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姚二郎也滿頭霧水，要知道，就算是整個汴京最好的酒，一壇也絕要不了十貫。這張茂才連嚐都沒嚐，就敢定價一百貫？

  想到這，他忍不住開口問：“掌櫃的，你真要用一百貫一壇，收購我們釀的酒？”

  誰料，這話剛一出口。

  對麵的張茂才登時眼睛的瞪大，好沒氣地回答道：“想得倒美，你那破酒還想賣一百貫？一百貫是你們給我樊樓的入樓錢！”

  “給你？”

  林誠和姚二郎麵麵相覷，終於醒悟過來，敢情這是要回扣啊！

  一旁的酒保插口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這是咱樊樓的規矩了，但凡外麵的酒想要進來，先得交一百貫的試酒錢。賣得好，咱們樊樓才會簽訂契約，收購酒水。否則一律不許進樊樓！”

  張茂才似乎有些不耐煩，徑直道：“要麽交錢，要麽滾蛋。想進我樊樓的酒水多得是，不差你們這一家。”

  在這汴京，可以說樊樓就是整座城市最大的酒類分銷商。

  一些名聲不大的小作坊釀的酒，想要打響名氣，還真就得交錢進樊樓。

  在酒水市場獨霸慣了，自然養成了張茂才頤指氣使的性格。

  聽到這，林誠輕哼一聲，淡淡道：“樊樓好大的威風，買賣做得兩邊通吃。二哥，既然他們不願意買我這酒，咱們走就是！”

  說完，林誠也不願多費口舌，扔下兩貫飯錢，帶著姚二郎徑直離開了樊樓。

  樊樓二掌櫃張茂才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輕啐了一口，不鹹不淡地嘲諷道：“什麽人啊，沒錢還敢來樊樓。以後眼睛放亮點，這種尋消遣的事兒就別來打擾我了。”

  酒保聞言，連忙諂媚地附和著。

  林誠和姚二郎出了樊樓，在小禦巷子裏轉悠。

  轉了半天，姚二郎還以為林誠是因為樊樓二掌櫃張茂才的話在生氣，忍不住問：“大郎，咱們轉了大半天了，到底找什麽啊？”

  林誠道：“既然樊樓不待見我釀的酒，我就自己開一間酒館！”

  “開酒館？”

  姚二郎知道，以林誠的廚藝，以及各種釀酒的秘方，開一間酒館綽綽有餘。

  但是……

  “可是大郎，這一時半會兒哪裏能租到合適的鋪子啊！”

  他話音剛落，林誠卻哈哈一笑，指著不遠處一棟獨門小院道：“我說什麽來著，車到山前必有路，這‘路’不就來了！”

  姚二郎順著林誠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小院外的大門上，掛著售賣的牌子。

  這間院子不算大，甚至還沒有林誠在金明池租的住宅大。

  一眼望去，就能把圍牆裏的院落看個清清楚楚。

  不過，讓林誠頗為滿意的是，院子的主人顯然挺愛惜這裏。

  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條，院牆邊還載種著好幾顆果樹。

  眼下正值二三月，果樹的花朵綻放出陣陣清香。

  姚二郎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蹙眉道：“大郎，這院子位置也太偏了吧？”

  的確！

  這院子幽靜別致，什麽都好，但最大的缺點就是偏僻。

  院子距離小禦巷主道足有好幾百步，位於巷子最深處的東南角。

  就算食客想要去酒樓用餐，也絕不會來這麽偏僻的地方呀！

  林誠笑了笑，臉色神秘地說：“誰說我要開那種普通的酒館了，我要開的是私人會所，或者說私人酒館！”

  私人酒館？

  姚二郎直接聽懵了，心裏狐疑道，酒館酒樓這種開門迎客的地方，還有私人的？

  他還想再問，林誠卻已經推了推院門，呼喊道：“請問住家在裏麵嗎？”

  下一瞬，隻聽到‘吱呀’一聲。院門竟被推開了！

  林誠一愣，遲疑了幾秒還是抬腿走了進去。

  院子角落的水井旁，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正漿洗著衣物。

  她聽到動靜，忙起身朝院門口看來。

  等看到來人是兩個人高馬大的男子，女人頓時戒備了起來，沉聲問：“你們是誰？”

  林誠指了指門口掛著的售賣牌子，盡量讓自己顯得沒有惡意，柔聲回答道：“小娘子莫怕，我剛才看到門口掛的牌子，想問問這裏的主家，院子是要出售嗎？”

  女人聽到這話，戒備的神色稍稍放鬆下來。

  她放下手中漿洗的衣物，擦了擦手走到院門口，隨後解釋道：“我便是這裏的主家，郎君若要買這院子，同我說就行。”

  經過一番交談，林誠知道了這女人姓張，丈夫去年剛因病過世，隻留下一個四歲的女兒。

  這院子本是祖宅，但最近這段時間她急著要帶女兒回老家青州，才不得不賣了這間院子。

  院子也不貴，隻八百貫而已。

  用姚二郎的話說，林誠這是撿了個大便宜。

  以這院子的地段，平日裏別說八百，一千貫都未必肯賣。

  林誠對這院子也挺滿意，好歹是自己到北宋買下的第一間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

  兩人商議完畢，便一起去了附近的官衙，在掌管戶籍的文書官見證下，簽訂了買賣契約。

  而讓林誠好奇的是，這張娘子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拿到錢後，連行李也沒怎麽收拾，匆匆塞了幾件衣服，就帶著女兒直奔汴京城外。

  看著王娘子離去的背影，林誠狐疑地摸了摸下巴，暗道：“這張娘子在怕什麽，不會是屋子鬧鬼吧？”

  林誠想著，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幾間緊鎖著房間上。

  一陣倒春寒的冷風吹過，林誠不有打了個哆嗦，越想越覺得離奇。

  不過，好歹是接受過新時代教育的大學生。

  哪怕現在是北宋，他也不相信什麽牛鬼蛇神。

  就在這時，姚二郎回來了。

  他走進院子，笑說：“大郎，打聽清楚了，周圍的鄰居說了，這張娘子倒是沒有什麽仇家，家裏也不鬧鬼。就是最近這段時間，有個衙內看上了張娘子的美貌，幾番騷擾，張娘子孀居在家，實在沒有辦法才賣了院子要逃回老家！”

  “原來如此！”

  林誠了然。

  心裏卻不經意想起水滸傳中，最愛人妻的高衙內。

  話說，這林衝的娘子貌似也姓張，不會真這麽巧吧？

  不對，張娘子的丈夫去世了，和林衝也對不上。

  再說了，那張娘子絕對算不上什麽貌美如花，最多隻能算清秀，帶著些人妻的韻味。

  想到這，林誠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眼見天色將晚，林誠也懶得回金明村。

  加上張娘子家裏一應被褥齊全，林誠和姚二郎就各自尋了一間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大早，二人就去西市購齊了所需得到廚具茶盞。

  回到小院，林誠則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共二十塊木牌。

  看到這，姚二郎終於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大郎，你買這許多木牌作甚？”

  林誠笑了笑，取來筆墨，在每一麵木牌的背麵用阿拉伯數字，寫上了編號，並在每一麵木牌上，都刻上了一個小小的‘誠’字。

  做完這一切，林誠這才轉頭對姚二郎解釋道：“物依稀為貴，美食也是同理。一道菜，若是人人都會做，即便它再美味，試問還會有人天天想著它，念著它嗎？”

  姚二郎一聽，撓了撓腦袋，憨厚道：“這倒是，像碼頭上的炊餅，雖然我覺得它很美味，可到處都是，隨手能買到，自然不會天天想著它。倒是豐樂樓裏的小酥餅，也沒比碼頭上的炊餅好吃多少，但我還就天天記掛著它！”

  林誠點了點頭。

  順手把其中十六塊木牌交給姚二郎。

  “二哥，這些木牌許家六位掌櫃，一人發兩塊。其餘木牌則去禮部員外郎李格非府上，交給許公子和李家娘子。另外和他們說清楚，這木牌是我新開酒館的會牌，憑牌才能進店吃飯。且需得提前三天預定！”

  “啊，這麽苛刻？”

  姚二郎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