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都是狠人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1 23:52      字數:2129
  “折斷手指算什麽。”

  宋清風冷笑,用另一隻手掀開自己的衣服下擺,卷起褲腿。

  宋挽的視線被淚水模糊,卻還是清楚的看到宋清風的右腿上被人釘了鐵釘。

  從腳踝骨到膝蓋,足足六顆。

  “知道它們是怎麽進去的麽?”宋清風問,不用宋挽回答,繼續說,“它們是被人用錘子一錘一錘敲進去的,不止敲進去的時候疼,就連現在走路也會疼,鑽心蝕骨,知道是什麽滋味嗎?”

  宋挽搖頭,眼淚不住的湧出,順著下顎在下巴處匯聚。

  她不知道鐵釘敲進身體有多痛,也不想知道。

  宋清風,都這麽痛苦了,你為什麽還要活著?

  宋家都沒了,你到底……還有什麽執念放不下?

  像是聽到宋挽心中所想,宋清風揪著宋挽的衣領讓她湊近自己,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宋家那麽多人都被我害死了,我要是死了,他們一定會把我拖下十八層煉獄,我要活著,哪怕是像條狗一樣,我也一定要活下去,賤人,你要是敢害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說這話時,宋清風的神情癲狂,眼底浮起血絲,唇角勾起冷笑,如同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宋挽哭得停不下來,根本說不出話,趙熠幽幽的聲音突然響起:“畜生就是畜生,一會兒沒人看著,就想咬人了。”

  宋清風鬆開宋挽,轉身跪下,惶恐不安的說:“奴才該死,求三殿下恕罪!”

  趙熠是和趙郢一起回來的,他扭頭看著趙郢,問:“皇兄不打算讓人把這條瘋狗看著麽?我的人都被他嚇壞了呢。”

  趙郢看了宋挽一眼,厭惡的對宋清風說:“滾一邊兒去,別礙了三殿下的眼。”

  宋清風連忙退下,趙熠好心的取下自己的汗巾丟給宋挽,冷了聲說:“皇兄不喜歡有人哭喪著臉,收起你一文不值的眼淚。”

  “奴婢知罪。”

  宋挽沒敢用趙熠的汗巾,抓起袖子擦幹眼淚,清洗了茶具開始煮茶。

  趙熠和趙郢在一旁坐下,趙熠跑了會兒馬有些熱了,脫掉外衫,聞到茶餅的香氣,詫異的說:“這個廢物不是什麽事都做不好麽,怎麽今兒討了這麽好的茶葉來?”

  聽趙熠這意思,宋清風在宮裏是可以任人欺負這件事應該是眾所周知的。

  趙郢既然要留宋清風在身邊,又為何要讓人這麽對他?

  宋挽心底不解,柔聲說:“司校殿的人原是不打算給宋公公東西的,是奴婢鬥膽,假借三殿下的名義才要來了這些,還請三殿下恕罪。”

  剛哭過,宋挽的嗓子是啞的,說出來的話也帶著濃重的鼻音。

  趙郢抬眸看了宋挽一眼,宋挽麵不改色,把第一道茶倒掉,繼續煮第二道,趙熠挑眉問:“他都不管你的死活了,你倒是還認他這個哥哥?”

  像是被戳到傷心處,宋挽的眼睛又紅起來,低低的說:“宋公公過去待奴婢極好,便是親口聽到他說是他害死了宋家的人,奴婢一時也不能完全怨恨於他,況且,奴婢為了苟活也做了鮮廉寡恥之事,他想活下去也無可厚非。”

  宋挽說完哽咽,又抓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趙熠輕笑出聲:“如此說來,你們倒真的是親兄妹,為了活下去都可以不擇手段。”

  宋挽沒有反駁,專心煮茶。

  趙郢看了宋挽一會兒,對趙熠說:“差不多可以了,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

  “皇兄這是何意?”

  “宋家已經沒了,宋清風如今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威脅,以後你不要再玩這些把戲。”

  茶煮好,宋挽倒了兩杯茶出來,正不知道應該先端給誰,趙熠自己動手端了一杯,宋挽便把剩下那杯遞給趙郢,說:“太子殿下請用茶。”

  趙郢接過茶,趙熠聞著茶香說:“宋清風可不是一般人,受此大辱他還如此想活下去,心智絕非常人可及,皇兄將他留在身邊委實太冒險,我這般試探也是為了皇兄的安危著想。”

  “夠了!”趙郢厲喝,將手裏那杯茶重重放下,冷著臉說,“三弟究竟是在為本宮著想,還是想說本宮故意袒護宋清風、袒護宋家?”

  宋家出事後,朝中人人自危,生怕和宋家扯上關係被牽連,趙郢卻在這個時候留下宋清風,旁人會聯想也很正常。

  趙熠把茶吹涼了些,一口飲盡,而說:“宋尚書是皇兄的恩師,宋清風又與皇兄有多年的同窗情誼,都說皇室涼薄,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皇兄會偏袒宋家也是人之常情。”

  趙郢麵色冷寒,盯著趙熠看了許久,沒有否認他剛剛說的那番話,隻說:“宋家的案子已經塵埃落定,本宮不想再做任何無謂的討論,但宋清風才華過人,若是就這麽死了,對昭陵來說是巨大的損失,本宮將他留在身邊便是有自己的考量,日後若是出了什麽事,本宮會一力承擔,就不勞三弟操心了!”

  趙郢說完起身離開,趙熠把空茶杯放到宋挽麵前,宋挽幫他添滿,趙熠盯著場上看了一會兒,忽的說:“剛剛哭得挺好,知道有人來了?”

  宋挽往茶壺裏添了點水,說:“請殿下明鑒,奴婢方才是情之所至,難以自控才會失態,絕非故意做戲。”

  “哦。”

  趙熠淡淡應了一聲,沒和宋挽爭論。

  他喜歡問問題,但不代表都需要得到答案,有些問題,在他問出來之前,心裏就已經有答案了。

  校場上發出一陣驚呼,是顧岩廷在示範射箭。

  趙熠看了一眼,忽然問宋挽:“你與楚逸辰吵架了?”

  這問題與街頭八卦的市井小民有些像,宋挽說:“奴婢與世子殿下已經沒什麽瓜葛了。”

  “宋家出事了,全瀚京隻有他一人跪在禦書房外三天三夜為宋家求情,如此情深意重,我還以為你知道後會感動得無以加複,恨不得把命給他。”

  她的命如今不是她自己的,她給不起。

  “奴婢賤命一條,想來世子殿下應該是瞧不上的。”

  “倒是會為自己開脫,果真與宋清風一樣,是個狠人呢,隻是不知楚逸辰與顧岩廷誰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