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看清楚,我不是善人
作者:
寒江雪 更新:2021-11-11 23:52 字數:2127
“哥哥,不要!”
宋挽大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胸腔被狂亂的心跳撞得生疼。
她像快要溺亡的人突然被拋到岸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上全是冷汗,手腳也一陣虛軟無力。
宋挽蹙眉,按住胸口有些擔心心髒會直接從這裏跳出來。
她剛剛又夢到宋家沒抄家的場景了,和之前的噩夢不同,這次夢裏來抄家的不是大理寺的人,而是宋清風。
宋清風就穿著傍晚那身墨色繡飛鴨的太監服,帶著官差直接闖到府上。
誰攔著他,他就殺誰,就這麽一路殺到了寧康苑。
在夢裏,他渾身是血,麵無表情地朝宋挽舉起了手裏的劍。
他最後要殺的人,是她!
夢境最後宋清風的眼神太過冷寒真切,宋挽坐了半天都還是控製不住心悸,摸索著下床倒了兩杯冷茶灌下去。
冷茶入腹,寒意瞬間從腹部傳到四肢八骸,心跳終於平複了些。
汗水也冷凝,宋挽打了個寒顫,連忙回到床上,剛要躺下,窗邊傳來輕響。
有人!
宋挽瞬間繃緊神經,下意識的抓住枕頭下麵的匕首。
對方很快撬開窗戶翻進來。
要下雨了,外麵布著烏雲,一點月光都沒有,黑漆漆的看不清來人是誰,宋挽屏住呼吸抓緊匕首,在那個黑影撩開床帳的瞬間,拚盡全身的力氣撲過去。
手腕還是被抓住,腰肢也覆上一隻強有力的臂彎,宋挽瞬間被鉗製。
“大人?”
宋挽不確定的喚了一聲,整個人被壓到床上,顧岩廷低沉開口:“反應還算敏捷,但速度和力量還不夠,還要繼續練。”
真的是他。
宋挽放鬆下來,忍不住有點惱,問:“大晚上大人不睡覺,學賊人翻窗入室做什麽?”
顧岩廷把匕首丟到床下,問:“你不睡覺又想做什麽?”
宋挽如實說:“奴婢做噩夢了,正好起來喝水,剛躺下就聽到大人敲窗的聲音了。”
顧岩廷一隻大掌幾乎把宋挽的腰都握住了,掌心摸到她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濕,問:“夢到什麽了?”
也許是黑暗給了宋挽安全感,又也許是顧岩廷掌心的溫度有些蠱惑,宋挽生出一分依賴的情緒,低聲說:“奴婢夢到奴婢的哥哥宋清風了。”
顧岩廷問:“然後呢?”
宋挽不想再回憶夢裏的場景,看著顧岩廷問:“大人覺得宋清風是好人嗎?”
宋挽的聲音很輕,將膽怯掩藏得很好。
若是被問到這個問題的人是楚逸辰,楚逸辰一定會好好安慰宋挽一番,並且堅定的告訴她,宋清風是好人。
但顧岩廷不會。
顧岩廷沒有說出宋挽想聽的話,遵從本心說:“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麽樣的人,但現在,他看上去絕對不是好人。”
顧岩廷其實已經很委婉了。
就宋清風今天的表現,別說好人,就算說他是禍國殃民的大宦官也是很有說服力的。
屋裏很暗,看不大清楚對方的表情,但宋挽還是用手捂住眼睛,悶悶的說:“大人就不能騙騙奴婢麽?”
顧岩廷問:“我騙你事情就會變得不這麽糟糕嗎?”
當然不會。
就算顧岩廷說得天花亂墜,宋家沒了就是沒了,宋清風變了也是真的變了。
一切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宋挽沒了聲音,顧岩廷放開她坐在旁邊,沉聲說:“他要做什麽我不管,別忘了你為什麽從黎州回來,那個丫鬟已經找到了,如果你還想見到她們,就安分點不要惹什麽禍端。”
春秀找到了?
宋挽放下手,有點茫然。
她是應該完成母親的遺願,為了春秀和那個孩子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還是找宋清風問清楚宋家被抄的內情,幫他做完他想做的事?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顧岩廷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冷聲警告:“宋挽,你看清楚,我可不是什麽善人,你要是出了事,我會馬上讓人殺了那個丫鬟永除後患!”
顧岩廷和宋家一點幹係都沒有,若不是為了她,完全沒必要淌這趟渾水。
宋挽冷靜下來,輕聲說:“大人放心,奴婢不會給大人惹事的。”
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顧岩廷在旁邊躺下,說:“剛剛說的每一個字,你最好時時刻刻都給我好好記著!”
“是。”
後半夜開始下雨,屋簷水滴滴答答響了一夜,宋挽幾乎沒怎麽睡,天快亮的時候才又眯了一會兒,早上醒來時身邊是空的,顧岩廷不在,好像根本沒有來過。
這場秋雨一下,便有了寒冬的凜冽。
宋挽剛好的風寒又複發,沒完沒了的咳起來。
之前的衣服不夠保暖,宋挽讓白荷去成衣鋪給自己和她各置了兩套冬衣,又買了些炭回來。
如此過了幾日,便到了宮裏給顧岩廷辦慶功宴的日子。
一大早,映月便到寧康苑通知宋挽準備出門,見宋挽病著,映月抓住機會奚落了宋挽一番。
宋挽沒理她,等她一走,白荷擔憂的說:“這次宮宴並沒有要求姑娘隨行,姑娘還病著,不如跟大人說不去了吧。”
今日是見趙黎的好機會,怎麽能不去?
宋挽搖搖頭,說:“夫人好心讓我同行,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宋挽撲了些脂粉在臉上,又點了唇脂,臉色看上去沒那麽白了便準備出門,白荷不放心,想拿暖爐給她,宋挽說:“出了這個門我與你一樣都是婢子,我這樣的身份哪配用這個?”
宋挽的語氣比平時虛弱,白荷心疼她,眼眶紅起來,說:“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麽告訴奴婢讓奴婢幫你去做行嗎?你一個人這樣扛著,身體會垮掉的。”
她也不想一個人扛啊。
可連宋清風都不管她了,她能怎麽辦?
宋挽衝白荷笑笑,說:“傻丫頭,隻是普通的風寒,哭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死了呢,難怪要把你送到司樂局去。”
“姑娘!”
白荷哭笑不得,宋挽把暖爐塞回她手裏,說:“在這兒等我回來,院門關好,若是又被人欺負了,我要你好看。”
留下這句話,宋挽走出房間,踏入凜冽的寒風中。
不管前路如何,趙黎的項上人頭她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