她的身份與她相認。

  宋秋瑟也不意外宋挽會否認,又走近了些,伸手撫上宋挽的臉頰,幽幽的問:“姐姐是找誰給你易容的?這易容術還挺高超的,不僅表情生動,連汗都能流出來,便是我隔著這麽近的距離竟然也看不出什麽破綻,姐姐晚上洗漱完可會露出真容以免把自己的臉捂壞了?”

  宋秋瑟明顯是在套宋挽的話,宋挽保持著警惕說:“姑娘真的認錯人了,我生來就是這樣的,容貌雖然平庸了些,還好夫君不曾嫌棄。”

  宋秋瑟湊近宋挽,眉頭微蹙,有些委屈傷心的說:“姐姐,瑟瑟知道你回來了不知道有多開心,今天特意尋了機會來見你,你怎麽就不認瑟瑟了呢?你之前不是還說要救瑟瑟脫離苦海嗎?”

  宋秋瑟恢複小女兒的情態,像宋家還在的時候,總是在宋挽麵前撒嬌,與宋清風爭風吃醋。

  宋挽心頭越發窒悶,抱著宋秋瑟說:“姑娘別難過,你姐姐若是知道你的處境這麽艱難,一定會想辦法救你脫離苦海的。”

  宋秋瑟乖順的任由宋挽抱著,靠在宋挽耳邊說:“我就站在姐姐麵前,姐姐卻不肯認我,要我如何相信姐姐說的話?”

  宋秋瑟的語氣多了兩分哀怨和控訴,宋挽心如刀絞,有那麽一瞬間想直接承認自己的身份將宋秋瑟帶走。

  但理智告訴她,她不能這樣做。

  這樣做不僅救不了瑟瑟,還會害死很多無辜的人。

  要沉住氣,揭穿薩蘇和徐影清的真麵目,徹底鏟除他們才能真的解救瑟瑟。

  宋挽壓下在胸腔翻湧的情緒,拍拍宋秋瑟的背說:“姑娘的姐姐既然說了這樣的話,必然會做到的,但我確實不是姑娘的姐姐,也不能為了姑娘哄開心就騙姑娘。”

  宋秋瑟唇角下壓,說:“可你的身量、聲音甚至是身上的味道都與我長姐一模一樣,我相信我不會認錯人,除非你吃下這粒化容丹。”

  宋秋瑟說完從懷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盒子裏裝著一顆拇指大小的黑色藥丸,藥丸聞著有一股清香,看上去並不是很難吃。

  宋挽疑惑的問:“這是什麽東西?”

  宋秋瑟說:“這是聖女秘製的化容丹,服下這粒藥丸,任何易容術都會立刻現行,你既然說你不是我的姐姐,隻要你服下這粒藥丸,我就相信你不是。”

  宋秋瑟如此執著,隻怕這個房間現在不止宋挽和她兩個人。

  還會有誰在暗中看著?

  趙擎身為一國之君,應該不會有這個閑工夫在這兒等著宋秋瑟驗證宋挽的身份,趙郢倒是很有可能在這裏,畢竟隻要戳穿宋挽的身份,抓住顧岩廷和楚逸辰,他不止可以解心頭大患,還可以利用薩蘇蠱惑人心,迅速發展自己的勢力。

  為了當眾揭發宋挽,趙郢可能還會把大理寺的官員叫上一起吧。

  宋挽猜得沒錯,她現在所在的這間客房其實還有個暗閣,這會兒不止趙郢和大理寺少卿在,賀南州、衛恒和顧岩廷也在。

  趙郢打的算盤很好,一旦確定宋挽的身份,他馬上就會命人把這個由顧岩廷假扮的越安侯府表少爺也抓起來。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挽身上,趙郢分了一點心神打量顧岩廷的神情,顧岩廷到現在都還沉得住氣,隻繃著臉看著宋挽和宋秋瑟,沒有別的異樣。

  宋挽看看那粒藥丸又看看宋秋瑟,說:“今日我是第一次見到姑娘和聖女,姑娘方才說是要來給我看燙傷的,這會兒又將我認成你的姐姐,還要我服下這粒藥丸來證明清白,恕我直言,我與姑娘非親非故,能安慰姑娘幾句已經算是情分,要我聽從姑娘的話服下這粒藥丸我委實做不到,萬一這並不是姑娘所說的化容丹,而是可以致命的毒藥,一旦我服下去豈不是就沒命了?”

  宋挽合理的提出質疑,宋秋瑟並不慌張,說:“夫人也說了,我們之前素未謀麵,我沒有道理無緣無故要謀害你,夫人何以有這樣的猜測?”

  宋挽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初到瀚京,對這裏的情況還不了解,若姑娘是奉什麽人的命要加害我和越安侯府也不是不可能。”

  宋挽說完想要走出房間,宋秋瑟加大聲音說:“我確實無意加害夫人,若是夫人不想惹上麻煩,最好還是吃了這粒藥丸為好。”

  宋挽停下來看著宋秋瑟問:“若我執意不肯吃,姑娘要如何對我?”

  宋秋瑟打了個響指,幾個穿著鐵甲拿著長劍的禁衛軍衝進屋裏來,宋秋瑟彎了彎眸說:“夫人若是不肯吃,今日隻怕是走不出這道門。”

  並不是什麽人都能調動禁衛軍的,趙郢雖然沒有露麵,如此一來也基本算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這事,不會就這麽算了。

  宋挽重新將目光落在那粒藥丸上,平靜的說:“我不知道姑娘究竟為何如此堅定的認為我就是姑娘的姐姐,但看這情形,姑娘應該是有備而來,不知姑娘能否找個大夫來證明這粒化容丹服下後除了會讓易容術失效,絕對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如此我方能安心服下此藥。”

  宋挽的要求不算過分,宋秋瑟卻說:“夫人隻要未曾易容,我可以保證夫人服下這粒藥丸後絕不會有任何不適。”

  “姑娘空口無憑,我要如何相信……”

  宋挽還想拖延時間,一個禁衛軍把劍架到她的脖子上,宋秋瑟把那粒藥丸又往她嘴邊送了些,態度強硬的說:“夫人,你是自己來還是讓我喂你?”

  長劍冰寒,隻要再進一寸就會割破宋挽的脖子,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宋挽拿起那粒藥丸,問:“我有點怕苦,有蜜餞嗎?”

  宋秋瑟勾唇一笑說:“姐姐,你怎麽還是這麽嬌氣矯情?”

  宋挽沒再說話,咬了一口藥丸。

  薩蘇約莫以前也是怕苦的人吧,這藥丸聞著有股清香,連吃著也帶著一股甘甜,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難以下咽。

  宋挽細嚼慢咽,把整顆藥丸都吃掉,然後問宋秋瑟:“藥效要多久才會發作?我能坐下來等嗎?”

  宋秋瑟給那個禁衛軍遞了個眼色,那人收起長劍退開,宋挽回到桌邊坐下。

  房間沒有鏡子,宋挽看不到自己臉上有沒有發生變化,但小腹一直有微微的灼燙感,像是吃了很辣的食物,不算很難受,宋挽很快感覺自己的鼻尖冒出了熱汗。

  等了約一刻鍾的時間,宋挽感覺喉嚨也有點幹,忍不住問:“太熱了,我能喝口茶嗎?”

  宋秋瑟親自幫宋挽倒了杯茶,說:“姐姐請用茶。”

  宋挽沒有應聲,接過那杯茶,從小小的茶杯裏看到自己的倒影,這張臉還是這麽平庸無奇,隻是臉頰紅得厲害,像是被烈日曝曬過。

  宋挽仰頭喝完那杯茶,而後問宋秋瑟:“姑娘方才說要你姐姐救你,姑娘現在的處境很困難嗎?今日我看姑娘跟在聖女身邊,聽說聖女在睦州救了很多人,她待姑娘不好嗎?”

  宋秋瑟又幫宋挽摻了杯茶,警惕的問:“姐姐不是不認我這個妹妹麽,還問這些做什麽?”

  茶水入腹,那股灼燙沒有消失反而更甚,宋挽的呼吸重了些,卻還是竭力保持平靜說:“姑娘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如此對我,我也不是是非不辨的人,若又能幫得上姑娘的地方,我也願意幫姑娘一把。”

  宋秋瑟撲哧一聲笑起,幽幽道:“姐姐雖然換了張臉,這樂於助人的性子倒是一點都沒有改變呢。”

  胃裏實在燙得厲害,宋挽蹙著眉頭沒再說話,又等了約一刻鍾的時間,宋挽感覺腹部的燙意緩和了些,看著宋秋瑟問:“姑娘,宴席應該快要開始了,請問我還要在這裏等多久?”

  宋秋瑟剛要說話,暗閣的門被推開,顧岩廷麵沉如水的大步走到宋挽身邊,直接將她攔腰抱起。

  宋挽沒想到顧岩廷也會在這裏,被抱起後下意識地抱住顧岩廷的脖子,疑惑的問:“夫君,你怎麽在這裏?”

  話落,賀南州和衛恒也從暗閣裏走出來。

  暗閣裏又悶又熱,賀南州出了一身的汗,拿著隨身帶的扇子不住的扇,連衛恒都被熱得有些臉紅。

  賀南州搖著扇子看著落在最後的趙郢問:“太子殿下,你今天到底是演的哪一出?我表嫂怎麽就成了宋小姐的姐姐了?”

  賀南州的語氣鬆快,臉上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越安侯府的小侯爺可不是沒有脾氣的人。

  “唔。”

  宋挽適時靠在顧岩廷懷裏悶哼了一聲,賀南州立刻拔高聲音問:“表嫂,你怎麽了?”

  宋挽抱住顧岩廷的脖子,麵露痛苦的說:“我的肚子好疼。”

  賀南州眉毛一挑,冷聲喝道:“都傻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傳禦醫!”

  原本把守在屋裏的禦林軍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辦,趙郢橫了宋秋瑟一眼,抬抬下巴,立刻有一個禦林軍轉身去傳禦醫。

  衛恒輕咳一聲提醒:“阮夫人是女子,身上還有燙傷,我們不便在此,還是出去等著吧。”

  眾人立刻往外走,顧岩廷沉聲道:“等等。”

  賀南州步子一頓,回頭衝顧岩廷咧嘴一笑,說:“表哥放心,我不會讓表嫂白白受欺負的,不然回去娘第一個就饒不了我。”

  他就等著趙郢幹點什麽犯他手上呢。

  眾人離開,顧岩廷把宋挽抱到床上,宋挽知道周圍都是趙郢的耳目,抱著肚子繼續演戲:“夫君,我的肚子真的好疼啊,我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

  顧岩廷繃著臉沒應聲,徑直去掀宋挽的裙擺,宋挽一驚,下意識地想躲卻沒躲掉,顧岩廷把她的裙擺掀到最高,宋挽腿上的燙傷頓時顯露無疑,過了這麽一會兒,被燙過的皮膚更紅了。

  顧岩廷的眼睛眯了眯,冷聲問:“怎麽傷的?”

  宋挽感覺他的眼神有點嚇人,怕他會一時衝動鬧事,含含糊糊的說:“茶杯不小心打翻了燙傷的。”

  顧岩廷掀眸看向宋挽,問:“你打翻的?”

  顧岩廷的表情相當嚴肅,要是宋挽敢點頭說是,他說不定就要動手打她。

  “不是,”宋挽連忙搖頭,在顧岩廷審視的目光下說,“今天尹昭侯夫人坐在我旁邊,一時失手就打翻了。”

  顧岩廷對尹昭侯不熟,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宋挽說的這個人是許鶯鶯。

  他抿著唇沒再說話,宋挽也不知道能說什麽,她不擅長告狀,更不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更何況許鶯鶯的身份在他們之間還是有點微妙的尷尬。

  禦林軍很快帶著禦醫趕來,禦醫細細為宋挽診脈,沒診出她的身體有什麽問題,看她腿上的燙傷有些嚴重,開了一些治燙傷的藥膏,又開了兩帖內服消炎的藥,以免這個天氣傷口潰膿發炎。

  顧岩廷繃著臉幫宋挽擦了藥膏,又讓丫鬟去熬藥。

  藥還沒熬來,趙郢便派人來請顧岩廷和宋挽去吃飯,顧岩廷沒理會,過了會兒,趙郢派了自己的近侍來。

  “禦醫已經去向太子殿下回過話了,阮夫人的身體沒什麽大礙,今日是相爺的大壽,所有人都等著,阮少爺還是快帶著夫人過去入席吧。”

  這近侍的語氣和軟,說出來的話卻是很有深意。

  今天是葉相的大壽,顧岩廷不給趙郢麵子,也該給葉相一點麵子,更何況,所有人都等著了,顧岩廷一無官職、二無功名,還是借著越安侯府的麵子才能來參加宴席,如此拿喬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宋挽拉了拉顧岩廷的袖子,輕聲說:“夫君,咱們還是去赴宴吧,別讓表弟為難。”

  宋挽給顧岩廷鋪了台階,他們不是看趙郢或者葉相的麵子,而是看的賀南州的麵子。

  顧岩廷現在誰的麵子都不想給,盯著宋挽說:“藥還沒喝。”

  宋挽柔聲說:“藥還要熬大半個時辰才能好,吃過飯再喝應該正合適,而且咱們出門比較早,我這會兒也餓了。”

  最後一句話說動了顧岩廷,不過顧岩廷沒放宋挽去女眷席,而是直接把她帶到了男賓席。

  馬上就到吉時了,所有人的確都已經落座,在眾人的注視下,顧岩廷很坦然的拉著宋挽入席。

  朝中平日與葉相交好的老臣與他一起坐的主桌,趙郢和幾位皇子還有其他的皇室宗親坐的次桌,賀南州的位置本來也在這一桌,但今日家裏有“親戚”在,賀南州便與楚逸辰、白衡坐的一桌,同桌的還有衛恒、李和朝,另外有三個人宋挽並不認識,隻是看衣著都很華貴,應當也是有爵位在身的。

  顧岩廷和宋挽一出現,賀南州便站起來招手喊道:“表哥表嫂,這裏!”

  賀南州的態度相當熱切,眾人看顧岩廷和宋挽的表情便有些變了。

  賀小侯爺這些年在瀚京雖然沒有幹過什麽出格的事,但也從來沒跟什麽人這麽熱絡過,這突然冒出來的表哥表嫂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讓他能有如此表現?

  賀南州在自己身邊留了兩個位置,顧岩廷剛要拉著宋挽過去坐下,那位近侍開口說:“阮少爺,阮夫人,請與太子殿下同坐。”

  顧岩廷對那人的話充耳不聞,直接拉著宋挽到賀南州身邊坐下。

  賀南州盯著宋挽的臉看了一會兒,很是嚴肅的說:“表嫂,你受苦了,你放心,等這頓飯吃完,我一定幫你討個公道。”

  宋挽這會兒的肚子已經完全不痛了,並沒有覺得自己受了多大的苦,卻還是配合的演戲說:“謝謝表弟,我這會兒已經感覺好多了。”

  “我知道表嫂向來善解人意,肯定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但你的身體是最重要的,要是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立刻說出來,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賀南州這話的暗示意味有點強,宋挽遲疑的點頭說:“表弟放心,我定然不會委屈自己。”

  說話間,吉時已到,相府的下人放鞭炮開宴,葉相起身說了幾句話,感謝皇恩浩蕩,也感謝今日到場的賓客來給他賀壽,都是些場麵話,但葉相博學多識,加上在官場沉浮多年的閱曆,與旁人說出口的感覺不大相同,甚至能叫人從中有所感悟。

  葉相的話不多,說完整個宴席便正式開始,相府兩位少爺挨桌向到來的賓客喝酒致謝。

  敬酒也是要從主桌開始敬的,眼看兩人敬完次桌便要來他們這桌,宋挽感覺自己的腳被踢了一下。

  偏頭,賀南州借著喝酒的動作一個勁兒的衝她擠眉弄眼。

  “……”

  宋挽對葉相還是很敬重的,加上與葉清靈數次幫她,並不是很想在葉相的壽宴上鬧事。

  見她沒有反應,賀南州也不給她討價還價的機會,直接大聲嚷道:“表嫂,你怎麽了表嫂,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你別嚇我呀表嫂!”

  賀南州的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被驚到,相府兩個少爺立刻來到他們身邊,宋挽沒辦法,隻能兩眼一閉倒進顧岩廷懷裏。

  “表嫂!!!”

  賀南州叫得更起勁,不知道的隻怕還以為宋挽斷氣了。

  “怎麽了?”

  葉相的長子葉棹沉聲問,他雖然入朝為官的時間不算很長,但跟在葉相身邊也見過不少世麵,並沒有因此慌張。

  賀南州並不急著說清楚緣由,隻大聲喊道:“快傳禦醫!我表嫂若是有什麽事,我唯你們是問!”

  賀南州的語氣頗為嚇人,葉棹立刻吩咐人去傳禦醫,然後對顧岩廷說:“這裏人太多了,阮少爺請抱著令夫人隨我來。”

  顧岩廷抱著宋挽和葉棹一起離開,葉相的次子葉修正想安撫眾人不要驚慌繼續用飯,賀南州吼了一聲:“我表嫂不會是中毒了吧?”

  眾人:“……”

  賀小侯爺,事情還沒確定,你不要瞎嚷嚷好不好,這還讓別人怎麽吃飯?

  在真相沒有查出來之前,眾人是不敢動筷子了。

  葉相也是一直都聽到賀南州在嚷嚷,他讓人把賀南州叫到主桌,並沒有因為壽宴被攪和而動怒,而是和顏悅色的看著賀南州問:“為了今日壽宴,從半個月前,進入相府的所有食材、物品都要經過嚴格的篩查檢驗,不允許出現任何問題,賀小侯爺方才為何會猜測你表嫂是中毒?”

  賀南州聳聳肩說:“我也是猜的,畢竟我表嫂的身體之前還是好好的,剛剛在我身邊突然說肚子疼,然後就暈倒了,不是中毒還能是因為什麽呢?”

  葉相問:“你表嫂今日可吃過什麽異物?”

  賀南州飛快地看了趙郢一眼,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啊,今日男女賓分席而坐,我也不知道表嫂之前吃了什麽東西又遇到了什麽人,葉相若是不嫌麻煩,不如好好查一查。”

  眾人:“……”

  賀小侯爺你這是存心給相爺找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