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該來的地方
作者:不轉的陀螺      更新:2021-11-09 09:04      字數:3136
  這時姐妹倆才真正體會到了死亡的恐懼,就在她們快要窒息的時候,小眼睛終於說話了。

  “我來問,你們答。”

  淡淡的幾個字,似乎帶有無上的魔力,姐妹倆發自內心地想表示同意,卻連出聲、點頭,甚至眨眼的機會都沒有。

  “誰派你們來的。”

  妹妹感覺到壓在脖子上的桎梏鬆開了,似乎得到了解脫,那藏在心裏急於搶答的答案脫口而出:“不知道。”

  三個字剛一出口,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咳嗽。此時此刻,即使是咳嗽都變成了一種奢求。索命的手再度回到了粉頸之上,妹妹國色天香的麵孔瞬間漲紅。

  黑暗中的小眼睛透出兩股冰寒徹骨的光,聽他惡狠狠地道:“我這輩子最不想聽的就是這三個字。”妹妹隨著這句話的結束,腦袋就像是脫節似的軟軟地垂了下來。

  “你們在這裏等誰?”

  姐姐的喉嚨一鬆,想說的話也是脫口而出“不……”姐姐連咳嗽的機會都沒有,就聽到了喉嚨軟骨破裂的聲音。

  兩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兩個足以羨慕天下男人的玲瓏身軀從小眼睛的手裏滑落。籠罩在姐妹倆眼前的黑暗漸漸褪去,卻是一件寬大的黑袍。

  小眼睛盯著姐妹倆的身體麵無表情地看了半晌,喃喃地道:“妖姬的人都能請到,來頭不小哩。”說罷,蹲下身子在二女的身上摸索了半天,除了掏出女孩家用的飾物外一無所獲。

  小眼睛失望地立起身來,眼前倏然一亮,雙臂一振,呼地一聲,寬大的黑袍就像一張遮天的黑幕向遠方的光亮撲去。眨眼間,人已落在了數丈之外屋簷下一塊青石上。

  小眼睛四下張望,除了黑暗及冷風之外別無他有。小眼睛裏透出了一絲疑惑,小眼睛慢慢地合上眼瞼,周邊似乎更加安靜了一般。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雞鳴,小眼睛睜開,周邊的黑暗似乎也見到了一絲光明。

  小眼睛掃了早已死去多時的姐妹屍體一眼,雙臂一振,就像黑夜中飛過的一隻巨型蝙蝠,悄無聲息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雞鳴此起彼伏成為合奏,小眼睛腳下的青石突地裂開,撲通一聲,一個黑黝黝的物事從牆上跌落。黑影從地上爬起,卻是一個三尺有餘的侏儒。侏儒顧不得跌地的狼狽,扯開褲子,就聽“嘩”地一聲,一股臊臭在空氣散開,尿液在青磚上飛濺開來。

  株儒仰起脖子,張著嘴,享受著這久違的感覺。一隻手拎著下麵的物事,一隻手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喃喃地道:“厲害厲害。”

  良久,良久,打個冷顫,提起褲子,飛身躍上牆頭,雙手用力,那塊青石被他背上了後背,卻是一塊精工做成的箱子。

  株儒腳下一點,幾個起落來到姐妹倆的屍體前。伸手在姐妹倆的身上仔細而又認真的摸索起來,妹妹身上一無所獲,待摸到姐姐的胸前,株儒眼光一亮,嘴角帶出一抹得意的笑。

  就見她解開姐姐的衣衫,姐姐那高傲挺拔的乳峰呈現在眼前。株儒雙手用力一提,那對讓男人垂涎欲滴的雙乳竟然被他輕而易舉地取了下來。株儒在乳房裏取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隨意掃了一眼,小心地放在了懷裏。

  箱子裏掏出一個帆布包,取出一把薄如蟬翼小刀,在姐妹倆的全身上下劃出數道血槽,待鮮血流出,又從箱子裏掏出幾個藥瓶,小心翼翼地打開,將一些褐色粉末倒在姐妹倆身上的血口上。隨著滋滋的聲響,姐妹身上的血肉很快消失,過沒多久,兩具屍首就變成了一灘血水。

  株儒將不能化掉的女子飾物及發絲,撿起放在箱子裏,收拾停當,見再也沒有留下可疑的痕跡,這才背起箱子,乘著未褪的夜色飛也似的消失在黑風大街裏……

  待夜空中飛翔的巨型蝙蝠降落在黑風府衙的院子裏,黑風府衙早已恢複了先前的平靜。角落裏閃出幾個人影,齊齊向蝙蝠施禮。

  “大人。”

  蝙蝠擺了擺手道:“情況如何?”

  三號道:“四個換班的兄弟遇害,該是妖奴潛入時動的手腳。九個兄弟中了妖霧之毒無一幸免。”

  蝙蝠道:“內衙是誰值班?”

  “三十九號和四十一號。”四號應聲而答,稍作遲疑道,“他們業已服毒自殺。”

  蝙蝠不為所動地哼了一聲,道:“沒用的東西。”又問道:“衙內丟了什麽?”

  四號道:“府內貴重物品未見遺失,唯獨少了一份卷宗。”

  蝙蝠眉頭一皺道:“哪一份?”

  三號四號相視一眼,四號低聲道:“桃花居四號至六號房的記錄。”

  “什麽?”蝙蝠小眼圓睜,怒道,“為何偏偏丟了這些東西?”

  “這……”四號一時語塞。

  三號道:“依屬下看,是妖奴匆忙得手,該不是有意取之。”

  蝙蝠臉色稍緩,目光落在二人身後黃飄帶的捕快身上,道:“白先生怎麽看?”

  白先生道:“妖奴雖是匆忙得手,但目的明確,顯然有備而來。既是有備而來,是誰派來,所為何事?”略一遲疑,又道,“江湖上有哪個能動用妖姬的人辦事?若是妖姬親自委派,一切好說,倘若不是,這人來頭不小。故在下以為,此事非同小可。”

  蝙蝠頜首道:“依先生之見,莫不是走漏了風聲?”

  此語一出,三號四號的臉登時變得一片煞白。

  白先生輕輕搖搖頭,喃喃地道:“雨水剛過,妖奴上門,應該不是巧合吧?”

  蝙蝠的小眼睛盯著天邊現出的魚肚白,臉上帶出一抹怪異的笑,淡淡地道:“雨水洗妖,春雷驚蟄,也到了萬蟲蘇醒的時節了。”

  ……

  桃源居在黑風府衙的北邊,落鷹崖的西麵,距黑風府衙有數裏之遙。桃源居的位置非常奇特,因落鷹崖的原故,桃源居的太陽總要來的晚一些。

  桃源居不是府邸也不是農舍,隻是一個牌坊。牌坊用兩根柱子撐起,又像是一座山門。沒有門楣,上麵雕著“桃源居”三個楷書。從桃源居向裏看,隻有一條長滿青草的崎嶇小路,也不知多少年沒有人走了,青草過膝,風吹草低,一片淒涼景象。

  桃源居的西首是一棟占地數千平方的毫宅,是黑風府大財主郭進升的府邸。

  因為落鷹山的原故,黑風府的早晨永遠都比別的地方來的晚一些。然而今天,黑風府的住民起的都比往常早一些。街頭巷尾,酒肆茶店三五成群地聚滿了人。大夥東聽西說,議論的都是昨晚發生在黑風府衙的竊案。

  黑風府衙卻未因人們的議論失去秩序,衙役們值班換崗一如既往。在好事者的關注下,黑風府衙的後門吱呀呀打開了。

  隨著哞地一聲叫,一頭老黃牛拉著一個裝有大木桶的牛車從裏麵駛了出來。

  車把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粗布青衣,卑微平凡。

  那些想獲得第一手資料急著去八卦的好事者,見出來是這個老頭,不待老頭趕車近前,早就捂著鼻子遠遠地躲開。

  “是倒糞的啞巴,大家快閃。”唯恐躲避不及的好事者,很快就讓出道來。

  送糞車從後門轉到前街,四下裏圍上來十多個農家孩子,領頭的是個歲數比其他孩子稍大,最多也隻八九歲的男孩。

  見他跑到黃牛前,一邊捏著一鼻子一邊叫了起來:“大黃牛,老啞巴,拉著糞車出黑街。黃牛尾巴長,啞巴舌頭短,尾巴抽著蒼蠅,啞巴喝著黃湯……”

  唱到這裏,領頭小孩大聲地叫道,“臭不臭?”

  “臭臭臭——”一群小孩哄天價地笑了起來。

  在孩童的歡叫聲中,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從巷子口裏傳了過來“小東子——還不回家吃飯!”

  領頭的小孩驚叫一聲“我娘來了”首先跑開了。

  領頭的一跑,其餘的小孩也跟著逃開了。

  孩童的胡鬧,並未引起啞巴的注意,偶爾揚起牛鞭,啪地一聲,沿著既定的方向,慢吞吞地駛出了黑風大街。

  不知是誰家的孩子,也不厭棄糞車上傳來的惡臭,跟在牛車的後麵。待糞車駛到桃源居,牛車後麵的小孩也失去了蹤影。

  牛車沿著小路一直向裏走,來到了一片開闊地,糞車剛剛停下,嗡地一陣聲響,開闊地上驚起撲天蓋地的蒼蠅。放眼望去,這裏建著數十個糞池,形色不一的蒼蠅到處亂飛。糞池表麵已被風幹,惡臭沒有想象中嚴重。

  啞巴待至近前,手中鞭子換著方位啪啪作響,引得黃牛掉轉車頭,將糞便倒在了最近的一個糞池裏。待一切收拾停當,合上桶蓋,驅策牛車,又從原路返回。

  啞巴的動作單一而又嫻熟,隨著牛車碾過青草,雖說動作緩慢,也是漸行漸遠……

  牛車在桃源居外消失,郭氏府邸的後院牆上悄無聲息地多了兩個黑衣人。一個手提兩個木桶,一個手持撓鉤。

  黑衣人手搭涼棚警惕地向四周張望,見四下無人,這才飛身從牆上躍下。裝在木桶裏的水,隻是在桶裏打起幾個波紋,並無半點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