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韭看著那報表，專門的一個係統，裏麵不僅僅是人事的，還有工資的，工資要怎麽樣的口徑，寫基本工資還是績效工資，構成非常的複雜。

  尤其是一直以來，小A這邊的工資是自己給自己發的，不對外公開的，那就是很多隱晦的收入在裏麵的，特別顯著的標誌就是兩張卡，人家大A那邊工資就是一張的，上麵一竿子到底，沒有任何的隱藏。

  這些東西，她說了不算，老金也壓根不跟她說這些，“不僅僅是海市這邊的，你看別的地區怎麽報的，你就怎麽來。”

  報多少，怎麽報，你自己比劃。

  老金不會去惹一身騷的，到時候上麵總部發現你違規發放，誰的責任呢？

  綠韭不是財會出身，她看不懂財務的工資報表，看不明白怎麽測算的，按照什麽樣的數據測算的。

  自己點外賣的，叫了一份麵，覺得胃很疼。

  特別疼的那種，辦公室沒有人，她踢了鞋子就躺在那裏，閉著眼睛。

  一動不動的，很想吃一碗熱湯麵，糊油蔥花麵，蔥白放油裏麵炸糊了，然後煮出來的麵放進去，湯特別的香。

  外賣到了麵都在一起膨脹了，她吃兩口，想喝口麵湯都擠不出一點來，倒了點熱水進去。

  “你不要有情緒，你年輕就是應該多幹活的，也不要有臉色。”

  “媽媽，活兒都是我幹的，我天天休息時間都沒有，他如果幫我一把的話我最起碼能喘口氣，他不能這樣看著。”

  劉玥就不高興，覺得你這樣心態不對，人家當領導了，就是不負責具體工作的，隻是指揮你幹的，你這樣有情緒有什麽用，幹了人家還不領你情，“你年輕，記住了，就是要多學多幹，再累累不到哪裏去的。”

  綠韭心態就崩了，自己一下子就爆炸了，情緒有點激動，心髒都覺得特別的難受，“我體諒他做所有事情，為什麽不體諒我一下，哪怕今晚來做一點事情讓我睡一會兒呢，我年輕就難道要死，就活該累死嗎？”

  “我不跟你講，你根本不理解我。”直接掐斷了視頻，沒有意義。

  手裏拿著勺子，想喝口湯的，捏的緊緊的，最後一下子抬高，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勺子砸在瓷磚上清脆的一聲。

  綠韭眼淚呱嗒呱嗒的，十點鍾了，她沒喝上一口熱湯。

  覺得，世界上能不能有個人可憐一下自己，理解一下自己，這樣的時候，真的會特別感激的，特別特別感激。

  老金之前能做的事情，現在也不做了，全都是綠韭的，因為你能力可以，因為你外地女生沒有事情，你就在單位加班就可以了。

  綠韭心裏就覺得，是不是自己本地的，是不是自己家裏稍微有點關係的話，就不會這樣呢，老金現在是光明正大的欺負人。

  上司對下屬，是永遠不會有共情的能力的，如果有，那是領導藝術的需要，而不是他內心善良的需要，指望領導可憐你，有點愚昧。

  一些心裏話，跟家裏人講，家裏人不理解，那還能對誰說呢？

  她對自己男朋友講一下，楊金池在家裏就收拾湯呢，晚上燉的湯還有，“給我找保溫桶，我帶點過去。”

  他媽媽那邊一聽綠韭還加班呢，就趕緊催著他去送，“太辛苦了，一個女孩子這樣太拚了，單位也是，哪裏要一個女孩子沒日沒夜加班的。”

  楊金池提著桶去的，玉米排骨湯，“家裏晚上沒吃完的，給你帶來，別嫌棄，沒動過的，早知道你沒吃飯我就接你家裏吃了。”

  綠韭自己洗好勺子，情緒非常的穩定，你看不出來她剛才摔過東西，看不出來剛才爆哭的那種樣子，隻是眼睛水洗一樣的，特別的亮。

  “很好喝。”這樣的就是雪中送炭，她現在就特別需要的就是這樣的關心。

  楊金池在一邊問她，笑笑的特別好，“說說，還想吃什麽？”

  “肯德基。”

  “你等著。”

  自己開車出去，附近就有一家，給買個全家桶回來，“趕緊吃。”

  綠韭就笑了，心裏很甜，覺得自己剛才的情緒確實不太好，不應該那樣失控的，“我現在感覺你很好。”

  “以前也不差吧。”

  “以前不太確定，我跟你不是很熟悉，會覺得有隔閡。”

  楊金池也看出來了，這人，不是表麵上那種的，他覺得綠韭這姑娘呢，特別的單純。

  “別氣了，單位的事情就是工作，你不能要工作影響你生活，受氣的話領導有各種各樣的。”

  綠韭聽著就覺得迷惘，她的生活空間已經給擠壓到沒有了，真的是全部給工作占據了，老金最近心裏有情緒，綠韭知道，措辭了一下，“你知道我們要合並了吧？老金可能上不去，給老李頂下去了，所以他最近——”

  怎麽說呢，綠韭沉吟了一下，找了個俗語，破罐子破摔。

  是的，老金以前多上進，現在就襯托的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那麽賣力有什麽用呢，到時候沒有他的位置坐下來，賠錢賺吆喝。

  他甩手，綠韭不能甩手，她得在下麵托著老金。

  周末的時候休息，兩個人去爬山去了，楊金池給買一兜子的零食，然後出發就去了。

  綠韭沒出來玩過，這邊真的是第一次來，人就特別的高興，路上吃一路。

  兩個人感情就特別的穩定，特別的好。

  她現在每周五晚上都會去楊金池家裏，楊金池爸爸媽媽都會做飯，撿著好吃的做，然後想吃什麽給做什麽。

  楊爸爸晚上就不在家，跟朋友喝酒去了，五花八門朋友特別多，吃晚飯去KTV，有女孩在裏麵，好幾個人女孩。

  有朋友就開玩笑，“你兒媳婦有了，說是單位很好，特別優秀的女孩子。”

  哪個單位的大家都知道，楊爸爸也覺得很滿意，“之前相過一個的，最後看好了這一個，學曆高，生的小孩肯定聰明。”

  就想著吧，兒子如果再進一步就好了，對綠韭呢，一些條件很滿意，一些條件呢不太看好，但是人不能十全十美的，隻關注自己看重的一部分就好。

  出去洗手間了朋友還在問女孩多大了，聽著怪好，也想有個這樣的兒媳婦，他們這樣的人就缺個好工作高學曆，談了一會。

  馮椿生在一邊慢慢洗手，翻來覆去洗的特別仔細，全聽見了，洗手液跟不要錢一樣，尋思那麽大年紀，覺得應該是湊巧。

  他們今晚唱歌的唄，年輕人開心哪個好玩玩哪個，進去心思就不太在唱歌上麵了。

  回家就跟楊媽媽講了，“什麽都好，就是家庭條件差了一點。”

  說的比較客氣，是很差。

  農村家庭的，說實話隻要是農村出來的，都不想再回去了，楊爸爸跟楊媽媽也是農村拚出來的，知道到底有多難過，沒錢的日子每天都是煩惱。

  楊媽媽晚上給綠韭買一瓶眼霜，很貴的那種，覺得小姑娘老熬夜得注重保養，不然眼角得有皺紋了，“他們自己願意，到時候看看唄，我看很大方。”

  有兒媳婦跟沒有兒媳婦的感覺呢，差不多，沒有太大的那種落差感，因為綠韭確實很忙，兒子還是自己的兒子，天天回家吃飯睡覺的。

  綠韭上次失態了之後，你看她工作上，就更有意思了，老金也知道自己現在什麽狀態，有點欺負人了，可是你跟著我幹了，現在我不想幹了你就得捧著我。

  開會綠韭準備的發言材料，老金在上麵講，講的領導啪啪啪的鼓掌，上麵下來的領導也啪啪啪的鼓掌，問到綠韭，“有沒有什麽意見跟好的想法呢？”

  綠韭麵無表情的，“沒有。”

  上級沒想到這麽說，很不給麵子，看你刷刷的寫才問你的，結果不架勢，你是瞧不起我們不屑於說呢，還是真的跟個花瓶一樣，在會場當花瓶的呢？

  但是綠韭飛快的瞟了一眼，看老金笑了。

  是的，老金笑了。

  開完會吃工作餐，說白了就是領導們應酬，會場的都去。

  綠韭看著老金，“晚上有約會。”

  老金笑的牙白，今天他匯報的很成功，亮點工作很多，他也是今天的主場，“小姑娘事情多，約會什麽的不比跟我們強啊，讓她玩去。”

  一句話，綠韭聽出來刀光劍影的樣子，裏麵用的什麽把式花招，漸漸在腦海裏麵浮現成型，等站在樓梯口看著一行人下樓，啪的一聲把走廊燈關掉，站在陰影裏麵，窗外的霓虹燈射進來，光影斑駁。

  職場，從來不是那麽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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