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也不過如此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1 23:52      字數:3149
  “三殿下,為了增加騎射練習的趣味性,越王殿下建議設置一個賭局,太子殿下讓奴才來問三殿下有沒有興趣參加。”

  宋清風躬身站在趙熠麵前問。

  趙熠下場後,已經在這兒喝了小半個時辰的茶了。

  聽到這話,趙熠微微坐直了些,饒有興致的問:“什麽賭局?”

  宋清風說:“就是比比賽馬和射箭,誰的技藝更高,誰就能贏得所有賭注。”

  “那誰做裁判?”

  “越王殿下不用參加冬桂節,自薦做裁判。”

  “那怎麽行,”趙熠說著站起來,撣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說:“皇叔年紀大了,難免有看走眼的時候,況且這等雜活,讓他一人來做,未免顯得我們這些晚輩太不懂事了。”

  趙熠負手往校場走,走了幾步又回頭衝宋挽揚了揚眉梢,宋挽立刻會意跟上。

  校場上,宮人已經端來椅子茶幾讓趙黎坐著,趙郢和其他人也在各自熱身準備比試。

  趙熠走到趙黎身旁,揚聲對趙郢說:“皇兄,我們都是皇叔看著長大的,皇叔做裁決時難免不會偏袒我們,有失偏頗,咱們這裏楚世子是出了名的高風亮節、公正不阿,我以為由他做裁決方能更服眾些。”

  趙黎這些年就沒幹過什麽正經事,在場的世家子弟原本都是有些擔心的,聽到這話連連附和說:“三殿下所言極是。”

  眾望所歸,趙郢象征性的看著楚逸辰問:“裕修可願意辛苦一番,為我們做裁決?”

  裕修是楚逸辰的字,他身份尊貴,年紀雖輕卻也極負才名,鮮少有人這般叫他。

  這會兒趙郢如此稱呼他,也是為了顯示親近,讓楚逸辰不要覺得被降了身份。

  楚逸辰拱手道:“能親眼見證殿下和諸位的少年英姿是裕修之幸。”

  “好!”趙黎撫掌,說,“比賽隻是為了增加趣味性,最重要的還是提升騎射技藝,我建議不限場次,今日練習的每一場都計入成績,技藝高超者贏,提升最多者贏,另有其他突出表現者也能贏。”

  趙黎把賽製弱化,增強了激勵意味,原本還擔心不能有所表現的世家子弟臉上立刻浮起喜色,這樣大家能表現自己的機會就多起來了。

  趙郢眉頭微皺,雖然眾人嘴上沒說什麽,但明顯是很認可趙熠這番話的。

  這場演練是趙郢發起的,他是一國儲君,冬桂節對他來說隻是自家家裏舉辦的一場小遊戲,他其實並不需要多賣力的玩這個遊戲,不過是借著這個名義,想多了解這些世家子弟一點,待他日後繼承大統才知道誰是可倚重之人。

  這會兒趙熠開口就搶走了眾人的注意力,趙郢心底有些不爽。

  他才是儲君,趙熠在這兒逞什麽能?

  趙郢壓下不滿,笑著說:“三弟說得有理,不過騎射最終看的還是技藝,今日技藝最高者,本宮定會重賞。”

  趙郢說著取下隨身戴的紫玉玉墜說:“這是本宮去年生辰,太後贈給本宮的生辰禮,價值千兩,今日技藝最高者,得之。”

  宋清風早就取了托盤過來候著,趙郢說完將玉墜放到托盤上。

  “皇兄都出了如此大手筆,那我也給諸位添個彩頭,”趙熠說完朝宋挽伸出手,宋挽忙從懷裏拿出一枚玉佩放到他手上,趙熠把玉佩放進托盤,說,“此玉遠不及皇兄的紫玉玉墜金貴,但也能值個百來兩,由我做主獎給今日提升最多的人。”

  趙熠添了彩頭,二皇子三皇子也跟著放了東西到托盤上,趙熠又看向趙黎,問:“是皇叔提議要比賽的,皇叔不拿點什麽出來麽?”

  趙黎現在看趙熠哪兒哪兒都不順眼,板著臉說:“此番進京比較匆忙,本王並未帶什麽東西,就不參與了。”

  “大家就是圖個樂,皇叔有什麽便拿什麽咯。”趙熠說完指著趙黎手上的玉貔貅說,“我瞧著皇叔這個手把件兒就不錯,不如拿出來給咱們助助興。”

  趙黎手上的玉貔貅品相上乘,不過做工不算多精致複雜,隻是他心情煩躁,隨手抓來把玩的,聽到趙熠的話,趙黎恨不得把他像這個玉貔貅一樣直接捏碎。

  不過這麽多人看著,趙黎不好發作,趙郢也說:“皇叔不參與比賽,幹巴巴的坐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若有人真的得了此物,本宮回頭再讓人送一個更好的給皇叔便是。”

  趙郢都開口了,趙黎不能拒絕,隻能把玉貔貅放到托盤上,冷著臉說:“在黎州本王是親眼見過顧校尉的本事的,今日在場的隻怕沒有一人是顧校尉的對手,若是有人能贏顧校尉,此物就歸誰所有!”

  趙黎當然不是舍不得這麽個小物件兒,他隻是看不慣顧岩廷,借機給顧岩廷拉仇恨罷了。

  果然,他說完話,就有不少世家子弟麵上露出不滿。

  這莽夫悍勇歸悍勇,難道十八般武藝都精通到無人可及了?

  趙黎出了彩頭,趙郢正要讓宋清風退下,一直安靜站著的楚逸辰忽地取下隨身戴的白玉佩放到托盤上,說:“裕修也湊個熱鬧,此玉與太子殿下和諸位皇子的隨身之物不能相提並論,但裕修也隨身戴了好些年,都說玉有靈氣能養人,應該也能勉強做個彩頭,裕修與越王想法一致,若是有人能贏顧校尉,此物就歸誰所有。”

  楚逸辰也把矛頭指向顧岩廷。

  他的神情仍和平日一般疏漠高貴,好像生活在世外,並不在意周遭發生的事,但眾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有什麽不一樣了。

  趙熠撫掌笑起:“好!皇叔和楚世子都如此看好顧校尉,我都被激得想贏顧校尉了。”

  趙熠的語氣有些唯恐天下不亂,趙郢橫了他一眼,對眾人說:“隻是尋常比試,大家心裏有數,點到即止,不可惡意傷人。”

  “謹遵太子殿下吩咐。”

  賽製和彩頭都有了,眾人散開開始準備。

  宮人又端來一把椅子,奉上茶點,楚逸辰在趙黎旁邊坐下,宋清風端著托盤立在後麵,宋挽正想到宋清風旁邊候著,趙黎冷聲道:“本王腿酸,過來給本王揉揉。”

  趙黎沒有指名道姓,還有其他宮人伺候著,宋挽站著沒動。

  趙黎潑了杯茶在宋挽身上,惡劣的問:“你耳聾了?”

  宋挽跪下,說:“請王爺恕罪,奴婢身份卑賤,怕自作多情,讓王爺誤以為奴婢故意勾引,這才沒敢上前。”

  趙黎打的確實是這個主意,被宋挽說出來後喝道:“還不滾過來!”

  宋挽來到趙黎身邊,蹲著幫他捏腿。

  剛捏了兩下,趙黎直接給了宋挽一巴掌,沒好氣道:“輕點,力氣這麽重想掐死本王啊。”

  “奴婢知錯。”

  宋挽不敢反駁,順從應著放輕力道,又被打了一巴掌。

  “用點力,沒吃飯啊。”

  “奴婢知錯。”

  宋挽又加重一點力氣,宋清風和楚逸辰一站一坐,兩人都沒有反應,好像根本看不到旁邊發生了什麽。

  趙黎這獨角戲演得有些沒意思,他心底不爽,便要讓所有人都不舒服,故意看著楚逸辰問:“賢侄之前不是很在意這個婢子,處處都要維護她麽,怎麽今日如此冷漠?”

  楚逸辰語氣寡淡的回答:“那都是之前逸辰不知事鬧出來的笑話,讓皇叔見笑了。”

  宋挽低垂著頭,沒有看到楚逸辰的表情,趙黎一腳把宋挽踹開,笑著說:“我這賢侄出了名的性子好,重情重義,如今他變成這樣,定是你這賤婢做了什麽,還不去給他好好道歉。”

  趙黎那一腳頗重,宋挽被踹得咳了兩聲,爬起來跪到楚逸辰麵前,一字一句的說:“奴婢知錯,請世子殿下恕罪。”

  宋挽仍垂著頭,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楚逸辰說:“抬起頭來。”

  宋挽抬頭,對上楚逸辰的眸。

  那雙向來盛著繾綣深情的桃花眸如今變得深幽、冷漠,甚至有那麽一絲冷嘲。

  這和楚逸辰以往的形象相差太大,宋挽一時有些難以置信。

  楚逸辰盯著宋挽的臉看了許久,唇角微勾,說:“之前覺得世間萬物皆不及一人美好,如今再看,卻又覺得這人也不過如此。”

  是啊,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的肉體凡胎,能有什麽不一樣呢。

  宋挽心髒微縮,輕聲道:“世子殿下說的是。”

  楚逸辰微微抬眸,越過宋挽看向場上,幽幽道:“你我之間沒什麽對錯可言,以後少在我麵前出現便是了,你身上太髒,我怕汙了我的眼。”

  “是。”

  宋挽說完想要起身,趙黎陰鬱道:“誰準你起來的?”

  宋挽隻能跪著回到趙黎身邊。

  楚逸辰仍看著場上,餘光卻一直追著宋挽沒放,心底浮起陌生而扭曲的快感。

  阿挽,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一次次的和我劃清界限,執意待在顧岩廷身邊,如今沒了我的庇護,這種被人肆意淩辱的感覺如何?

  如果後悔了就回來跟我認錯啊。

  隻要你說你錯了,你從來沒有對顧岩廷動心,以後也絕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我就還是會原諒你的啊。

  畢竟,我這麽愛你,怎麽可能真的舍得你被如此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