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迪爾克為趙良安排了休息的場所。不過趙良很難睡著，他輾轉反側，思考脫離生殖隔離的生物們會繁殖出怎樣的異種。本以為就這樣思考一晚上的他反倒入眠，一夜無夢，直到第二天來人才將深深入睡的趙良喚醒。

  “趙良先生，麥迪爾克博士有請。”來叫趙良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自稱為麥迪爾克博士的助手。

  麥迪爾克博士昨天所說的辦公場所是一個大型實驗室，裏麵配備了許多麵電子屏幕，閃爍出幽幽的藍光。麥迪爾克博士站在中央，一臉虔誠地目視屏幕，如同朝聖的僧人。

  “博士。”趙良輕聲細語，不敢叨擾。

  “趙良先生，您來了，不好意思，有失遠迎。”麥迪爾克回過神來。

  “這些就是您要給我看的？”趙良指著室內晦暗的畫麵，這些屏幕中的畫麵如同末日電影幽暗，難以看清其中的內容。

  “這些就是實驗場的實景。”麥迪爾克博士解釋，“我來切換。”他輕輕觸碰手中的遙控，畫麵一轉，晦暗的場景消失，屏幕呈現出一張圓形的地圖。

  “這是...世界地圖。”趙良問道。

  “沒錯。”博士點點頭。

  整個地圖的構造和地球相似，大部分區域是蔚藍色的海洋，大陸被海洋劃分得四分五裂，趙良細細數了一下，共有四塊顏色不一，大小不一的陸地。地圖的上下兩級則是與海洋顏色區別的藍白色，一目了然的冰川位於此。

  “這張地圖，有什麽特別的嗎？”趙良細心地觀察了一會，並未發現有什麽特殊之處。

  “這是伊娜博士設計好的。”麥迪爾克說道。

  “位於地圖中央的棕黃色大陸是一整塊沙漠。伊娜博士為這裏的生物雕琢了基因，他們被改造得可以適應炎熱和缺水。”

  一片荒蕪的沙漠呈現在趙良麵前，室內的攝像頭將整個場景如實地投放在地麵，仿佛身臨其境一般。烈陽高照，細碎的沙子被風吹的到處都是，遠遠看去似乎一個生物都沒有，。不過，了解沙漠的人都知道，黃沙之中隱匿著各種生命。

  “為了進行這場實驗，你們甚至改變了生態？”

  “沒錯，上方的深綠色大陸被植被完全覆蓋，那些茂密的雨林。”麥迪爾克嘖嘖稱讚，“生活在叢林裏的蟲子和鳥類多得嚇人。”

  一隻黑色的六腳爬蟲在樹幹上舒展翅膀，直直地朝趙良迎麵飛來，黑乎乎的眼睛，和詭異的嘴巴近在咫尺，自幼害怕蟲子的趙良心裏一驚，不自覺地伸手去擋，觸摸到空氣，才意識到這隻是影像而已。見麥迪爾克博士並未在意，趙良訕訕一笑，尷尬地挪了一步。

  “旁邊淡綠色的大陸是一片草原，氣候適宜，水源豐富，地形開闊，這裏是捕獵者的天堂。”

  無邊無際的草原映入眼簾，“草色遙看近卻無。”，趙良眺望遠方，綠色的海與天邊交匯，天藍草綠，開闊自然。

  “既然沒有生殖隔離，怎麽區分肉食動物和素食動物？”趙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所有動物都是捕食者。”麥迪爾克博士回答。

  “那交配又是如何做到的呢？不會互相傷害嗎？”

  “當然會，所以隻有強者才有交配權。伊娜博士用這種方式強迫他們進化。”

  “強迫他們進化？”趙良呢喃道。

  屏幕依舊在變化，這一次是熔岩。

  大地的怒火在不斷噴湧，熾熱的岩漿是憤怒還是眼淚？

  黑色的濃煙，暗紅的大地，趙良站在火山口，似乎也能感受到周圍的炙熱。

  “這樣的地方也有生物嗎？”趙良情不自禁地懷疑。他忘了地獄正是惡魔的天堂。

  似乎是為了回答他這個問題，岩漿凝固的黑色焦土破了一個洞，鑽出來的是一隻形如老鼠的黑色生物，一對明晃晃的眼睛左右探看，然後停滯在趙良身上，一人一鼠隔空對望。

  “你能看到我？”趙良搖搖頭，覺得自己在想一個很傻的問題。這些隻是攝像機拍攝的虛擬影像。

  烈火散盡，冰山來襲。

  淡藍色的天空再次出現，身邊是純白色的白雪，冰涼的雪景撫平了烈焰帶來的壓力，趙良覺得心裏也涼滋滋的，猶如酷暑裏的一杯冰鎮西瓜汁。

  “這裏的溫度常年在零下三十度以下，所以這裏的生物動作遲緩，交配能力和捕食能力相對其他地方很低。”麥迪爾克博士解釋道。

  “所以這裏的生態變化也是最慢的？”趙良問道。

  “沒錯。”

  “那哪裏最快？”

  “下一個。”

  比冰山還高的驚濤駭浪鋪麵而來，這裏是象征生命起點的浩瀚海洋。

  趙良對海洋再熟悉不過了，別墅，小島，海邊，日出是他最甜美的回憶。隻是現在的場麵與當時完全不同。

  巨浪拍下，整個房間仿佛也被海水淹沒，趙良置身於深海之中，各式各樣的魚追逐穿梭。光線越來越暗，很快隻能看到一些並不清晰的光點，畫麵一亮，又回到海麵。

  “沒辦法再往下了。”麥迪爾克博士說道。

  “怎麽？到底了？”趙良顯然還沒有看夠，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不是，光線照不到下麵了。”麥迪爾克博士解釋道，“要想看到下麵，隻能通過微型攝像機自帶光源，但這樣毫無疑問會影響到深海的生態。因此，對深海的探查很少，隻能通過熱成像，沒辦法像剛才那樣展示原始畫麵。”

  “哦。”趙良點點頭，遠眺海平線，在小島上，他曾無數次這樣極眺遠方，“如果未來也像這樣清晰就好了。”他想。

  “吼！”猛獸的怒吼自下而上，麵前的海域突然變得波紋震蕩。

  “博士，這是怎麽回事？”趙良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吼聲嚇了一跳。

  “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麥迪爾克博士亢奮地說道。

  滔天巨浪，這一次不是場景轉換的特效。

  哪怕隻能眼前的一切隻是虛擬的影像，依然會不自覺顫抖。一條巨大的蛇形動物如同柱子一般從水中衝了出來，粗壯的身體騰空而上，完全沒有到盡頭的樣子。

  “按照這個速度，這條蛇的長度應該有幾百米吧。”趙良心想。

  爪子？

  上升到了極限，蛇開始下降。趙良抬頭與其對視，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兩顆突兀的尖牙，身體前部的三指尖爪。

  這不是蛇，是龍！

  “蛟龍出海？”趙良脫口而出。

  “你也認識龍嗎？”麥迪爾克博士奇怪地問道。

  雖然兩人說的應該不是一種生物，但翻譯的確相同。趙良點點頭說道：“這是我以前所在文明的圖騰，可以騰雲駕霧，呼風喚雨。”

  “這種生物的身體太龐大，不可能飛行的。它是在呼吸，海裏的空氣不夠它生活。”麥迪爾克博士回答。

  “你們觀察過它？”趙良問道。

  “當然，距它第一次出現，已經過去了六百年。”

  巨龍出海，掀起驚濤駭浪，轉瞬又消失，整個海麵風平浪靜，完全沒有它出現過的跡象。

  趙良低頭試圖看清海底，卻什麽也看不到。

  “博士，我想去實驗場看看。”趙良內心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