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薑還是老的辣

  夕陽西沉。

  這一日的洛陽城格外熱鬧。

  城中最大酒樓外麵，車馬如龍。

  洛陽城裏的百姓，看著來來往往的四大世家的馬車，心中好奇。

  “哎，怎麽四大世家全來了？”

  “嗨，你還不知道呀，聽說從京城來了大人物，是惠豐商行的東家！”

  “惠豐商行？莫非是那位名滿大宋的財神爺？”

  “應該是他了！不然這普天之下，除了官家以外，還能有誰值得四大世家同時出動！”

  說話的百姓頗有些羨慕地望著酒樓被圍得水泄不通，心裏則暗暗想著，他要是林誠，今天該有多風光啊！

  四大世家隻因為林誠一聲招呼，齊至酒樓。

  就兩個字，豪橫！

  酒樓外，好事百姓的一輪暫且不提。

  就說這酒樓裏麵，同樣是人聲鼎沸。

  因為，今日除了四大世家之外，洛陽城中大大小小的布商，全都蜂擁而至。

  四大世家中，最大的布商薛家家主薛半程，臉色陰沉地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布商，隨即朝身旁的布行薛管事使了個眼色。

  薛管事會意，轉身看向酒樓內的一眾布商，沉聲道：“諸位，今日是財神爺同我們四大世家有要事相商，你們來湊什麽熱鬧！”

  一聽這話，大大小小的布商們不樂意了，紛紛叫嚷起來。

  “薛管事，你這話咱可不樂意聽了！財神爺來咱們洛陽，可不是衝你薛家來的！”

  “就是，我可聽說了，財神爺是為了收購絲綢布匹而來，你薛家一人把生意占了算怎麽個意思？”

  眼看底下的洛陽布商群情激奮，越說越激動。

  薛半程的臉色越發不好看！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談妥和惠豐商行的生意，他不願意節外生枝。

  因此，薛半程抬起手揮了揮，製止了酒樓裏眾人的躁動。

  “諸位，請聽在下說一句！”

  “諸位都是我洛陽的布商，咱們向來是同氣連枝，共同進退的，沒必要為了一點生意，傷了大家的和氣。再說惠豐商行收購絲綢布匹這事兒，林指揮使能看中我薛家的絲綢，那是因為薛家布匹質量上乘。諸位若是不相信，那便在酒樓裏留著，等惠豐商行的嚴管事到了，自己問他。”

  一聽這話，在場的洛陽布商們，遲疑了起來。

  畢竟，林誠請的人裏麵，並沒有他們。

  他們跑過來鬧事，是怎麽個意思？

  這些人的目的，無非是希望林誠雨露均沾，生意能分潤一些給他們。可萬一惹惱了林誠，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在洛陽布商們遲疑間，酒樓外忽然響起一陣爽朗的大笑。

  緊接著，眾人就見惠豐商行的嚴管事走了進來。

  四大世家的家主看到嚴管事，一個個熱情的噓寒問暖起來。

  “嚴兄安好！”

  “嚴兄最近身體可還好，翠紅樓的小紅，這幾日可一直惦記著你呢！”

  一時間，嚴管事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

  自從當上惠豐商行在洛陽的管事，他在洛陽的威望與日俱增。

  不但和知府交好，四大世家也是親近拉攏。

  可以說，嚴管事在洛陽是混的如魚得水，別提多快活了。

  而幾天前，林誠抵達洛陽時，嚴管事還有些心虛。

  畢竟，他雖然沒有貪汙惠豐商行的錢，可卻仗著惠豐商行的大名，在外麵撈了不少好處。

  就怕林誠知道真相後，會把他給辭了。

  不過，自從昨晚林誠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交代他隻要辦好差事，就不會動他的位置，甚至隻要他表現足夠好，還有機會調去京城。

  京城，天子腳下，首善之地。

  但凡有點上進心的，誰不想去。

  嚴管事同樣想去！

  所以，嚴管事對林誠吩咐的事情，那是一百個上心。

  就說酒樓裏這些不請自來的洛陽布商，實際上就是他在背後操縱的。

  那些布商聽到的消息，也是他無意間泄露出去的。

  看到嚴管事來了，頓時蜂擁著擠上前，七嘴八舌吵鬧起來。

  “嚴管事，你給大家夥評評理，薛家霸占著惠豐的絲綢布匹生意，連口湯也不肯給我們這些小布商喝，他薛家想獨霸洛陽不成？”

  “就是啊嚴管事，要不您去給林財神爺說說情，讓他們也看看我家的布匹，保證不比薛家的差。”

  薛半程冷眼看著這些小布商，心下卻滿是不屑。

  薛家之所以能做到洛陽最大的布商，靠的就是絲綢布匹的質量。

  這些小布商貨源沒有他們薛家好，布匹質量自然比不過薛家。

  聽著底下小布商的吵鬧，嚴管事樂嗬嗬的笑著，扮演著老好人的角色，安撫了眾人一番。

  隨後，才皺著眉頭道：“諸位，實在不是我不幫你們，隻是東家說過，惠豐商行要開辟海運生意，所挑選的絲綢布匹必須是最好的。稍次一些的，都入不了我們東家的眼！”

  “啊，這……”

  此話一出，滿酒樓的小布商們都傻了眼。

  不過，嚴管事話鋒一轉，又道：“當然，此事也並不是沒有轉機。”

  霎時，小布商們一個個心裏都跟貓抓似得癢的厲害，忙朝著嚴管事又是作揖，又是哀求，希望他能透露一點消息。

  嚴管事老神自在，停頓了好幾分鍾，這才解釋道：“諸位也知道，咱東家那是人人傳頌的大宋財神。他老人家指縫裏稍稍漏一點，都夠你們全家吃飽飽的了！”

  “東家雖然隻要質量上佳的布匹，但也沒規定這布匹必需是你們自己布行裏的呀！”

  “嚴管事這話是何意？”

  小布商中，還有人懵懂不解，但有腦子轉得快的，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嗨，真笨！嚴管事這話的意思是說，咱們可以去收質量最好的絲綢布匹，去鄉下，去周邊縣城。能收一點是一點！畢竟……財神爺給的價，那真真是太豪奢了！”

  可不是，這幾日裏，林誠讓嚴管事在全城，溢價收購上好的絲綢布匹。

  就和薛家做了一次交易，就讓對方賺了至少多三成！

  財帛動人心，否則借這些小布商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硬頂著薛家的壓力，跑來酒樓裏麵吵！

  腦子聰明的一講解，剩下的人也反應了過來。

  “對啊，咱家布行的貨不好，可以去收購其他人的貨啊！就算洛陽收不到，咱們去周邊府縣，總能收上來不少！”

  想到這，這些洛陽小布商們哪裏還能坐得住，和嚴管事告辭後，紛紛跑出了酒樓。

  看那模樣，簡直是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兩條腿！

  小布商走後，薛家家主薛半程身後的管事臉色陰沉，湊到薛半程耳邊問：“家主，這個姓嚴的太可惡了，往日咱薛家也沒少孝敬，可他竟然拆咱們的台。惠豐商行的生意要是被這些小布商搶去，該如何是好？”

  薛半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隨後，才不疾不徐地訓斥道：“我早就教過你，遇事不要著急，要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那些小布商就把你嚇成這樣，以後還怎麽替我掌管家裏的商行？！”

  薛管事連忙點頭哈腰，恭敬道：“家主教訓的是，我就是有些惱那姓嚴的。”

  “姓嚴的傍上了惠豐商行，得了個管事的位置，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瞧好吧，遲早有一天他要倒大黴！”

  頓了頓，薛半程繼續道，“至於那些小布商，不用理會他們。還想去周邊府縣收購布匹？哼，等他們到了，那些貨早被咱們薛家買光了！”

  聽到這話，薛管事心中一驚，猛然想起昨天連夜出城的薛家丁管事。

  “難道丁管事他昨夜就是去……”

  “不錯！”

  薛半程麵露得意之色。

  薛家布行裏，還有十幾萬貫的布匹。但他早就想到，惠豐需要巨大，遠非他一家能滿足。

  而惠豐溢價太多，多到他根本不願意給其他人分潤。

  於是乎，早在昨夜，他就派出家中管事，連夜帶著巨款去了周邊府縣，就為了清空所有質量上佳的貨源！

  看到家主臉上勝券在握的表情，薛管事心中感慨。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薛家能夠穩穩坐在洛陽第一布商的位置上，並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