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表示誠意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0:57      字數:4168
  趁楚逸辰沒有清醒,宋挽把楚逸辰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他的牙齒、手腳都保持著原樣,沒有像那些玄奇話本子裏的人獸化。

  宋挽不相信徐影清府上的人,也沒驚動其他人找大夫,就這麽忍著疼在楚逸辰床邊守了一夜。

  當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裏,楚逸辰的眼皮動了動,而後睜開眼睛。

  他的瞳孔顏色已經恢複正常,眼神還有點迷蒙,見宋挽坐在床邊有些意外,撐著身子坐起來問:“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宋挽直勾勾的看著楚逸辰,問:“昨晚發生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宋挽的語氣很嚴肅,楚逸辰起身的動作一頓,看到宋挽脖子上纏著的絹帕,上麵還有點點血跡,麵色一沉,問:“發生什麽事了?”

  那便是不記得了。

  宋挽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傷說:“被你咬的。”

  楚逸辰昨晚在席間除了和徐影清一起喝了一杯酒,便一直在喝茶,他的酒量不算好,但絕對不會是一杯倒的程度,而且他還記得離席後和薩蘇說話的場景,不可能回來後才開始上頭發酒瘋。

  他怎麽會咬宋挽?

  楚逸辰抿唇,臉沉得越發厲害。

  宋挽說話會牽動傷口,痛得不行,就說了這麽四個字,後背便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宋挽說:“我不知道你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這裏都是徐影清的人,我不放心讓他找人給你看診,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去城裏找大夫看看。”

  雖然宋挽覺得這種情況找大夫也不一定能診斷出什麽來,也還是給楚逸辰提了建議。

  楚逸辰看著宋挽問:“你脖子上的傷口也沒讓人看?”

  宋挽搖頭。

  楚逸辰下床,說:“我帶你去城裏看大夫。”

  楚逸辰很快換好衣服,連早飯也沒吃,直接帶著宋挽出了州府直奔城中最大的醫館。

  傷口的血幹涸,絹帕黏在傷處,大夫用水把絹帕浸濕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帕子取下來。

  饒是如此,宋挽還是痛得小臉發白。

  傷口比楚逸辰想象中猙獰,大夫約莫也是很少見到這樣的傷口,忍不住嘀咕:“這是怎麽受傷的?”

  楚逸辰繃著臉,一身的氣壓很低,宋挽柔柔的說:“不小心被咬到的。”

  這一看就是人的牙印,得多不小心才能咬到這種地方?

  大夫沒有點破,隻說:“脖子很脆弱,這要是再咬狠一點,容易出人命的,以後咬小心點知不知道?”

  “嗯。”

  宋挽點頭應下,大夫幫她清洗了傷口上藥,重新用紗布包紮好。

  回去的路上,楚逸辰低聲說:“抱歉,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可以想辦法打暈我。”

  楚逸辰看上去很愧疚,宋挽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輕快的說:“昨晚我也是沒有防備,不然不會讓你咬到我的,隻要找到可信的人查出到底是什麽在作祟應該就好了。”

  “嗯。”

  楚逸辰點頭,心卻是懸著的。

  他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過什麽,知道宋挽受傷後,他發現嘴裏還殘留著血腥味。

  經過一夜,那味道已經不大好聞了,他卻並不覺得厭惡。

  這並不是什麽好的征兆。

  回到廷尉府,兩人一下馬車,便看見宋秋瑟穿著一襲紅裙站在大門口。

  今日是她進州府的正日子,按理,她該在自己住的地方等著被抬進州府,但這裏不合禮數的事實在太多了,這一樁也並不叫人奇怪。

  “世子和姐姐一大早便出門了,我還以為是府上有什麽地方招呼不周,慢待了你們呢。”

  宋秋瑟慵懶的說,聲音有點啞,紗裙下的肌膚有大片掩不住的青紫,一看就知道昨夜她身上發生過什麽。

  宋挽隻看了一眼便不忍心的垂下眸子。

  楚逸辰說:“隻是身體有些不適,去城裏看了下大夫罷了。”

  宋挽脖子上的紗布遮掩不住,宋秋瑟也看到了,不過她沒開口關心宋挽,隻說:“大人有事要與世子和姐姐商量,請世子與姐姐一同去書房一趟。”

  之前徐影清都隻和楚逸辰議事的,這次卻加上了宋挽,楚逸辰多看了宋秋瑟一眼,宋秋瑟眨巴著眼睛說:“我隻負責傳話,世子若是有什麽疑慮,一會兒可以直接問大人。”

  兩人和宋秋瑟一起去書房,宋秋瑟在外麵停下,沒有進屋,宋挽和楚逸辰走進房中,徐影清正在練字,頭也沒抬的說:“屋裏有茶,溫度應該正好。”

  環顧一圈,另一邊茶幾上果然放著兩杯茶,茶杯之間還有一封信,原本用蠟油密封的地方已經被拆開,信紙很張揚的鋪在信封上,高調的宣示徐影清已經看過信裏的內容。

  果然,信送不出去。

  楚逸辰也沒有覺得意外,看著徐影清問:“送信的人呢?”

  徐影清寫完一個字覺得不滿意,將紙揉成一團丟到地上,說:“殺了,他的武功不錯,對太子殿下也很忠心,對得起太子殿下對他的信任。”

  徐影清說著搖了搖頭,似是覺得有點可惜,但神情恣意,絲毫不覺得自己派人殺了趙郢的人有什麽問題。

  他根本沒把趙郢放在眼裏。

  更準確的說,他連昭陵皇室都沒放在嚴厲。

  睦州離瀚京千裏之遙,山高皇帝遠,他比趙黎在黎州封地的時候更加張揚跋扈。

  楚逸辰問:“你想做什麽?”

  徐影清又寫完一個字,終於放下筆看向楚逸辰,說:“太子殿下並非明君人選,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世子才名遠揚,又有兼濟天下之心,何不揭竿自立為王,下官願意帶頭擁立世子。”

  徐影清說得很是輕鬆,好像傾覆一個王朝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他想擁誰為王就能擁誰為王。

  楚逸辰冷冷的看著徐影清,問:“徐大人既然有如此通天的本事,何不自立為王?”

  徐影清笑道:“下官出身寒門,沒有根基,有自知之明,便是坐上那個位置也不能服眾,而且那個位置也不好坐,每天都要處理很多朝政,不如現在得閑輕鬆自在。”

  這話說的,他哪裏是不想坐那個位置,不過是需要一個傀儡幫他處理政務,好讓自己清閑享樂罷了。

  這個算盤倒是打的很好。

  徐影清的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楚逸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問:“徐大人如此自信,莫不是想靠那個叫薩蘇的女子傳授的媚術顛覆整個昭陵朝堂?”

  楚逸辰的話半是激將半是試探,雖然薩蘇昨晚已經顯露出了一點不同,楚逸辰還是不相信憑她一人能鬧得整個昭陵不安寧。

  徐影清唇角上揚,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說:“世子不會以為我能在睦州如此如魚得水,靠的僅僅是手下那些女子吧?”

  “不然呢?”

  楚逸辰立刻接話,徐影清剛要回答,瞥見楚逸辰一臉認真,意識到楚逸辰可能是在套自己的話,悠悠笑道:“那些女子的確功不可沒,但人心複雜,要將他們牢牢籠絡在一起,光靠美色是遠遠不夠的。”

  徐影清故意賣關子,沒打算把事情說明白,楚逸辰沉了臉,說:“徐大人既然要謀大業,就該拿出一點誠意,如此拐彎抹角吊人胃口隻會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宋挽受傷讓楚逸辰有點心浮氣躁,這會兒著急了些,徐影清麵上的笑一點點淡下去,明明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卻讓人感覺到狠辣。

  徐影清說:“下官有謀大業的人脈和野心,世子孑然一身,隻有一個人,下官能把世子當座上賓,已經給足了世子麵子,世子莫不是還以為這是在瀚京?”

  之前徐影清對楚逸辰的態度就算不上恭敬,這會兒整個人的氣勢更是淩駕於楚逸辰之上。

  楚逸辰的臉色難看,卻無法反駁。

  別說衛陽侯府已經沒了,就算是衛陽侯府還在,他身在睦州,被徐影清監控著,也完全處於劣勢,沒有和徐影清談判的籌碼。

  氣氛有點僵,宋挽適時開口,說:“徐大人花了八年時間才在睦州做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若沒有世子相助,徐大人想顛覆昭陵朝堂,至少也要好幾十年的時間吧,世子會聽太子殿下的吩咐來睦州找徐大人,是為了救衛陽侯府的人,再過不久他們就要被斬首,到時世子才是真的孑然一身,徐大人以為那個時候還有什麽能提起世子的興趣嗎?”

  宋挽相信薩蘇有過人的本事,但這本事是需要時間說不定還需要特定條件的,不然徐影清根本不會費這麽大的周折留下楚逸辰和她。

  宋挽的話戳中了要害,徐影清多看了宋挽一眼,針砭不一的說:“宋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如此看來,瑟瑟倒是的確比你遜色許多。”

  徐影清這個時候提起宋秋瑟,明顯是要故意打亂宋挽的心緒,宋挽抓緊絹帕,麵上表情不變,鎮定自若的說:“瑟瑟自有瑟瑟的好,不然徐大人也不會辜負發妻如此風光納她入門,宋家已經沒什麽人了,瑟瑟如今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要為她好好謀算,徐大人雖年長我許多,如今也是我的妹夫,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就該打開天窗說亮話才是。”

  宋挽答得有條不紊,不僅沒被幹擾,還用輩分壓了徐影清一頭,徐影清饒有興致的挑眉,許是好久沒遇到這麽能跟他唇槍舌劍的人。

  徐影清說:“世子在瀚京還有人脈威望,你有什麽?”

  宋挽坦蕩的看著徐影清的眼睛說:“世子之前不是已經告訴過徐大人了嗎?我與鎮國公和現任瀚京校蔚都有很深的淵源,我父兄在昭陵各地也有很多至交好友,為了瑟瑟,我自是願意說服他們配合徐大人完成大業,這樣徐大人應該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宋挽說的就是徐影清想要的,不過宋挽轉變得太快,徐影清一時有點不敢相信,他審視著宋挽,沒從宋挽臉上看出什麽異常,說:“這件事不是嘴上說的那麽容易,我需要你們回去列一個清單,把你們可以利用的人和可行的計劃都寫出來。”

  徐影清還沒亮自己的底牌,卻要宋挽和楚逸辰先托出自己手上的資源。

  宋挽說:“我和世子現在都在大人的監控之下,若是將所有計劃都全盤托出,對大人的利用價值就不高了,不過既然我們處於劣勢,由我們先表示一點誠意也是應該的,不如就先從如何不動聲色攻占郴州開始吧。”

  宋挽退了一步,又給她和楚逸辰保留了餘地。

  徐影清看向楚逸辰,楚逸辰說:“我認同阿挽說的。”

  徐影清笑起來,說:“那就辛苦二位回去好好商議,早點給出一個完美的計劃了。”

  宋挽和楚逸辰一起離開,宋秋瑟扭著胯走進屋裏,繞過書案來到徐影清麵前,嬌滴滴的喚道:“大人……”

  話剛出口,徐影清揚手便給了宋秋瑟一巴掌。

  那一巴掌極狠,宋秋瑟被打得跌坐在地上,臉上卻沒有什麽印跡。

  徐影清完全撕破在外人麵前偽裝出來的儒雅表象,戾氣十足的怒道:“賤人,你竟然敢在我麵前耍花樣?”

  宋秋瑟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後搖頭道:“瑟瑟沒有,大人一定是誤會瑟瑟了。”

  宋秋瑟說著想去抱徐影清的腿,徐影清剛要踹開她,薩蘇走進屋來,淡淡道:“你拿她撒氣做什麽?”

  徐影清對薩蘇還是有些忌憚的,收了腳恨恨的說:“那兩個人今天看著很正常,一點中蠱的跡象都沒有,肯定是這個賤人暗中動了什麽手腳!”

  宋秋瑟知道徐影清不會聽自己的,朝向薩蘇哭著說:“主人,我真的沒有,我絕對不敢背叛大人和主人的!”

  宋秋瑟哭得停不下來,身體也不住的發抖,害怕極了。

  薩蘇走到宋秋瑟麵前,好心的用絹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神情憐惜,如同在擦拭一個絕美的古董。

  她的動作如此溫柔,卻讓宋秋瑟越發害怕起來。

  薩蘇笑盈盈的說:“我知道你沒有這樣的膽子,聽說你姐姐爬了一個男人的床,讓她畫一幅那個男人的像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