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邊軍急報

  洛陽城裏的小布商們離開後，嚴管事和四大世家這才入席。

  隻是，坐定後，四大世家看到隻有嚴管事一人，主角遲遲不見，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嚴兄，林指揮使怎麽還不來，莫非有事耽擱了？”

  嚴管事點點頭，先朝眾人歉意地抱拳致意。

  “對不住了各位，邊軍來了急報，東家沒時間在洛陽耽擱了。今日一大清早，就啟程了。”

  “東家臨走前囑咐我說，沒能和諸位相見，實在遺憾。”

  四大世家中，尤家家主尤常春，擺了擺手笑道：“嚴兄千萬別這麽說，財神爺畢竟是殿前司指揮使，當以我大宋為重才對。我雖然和財神爺素未謀麵，卻對財神爺敬仰已久。”

  尤家主營藥材生意，在四大世家中實力最弱。

  眼看著薛家賺了大錢，他心裏是急的不行，甚至都豁出老臉，巴巴的討好惠豐商行了。

  四大世家裏，最淡定的莫過於崔家。

  這次的酒宴，崔家家主根本沒來，隻是派了個不大不小的管家而已。

  對此，眾人見怪不怪，席間甚至還對這位崔府管家大獻殷勤。

  這是因為，崔家雖然在洛陽商界不溫不火，根本比不上另外三家。

  但他們是書香門第，官宦世家。

  到了這一輩，雖然家中還未有人出仕。

  可當今皇帝的後宮中，卻有一位姓崔的妃子，正是出自洛陽崔家。

  憑借這層關係，崔家向來在洛陽城中超然世外，無人敢得罪。

  崔府向來眼高於頂，自然看不起這些個商人。

  要不是最近林誠在官家麵前正當紅，又是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這次酒宴崔家都未必會出席。

  隻是，林誠既然不在，一個小小的嚴管事，自然不頂用。

  崔府管家瞄了一眼在座眾人，語氣中略帶著傲氣，淡淡道：“昨日可是林指揮使自己下的帖子，邀請我們崔家赴宴，說有要事商議，可現在他自己走了，算個什麽道理啊。”

  嚴管事心裏不滿，但麵對崔家，也隻能不停賠禮。

  “郭管家，您多擔待，東家確實接到了邊軍的急報，這才不得不啟程的。至於東家要商議的事兒，其實也簡單。就是希望洛陽四大世家，能夠齊心協力，賑濟城外那些災民。”

  “宅民？”

  崔府管家詫異地看向嚴管事，皺眉道：“沒看出來呀，林指揮使還是個心善。”

  “那郭管家您看，崔家那邊……”

  嚴管事還以為這事兒能成，心裏頓時高興起來。

  誰知道，對麵的崔府管家根本不給他麵子，臉色一沉直接了當地道：“賑濟宅民自然有官府負責，再說了，那些個泥腿子多得是，死上一些何妨，又與我崔家有何關係！”

  說罷，崔府管家一揮衣袖。

  “恕不奉陪，告辭！”

  隨即，也不顧嚴管事的挽留，直接下了樓。

  崔府管家一走，場麵頓時尷尬了起來。

  無論是洛陽城最大的布商薛家，還是其餘兩家，一聽到這次宴會是商議賑災，全都沒了興趣，紛紛找了個借口走了。

  偌大的酒樓裏，不消片刻就剩下了嚴管事一人。

  看著人去樓空的酒樓，嚴管事不由苦笑一聲，在心中感慨道：這四大世家果然和東家預料的那般，聽說有好處，一個個上杆子跑來，可知道是賑災後，跑得比誰都快！

  前天林誠笑著預測時，嚴管事還不以為意。

  覺得這四大世家注重名聲，未必就不願意拿出一部分錢財，賑濟災民。

  可現實卻是如此的諷刺，把他臉都打腫了！

  不過……

  嚴管事自顧自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水，輕笑道：“可笑你們這些人，還想占東家的便宜，卻不知自己已經入甕，才是那隻待宰的肥羊！”

  ……

  從洛陽去往西軍的官道上。

  寬闊的官道上，有幾十匹快馬在奔馳。

  領頭的，正是從洛陽離開的林誠。

  嚴管事說他接到邊軍急報，也不全是假話。

  原本林誠還打算在洛陽多留幾日，至少等薛家母女的紡織廠走上正軌再離開。

  但誰知道，就在昨天深夜，他接到了秦州方向來的急報。

  高俅和劉仲武上次奇襲了羌部王子臧征仆哥，立了大功後，嚐到了甜頭。

  竟然又謀劃著，要穿插到西夏境內，奇襲西夏大將，兼李乾順的叔叔李渾。

  可誰知道，他們這一去就是十餘天沒有消息。

  秦州轉運使衙門沒有辦法，隻能快馬加鞭往開封傳遞消息，正巧碰上了呆在洛陽的林誠。

  望著官道旁飛速後退的景象，林誠心中則是暗自腹誹。

  高俅怕是被上次立的戰功給衝昏頭腦了，他自己領兵打仗什麽水平，心裏就沒點比數嗎？

  西夏可不是羌部！

  其中最厲害的重騎兵，鐵鷂子軍。

  更是連二十年後，女真的鐵浮屠都能正麵對衝，並且戰績不俗。

  否則，西夏也無法在強敵環伺的四戰之地立國，後來甚至比北宋堅持的還久。

  直到蒙古崛起，才滅亡在蒙古鐵蹄之下。

  “希望高俅沒碰到鐵鷂子，否則我也隻能去給他收屍了。”

  林誠呢喃著。

  倒是一旁的姚二郎不以為意，朝林誠笑道：“大郎不必擔憂，我師傅早年間曾單槍匹馬潛入過西夏，仔細研究過鐵鷂子這類重騎兵。”

  “我師父發現，這類重騎兵雖然刀槍不入，衝鋒起來無人能敵。但隻要提前布好拒馬，再給軍卒裝備長柄武器，專攻這些重騎兵的馬腿，使其落馬。這些重騎兵就隻能成一個個被動挨打的鐵疙瘩！”

  聽到這話，林誠目光一亮。

  對啊，怎麽把周老大俠給忘了！

  二十年後，金兵仗著士兵勇猛，組建了一隻鐵浮屠，橫行天下。

  可碰上嶽飛所率領的嶽家軍後，這隻鐵浮屠直接被屠得丟盔卸甲，從此在曆史上消失。

  當時嶽家軍采用的策略，正是讓勇猛不畏死的士兵，拿著特製的，類似先秦戰國時期的長戈，專攻重騎兵的馬腿。

  以極低的代價，全殲了金兵的鐵浮屠。

  而嶽飛，正是師從周桐，周老大俠！

  想到這，林誠目光炯炯地看向姚二郎，神色鄭重地問：“二郎可有把握？高俅雖未必會碰上西夏鐵鷂子，但凡事我們都得做最壞的打算！另外，現在高俅還不能死，有他在前麵遮風擋雨，我們在安南的基地才能安穩發展。”

  姚二郎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深思熟慮了一番，這才道：“如果是小股鐵鷂子部隊，憑我禦拳館的這些師弟師侄，足以對付。但若是上百鐵鷂子，就需要調動西軍。但那些軍卒並無悍不畏死的勇武，需要大郎許下重賞！”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西軍是現在大宋戰鬥力最強的軍隊，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隻部隊的軍餉是整個大宋，除了禁軍外最豐厚的。

  什麽，你要問禁軍為什麽不強？

  一群老爺兵，享受還來不及，還能指望他們打仗？

  當然，除了重賞外，從零開始培養軍隊的軍魂，同樣可以做到這一步。

  華夏幾千年的戰爭史裏，就有幾隻軍隊，完全顛覆了古代軍隊稍有傷亡就容易崩潰的常識。

  這其中，嶽飛的嶽家軍，以及戚繼光的戚家軍是佼佼者。

  隻說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明朝時期，戚繼光死後，戚家軍被打散，混入了遼東邊軍。

  在那場慘烈的薩爾滸之戰中，戚家軍愣是憑借著比建奴還要悍不畏死的作風，打出了一比十的戰損比，並戰至最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