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背後之人是誰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0:57      字數:4205
  自從答應顧岩廷要練好馬術,宋挽也和之前一樣,每日和顧岩廷一起早起操練。

  年後朝堂上下沐休三日,初四一早,顧岩廷操練完,便換上朝服去上朝。

  雖然已經恢複自由身,宋挽還是幫顧岩廷換了朝服,梳好發冠。

  他身上的鞭傷恢複得很好,大多已經結痂,被朝服掩蓋,看不出受傷,隻餘下讓人敬畏的威嚴。

  這幾日兩人都朝夕相處,突然要出門,顧岩廷有點不習慣,說:“下了朝我不一定能馬上回來,不用等我用飯。”

  宋挽最後幫他調整了下發冠,說:“好。”

  “若是覺得無聊就帶上青萼去外麵逛逛,喜歡什麽就買,不必考慮太多。”

  宋挽以前也經常待在家裏許久都不出門,並不會覺得無聊,卻還是乖順答應:“好。”

  說著話,宋挽退後一步,表示已經收拾妥當了。

  顧岩廷看著她,莫名還是覺得不放心,說:“如果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去國公府找衛苑或者衛恒,他們肯定會幫你。”

  和平時相比,顧岩廷的話有點太多了,和他惜字如金的人設不大相符。

  宋挽想了想說:“大人,廷尉府很安全,不會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來廷尉府鬧事的,而且上朝隻需要幾個時辰,你很快就會回來,我在府上不會有事的。”

  宋挽其實還想說,許鶯鶯都已經不再府上了,沒人會來寧康苑挑事,她不僅不會出事,連不順心的事都不會發生。

  顧岩廷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有些過慮,隻能說:“我走了。”

  “恭送大人。”

  宋挽福身,讓開路來。

  顧岩廷胸口一滯,覺得宋挽挺沒良心的,他都表現得這麽擔心她了,她卻一點表示都沒有。

  一腔擔心都喂了狗了。

  顧岩廷憋著一口氣出門上朝。

  宋挽沒什麽事做,倚在美人榻上看書,打算琢磨新的話本子。

  沒多久,白荷進屋說:“姑娘,曹小姐來了。”

  曹月蓉?

  宋挽合上書放到一邊,說:“請她進來。”

  白荷打簾讓曹月蓉進來,青萼跟著進屋,走到宋挽身後無聲的守護。

  曹月蓉一路都在打量廷尉府的情況,進屋見宋挽住的房間雖然還算寬大,但屋裏擺設並不多,也沒幾樣值錢的東西,眉眼舒展了些。

  有的人就是這樣,她自己落了難,便見不得別人好。

  宋家雖然平反,但當初被抄家沒收的家產是不會還回來的,顧岩廷又是寒門出身,在瀚京沒什麽根基,就算他想寵著宋挽,也沒有能力寵。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宋挽現在的日子還是比不上自己的。

  這個發現讓曹月蓉的心情好了點,她笑著把準備好的新年禮物拿出來,沒用盒子裝,隻用絹帕包著,她一路揣在懷裏帶過來的,是一枚白綠相間的玉鐲。

  鐲子成色還行,算不得上品,也就值個一二十兩的樣子,不知道是曹月蓉從哪裏隨手拿的。

  禮物選得不走心,這話卻是要說漂亮的。

  曹月蓉把鐲子遞給宋挽,說:“這是我特意給阿挽選的禮物,這個顏色別致,阿挽皮膚白,戴這個一定很好看,之前阿挽因為是奴身,一身都很素寡,如今終於恢複自由身,一定要好好打扮才是。”

  一個不值價的鐲子能打扮出什麽樣子?

  白荷端著茶水進屋,聽到曹月蓉這句話忍不住腹誹,不過她麵上沒有表現出來,端著茶到曹月蓉麵前,恭敬道:“曹小姐請用茶。”

  曹月蓉本不想喝茶,聞到茶香,眼底閃過詫異,宋挽待客用的竟然是上好的鐵觀音。

  以前曹府也是用這種茶待客,曹夫人不在後,府上的開支便減少了許多,曹月蓉自己都很少喝這麽好的茶了。

  白荷放下茶,替宋挽接過那枚鐲子,說:“姑娘性子散漫,在家不愛戴什麽首飾,這鐲子奴婢先替姑娘收起來。”

  曹月蓉回過神來,慢半拍的說:“好。”

  白荷轉身往裏間走,宋挽說:“無功不受祿,我也不能白白受曹小姐一番好意,白荷,把那對銀鐲子拿來。”

  宋挽說的,是楚若琪之前送的那對鐲子。

  白荷很快拿著鐲子回來,曹月蓉原本覺得宋挽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一看到那對鐲子卻是忍不住有些心動。

  曹府之前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但趙曦月不受寵,雖然頂著公主的名號嫁入曹府,除了嫁妝這些年並沒有什麽賞賜之物,衛陽侯府就不一樣了,因為皇後和太子的緣故,衛陽侯府每年都能得很多賞賜。

  楚若琪的吃穿用度向來不俗,宋挽見過好東西,知道這對銀鐲子值錢也沒太在意,曹月蓉則被鐲子精美的做功吸引。

  “這鐲子可真漂亮。”

  曹月蓉不自覺把心裏話說出來,話一出口她便懊惱起來,她和宋挽一樣都是尚書嫡女,怎的顯得她這般沒見識?

  宋挽沒有借機奚落曹月蓉,柔柔的說:“廷尉府什麽情況曹小姐也知道,我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曹小姐若是喜歡這對鐲子,便當作是我的回禮吧。”

  這鐲子可比曹月蓉拿出來的玉鐲好多了,如果這都拿不出手,曹月蓉給的算什麽?

  曹月蓉心虛,卻又舍不得推拒,隻能說:“這鐲子的做功這般精美,想來應是阿挽的心愛之物,我不能奪阿挽所愛。”

  這便是喜歡了。

  宋挽如實說:“曹小姐誤會了,這並不是我的心愛之物,這是衛陽侯府大小姐楚若琪贈給我的,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楚宋兩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曹小姐今日若是不來,這鐲子我也不打算留下。”

  這麽好的東西難道要扔掉?這也太暴殄天物了。

  曹月蓉很是心疼,很快又反應過來,宋挽把不要的東西給自己做回禮,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曹月蓉有點生氣,轉念一想自己給的玉鐲也不貴,算是和宋挽扯平了,便又壓下怒火,心安理得的說:“既然如此我便替阿挽收下此物吧,不過陛下已經為宋家平反,衛陽侯府的人也會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阿挽不必還對過去耿耿於懷。”

  “曹小姐說的是。”

  宋挽淡淡回應,曹月蓉已經把那對鐲子戴在手上,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歡。

  宋挽提醒曹月蓉:“曹小姐今日來,是專程送這個鐲子嗎?”

  曹月蓉想起正事,說:“我有事想與阿挽商量。”

  說完看了白荷和青萼一眼,想讓宋挽把她們趕出去,宋挽說:“她們都是我信得過的人,曹小姐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曹月蓉蹙眉,警惕的說:“可我隻相信阿挽。”

  宋挽彎了彎眸,說:“曹小姐既然如此害怕,那就請回吧,我幫不了曹小姐什麽。”

  曹月蓉本來覺得自己抓住了宋挽的把柄,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接近衛恒嫁入國公府,聽到這話立刻沉不住氣的站起來,瞪著宋挽問:“你就不怕我去大理寺揭發你?”

  “我當然怕,”宋挽點頭,“曹小姐膽子這麽小,到時成天疑神疑鬼的,我在一邊幫你謀劃做事,你在我背後捅刀子,我豈不是死得更冤?”

  謀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更何況宋挽算計的還是駙馬和尚書夫人,要是大理寺介入調查,說不定連趙黎的死都能查到她頭上來。

  宋挽會怕這件事被揭穿,但她不怕曹月蓉。

  光是跪著百米鐵釘去告禦狀這一點,曹月蓉就熬不過去。

  她不過是被逼急了想謀個好姻緣罷了。

  而且她如果早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告訴曹尚書,如今偷偷用這件事來威脅自己,應該是背後有人給她支招。

  宋挽現在比較想知道背後給她支招那個人是誰。

  曹月蓉被宋挽噎住,不服氣的說:“你好好幫我做事,我自然不會揭穿你。”

  宋挽掀眸平靜的看著曹月蓉,說:“曹小姐方才說信我,我說這兩個婢子可信,曹小姐卻不肯相信,如此自相矛盾,曹小姐要我如何相信你?”

  曹月蓉鼓著腮幫子說不出話來。

  宋挽繼續說:“我與衛世子的關係的確不錯,曹小姐希望我幫你製造機會與衛世子相處其實並非難事,但衛世子這些年因病鮮少外出,性子與常人不大一樣,曹小姐想得衛世子的青睞並非易事。”

  宋挽沒有避諱白荷和青萼,直接把曹月蓉的心思說出來,曹月蓉臉熱,心中氣惱卻也沒辦法,隻能梗著脖子說:“我自然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然怎麽會找你幫忙。”

  宋挽喝了口茶,說:“我可以幫曹小姐,但我想與曹小姐做筆交易。”

  曹月蓉立刻警惕起來,戒備的看著宋挽,問:“什麽交易?”

  宋挽放下茶杯,定定的看著曹月蓉說:“我想知道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今天宋挽穿了一件水藍色冬襖,襖子是之前做的,料子用的一般,看著有些廉價,但穿在宋挽身上,卻有種質樸純澈的美好。

  宋挽坐在主位,散發出來的氣質很是慵懶隨意,坐姿卻十分板正,相當有規矩。

  她的眼眸明潤澄澈,像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不染塵埃。

  然而就是被這樣的眸子注視著,曹月蓉卻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想起那個人說宋挽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讓她不要掉以輕心,低估宋挽,她之前不以為意,這會兒才猛然意識到這句話是真的。

  宋家嫡女宋挽,生了一張天真無辜的臉,還總給人一種嬌弱不堪的錯覺,但宋家被抄家,宋家女眷被充妓,宋挽是唯一一個以負罪之身回到瀚京,毫發無傷活到現在的人。

  宋挽的心機和城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

  曹月蓉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些後悔聽那個人的話來找宋挽了。

  娘和哥哥都被宋挽害死了,她這腦子怎麽可能算計得過宋挽?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曹月蓉矢口否認,轉身想走,宋挽微微拔高聲音,說:“曹小姐,我勸你最好還是實話實說,那個人應該也跟你說過我的手段,今日你若是踏出這道門,我保證不出三日,你會比我還聲名狼藉,到時可就沒人敢娶你為妻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曹月蓉臉色劇變,惡狠狠的瞪著宋挽,怒道:“你敢!”

  宋挽看著她的眼睛,點頭,說:“我敢。”

  宋挽的神情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曹月蓉一下子慌了,眼眶發紅,說:“宋挽,曹家與你無冤無仇,你已經害死了我娘和哥哥,為什麽還要害我?”

  宋挽眨巴眨巴眼睛,用最無辜的語氣說:“我沒想要害曹小姐,是曹小姐自己找上門來的。”

  “……”

  曹月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宋挽不再氣她,說:“我方才已經說了,這是一筆交易,隻要曹小姐把幕後之人說出來,我就幫曹小姐達成所願,這對曹小姐來說不會有任何損失,曹小姐何必要護著背後那個人呢?”

  宋挽的話安撫了曹月蓉的情緒,曹月蓉半信半疑的問:“你當真會信守承諾幫我?”

  宋挽微微一笑,說:“曹小姐可以賭一把。”

  她說了,宋挽也許會幫她,但她不說,宋挽肯定會報複她。

  曹月蓉雙手握拳,很快做出決斷,說:“是顧夫人告訴我的,她說她手上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我娘和哥哥都是被你害死的,讓我以此為挾,讓你幫我接近衛恒。”

  宋挽其實已經有了猜測,這會兒並不覺得意外,點點頭說:“過幾日我會約衛世子和衛小姐一起喝茶,到時你可以與我一起去。”

  曹月蓉的眼睛亮起,拋開方才的博弈,恢複女兒家的嬌羞,問:“那日我穿什麽樣的衣服比較好?衛世子可有什麽喜歡的糕點?”

  曹月蓉的語氣緊張又期待,更像是要去見情郎。

  宋挽說:“以後的機會還有很多,自然點,太刻意的話反而會弄巧成拙。”

  這倒也是。

  曹月蓉點頭,說:“那我回去等你消息,日子定下來盡快通知我。”

  “好。”

  宋挽應下,曹月蓉很快離開。

  等人走了,白荷和青萼同時開口。

  “她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肖想我們大少爺!”

  “夫人手中當真有姑娘的把柄嗎?姑娘現在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