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深燈火上樊樓
作者:夢回東京      更新:2021-11-08 20:26      字數:2865
  提起白礬樓,許多人或許並不熟悉,可要是提起‘樊樓’這個名字,是個人都會知道,它是北宋名妓李師師的住所,曾和宋徽宗譜寫了一曲風流佳話。

  在水滸傳裏,宋江、燕青等人還去過樊樓。

  但實際上,樊樓真正的名字應該叫做白礬樓。

  最初白礬樓是以賣白礬為業,當時的北宋造紙業發達,白礬又是造紙必需的原料,白礬樓漸漸也就興盛了起來,後來又增加了釀酒賣酒的副業。

  一直到仁宗時期,仁宗皇帝為了增加稅收,給了礬樓特許經營的權利,指定汴京內城的居民,在礬樓裏買酒。

  從那以後,白礬樓便把主業從經營白礬,轉到了專營賣酒上麵。

  到仁宗末期,白礬樓經曆了一次大擴建。

  林誠眼前所見的三層酒樓為主體,其後則是各種飛簷樓閣相連,假山流水,曲徑通幽。

  到了這時,白礬樓已經不賣白礬,再叫白礬樓已不貼切,又因為樊樓的東家姓樊,久而久之就改名成了樊樓!

  而樊樓的巔峰,還要等到十幾年後,名妓李師師聲震天下,更引得徽宗皇帝不顧皇家臉麵,深夜私會之時。

  那時的白礬樓,是整個大宋人人向往的極樂之地。

  北宋詩人劉子翬曾寫過一首關於樊樓的詩句——梁園歌舞足風流,美酒如刀解斷愁,憶得少年多樂事,夜深燈火上樊樓。

  宋人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裏,也記載過樊樓的繁華。書裏記載:樊樓三層相高、五樓相向、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

  從這短小而又華麗的句子裏,能窺探到,樊樓繁華的冰山一角。

  這會兒沒有入夜,也沒有燈燭晃耀。

  但林誠還是笑著對身旁的姚二郎道:“姚二哥,都說滿汴京人,無不以去樊樓飲酒高樂為美,咱們今天也去高樂一回兒?”

  姚二郎微微一笑,指著樊樓門口那兩隻大石獅子說:“大郎莫高興的太早,樊樓門檻高著呢,可不會輕易許你進入。”

  “無妨,今天本就是來碰碰運氣,樊樓願意同我合作自然更好,不願意自然有的是酒樓願意合作。”

  林誠來大宋已經小一個月了,經曆過身無分文,連飯錢也付不起的苦日子。

  也經曆過賊匪劫殺,命懸一線的時刻。

  此時早就已經不複當初的危機感,頗有些笑看風雲的淡定了。

  兩人說話間,姚二郎順手從車架上取下一小壇子酒。

  這酒是林誠這兩天,用豐樂樓的三日醉搞出來的高度蒸餾酒。

  雖然經過了稀釋,但按照林誠的估計,其酒精度仍在三十多度以上。

  比起北宋那些名不副實,僅有幾度,十幾度的米酒,可謂是真正的烈酒!

  這酒一經推出,就引得呂大、陳小五以及姚二郎幾個武人的一致擁戴。

  曾經在宋遼邊境生活的陳小五,更是直誇林誠釀的酒才叫烈酒。

  和這酒一比,宋遼兩國境內的所謂美酒,全都是淡而無味的清湯寡水。

  兩人提著酒壇,邁步踏入了樊樓。

  剛一進樓,守候的小廝就迎了上來。

  “二位客官,快裏麵請,要住宿還是用膳?”

  “先上一桌你們酒樓的拿手菜。”

  “好嘞!客觀二樓雅座還有位置,請這邊上樓。”

  見林誠出手闊綽,酒保目光一亮,忙吆喝起來。

  和豐樂樓一樣,樊樓的主體酒樓也分為三層。

  最上層需要預定,而且可以出錢,讓酒樓後麵的藝妓上來作陪。

  若是願意藝妓看上了眼,或者錢足夠多,還可以去酒樓後的小院裏春風一度。

  可以說,樊樓不僅僅是吃飯喝酒的酒樓,還是一家綜合性的娛樂城,夜總會。

  也難怪會在幾年後,奪去豐樂樓汴京第一酒樓的名頭。

  沒過多久,酒保就端上了一桌美食。

  而且,讓姚二郎驚奇的是,這桌美食裏,竟然還有林誠此前教給豐樂樓的幾道炒菜!

  等酒保離開,姚二郎這才沉聲問:“大郎,這是怎麽回事?莫不是那豐樂樓把秘方賣了出去?”

  “不會。”林誠笑著搖了搖頭,“豐樂樓一直視樊樓為自己最大的對手,又怎麽會做出這種自毀根基的事情。”

  “那怎麽……”

  這些日子,姚二郎跟著林誠,東奔西走。

  但無論多忙碌,林誠都不會虧待了自己的胃。

  要麽是自己開夥,做一桌美食,要麽就是去豐樂樓用餐。

  久而久之,姚二郎也跟著沾光,沒少品嚐各類美味菜肴。

  “這幾道炒菜,色澤晦暗,姚二哥嚐一口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姚二郎聞言,忙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炒菜剛入口,他的緊皺的眉頭立刻鬆開,隨後笑道:“大郎果然不愧是豐樂樓掌櫃都認同的大廚,看一眼就明白這些菜肴的好壞!”

  這炒菜入口粘稠膩人,不僅沒有豐樂樓甜而不膩的口感,賣相還不佳。

  “那幾道炒菜的關鍵是佐料,必須要用白糖或者糖霜做勾芡,隻用糖漿的話,出來的食材不僅難看,還很膩人。”

  林誠稍稍解釋了一下,隨即動筷子品嚐起酒樓的其他特色菜。

  隻不過,剛嚐了幾口,他就放下了筷子。

  這幾道菜肴說是特色菜,實際上和豐樂樓的菜肴根本沒什麽區別。

  而且,因為樊樓的大廚比不上豐樂樓的黃大廚,其味道還要略遜色三分。

  後世樊樓能做大,無非還是靠著綜合性的娛樂場所,靠著它領先全世界幾百年的夜總會概念,才最終脫穎而出。

  其實想想就能明白了,後世那些夜總會,ktv之類的,買的酒水食物又能有多好吃?

  不但味道一般,還賣的死貴,裝修卻怎麽豪華怎麽來,還不就是抓住了顧客容易從眾,喜歡炫耀的心裏。

  既然菜肴不合胃口,林誠也不想浪費時間了,直接找來了酒保,提出要找樊樓的掌櫃商量買賣。

  酒保聞言,狐疑地打量了林誠兩眼。

  要說這會兒的林誠,可不是當初那個穿著破麻衣服,理著個平頭的‘小和尚’了。

  現在他一身蜀錦長袍,外罩一件斒斕長衫,腰間懸掛著一隻環形玉佩。頭上則帶著頂折上巾,斜插一支金絲玉簪。

  身材高大,體態勻稱。

  說一句翩翩佳公子,絲毫不為過。

  姚二郎見酒保不說話,臉色不滿,徑直從口袋裏掏出幾塊銀裸子拍在桌麵上,甕聲甕氣地道:“咋了,是怕我們付不起飯錢不成,你這潑才,大郎讓你去喊掌櫃的過來商量生意,你在磨磨蹭蹭,誤了你家酒樓的大生意,到時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客官說笑了,這我哪敢呀!我這便去找掌櫃的。”

  酒保被這話一嚇,那裏還敢遲疑,連忙飛快出了門,去尋樊樓管事的去了。

  沒多久,一個頭帶方巾的男子,在酒保引領下踏進了二樓,朝林誠這一桌而來。

  男子先是看了林誠和姚二郎一眼,發現這兩人並不是自己熟悉的汴京貴人,登時沒了興致,懶洋洋地問:“就是你二人說要和我樊樓談生意?”

  “不錯,還未請教這位掌櫃的姓名?”

  “我是樊樓二掌櫃張茂才,專門負責樊樓采買進購事項,你們二人有什麽生意且說來聽聽,但若是消遣我,可須得小心了些!”

  樊樓能得仁宗特許經營酒水買賣,又有官營教坊司的藝妓入駐,不論是白道還是黑道,在汴京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至少來樊樓之前,許家商行的大掌櫃許忠就曾經告誡過林誠,切莫和樊樓起衝突。

  而當林誠追問,樊樓後麵到底是那一尊大佛時,許忠卻又含糊不清,一時間也說不出個名堂。

  “倒也算不上什麽大生意,隻是最近新釀了一種烈酒,想要和貴酒樓合作。”

  林誠指了指桌上帶來的蒸餾酒,笑道。

  可誰知道。

  這話剛落,那邊的張茂才卻看也不看桌上的酒壇,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貫!”

  “一百貫?”

  林誠嚇了一跳,和姚二郎麵麵相覷。

  這酒的成本還不到兩貫,原本林誠覺得賣個十幾貫就算是不錯了,怎麽樊樓的管事都這麽財大氣粗,開口就要一百貫買自己的酒?

  真要這麽賺錢,那還搞什麽種植園,去市麵上收購其他酒,自己拿回來隨便蒸餾下,豈不是躺著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