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抵達秦州

  越是往秦州方向，一路上的百姓就越少。

  自從西夏立國，並和大宋持續了百年戰爭。

  大宋西北邊疆的百姓，或死於戰火，或舉家遷徙，已經越來越少。

  留下來的百姓，也多半是西軍的家人。

  高俅的轉運使衙門設立在秦州，秦州是邊疆重鎮，有折家軍坐鎮。

  秦州守備折克邱，是折家家主折克行的堂弟。

  林誠抵達秦州時，正是由這位折克邱接待。

  秦州防禦使衙門。

  折克邱滿臉笑意地拉著林誠落座，口中道：“家兄曾多次提起林指揮使，說指揮使是少年英豪，當世人傑。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聽著對方明裏暗裏的吹捧，林誠不置可否。

  隻是沉聲問道：“折將軍，不知前線可有我高大哥的消息傳來？”

  提到這事兒，折克邱一臉的悲痛，裝模作樣道：“唉，自從半月前，高大人和劉仲武將軍去了深入西夏境內，就再無半點消息傳出。”

  林誠心下冷笑。

  他要真這麽悲痛，為什麽不派斥候去西夏境內打探消息，無非事不關己，不想管而已。

  而且……

  林誠也明白，這事兒最大原因還是高俅和劉仲武兩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跑去西夏境內找死。

  想到這，林誠略有些頭疼。

  他思索片刻，便道：“折將軍，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想向你借兵！”

  “借兵？”

  折克邱先是愣了片刻，繼而忙推脫道：“林指揮使莫開玩笑，我手下的兵丁都是大宋的兵，樞密院有明文規定，若無主將調令，輕易不可調動。”

  “是麽……”

  林誠淡淡一笑，下一瞬。

  隻聽林誠身後，噌地一聲，寒芒一閃，寶劍出鞘。

  姚二郎眼睛眨也不眨，鋒利的劍刃，直接橫在折克邱的脖間。

  折克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林……林大人，你這是做什麽？”

  林誠不答，隻是起身走到折克邱對麵，語氣平淡地道：“此劍乃官家欽賜尚方寶劍，你方才說，樞密院有明文規定，兵丁不可輕易調動。那我問你，高俅可是秦州轉運使，可是你折克邱的頂頭上司，樞密院可有規定，主將陣亡，副將見死不救，一律當斬？”

  一連串的逼問，隻把折克邱說的臉色發白。

  “既然如此，我便送折將軍一程，去下麵找高老哥賠罪！二郎，動手！”

  “慢慢慢！”

  折克邱臉色慘白，急忙道：“借兵，我願意借兵！”

  聽到這話，林誠話鋒一轉，親自上前挪開架在折克邱脖子上的寶劍。

  而折克邱，經曆了生死刹那，直接失去了力氣，癱軟在地。

  林誠見狀，上前扶起對方柔聲安撫道：“我曾與觀察使在汴京把酒言歡，視為親兄弟。觀察使的弟弟，那邊是我林某人的弟弟。小折將軍快快請起，莫要行此大禮。”

  好嘛，這才過多長時間，自己就成弟弟了。

  折克邱心中暗自腹誹，但再也不敢小瞧眼前之人。

  隻能悶悶地回答道：“林大人言重了，末將這便帶林大哥去軍營點選兵丁！”

  “甚好！”

  一路上，折克邱是憋了一肚子火。

  但他不敢發作，也不敢去試試姚二郎手中的尚方寶劍是真是假。

  一想到這，他就哀歎不已，心想著要是自己哥哥折克行在，哪裏容他如此放肆！

  自從高俅抵達秦州，源源不斷的糧草以及充足的軍餉到來。

  西軍士氣正旺。

  於是，折克行便率領折家軍，前往密州，和密州的種師道商議進攻西夏的事宜。

  北宋末年，整個北宋最強的軍隊，非折家軍和種家軍莫屬。

  這兩支部隊常年駐守在西北邊疆，和西夏持續了百年戰爭，早已磨礪出強大的戰力。

  若做個簡單的實力對比的話，西軍要穩穩勝過西夏一籌，卻弱於遼軍一籌，更比不上女真鐵騎。

  當然，他們的實力或許比不上女真，但用來防禦是綽綽有餘。

  隻可惜，後來童貫擔任西軍指揮時，在奪取燕雲十六州時貪功冒進，致使這兩隻大宋僅有的可戰之師全軍覆沒。

  這才導致後來女真入侵大宋，如入無人之境。

  如果西軍的大半實力沒有覆滅在燕雲十六州的戰爭中，北宋也不會滅亡的那麽迅速了。

  閑話不提。

  且說林誠等人和折克邱抵達軍營後，折可邱看了眼林誠身邊，包括姚二郎在內的禦拳館武師。

  在看了眼軍營中自己的心腹手下，腦子裏不自覺就生出了一股殺意。

  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幹掉林誠，報剛才之辱？

  當然，這個念頭也隻是在折可邱的腦子裏稍稍轉了轉，就被他舍棄了。

  且不說，他還不知道林誠手中的尚方寶劍是真是假。

  就說林誠現如今在大宋的名望，就不是他能輕易動的了。

  想到這，折克邱無奈叫來了自己的副將，一臉肉疼的讓他領著林誠去兵營裏挑選將士。

  不過……

  林誠看出他的想法，笑了笑安撫道：“小折將軍不必擔心，我要不了多少兵丁。這次我打算輕裝簡行，隻帶一兩百人，去追高大哥。”

  他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做的。

  選了折克邱軍中一百五十餘精銳斥候，和幾十名禦拳館武師組成一隻兩百人的部隊。

  一應裝備盔甲，都是挑最好的供應。

  順帶還用惠豐商行一萬貫的白糖物資，和折克邱換了兩百匹軍中好馬。

  看到林誠帶來的白糖物資，折克邱這才笑逐顏開，和林誠重新稱兄道弟了起來。

  折克邱倒不像是一般的忠君愛國的將門之後。

  他身上，更有著商人的市儈。

  甚至於，當晚和林誠喝酒時，還直言不諱地說，自己當兵無非就是為了封妻蔭子，博個前程。

  而博前程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白花花的銀子麽！

  聽到這一番話，氣的姚二郎差點沒當場抽出手中的寶劍砍了這廝。

  翌日一大清早！

  林誠等人在秦州觀察使衙門稍作休整，就往西夏境內奔襲而去。

  秦州再往西北方向，是將近一百餘裏的無人區。

  這裏算是西夏和大宋的軍事緩衝地帶，雙方都沒有在此地駐紮人馬。

  當然，這也是因為秦州前方一百餘裏處都是平原，並沒有什麽值得駐守的軍事要衝。

  據折克邱介紹，高俅和劉仲武就是在這裏潛入的西夏，說要去劫掠西夏一番，擴大戰果。

  林誠這兩百餘人，晝夜不停，換馬不換人，隻用了兩天一夜，就抵達了西夏和大宋的邊境線。

  “大郎，再往前便是西夏境內了！”

  姚二郎騎在馬上，手中馬鞭一指西北方向，朝林誠說道。

  林誠點了點頭，示意讓屬下就地安營紮寨。

  “今夜在此休息一夜，明早繼續往前。”

  這時代的人，因為營養等因素，普遍都有夜盲症。

  在大宋境內，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打著火把趕路，但是在西夏這邊，一舉一動都必需小心謹慎，否則就會遭到大股西夏士兵的圍剿。

  這兩日間，林誠和折家軍同吃同住。

  時間雖然不長，但已經建立起了不錯的友誼。

  折家軍剛安好營寨，林誠就走了過來。

  這些精銳折家軍們紛紛問好，臉上洋溢著笑容。

  林誠招了招手，把這一百五十餘折家軍全都叫到了一起。

  他緩緩掃視人群一周，開口道：“諸位，此刻咱們就在西夏邊境線，明日就要越過這條線，深入西夏。我在這想問大家一句，怕不怕？！”

  “不怕！”

  折家軍都是常年和西夏作戰的部隊，而且經常都是占優，因此人人臉上都沒有什麽畏懼之情。

  遠沒有後來南宋，看到女真軍隊，就望風而逃的境地。

  “很好！”

  林誠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諸位應該都知道，我除了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這一職位外，還有一個外號！”

  一聽這話，折家軍們轟然大笑，異口同聲地喊道：“財神爺！”

  “說我林誠是財神，不過是大宋百姓抬舉，但我今日要在這裏說一句。但凡跟著我的將士，我林誠絕不會虧待！”

  說著，林誠朝姚二郎示意了一下，後者捧著一本名冊走上前。

  林誠接過後翻開，解釋道：“名冊上記錄著你們所有人的名字，以及家人。臨行前，我曾問過折將軍，知曉爾等受傷戰死的撫恤賞銀是十貫！”

  “可如今這世道，十貫能做什麽？家中的孤兒老母又該如何生活？！”

  “所以，我個人額外發放二十貫安家費，秦州的惠豐商行負責人，應該已經把這筆錢送去了各位兄弟的家中！另外，此次行動若有兄弟不幸戰死，額外再給一百貫的撫恤銀，其家人往後的生活，由惠豐商行一力承當！有子女的，盡皆送去學堂，有老母老父在世的，便是我惠豐商行的父母！”

  這話一出，在場的折家軍無不是激動的臉色漲紅！

  要知道，他們給折家賣命，一個月的餉銀也不過才一貫不到。

  就這，還是真刀真槍，和西夏軍隊拚出來的。

  就算不幸死在了戰場，所能得到的，也不過僅僅十貫撫恤銀罷了。

  這點錢，根本不夠家人生活。

  而林誠給出的天價賞銀，徹底讓這一百五十名折家軍斥候沸騰了起來。

  搏一把，至少能在秦州買上幾畝地，從此不擔心家人的生活。

  即便不幸戰死，也有惠豐商行承擔家人往後的生活！

  左右都是給人賣命，何不跟著財神爺呢！

  想通這一點，這些折家軍再無對林誠的抵觸，一時間士氣大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