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幾日不見,傻了?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0:26      字數:5149
  “大哥為什麽這麽看著我,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楚若琪笑盈盈的問。

  承了雨露之後,她的麵容越發嬌美,皮膚紅潤有光澤,像是能掐出水來。

  楚若琪去見趙郢的事,隻有侯夫人和侯府老夫人知道,楚逸辰並不知情,但聽到這句話後,楚逸辰很快猜出楚若琪這幾日並不是在馨禾院養病,而是去廷尉府見了趙郢。

  不然她不會知道宋挽的血與常人不同。

  母親做事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楚逸辰暗暗想,斂了神色對楚若琪說:“太子殿下既然把人送你了,便由你處置,我沒什麽好說的。”

  楚逸辰說完走到桌邊坐下,楚若琪立刻橫了宋挽一眼,宋挽上前幫楚逸辰倒茶。

  距離近些,楚逸辰看到宋挽左手纏著有些破爛的布條,還有明顯的藥味。

  他之前那一刀不是劃的這裏,也沒有這麽重。

  楚逸辰分了下神,而後移開目光,楚若琪坐在他對麵說:“大哥之前不是很喜歡阿挽麽,如今她好不容易到侯府了,要不要把她借給大哥幾天……”

  楚若琪說著漸漸沒了聲音,楚逸辰正用一種極具壓迫性的眼神看著她。

  楚若琪天真的吐吐舌,把那杯茶推到楚逸辰麵前,說:“我說錯話了,大哥不要生氣,先喝口茶吧。”

  楚逸辰沒碰那杯茶,冷淡的說:“時辰不早了,我明天還有事,要早點休息,你的病也剛好,沒什麽事就回你自己的院子待著吧。”

  楚逸辰明顯生氣了,楚若琪沒再提宋挽惹他不高興,想到趙郢,忍不住問:“大哥,今天太子殿下有跟你提起過我麽?”

  前幾天兩人都如膠似漆,楚若琪醒來後滿腦子想的都是趙郢。

  楚逸辰猜到楚若琪偷偷去見了趙郢心裏本就不讚同,聽到這話臉沉得更厲害,冷聲嗬斥:“我看你是病得腦子都壞掉了,如今朝堂上下都在憂慮如何安置難民賑災,太子殿下更是要忙各種政務,怎會有心思想兒女情長?更何況殿下現在與你什麽關係都沒有,他為何要提起你?”

  楚逸辰的語氣相當嚴肅,雖然沒有直白的罵楚若琪,也還是狠狠刺傷了楚若琪的自尊。

  楚若琪的眼眶瞬間紅了,楚逸辰有些不耐,說:“要哭回去哭,若是氣不過去母親那裏告狀也行,我看你真的是被她寵壞了。”

  楚逸辰一點情麵都沒留,楚若琪氣得離開,宋挽向楚逸辰福了下身,趕緊追上。

  屋裏安靜下來,楚逸辰麵前那杯熱氣嫋嫋的茶很快涼透,楚逸辰盯著它看了許久開口命令:“來人,把這壺茶倒掉,換壺新的。”

  楚若琪一路衝回馨禾院,宋挽慢她兩步進屋,一進門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楚若琪紅著眼一臉怨毒的說:“賤人!”

  楚若琪罵得理直氣壯,好像是宋挽在背後使壞,害她被楚逸辰罵似的。

  宋挽半邊臉都是火辣辣的,沒有辯解,低下頭說:“奴婢知錯,請主子恕罪。”

  孫嬤嬤聽到聲音進屋,疑惑的問:“大小姐與世子吵架了?”

  楚若琪不願跟其他人說自己和楚逸辰之間的矛盾,繃著臉說:“沒有!所有人都知道大哥脾氣好,最是大度,我怎麽可能與他吵架?”

  都這樣了還能沒吵架?

  孫嬤嬤看得分明,溫聲勸慰:“咱們世子殿下確實厲害,才貌都是一頂一的,太子殿下也願意與他親近,日後必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有世子殿下在,侯府必定長盛不衰,如此大小姐也能有依仗,不會被人欺負。”

  依仗?

  大哥心裏隻有這個賤人,為了這個賤人把我這個親妹妹都貶低到塵埃裏,我能依仗他什麽?

  楚若琪心裏怨氣很重,反駁道:“嬤嬤這就太不了解我大哥了,他這個人最是清高,見不得官場黑暗,也不喜歡追名逐利,他誌不在朝堂,此生恐怕都不會入士,我如何能靠他?”

  孫嬤嬤對楚逸辰的脾性也知道一二,聞言說:“少年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想法,多經曆些事就好了,最近老奴瞧著世子就與之前有些不同了,老爺和夫人也都覺得很欣慰呢。”

  孫嬤嬤不提還好,一提楚若琪就更生氣了。

  她都馬上要成為太子妃了,回家沒有一個給她好臉色看的,而楚逸辰呢?之前他為了宋挽到處求人,還把自己搞得臥床不起,丟盡了侯府的臉,爹娘都沒怎麽說他,如今他不過是恢複正常,就又被人人稱讚了。

  他有什麽了不起的?

  楚若琪不能對孫嬤嬤發火,便把氣都撒到宋挽頭上,說:“給我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起來!”

  楚若琪的態度越來越囂張跋扈,孫嬤嬤眉頭皺得更緊,楚若琪注意到後沉著臉問:“怎麽,嬤嬤要阻撓我管教下人?”

  知道楚若琪在侯府是無法無天的,孫嬤嬤低下頭說:“老奴不敢。”

  不敢就好。

  楚若琪召來婢子伺候自己洗漱寬衣,臨睡前才讓宋挽起來。

  膝蓋刺痛得厲害,宋挽坐在地上緩了許久才勉強能動彈。

  第二天上午,葉清靈如約來到侯府。

  見宋挽在楚若琪身邊侍奉,葉清靈有些意外,楚若琪忍不住炫耀:“是太子殿下將阿挽送與我的。”

  葉清靈對楚逸辰有好感,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趙郢對楚若琪的偏愛,而是顧岩廷就竟然會輕易同意太子處置他的人?

  葉清靈這麽想便也這麽問了。

  “顧校尉同意太子殿下這麽做了?”

  楚若琪沒有得到想要的豔羨,唇角撇了撇,好好的,提那個莽夫做什麽?

  楚若琪沒把顧岩廷放眼裏,想當然的說:“這是太子殿下的安排,顧校尉自然不會違逆。”

  葉清靈立刻問:“所以顧校尉還不知道這件事?”

  葉清靈的關注點完全偏離了楚若琪的預期,楚若琪不滿起來,有些浮躁的說:“姓顧的知不知道有什麽關係,姐姐為何要這麽在意他?”

  葉清靈也正是在議親的年紀,楚若琪這樣說她委實不妥。

  葉清靈秀眉微蹙,倒也沒有生氣,隻清冷的說:“我隻是有點好奇罷了。”

  有什麽好好奇的,又跟你沒有關係。

  楚若琪腹誹,葉清靈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氣氛一時有點沉悶,楚若琪後知後覺的想起是自己把葉清靈請來的,整理了心緒露出笑容,問:“這些時日都不讓隨便出門,姐姐在家一定也悶壞了吧?”

  葉清靈搖頭,說:“之前我也不常出門,並不覺得有多大的不同。”

  而且為了補齊之前那卷殘缺的琴譜,她翻閱了好多曆史典籍,時間根本不夠用.

  楚若琪不知道葉清靈在家都做什麽,隻當葉清靈是在故作清高,好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她吸吸鼻子說:“前幾日我病了,一直在院子裏休養,太子殿下便是聽說我病了,才將阿挽送到府上陪我的。”

  楚若琪又把話題繞到這上麵來,葉清靈終於意識到她是在強調她與太子的關係不俗,但太子身份特殊,葉清靈不好在私下議論,便略過重點,說:“今日我看你的麵色還不錯,應該已經痊愈了吧。”

  楚若琪:“……”

  葉清靈你是傻子嗎?你有興趣問姓顧的野男人,太子殿下你一句都不問?

  本來有皇後做依仗,楚若琪八九不離十是能做太子妃的,但太後之前不知為何把衛苑和葉清靈也納入了考慮範圍。

  衛苑言行舉止粗魯,楚若琪雖然屢次在她麵前吃癟,卻沒把她放在眼裏,剩下一個葉清靈,也透露出了對楚逸辰有好感,威脅也不大,楚若琪讓人請葉清靈一來是想炫耀下自己得了趙郢的偏寵,二來也是想先拉攏葉清靈,確保萬無一失。

  這會兒葉清靈一再的避諱談趙郢,楚若琪不由得小心眼兒的想,她是不是對做太子妃也抱有期待。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楚若琪的危機感便陡然變強。

  葉清靈的家世、品貌都和她不相上下,最關鍵的是,葉清靈還是完璧之身,萬一太後最終決定偏向葉清靈,那她怎麽辦?

  楚若琪越想心越慌,便不再繞彎子,直接問葉清靈:“姐姐覺得太子殿下如何?”

  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能在私底下議論外男的,葉清靈詫異的看了楚若琪一眼,覺得這個話題不大好,楚若琪卻覺得葉清靈這是心慌了,急切道:“這裏又沒有外人,姐姐有什麽想說的直說便是。”

  葉清靈謹慎的說:“除了上次太後和皇後娘娘召見,我一直都是隨父親進宮赴宴,隻遠遠見過太子的背影,並未與他接觸過,無法做出評議。”

  這倒是實話。

  想到自己已經與趙郢有過肌膚之親,楚若琪的優越感起來了些,心慌被壓下,不過她又問:“上次入宮,姐姐就沒想過背後的深意嗎?”

  就算你沒想過,相府的人呢?他們也沒告訴過你什麽?

  楚若琪眼底全是期待,葉清靈再遲鈍也能聽出楚若琪這是在打探什麽了。

  葉清靈不喜歡拐彎抹角,哪怕楚若琪之前多次與她作對,她也沒故意吊楚若琪的胃口,直接說:“我母親早亡,父親對我沒什麽期待,隻要我嫁個足以托付的人,安安穩穩的過一生便好。”

  “葉相對乘龍快婿的要求這麽低?”

  楚若琪不大相信,葉清靈抿唇。

  她與葉相的父女關係有些別扭,葉相雖然寵她,她卻與葉相不大親近,這會兒也不願意向楚若琪說太多。

  見她不回答,楚若琪又問:“上次我看太後挺喜歡姐姐的,若是她給姐姐和太子殿下賜婚,姐姐當如何?”

  若是孫嬤嬤在這兒,必然要嗬斥楚若琪一句不知羞。

  哪有女兒家聚在一起討論賜婚這種事的?

  葉清靈反問楚若琪:“楚小姐覺得我應當如何做?”

  這話正好給了楚若琪發揮的空間,楚若琪眼睛一亮,立刻說:“葉相如此疼愛姐姐,必然希望姐姐能嫁給自己的心儀之人,若姐姐心悅之人不是太子,便是太後賜婚,姐姐也可以直接拒絕,葉相定然也會為姐姐去禦前求情的。”

  楚若琪說得理所當然,好像太後賜婚隻是兒戲,想不要就可以不要。

  葉清靈平靜的看著楚若琪,目光比平時要冷上三分。

  清淩淩的,像昨日夜裏洋洋灑灑的雪花。

  冷寒,卻幹淨純粹。

  葉清靈攏了攏身上未解下的披風,說:“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尚在閨中,不適合談議這些,以後也不要做這些毫無意義的假設。”

  葉清靈隻比楚若琪大幾個月,但她性子清冷,也不大愛笑,說這番話的時候便有些嚴厲,像是長者,氣勢完全淩駕於楚若琪之上。

  楚若琪從昨天回來就一直在聽人說教,這會兒聽到葉清靈也如此,臉色微變,拔高聲音問:“我好心請姐姐到府上聊天解悶兒,姐姐這就教訓起我來了,也未免太好為人師呢。”

  葉清靈並未被這句話刺痛,隻說:“上次我在街上險些被難民襲擊,我還以為楚小姐今日請我來,是想為此事道歉,沒想到竟是為了說這種無聊的閑話,若是早知楚小姐的眼界如此狹隘,我就不會跑這一趟了。”

  楚若琪瞬間被激怒,蹭的一下站起來,看著葉清靈質問:“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讓人發放饅頭施粥是行好事,那些刁民骨子裏就是壞的,他們自己要作惡,這事難道還要怪罪到我頭上?”

  葉清靈鎮定地反駁:“人多就是容易出事,你若事先考慮周全了,便不會出這樣的亂子。”

  “葉清靈!”

  楚若琪氣得失了理智,不再假惺惺的喚姐姐,叫了葉清靈全名,葉清靈毫不畏懼與她對視,問:“我說的有哪裏不對嗎?”

  楚若琪放狠招,大聲說:“你如此對我,我一定要告訴我大哥!”

  楚若琪期待葉清靈會慌亂失措,然而讓她失望的是,葉清靈麵上一派平靜,她點點頭說:“隻要是我說過的做過的,楚小姐便是告到皇後娘娘那裏,我也絕對不會否認。”

  這一刻,葉清靈身上有著和衛苑如出一轍的俠義風範。

  她們雖然都是女子,但她們有足夠的勇氣和擔當,並不會因為一些小事畏懼恐慌。

  “你……”

  楚若琪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葉清靈說:“我與楚小姐沒什麽好聊的,以後也不想有什麽往來,告辭。”

  話落,葉清靈轉身離開。

  楚若琪氣得將桌上的茶具掃落在地。

  葉清靈果然和她八字不合,等她做了太子妃,一定要讓葉清靈付出代價!

  接下來幾日楚若琪都安分待在馨禾院,孫嬤嬤見她似乎沉穩了些,好心教她一些宮裏的規矩和處事的方式,隻是孫嬤嬤不知道,楚若琪根本沒聽進去這些。

  每天夜裏,楚若琪都會一邊折磨宋挽,一邊露出自己真正歇斯底裏的一麵。

  她怕。

  她把身子給了趙郢,離開時趙郢還那麽溫柔體貼,但回家後,趙郢連隻言片語都沒有托人送來過,就好像完全遺忘了她。

  她陷入患得患失的焦慮之中,既害怕趙郢忘了她,又害怕趙郢在外麵被別的女子勾了魂,喜新厭舊,尤其是才與她吵過一架的葉清靈,儼然已經成了楚若琪的假想敵,她甚至覺得葉清靈也和她一樣爬了趙郢的床,和趙郢睡在了一起。

  宋挽覺得這種狀態的楚若琪既可悲又可憐。

  她好像要把自己變成瘋子。

  楚若琪日日夜夜都盼著趙郢能來衛陽侯府看她,或者直接來衛陽侯府迎娶她,不過她盼了許久都沒盼到趙郢,反而盼來了顧岩廷。

  顧岩廷不是走正門進的衛陽侯府,而是趁著夜色直接翻牆進了楚若琪的房間。

  顧岩廷到時,楚若琪正把一杯熱茶潑到宋挽身上。

  茶水燙得宋挽的臉有點疼,茶葉雜亂的灑在臉上身上,冷卻後透出寒意。

  宋挽沒躲,隻是肩膀瑟縮了下,然後一陣勁風閃過,顧岩廷便閃身到了床邊,直接一記手刀將楚若琪劈暈。

  顧岩廷還穿著那身校尉服,胡子已經長到差不多寸長,他看上去相當狼狽憔悴,身形卻依然高大,如同高山,巍峨不可翻越。

  宋挽跪在地上看著他,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眼眶卻不受控製有些發熱。

  顧岩廷返身在她麵前蹲下,將她身上的茶葉拍去,問:“幾日不見,傻了?”

  開口聲音是極沙啞的,像是被砂石打磨過。

  宋挽終於回神,艱難的開口問:“大人病了?”

  因為想哭,她的聲音有點艱澀。

  顧岩廷搖頭,說:“這幾天喊的,總有些人不帶腦子,聲音不吼大點他們就聽不懂人話。”

  顧岩廷說完問:“跪了多久了?自己能不能站起來?”

  宋挽跪了有差不多半炷香的時間了,自己確實不大能站起來,她沒有打算逞能,剛要說話,顧岩廷便直接動手把她抱起來,自問自答的說:“算了,信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