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宋家被抄的真相
作者:
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0:26 字數:4161
“既然楚世子如此深明大義,本宮願意與楚世子一隊。”
趙郢朗聲開口,語氣是明顯的輕快愉悅。
趙郢是一國儲君,代表的是皇室的態度,他都認可了楚逸辰的說法,願意和楚逸辰站在一隊,便是有趙熠在,也沒人敢站出來說願意和衛恒一隊。
氣氛慢慢冷卻僵化,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衛恒要放棄的時候,衛恒笑出了聲。
那一聲極輕,在鴉雀無聲的湖麵卻異常的清晰刺耳。
衛恒抬眸,目光從趙郢、楚逸辰和在場的人臉上掃過,漫不經心的問:“諸位這是一致認為我肯定會贏,所以才不敢與我為伍麽?”
衛恒的語氣還是溫溫和和的,每一個字卻都充滿挑釁。
其他人都不敢回答,楚逸辰剛要說話,衛恒勾唇笑起,說:“無妨,就算你們所有人一起防我,這場比試我也能贏。”
衛恒說得非常篤定,好像他從來都沒有生病,好像眾人的防守在他眼裏根本脆弱得不堪一擊。
眾人沒見過衛恒的身手,卻被衛恒的自信震得說不出話來。
趙熠看熱鬧不嫌事大,說:“既然恒哥兒可以,那我就退出看戲好了。”
趙熠說著走到一邊,這下局麵真的變成衛恒一個人和所有人對抗了。
趙郢眉心皺起。
他原本是想讓衛恒知難而退,沒想到衛恒的態度這麽堅決。
今日的比試,衛恒若是贏了,在場的人都會淪為瀚京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話,他們身體健康,練習騎射多年,最後卻連一個病秧子都比不過,簡直比廢物還要廢物。
衛恒若是輸了,或者磕著碰著哪裏,這事就更棘手了。
衛恒現在雖然是一個人,但背後還有國公府撐腰,衛振烴卸甲歸田十餘年,曾經的舊部都還在各地擔任要職,他們都與衛振烴有著過命的交情,這事傳到他們耳中,豈不是趙郢這個儲君眼底容不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要以多欺少欺負衛恒?
思忖片刻,趙郢用一種為衛恒好的語氣說:“恒哥兒,你的身體剛有些起色,想要玩一玩是可以的,但凡事還是要量力而行,不要太逞強,你一個人要對抗所有人是不可能的,傳出去也不好聽。”
不等衛恒說話,趙郢繼續說:“不如這樣,既然是逸辰與你的意見不合,就由你和逸辰單獨比試,若是你應了,本宮就去母後那裏說情幫你達成所求,如何?”
趙郢打算先用口頭承諾安撫住衛恒的情緒,免得他繼續鬧下去,把事情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隻要宋清風昨晚說的計謀成了,他求不求情都沒什麽所謂了。
而且楚逸辰若是當眾輸給衛恒,他還可以順勢打壓衛陽侯府,許楚若琪一個側妃之位,再重新為自己挑選一位合適的太子妃。
衛恒沒急著說話,挑眉看向楚逸辰。
意思很明確,隻要楚逸辰同意,他也就沒什麽意見。
楚逸辰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像被纏住翅膀架在火堆上的鴨子,進退維穀。
他剛剛說那番話其實是存著三分刻意討好的意味,若是放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但昨晚晚宴後,他看到了腫著半張臉的楚若琪,還從楚若琪口中得知了她最近幹的蠢事。
她不止沒有定力的把身子給了趙郢,還故意讓皇後發現,以此為把柄要挾,逼迫皇後盡快安排她和趙郢成婚。
雖然之前楚逸辰猜到楚若琪去過廷尉府和趙郢私幽,但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自輕自賤的事。
楚若琪被寵壞了,不知道皇後外表的光鮮亮麗背後有多不容易,楚逸辰卻是清楚的,他知道楚若琪的舉動會讓皇後寒心,卻礙於男子身份不便去見,隻能用這種方式像趙郢和皇後示好,告訴他們衛陽侯府會一直在背後支持他們。
隻是他沒想到,這個時候趙郢會把他一個人推出來。
他向來喜靜,在一眾世家子弟中,冰球水平一直都在中下,這會兒看見衛恒如此自信,心裏有些沒底。
若是今日輸給了衛恒,他和衛陽侯府會麵臨什麽?
楚逸辰想得正入神,趙熠心急的催促:“楚世子,到底比不比你倒是說句話啊。”
其他人因為不用卷入這場風波而暗暗慶幸,也有了閑心和趙熠一樣等著看好戲。
楚逸辰原本確實是不在意輸贏名利的,這會兒被這麽多人看著,卻張不開嘴說拒絕。
若是就這樣拒絕,不就是變相的承認他連衛恒都比不上嗎?
如此不戰而敗,以後其他人會怎麽看他?
“楚世子?”
趙熠又喚了一聲,楚逸辰如夢初醒,說:“我接受太子殿下的提議。”
一錘定音。
眾人退到一邊觀戰,將整個湖麵都留給兩人。
趙熠興致勃勃的開設賭局,讓眾人押注賭誰能贏。
趙郢第一個下注,押楚逸辰贏,其他人全都跟風押楚逸辰贏,最後竟然沒有一個押衛恒。
趙熠一邊歎氣一邊搖頭,扭頭問宋清風和宋挽:“你們倆覺得誰會贏?”
宋清風毫不猶豫地說:“奴才覺得楚世子會贏。”
趙熠挑眉,問:“你準備拿什麽押注?”
宋清風抬起右手,露出那兩根被生生掰得扭曲的手指說:“奴才身無長物,賭這兩根手指。”
“雖然有點血腥,還是勉強算你押注了吧。”
趙熠皺眉有些嫌惡,複又看向宋挽,不用他再複述,宋挽直接說:“奴婢也身無長物,就用這條命賭衛世子贏吧。”
宋挽的語氣平靜,好像說的隻是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事。
趙郢和挨得比較近的幾個世家子弟都看向宋挽,趙熠笑盈盈的問:“你用自己的命賭,是覺得有衛恒護著所以有恃無恐?”
宋挽搖頭,說:“奴婢知道賭場的規矩,買定離手,下注無悔,若是衛世子輸了,奴婢會立刻自戕於此,決不食言。”
宋挽的眼眸清潤明亮,眸光卻異常堅定。
她是認真的。
眾人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趙熠饒有興致的問:“你對衛恒就這麽自信?”
“奴婢不是自信,”宋挽搖頭,“奴婢隻是覺得,衛世子都已經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為奴婢求情了,奴婢無論如何都該站在他這邊。”
趙熠撫掌,高聲笑起:“你們兄妹倆果然都是瘋子。”
眾人都下了注,衛恒和楚逸辰也都做好了準備,趙熠示意宮人鳴鑼,比試開始,楚逸辰和衛恒踩著冰刀向對方逼近。
這次比試采用的三局兩勝製,眾人都專注的看著場上兩人的表現,趙郢回頭對宋清風說:“別在這裏杵著,茶冷了,重新準備熱茶送來。”
宋清風應聲準備離開,趙郢又對宋挽說:“你也去。”
宋挽跟著宋清風去準備茶點,走出一段距離,宋挽漸漸發覺不對,腳下的路越來越偏僻,人聲也漸漸遠去,宋清風不像是要帶她去後廚。
宋挽停下,警惕的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宋清風腳下步子一頓,微微側頭看了宋挽一眼,啞著聲說:“想知道宋家被抄家的真相的話就不要多問,跟我來。”
這件事對宋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宋挽抿唇,二話不說跟著宋清風往前走。
約莫一刻鍾後,兩人來到天聆亭。
昨晚的風雪很大,天聆亭四周都積了厚厚的積雪,這會兒沒人會來這裏,的確是說話的好地方。
宋挽跟著宋清風走進天聆亭,迫不及待的問:“你為什麽要選在這種時候跟我說這些?我們一直不回去太子殿下不會發覺異常嗎?我怎麽知道你告訴我的究竟是真相還是你精心編織的謊言?”
宋挽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不停的拋出來,宋清風選的時機實在是太可疑了。
然而她問了這麽多,宋清風隻用了一個舉動就打消了她所有的疑慮。
宋清風伸手抱住了她。
他們之間隔了將近一年的時光,彼此都變得麵目全非,但當宋清風抱住她的時候,這些時日經曆的噩夢和傷痛都奇異的消失不見。
宋清風的胸膛還是寬厚溫暖的,好像能為她遮擋所有的風雨。
他的心跳很快,強勁有力的一下又一下敲在宋挽心上。
宋挽的眼眶一下子變得酸脹晦澀,然後她聽見宋清風用極度愧疚的語氣在她耳邊說:“阿挽,對不起,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他向她說對不起,還親口承認他是哥哥,不再像之前那樣用冷漠殘酷的言語讓她和他保持距離。
宋挽竭力克製的情緒瞬間崩了,眼淚止不住的湧出來。
她說不出話,隻拚盡全力抱住宋清風的腰,竭盡自己的所能留下他。
宋清風,你沒有對不起我。
你對不起的,隻有你自己。
宋清風給了宋挽時間釋放情緒,耐心的拍著她的腦袋安撫,就像小時候她每次生病哭鬧著想要爹娘陪伴,他也會像這樣陪著她讓她安靜下來。
宋挽腦子裏繃著一根弦,記掛著還要回去給趙郢他們送茶,哭了一會兒便平複下來,淚眼朦朧的看著宋清風問:“哥哥,你真的會告訴我真相嗎?”
宋清風笑著幫她擦淚,問:“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他臉上還帶著傷,手指的形狀也很怪異,宋挽的眼淚流的更凶,她搖頭說:“比起真相我更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宋挽一直抗拒麵對這件事,但這個時候,她內心的惶恐不安達到了巔峰。
從再次見到宋清風的那一刻起,宋挽就有種強烈的預感。
宋清風不是為了活著,他隻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求死。
宋清風扣著宋挽的腦袋按進自己的胸膛,無奈又心疼的說了一句:“傻丫頭。”
宋清風,答應我,不要死,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好嗎?
你知不知道春秀懷了你的孩子,那是你的骨血,你難道就不想看看他,再抱抱他嗎?
宋挽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她隻是拚盡全力抓住宋清風的衣擺,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她希望宋清風能活下去,但她不能讓宋清風放棄他現在正在做的事。
那是他碾碎自尊和顏麵,拋棄一切都要做的事,她沒有資格阻止。
宋清風的衣襟被宋挽的眼淚打濕了一大片,知道宋挽沒辦法完全保持平靜,宋清風一邊撫著她的背安撫,一邊開始告訴宋挽真相。
宋清風說的第一句話是:“阿挽,我希望以後你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因為宋家的確是被冤枉的。”
“爹是什麽樣的人,你我都很清楚,當初我和爹之所以突然被抓進獄中,不是因為我們犯了錯,而是我們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那個秘密事關皇家、國公府和衛陽侯府,因為事情波及太大,怕被天下人恥笑,宋家便被犧牲成了掩蓋這個醜聞的遮羞布。”
“其實三公主趙曦月的生母在生下她之前,還有過一個孩子,如果那個孩子順利降生的話,他應該才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但皇後當時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設計害死了這個孩子,怕這件事會敗露,衛陽侯給皇後出主意,讓她給陛下吹枕邊風,說鎮國公殺孽太重,克死了這個孩子,當時鎮國公在軍中的威信太深,陛下也有所忌憚,便讓人給國公嫡子衛恒下毒,導致他被病痛纏身,無法繼承鎮國公的衣缽,而皇後因為拿捏住陛下迫害重臣之子的證據,這些年一直聖寵不衰,給所有人一種帝後恩愛的假象。”
皇後謀害皇嗣,陛下毒害忠良之後,無論是哪一樁傳出去,都會被天下人恥笑,宋挽渾身的汗毛倒豎,後背一陣發涼,宋清風的語調從始至終卻都是很平穩的。
好像對他來說,這些陰暗醜陋的辛秘不過是平平無奇的小事。
宋挽仰頭看著宋清風,疑惑地問:“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告訴我這些?”
宋清風憐惜的撫著宋挽的臉頰,說:“阿挽,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
宋挽眼角的淚痕未幹,眼神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幫宋清風做什麽。
宋清風說:“冬桂節結束之前,幫我殺了楚若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